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的少女,苏醒在这个如同乐园的世界。
她呆呆凝望如碎裂玻璃般耀眼的天空;空旷的草甸上有风吹过,它让及膝的高草摇摆,还夹着天空的云彩,向着远方流去。
“这里是……”
而后,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肥皂泡。她戳了戳,却没能戳破这个泡泡。
在她的身后,这样的肥皂泡成百上千,汇聚成了虹色的海洋,随风飞向高空。
很美丽不是吗?
——魔法。
少女脑海中下意识地蹦出这个不知是形容词还是名词的话语。不过,这里如此梦幻,那么想必就算是魔法也能理解吧?
少女整理了一下自己亚麻色的发丝,开始在这片原野上玩耍。她挥霍着自己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在这片心想事成的魔法大陆上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她身后的肥皂泡们则不断地从泥土中翻腾而出,飘向天空。
要是这样的时光永无尽头就好了。
……
众所周知,基金会在使用奇术。无论是用来镇压现实扭曲事物的现实稳定锚,亦或是特殊的奇术使收容部队,我们都离不开这个最基础的,被外人称之为“魔法”的技术。
但,越易于操控的系统,也越容易被具有“神性”的顶点型多功能实体们所把持。根据第一章的理论,这些顶点型多功能实体们是最容易塑造“奇术”系统本身的,即便是再多再厉害的现实稳定锚也不管用——它们可无法跳出作为它们存在理论的框架,更别说历史上许多沿用到现在的奇术基盘——比如说卢恩符文——都有可能是无法考证的顶点型多功能实体们在当时所创造的“奇术”系统。
但幸好,我们的前辈,奇术先驱者,Clef博士,研究并制作出了一套能让我们基金会稳定且高效使用的奇术基盘。它是基于██████和……
……
——《关于顶点型多功能实体与元叙事异常的复杂交互》第二章,《奇术,与它的持握者》
Dr.Desiree著
睁开双眼的少女,苏醒在这个如同乐园的世界。
她呆呆凝望如碎裂玻璃般耀眼的天空;空旷的草甸上有风吹过,它让及膝的高草摇摆,还夹着天空的云彩,向着远方流去。
“这里是……”
而后,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肥皂泡。她戳了戳,却没能戳破这个泡泡。
在她的身后,这样的肥皂泡成百上千,汇聚成了虹色的海洋,随风飞向高空。
很美丽不是吗?
毕竟,你可以在这里做到你能想到的一切。
???:████博士,您真的要……?
关门声,伴随着电子门锁的自动上锁声。
????:我连辞职申请都写好了,你不会还想再阻止我吧?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哦,很简单——我累了,仅此而已。
???:可是……
脚步声停止。
????:听着,小伙子。
????:无论我对基金会的贡献有多大,我都已经是和现在的基金会脱节了的人。我的想法跟不上现在的基金会,但我还得处理非常非常多的,关于奇术的问题。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我们基金会固有的奇术基盘,是基于一个非常虚无缥缈的存在上的……但他们依然还在试图让我去更新这个,这个……操,这个基于黑箱系统的逻辑屎山。
????:我们对她进行麻醉的药物已经……基本上常见的,不常见的麻醉药物耐药性都很高了。但基金会里的奇术使——也就是绝大多数的奇术使用者,都他妈的依然对“基金会奇术基盘是一个黑箱系统”这个事实毫无自觉。
????:刚才就是我在辞职前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停止了对基盘的更新,而维护已经交给了基金会的奇术部门。再这样榨下去……于她,于我,都是一种无边际的折磨。
???:是……的,████博士,您刚才停止了SCP-239的维持昏迷程序。
????:他妈的,人啊……
睁开双眼的少女,苏醒在这个如同乐园的世界。
她呆呆凝望如碎裂玻璃般耀眼的天空;空旷的草甸上有风吹过,它让及膝的高草摇摆,还夹着天空的云彩,向着远方流去。
“这里是……”
而后,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肥皂泡。她戳了戳,却没能戳破这个泡泡。
在她的身后,这样的肥皂泡成百上千,汇聚成了虹色的海洋,随风飞向高空。
很美丽不是吗?
