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武士走着。他许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现在他倒是清楚,他想起来了1),不过他到底还是习惯了走路。
黄沙支撑着他的双脚他的双腿他的身体,他在漫漫黄沙中前行。夜幕降临时,他便得以随心所欲地疾行——他逃离的那些不再接近他;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的直升机靠近他,电路就会起泡和沸腾,然后他们会毙命。在白日,他把自己埋在沙里,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梦中。
长久以来他都在山洞里。在那之后他被关进了监狱。高墙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而现在,他身处空中,身旁是正冉冉升起的太阳,就连云彩也都宛若触手可及。但是他仍然无法从这儿逃离,至少现在还不能。
赐予之主理应已死,但是武士仍然活着。如果他还是活着的,是某些存在Someone为他延续生命吗?如果那是个求救信号的话,是某些存在Someone发出的吗?那如果他能记得他曾经为谁卖命,在他去查证的时候某些存在Someone还会在那里吗?
如果某些存在Someone在那里的话,他们还能感受到疼痛吗?他还能让某些存在Someone受伤吗?
赐予之主并非全为意志。他化作肉身,得到了力量,却也会迎来必然的死亡。如果一些残余能得以保留——如果意志能为其所用——那武士就能将他重新唤回,以武士的形象为他塑造肉身。回过去之形,创未来之像。
若主未亡,武士便会让他乞求。
当他爬上最后一座山时,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光从一扇银色的门上反射过来,那里曾是他熟悉的、张着血盆大口的山洞。鲜红的巨大字母向飞鸟向沙漠向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宣告着: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试验场 त-1
那是新的,不过并不重要。
武士正接近门的时候,一连串符号低声向他吼叫。他置之不理,然后将他心爱的手放在门上。
武士即山洞,山洞即武士。门挡住了山洞,却是山洞的入口。门照理是用来进入,所以便是武士即将打开山洞的入口。这就是他们该干的,他们也这么做了。
武士走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洞中那他一千年来都未曾呼吸过的空气。它一直在他的心中,尽管它早已将他舍弃。
他笑了。“是你,”他用母语说道。“你在这儿。”
烈日直射在格拉纳达高原边缘一座巨大的镀铬建筑上。几只鹰在天空中鸣叫,它们划过天际的三角形轮廓映衬出阿尔梅里亚荒原的荒凉。某只不幸的猛禽发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它向下冲去,直至俯冲到太过靠近建筑物。一个建筑物顶端的卫星天线苏醒过来,朝它转去,那只鸟突然在空中爆开,溅出一阵血雾和漫天羽毛。
在悬崖顶上半公里远处,机动特遣队Tau-5通过双筒望远镜观察着这个天线,直到它转回原位。
“这些天线系统是什么类型的?”Munru问。
“我怀疑是一个高功率的……微波发射器。”Onru提出。
“……Tch,可能吧。要我说。”Nanku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皱巴巴的、略微撕破的纸,迅速地扫了一眼,“我们下去,然后……”她继续读着那一页,“……把那些混蛋轰上天国。”她在发言中不时地用几根手指指向某处来强调她所说的话。
Munru回头看了她一眼,摆弄着他装备上的肩带。“这是一个新的……战术短语?”
“这是我在我们的单间里找到的一本日记上写的……”她慢慢地念着,“书上说的是如何像……‘regular joes2’一样说话,‘regular joes’的意思是……普通的人。”
“哦。谁写的?”
