归来者

他握着一把枪。AR-15自动步枪(他的意识里自动出现了这个信息),新晋特工的标准配置或应急军备,看起来相当新,并经过仔细打磨。他很熟悉它,也很喜欢它:感觉起来,它比其他他用过的枪更重要。现在,他正在熟练地分解清枪,然后——

恐懼感突地衝上,他的手陡然停住。他在分解一把步枪,他知道怎么用它射击。他这一辈子从没碰过一把枪!怎——

“五十五,Jim。”声音来自他的左方。Jim猛地扭过头盯向那边。乱糟糟的棕发,褶皱的实验袍。是Madeline,竟然是Madeline Vogler博士,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以同样流畅熟练的动作清枪。她没有抬头。

什么?”他叫道,“Madeline,你在干什么?你不能持枪,你是个工程师,你从来没开过枪!发生了什么?”

“零五五。”她呆滞的说道,视线从手上的活中略微抬起一下。她灰色的眼睛毫无生气,眼窝深陷。她的实验袍就像是碎布拼成的,胸口标示的名字也不是她的。

“你还记得同意了有什么东西不是圆的么?”

。他几乎呛到。SCP-055肯定不是圆的;Madeline和她的团队已经证明了这个。这花了数个月,经历无数轮的立论与否定,终于了解为数不多的一些重要事实。关于这个东西的事不可能被记住,即使是间接地,除非是关于它不是什么。它不是活的。它不是安全的——天啊,它是不安全的!然后,它没有被收容…

它再也不被收容着了。而且Jim不太记得最近发生的事了。

在意识到这意味什么时,Jim陷入了恐慌。自从他回忆起这些时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自从他制造完最后的记忆——与055无关的记忆——以来久经过了多久?

太久了,他心想。Madeline是一个憔悴破碎的幽灵;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判斷,低头看看自己的轮廓。這個輪廓失眠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有些伤疤——新伤疤——一定是花好几周才愈合。

他是在何时学会用枪的,至少使用这把枪?這時他容許自己仔細观察它,心懷戒慎地接受了自己很熟悉这類东西的事实,他可以分辨出它即使作为基金会的标准配置,也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枪机被一个由电路,纤维,晶体和一些花瓣状物体拼凑成的物体替换。扳机处也有一些怪东西;他瞥了一眼,认定那不重要,然后忽略掉它们。弹夹太重也太蓝了,而且哗啦作响。

他迫使自己点点头,终于回答了Madeline的问题。“我们在这干什么?还有这些枪,和…”他含糊指指那个奇怪的机械,“那个?在这条长椅上,那究竟是什么?”

“我不记得了——”她的眼睛猛地闭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不过你说过我说你…别介意。你说我们得射些东西,是些什么东西时候到了会知道。”

说过?特工Segel怎么了?”当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他知道了。Madeline悲伤地表情证明了这个想法。“她没撑过去,是吧?”

“是的,没人能撑过去。”

“Chen?Alex?Araya?”Madeline只是摇头。“Kyle?至少告诉我Kyle没事?妈的!”他知道自己在痛苦地吼叫,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他的整个小队——整个基地的所有人员?所有人

“无人生还。”Madeline的眼中可能也闪着泪光,不过她並未為此中斷清槍。“Jim,我们不能再说这个了。”

“但是——”

“闭嘴,听我说!”她的手指紧抓著枪內部的某處。“我们得完成我们的工作,得在它到这前做好准备。我在一两分钟后也许会再次忘掉这一切,到时你就得让我回想起来,好吧?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做到了。”

这使他冷静下来。他低头看向那把半分解的枪。他已經清理完畢,現在得把它装好。他的手似乎知道怎么做;他开始把零件拼到一起。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好了。我们位于基地一侧的Springfield公园中。我们不會返回基地;我不知为什么。城镇里没有人,也许整个州都没人了。你旁边的树丛里藏着能坚持几个星期的补给。我们得把这些枪保养好,确保晶体不被污损,每个花瓣都保持活性,尽量在这个长椅多呆一会,并且随时做好攻击准备。明白吗?”

“就这样?”

“这就是你上回说的全部了,是的。”

Jim机械地点了点头。

“Madeline?”过了一会他问道。“这已经持续多久了?”

“几个星期,我认为。够长了。我最老的伤至少还是那样,而且这一个星期内似乎也没有新的。”

Jim自己的身体证明了她的猜测:他还有几处疼痛,不过都比较平缓了。他思考着,組裝的同时望向天空。他们的长椅在一座露天体育场旁边。身后葱翠的树木蒙荫着他们,不过没有鸟鸣。几码外,一颗足球弃置在那边,已经瘪了。“我们要在这等多久?”

“只要我们还需要这么做。”她组装完她的枪,举了一下。她的动作帶著點冷硬。“我其實不知道。”

片刻无言。Jim把手停下,放在膝上休息。公园的寂静就像一块铅,压在他的太阳穴上。“就剩下我们了?”

“也许。就我所知。”Madeline没有看向他。

“那么这可能已经没用了。055可能已经赢了。”

Madeline快速地瞪向他,目光充斥着怒火,绝望而又狂暴。“不要!”她咆哮着,“不要说这种话!我们不能这么想!我们甚至不知道除了我们在做的事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天啊,Jim,我们记不住十分钟之前的事。我们是让这个世界活着的最后的东西了,你知道吗!”

“好吧!”他把头拉向后方,举起双手。“好吧。我们呆在这里。只要我们还需要这么做。”

“只要我们还需要这么做。”她肯定而敏捷地点了下头,就像啄木鸟的一次啄击。Jim不敢再反驳她。

然后她又点了下头,绵软地,然后突然迟疑了。又一次,勉强转动她的头,困惑地看向四周。“Jim?这是——我们在这做什么?”

Jim喉咙紧了一下,屏住了呼吸。她又忘了。就和他一样,不过是在几分钟后。

“五十五,Madeline。你还记得同意了有什么东西不是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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