不。
这里从来都不是永恒的乐园。
——而你本应该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滴”,“滴”,“滴”……
巨大的不和谐音在天空中回响。它和少女的心跳频率如此合拍,让少女不由得心里一紧。
“怎……怎么了?”
巨大的,像是闪电一样的直线组合横跨了整片天空,而它们还在发出滴滴叫的嗡鸣。
肥皂泡们也停止了飞舞,要么迅速降落到地上,要么就是在降落到地上前便已经破碎。
少女逐渐感受到一股重力,在逼迫自己匍匐在地上。
她想抬头,却已经不由得躺在了草地上。
“不要……”
直到她伸出了手,试图去抓住最后的泡沫。
于是这最后的泡沫乐园之梦也破碎了。
睁开双眼的少女,苏醒在这个昏暗的纯白地狱中。
她呆呆凝望被仪器显示屏照亮的天花板,粘着电极的手还在试图去抓什么。
科学的仪器与奇术的阵法混杂着铺在少女躺着的床边,像是把少女当做献给什么的祭品,又像是在用一切办法去维持少女的生命。
少女身上的病号服,挂着一个印有基金会图案的身份证明。而呼吸急促的少女看到这个身份证明的瞬间,才回想起关于现实的一切——
诗格洛丝·斯特凡斯多蒂尔Sigurrós Stefánsdóttir
这便是她的名字。
“啊……啊嗯……呃……”
少女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她已经在这个病床上昏迷了很久,很久,久到就连她苏醒了都不会有基金会的人来到她的床边。
「我要……找到大家……」
少女试图从床上下地,但她忘记自己已经被人为昏迷了十年——变高的身高和萎靡的肌肉让她没能支撑住自己的平衡,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带打翻了地上的仪器和瓶瓶罐罐。
她像是从轮椅上翻下来的高度截瘫患者一样在地上艰难爬行,想要够到对她来说本应该轻易够到的“呼叫”按钮。而她做不到,因为输入她血管的营养液代替不了运动所需的能量。
她重新爬回床铺,然后慢慢地侧身蜷缩起来,哭泣着,哭嚎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基金会会抛弃她,她所熟知的那几位亲如父母的导师们似乎早已不在这里。
于是她的故事就在此刻停滞了。
她被基金会所遗忘——连她对基金会最后的付出,也被她的“父亲”亲手停下。
就在此刻,仍在哭泣的她,脑海中诞生了一个新的愿望:
「无论是谁也好,带我离开这里吧。」
「要是能快点完事离开这里就好了……」
诗寇蒂在Site-19一个拐角的厕所里冲洗着沾满血迹的金属水管。
这是她第一次殴打人下死手——不过她对那些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还是留了一命。
「只是打昏了过去而已……」
至少诗寇蒂是这么认为的。
而既然她能这么认为,那么依照她那塑造现实的力量,她就真的没有打死他们。
“哈啊……”
诗寇蒂顺带洗了个脸,然后拍了两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之前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掏出的对现实扭曲者武器确实对诗寇蒂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不过对她来说跟被人揍了两拳差不多,损伤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然后,她拿起水管,从拐角处走出。
走廊的另一头则是持枪严阵以待的机动特遣队。
“——到了真正的战场,事情反倒好解决了。”
诗寇蒂将水管在手中耍了一圈。
“所以速战速决吧,我还要把我们亲爱的小公主带走呢。”
现实扭曲者。
顾名思义,他们拥有着扭曲现实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既定的事实像是黏土一样随手便能捏塑。
——但正因为如此,未能成为事实的“未来”,他们绝对做不到改变。
少女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她的愿望能吸引来命运之神的青睐。
所以,少女的愿望,将由命运亲自实现。
“啊啊……救……我……”
少女还在用嘶哑的声音求救。
她已经听到收容室外连绵不断的枪声和士兵的呐喊,直到这些声音逐渐衰灭,她已经预见了一个似乎是恐怖的事实:有人杀了所有守卫,只为带走自己。
「可万一,那些守卫其实是……」
少女想到了另一种更乐观的可能:就像那些童话书那样,自己是被囚禁的公主,而来救自己的王子正在过五关斩六将。
也只能这么想了。少女躲入被窝里,蒙着头,希望自己不要被人抓走——
而当她鼓起勇气试图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看情况的时候,收容室的墙壁被狠狠地炸碎了。
“试问,你就是呼唤我的人吗?”