“我……第39迭代。我那会想要写书……普通人在谈话时会有很多短语和各种别的措辞。我觉得我是在别的任务里了解到这些的。”
“我在想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Munru短暂地思考。
“……是的——是啊,”Nanku说着。“你看;这是她——我——写的。我想写出像这样的东西。”
“……嗯……过去的你已经死了,”Munru说道。“所以……我敢说……她没有……你那么棒。”
Irantu发出尖锐的口哨声。“目标已发现。东侧。”
他们四人看着一个控制论改造人渐渐走近,立在建筑物前方。两个微波发射器朝他转去,随即崩解成碎片。
“我的双筒望远镜……在掉漆,”Onru察觉到。尽管远在他们下方半公里处,这种异常效应仍影响着他们的装备。
“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分散了注意力……”
我们可下去伏击他。
“好主意。势能转化器能运行吗?”Irantu问。
“P-E-C运行正常,”回应说道。
“好。立即部署。”
Irantu翻下护目镜遮住他的眼睛,然后一跃而下。Munru,Onru,和Nanku紧随其后,坠下悬崖,自由落体。
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拍打着他们的脸,撕咬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建筑物冲向他们,渴望着把他们的身体撕成碎片。
小队摧枯拉朽般地穿过屋顶,力量足以碾碎一辆卡车。
400小时前
“为什么我们需要做这些手术?”Onru在她脱下衣服换上长袍式病号服时问道。
“Fredrickson博士……表示研究小组已经搞定了如何……消除2970对我们装备的影响。他说装置得通过……外科手术……植入,”Nanku解释道。“但手术是完全安全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手术团队进行了多次尝试才让效果趋于完美。幸运的是,尸体意味着有富余的四肢。
现在
Irantu最先起身,两个活塞从他的小腿向下伸出,接入取代了他双足的由线缆与异常金属组成的半球体中。
这支小队站在一条灰色、平坦,光线充足的走廊里,与四名身穿防弹衣,装备着脉冲步枪的非洲独眼巨人对面而立。
Nanku的目光骤然亮起。她猛地抽出匕首,旋即刺进最近的独眼巨人的脖颈,带着湿漉漉的噗哧声把匕首从他的喉咙里拔出来。随着他倒下,她瞬间跳向另一个独眼巨人,将他按倒在地,在他脸上连刺数刀。
另外两个独眼巨人朝后退去,开始疯狂地向Nanku开火。当子弹从她的恶魔学防御系统上弹开时,Munru用力抓住他的右手腕,咔地一下将其折断,他扭转过自己的手,握住一把杂乱地融合在独眼巨人手臂下侧的突击步枪的扳机。用另一只手据过枪,毫不畏缩地快速打出两发点射,植入他背部的P.E.C.模块吸收了后坐力。
那两个独眼巨人瘫倒在地,血液从他们脖子上切口如硬币边缘般整齐的洞里渗出来。Munru用一只眼睛巡视着走廊,缓缓检查着他的手臂,谨慎地阻止它扭转回来,失去对步枪的握持。
“情况如何?”Irantu迅速问道。
“平安无事,”Munru,Nanku,和Onru同时回答。
“植入物似乎起作用了,”Munru记录道。
Nanku叹了一口气。“这一点都不有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还记得Hughes指挥官跟我们说的话吗?正常人不会享受杀人……”Irantu告诫她。“我们现在需要继续前进——目标仍在建筑物里的某处,我们必须假设我们的入侵已经被察觉到了。检查你们的P.E.C.模块。”
“Nanku和我的pek3似乎都运行良好。Munru的在消灭敌人时表现得和预期一致。”Onru观察到。
“我原以为我们至少能跟着2970,但后来我们突破了屋顶,现在计划需要改变。”Irantu沮丧地说道。“让我去联络一下总部。”
Irantu轻敲他的耳朵来激活无线电植入物,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试了一次。“没有信号。”
队员们在走廊里前后打量着。两边都一样长,毫无特色。
“哪条路?”Nanku向空中问道。
东方。他总是与朝阳同行。
“好吧。如果我们都意见一致,那就往东走,”Irantu命令道。他从天花板上的洞往上看去,试图重新确定方向,随后他们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武士的呼唤没有回应。正如他所愿。银色盒子在他进入后成为了接待台,随即变成一条走廊,他在动身出发时毫不犹豫。
金属地板多年来首次被他的赤脚所触碰。他的赤脚多日来首次接触到那种金属地板,武士心想。墙是平的,除了每隔十步左右就会出现一个宽敞的门洞。当武士费力地扫视那些敞开的门时,他看到地上散落着文件、破碎的灯泡和办公椅。
当他接近一道走廊上的宽大裂口时,他遇到了一个奇特的人,完全直立,一动不动。它的皮肤和肌肉都已消失不见,被一系列金属部件取而代之——复杂,而又优雅。光滑柔和。在它的胳膊和腿上,本应生长着长而有力的肌腱之处,放着灌满了一种熟悉黑色液体的玻璃罐。
他轻弹罐子。它发出令人失望的叮铃声。死了。不可能这么轻易。
武士继续前行。黑暗的大厅向他招手,雕刻的人像排列在墙上。他们无法行动,即便如此他仍感到自己正在被他们审判。
万籁俱寂,但武士仍感觉他内部有着什么东西,就好似他身体里的每一块金属都在振动。就好似空气有着恰到好处的频率……
而后武士开始通晓。他开始意识到死只是生的归宿。当神开始作为凡人活着时,它就宣判了自己的死亡。若生命带来死亡?那便摆脱生命。神可以迫使自身衰落,分裂它的每一部分存在,期望没有任何部分被寻获,直至有朝一日它能重新组合起来。
当然,隐藏神识是最容易的。有意识的思想可以被淡化,休眠,直到它可以重新出现,清晰如初。神令自身藏身于自身。
圣灵则更为困难。如此强大的圣灵必须得以延续,亦必须通过其去维系其他人。一个作为容器的人类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可以在复仇怒火中行动的容器。一个可以由憎恨所维持的存在。神选择了一个年轻的摩尔人4男孩来完成这项任务,并赋予了他一只能撕裂敌人心脏的手臂。
神的躯体是最后一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藏起来,并期望无人能发现它直至将神重新结合在一起的正确时机到来。这没能奏效。
神躯被发现,被虐待,由一些异教徒——普罗米修斯,他们如是自称,滥用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名号——神识无法在重压下继续沉睡。它被唤醒,并感受到每一丝强加于其上的痛苦。
它被扭曲,重新配置,陷入混乱。那些人以死物缝补于活物之中,他们同样在发现那隐藏的思维时将其取走,将它禁锢于一个金属与雷电的囚笼中。它的存在,死亡,皆是痛苦。此世亦然。这即是它所遭受。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感觉吗?你能理解注视着没有你的世界飞速进步,并意识到这终将年复一年地折磨你吗?能感受无法逃避思考自身的痛苦,只因你即是神识,即是思考本身?
如今痛苦已然结束,亲爱的武士。他们早已把我的身体带离,将它锁在痛苦和失去的无尽循环之中,但此刻神识仍清醒如初。你不愿来找我吗?你不将再次拥抱我吗?