少女坐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对面破墙而入的“王子”……
哦,并不是王子。
对方是个白色头发的大姐姐。
“嗯……初次见面?”对方打了个招呼,“叫我诗寇蒂就行。”
然后对方走到了少女的床前。
“长话短说,我抱你,咱们两个离开这里。”
少女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称诗寇蒂的女性伸出了手:
“还在等什么呢,我们亲爱的小公主?”
“诶?”
话毕,诗寇蒂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冲出了她从小住到大的Site-19收容室。
诗寇蒂抱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少女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毕竟就算在昏迷前,也没有任何人会主动地去抱她,就像是忌惮自己的能力似的……
但这个人不一样——少女的直觉告诉自己。
而后,她回头越过她的肩膀看了一眼门牌号,上面写着:
SCP-239
「原来这里不是魔法学校啊。」
少女释然,但她忽然觉得很悲伤。
……大概是自己的童年在此刻已经消逝了吧。
“别乱动,我在用治愈术恢复你的身体。”
在两人毛来的房车里,诗寇蒂一边翻看手机消息,一边用奇术为躺在床铺上的诗格洛丝恢复行动能力。
“你躺太久了,肌肉萎缩算是正常现象——不过作为现……塑——额啊,还是叫现实扭曲者吧。”
诗寇蒂毛躁地将手机丢到旁边的沙发上。
“作为现实扭曲者,更重要的还是……嗯,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所以你得要坚信自己能正常行动,你才能从这个倒霉状态恢复过来。”
诗格洛丝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拿了一本《小王子》便靠着床头看了起来。
然后,她瞥了一眼诗寇蒂,想知道这个将自己从一成不变的“白房间”里带出来的“王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发现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了一点的大姐姐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个木吉他准备弹奏。
“这是吉他……吗?我的师父喜欢弹一个比这玩意小一号的吉他。”
“唉……那是尤克里里。”
诗寇蒂叹了口气指正她,然后调整琴弦。
她抬起头来询问诗格洛丝:“你想听什么?”
诗格洛丝想了想,然后提了个还算简单的要求:
“我要……听我没听过的!”
“那当然没问题。”
诗寇蒂扫了一下琴弦,然后便开始弹奏了一首蒸汽波的不插电版本。
而诗格洛丝听着梦幻缥缈的曲子,逐渐进入了梦乡。
「看来,确实不是坏人呢……」
睁开双眼的少女,苏醒在这个曾经是乐园的世界。
她凝望着早已改变的天空:太阳不再散发耀眼的无尽光,而是躲入云层后面,为少女展现薄暮的橙红;草甸上依旧有风吹过,但它们带来的则是阳光晒过的暖意;空中不再有飞舞的泡泡,但只要少女愿意,她依然能搓出一两个当做玩具。
很美丽不是吗?
……或许是吧。
“总比一成不变的光芒要好多了嘛!”
少女在梦中无拘地笑着。
“诗寇蒂姐姐……我们是要去哪?”
刚从床上起来睡眼朦胧的诗格洛丝将头架在驾驶位的椅子后面,而驾驶位的诗寇蒂在为开走这俩房车做准备。
“这个啊……”
诗寇蒂踹了一脚硬邦邦的油门,然后回头看向诗格洛丝:
“西伯利亚的乌辛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