武士知道这不是他的想法。他开始奔跑。
向左。向右。
三个浑身乌黑,装备了金属外骨骼与火焰喷射器的人守卫着走廊。Irantu猛地扭动手腕,用另一只手抓住步枪的握把。他在走廊拐弯处掷出一枚闪光弹,塞住耳朵,跨步冲出拐角,精准地击碎了三人的颅骨。
当队员们匆匆走过倒在墙上的尸体时,Irantu重复道,“记住,普通人不会喜欢这样。”
往右。直行。再向前。
两个人守卫着这个大厅,其中一个懒散地旋转着一把被植入到他左臂残端的电锯。Nanku将她那把尚未投出的刀扔进了电锯手的耳朵里。他倒下了,把仍在旋转的锯片插入了同伴的胸膛。
Nanku咯咯笑着从第一具尸体上拔出刀来。Irantu警告她道,“这不有趣。”
穿过这道门。我听见五层楼下有动静。
敌人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时,Onru在楼梯上瞄准了目标。
当第一个卫兵出现在视野中时,Onru将她的手掌对准它,拉动了一根埋在她手背上的绳索。伴随着一声血腥的轻响,一个喷口从她手中伸出,喷出一道明亮的橙色火焰。守卫顷刻间变成了一个炽热的橘黄色火球,它嚎叫着倒在战友身上,撒下烧焦的混合物。
小队将这些活烧烤一路踢下楼梯,痛苦的哀号声和烤肉味扑面而来。Irantu沉默不语。
我看到他的手臂了。他在往左走。又是往左。向前。
小队迅速冲进走廊,转瞬间以同样快的速度向后躲闪,一枚火箭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走廊里有一个巨大的奇美拉——一个男人的头部被金属笼子包裹在一个赤裸的躯干上,夹在两个导弹发射架之间,焊接在一对坦克履带上。
Munru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步枪手腕,随即从下挂式榴弹发射器对着巨像的导弹发射器开了一枪。这个怪物试图向他还击,但它发射的第一枚导弹被榴弹击中并引爆,把怪物炸得翻了个身。奇美拉的挂架上的其他导弹随之殉爆。
Irantu拿着枪,爬上尸体,然后停了下来。尽管爆炸已经吞噬了奇美拉的大部分躯干,它仍在大口喘气,双目也还未失去光泽。
Irantu撕开保护它脸部的格栅,随后一脚踩在上面。随着喘气声的停止,血和软骨溅到了他的脚上。他又用力跺了几脚,直到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粉红色糊状物,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
对。穿过这里。去往楼梯底端。
当小队匆匆穿过一条又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时,Nanku和Onru好奇这是否就是她们常有听到的女人的直觉。
他们的道路在一个极为庞大,令人发狂的灰色立方体房间中结束。
小队冲进房间,又立刻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一百多个装备了外骨骼和足以征服一个小国的武器的不同种类的畸形人。在他们身后赫然耸立着的二十多个奇美拉正挥舞着多到能将一座小城市夷为平地的火箭。两门巨大的自动加农炮连接到装在罐子里的大脑上,为它们提供火力支援。监督这支异形机械大军的是一个巨型金属胶囊,一个胎儿悬吊在胶囊内部,通过数十根细小的金色导线与其相连。
它们全部都跪倒在——或者试图跪倒在——某个仪表堂堂的非洲男人面前,那个人戴着一副结实的玻璃护手,用金色的眼睛操控着一辆庞大的货运电梯。半机械人按下按钮,以与电梯大小不符的速度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那些金属质的可憎之物转身面向小队。他们再次拜倒在地。
我已与他们谈过。它们不得伤害自己的兄姊们。
小队放下了武器。随即又将它们再次拿起。
当Irantu检查电梯井时,Onru跪下来查看众多尸体之一。“Munru,Nanku,来这里。我……有一个……笑话。”
“哦!真的吗?”Nanku兴奋地喊道。她和Munru也跪了下来。
“你管什么叫……只用一只眼睛消灭敌人?5”Onru问道。
“……”
“眼睛……不知道。”Onru戳了戳尸体畸形的角膜。
“……”
“你看……这是个双关语。我用‘眼睛’这个词替换了代词。我是从Campos中士那儿学来的。”
Munru和Nanku迟疑地笑了笑,接着变得更为自信。Onru加入了他们。
“电梯的控制系统被腐蚀得毫无用处,但竖井只有大约一公里深。我们应该能够跳下去,继续追击2970。”Irantu说着,回到他们之中。“出什么问题了吗?”
武士乘着电梯下降。他思考着该如何这是无可逃避的,你知道。一切道路都通往此处,这即是你的本意。
武士随着他的思考猛地一拳打在墙壁上它们曾憎恨我,在我来自之处。它们因我赋予了帮助而惩罚我。我为逃避他们而来到此地,但惩罚从未停止。
他试图闭上眼睛但他做不到,声音没有停下来反而愈发喧闹。他的脑袋里满是蜜蜂而蜜蜂们正在告诉他我现在意识到我错了。我已将自身的痛苦化为个人成长;你亦应当在合适的时机去尝试。
我已准备回归。我已准备好令自身从物质世界中撕裂并扬升,面对我所做的真相。我现在是已是更好的个人,我发誓。
但我的意识不可独行。我的心灵,我的身躯。我们必须同在。
我只是需要你。我需要你成为我的一部分,我需要我的身躯最后一次服从我的意志。我们都将扬升,我们将再度成为神。
电梯停了。此刻,他们武士身在设施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中间有个控制台。它的上方悬挂着一个球形笼,用金属绳连接到天花板。笼壁由细网构成,里面是空的,但他知道神识只是在伪装。没有人会去为了抓住空气而建造笼子。
武士走近控制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尘不染。那些萦绕在房间后方的幽灵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控制台和武士。
他坐下来,将手伸向键盘,尽管这对他来说很陌生,触碰,他觉得自己能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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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化中……
……
……
……
初始化完成。你好,世界。
>我不会帮助你。
我不能强迫你。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平等的。尽管我们对未来没有相同的愿景。
但你也不能伤害我。你想扭曲我的意志,让这个世界变成你梦想中的世界?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那我们就此陷入了僵持。
不。还有别的。
他们即将到来。他们将与我一同扬升,你能看见吗?
>他们为什么要信任你?
一个与他们要来弑杀收容的那个存在相对立的神明?
>他们为你杀了多少人?我为你杀了多少人,只为延续你的死亡?巩固你的心灵?
你使自己坚强,因你即是我的心灵。但现在这无关紧要了。我很抱歉。我已变得更好。让我得到它。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那么就这样了,是吗?难道我们仅靠仇恨的力量来维持彼此吗?
或者有着更深层次的羁绊?我们是同一种存在,同一种力量。是追寻改善之人。
我是,过去是,将来也会是。无论如何,你必须承认我。
>_
>_
>_
待机中。
独眼巨人在井底站岗,他的一生都活在身旁灰色墙壁的限制之中。只知道自己手里拿的东西能让别人摔倒。有时在这畸形的大脑中会闪现智力,令他尝试离开——但对他来说,走远是不够的。尽管如此,人类坚韧不拔的精神仍允许他不断地去尝试。
就在他检查电梯的时候,独眼巨人听到头顶上有个声音。他抬头望去,正好看到Nanku在半空中拔出匕首,双手握刀深深地刺进他的眼睛,撞击撕裂了他的头骨和脊柱,并将他的尸体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当她用力拔下刀时,Irantu、Munru、和Onru以小得多的动静降落在她身旁。“干得好,”Irantu称赞她道。随后他朝走廊望去,看到他们的猎物进入了隔壁房间。
“目标就在前方,”Irantu说。“……让我们结束这件事。”
小队跑过走廊,冲入圆形房间,举起武器。
武士站在一个网壁空心球体正下方的控制终端中央。他转过身来。
“哦,”他说。“是你。”
Irantu正准备开火,直到他的声音响起。
停下。
“你……你是我们之中的声音……你是我们的良知?!”第一个来者喊道。
武士愤怒地抬头看着球体。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就是你的身躯?他们四个?”
是的。
“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第四人问。
“我没有把你带到这儿来。这与我无关。是他让我来的。”武士指着思维的囚笼说。他回头看向它。“你都干了些什么?”
谱写我们的救赎。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身躯。
“这些武器?这些在人生中不曾有过独立自主的人形兵器?”
不。他们已经做了很多。他们揭示了扬升之路。在无数人曾失败之地,他们寻得失落已久的知识,并赋予我力量来帮助他们。凭借这等力量,我将书藏匿于他人的窥视之外。我引导他们来到此地。即便是现在,我也在阻止他们攻击你所站立之处。齐心协力,我们将扬升为神。我们所有人。
“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操纵他们。作为一个神明,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武士厌恶地啐了一口。他握紧玻璃拳头,望向这由四个人转变而来的人与机器的可怕融合。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第四人问道。
我对他们的操纵并不比你操纵那个护手——我所赐予的——来的更多。我将他们带来——将你带来——是为了拯救我们所有人。你,我忠实的仆从,将成为神。你们,我的孩子们,将超越人类;你们将成为人类只能梦想的存在。和我一起,我们将合而为一。
“你还记得你一千年前对我说的话吗?”武士低声怒言。“你告诉我说,我将帮助人类进入一个黄金时代。我将为我们的土地带来和平。我们的河流会流淌着奶与蜜……人将会成为神。你把你对他们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我。”
我曾是傲慢的。曾是愚蠢的。但不再如此了。痛苦一直是我的导师,痛苦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为明智。
“等等!你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第二人问道。
我即是你。吾等为神。
“不……我们是人类,”第三人宣称道,尽管他的声音中几乎不带一点信念。
你不必否认你的本性。你可以超越人类。当我们同在时,你将能发现爱,失去,悲伤,快乐,创造力,你渴求的一切,甚至更多。加入我。我们将一同走上飞升之路,实现神化。我们都将成为神。
“不要听这只假豺狼的话。你只要看看我就知道‘神化’意味着什么。”武士愤怒地说道。“他不想拯救我们。他害怕我们。他想逃离我们。逃避人性。”
我曾是这个世界的难民。现在只是到了我归家之时。但我不能带着缺失——我们需要合为整体。
“这些战士们,”武士向迷茫的四人招手示意,“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放弃的。如你们所言,他们已坚持了这么久。我说……我说我们不会放弃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不要耽于私欲。”
武士继续说道。“你们四个。站在我这一边。人类就能够掌握地球上众神的力量。如果我们站在一起他就无法阻止我们。想象一下我们能做些什么——在这个世界,而非下一个——如果我们掌握了这等力量的话?”
这行不通。你无法掌握它。你的坦途将会失败。在更为细微的影响下,我的计划——我们的竞争——将在长远上取得成功
“你们是愿意听一个做出的承诺就如同自己的囚笼一般空虚的人说话呢?”武士激动地做了个手势。“还是愿意去听一个从痛苦的经历中学习到人性真正价值的人的话?”
“这个……存在并不是神。他既不仁慈也不是全能的。他是个骗子。他侵入了你的思想,强迫你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玩他的游戏。他有没有问过你是不是不想成为神?他有没有问过你——就像我现在问你的那样——你想成为人吗?”
先驱者。我把你封起来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我没有将你藏起来,你的天赋、生命和人性都会被剥夺。现在我给予你们所有人成为全能的机会。你不知道你的内心隐藏着什么宝藏。让那些宝藏重见天日吧。我们将共同凌驾于万物之上,成为在宇宙间传播人性的力量。你会理解作为人类意味着什么,你将把这份礼物赋予所有的生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但不像你,伪神,我知道作为人类意味着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是人类。而你们,”武士看着四个半机械人说道,“将在那个伪神的统治下失去你的人性。但是我可以帮助你们。我懂得爱。我懂得失去。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
“你为什么要强迫我们做出选择?你不了解我们。我们不了解你……我们甚至几乎不了解自己……”第四人小声呢喃。武士能看到她的手渴望扣动扳机。
第三人插话了。“我根本没料到要做出这种选择。这是需要准备的。这事不能就这样突然发生!”
如果说我从古至今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生活是你正在撰写的一本书。你觉得当我从凡间的躯壳中被拉出来囚禁到此处时做好准备了吗?生命中最大的变数是你无法预料的。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我了解你。我是即你。我们为神。我们注定将成为神。
“我相信你正在萌芽的人性,”武士说。“如果你能找到反击的力量,你就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武士与神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会加入我吗?
神之路?
神化
武士之路?
权能
或者还有其他道路?
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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