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4009

已经过去两天了。

你登上了这座建筑的神知道多少层,绕过了神知道多少作响的安全门与激光射线,潜行过神知道多少安保人员。你无畏地面对维瓦尔第的四季,躲过了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的大炮,航行过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你穿行过格里格的山王大厅,抖去肖邦的雨滴,并穿越过瓦格纳的戒指火焰。你勇敢地穿过贝多芬的风暴,穿行于巴赫的和声。现在你在这里,在这音乐总部的顶楼。不知为何你还活着,只不过湿透了。

你调查了你的周遭。你的正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仅配备了最小程度的家具。在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那扇门应该就是你寻求的对象。那扇门隐藏在层层的安保机制与危险的音乐屏障之后,其中不可能没有重要的东西。头等机密文件,对你所有问题的解答。那便是你跨越艰难险阻一路来到这里的原因。

一个答案,该死的。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事情终究会变成这样。

你把海水与雨水从你的毛衣里拧进一盆盆栽里,走向了那扇门。

你上前去拧那个指纹感应门的把手。门并没有锁,也许上一个光临的人离开的时候忘记锁门了,也许安保措施早就认定了任何上锁都是不必要的,也许只是因为你过于无足轻重,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防范。

门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莫名其妙地堆满了莫扎特巧克力盒子、莫扎特乐谱、莫扎特雕像、莫扎特海报、莫扎特旅游纪念品、莫扎特传记、莫扎特毛绒玩具、莫扎特性玩具(??)、莫扎特充气娃娃(????),一切一切关于莫扎特的东西。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个莫扎特狂热者的地牢,对莫扎特的绝对狂热压倒性到了荒谬的地步。

而对面墙上的那副莫扎特巨大海报对解释这一切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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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伟大莫扎特在看着你。”神啊,这孩子是有多急躁以宣扬自己?这应该就是你一生中看到的最愚蠢、最下品的东西了。他是怎么想的?这个标语太过愚蠢,压根无法吓到人。莫扎特喜欢想象他去找莫扎特的时候被莫扎特监视吗?

好了,也许让我们别再思考这事了……

你注意到一个长方形的某物,差点淹没在莫扎特设备之海中,没能露出来。经过更仔细的检查,这是台桌子上的小型笔记本电脑。这台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着的。屏幕上那层灰尘表明最后一个使用它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前忘了关掉它了。

你坐在一堆莫扎特巧克力盒子上,查看了这台笔记本电脑。那里有大约十五个网页标签页打开着,而且它们看起来都是关于莫扎特的。你一点都不惊讶。这孩子只是脑袋有点问题。你想过送他去治疗师那里治疗,尽管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你知道你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认真对待。

一个特别的标签页吸引了你的注意,那不是什么关于莫扎特的东西,但是它上边有着“SCP”的缩写。

你记得你在留声机里听到过SCP基金会。近来他们在广播提起了和SCP基金会签署协议或什么之类的事情。SCP基金会显然是某种管理人类与超自然世界、主导对超自然现象研究的强大的世界外部的组织。但除了与这个组织的结盟不该引起忧虑,广播没有提及关于它的其他太多信息。

你猜想这个联盟的内容。如果SCP基金会能帮到你什么呢?如果他们能帮助因为莫扎特而被压迫的所有人,帮助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所有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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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4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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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4009内所拍摄街景

项目编号:SCP-4009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由SCP-4009-A内人口施行的等级制度应被永久维持。基金会-莫扎特协议将在SCP-4009的限制下被维持以保证社会秩序。基金会-莫扎特协议的详情仅限3/4009及以上权限读取。SCP-4009正以其他方式自收容,并要求最低程度的收容措施。

描述:SCP-4009是一个超维度极权城市国家,位于奥德地区,占地约900平方千米。SCP-4009的建筑风格近似于布拉格,由从文艺复兴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各种风格的建筑组成。除非维度间间隙被打开,通常人类无法进入SCP-4009。

SCP-4009的居民是被称作SCP-4009-A的人形实体。SCP-4009-A实例在物理上类似于智人,但他们的身体大约60%由纵波组成,不需要物理维生物质,也不存在生物学寿命。SCP-4009-A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每个个体实例都对应着一位著名的古典作曲家和/或最近死去的音乐家(例如沃尔夫冈·阿玛迪斯·莫扎特、弗朗兹·舒伯特、理查德·瓦格纳)。尽管理论上这些实体会在他们的人类对应者去世的同时自然出现,截止文件编写时,SCP-4009-A实体的孕育仍是一个未被良好了解的过程。

你想起你所有见过的出现的著名音乐家。巴赫、海顿、李兹特,全部这些人。你记得他们是怎样说他们感觉已经回家,来到这片受祝福的、音乐诞生的土地上,或是对这种影响的感受。你记得你欢迎他们进入这个音乐家的天堂,这使你突然意识到你有多老了。

你暂停了阅读。你思考了这个认知了一会儿,记忆开始涌入你的头脑。

那是当天堂还没有陷入莫扎特时,一段更快乐的时期的回忆。当天堂是一个远比现在更好的地方的时候,一段更快乐的时期。

尽管在过去几十年里宣传一直被灌输进你的耳朵,你的过往记忆随时间沉淀而迟钝,但它们仍在那里。你闭上了眼睛,寻味着过去。

片刻间,你感到了宁静。这片土地是自由而民主的。作曲家与音乐家们有着平等的权力、平等的发言权,那些必要保持音乐经典的人,也就是说负责人,他们总是在提升自己的风格与志趣,以最好地适应当下的音乐氛围。他们经常围绕着几种特定音乐风格展开热情洋溢的辩论,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要破坏音乐经典本身。生活是平等而美好的,在每一天结束时,每一个人都是古典音乐家。一种对音乐与艺术的热情把每个人牢牢联系在一起。

现在一切都变了。你甚至不能明白它是怎么发生的,你仍然昏昏沉沉。实际上现在一切都是莫扎特,你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估计它发生在大战之后,但是它也可能是在两年前开始的,或甚至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于五十年。在每个地方你都能听见“莫扎特”这个名字,他是多么厉害的一个神童。这个男人在他四岁的时候写下了他的第一首协奏曲,七岁完成了第一首交响曲,而在十二岁时是一部大型歌剧。他是多么高产,写下了无数作品。在他短暂的三十五年人生里,已知莫扎特写下了六百二十六部作品,每一部客观来说都是杰作。聆听他的音乐是如何让人变得更加聪明或怎么样,他是如何有着某种独一无二的神授智慧,他是整部古典音乐史中无人能出其右的作曲家。这些的宣传没完没了。每个音乐节目里都有莫扎特,每个广播和扬声器里都是莫扎特。莫扎特在电影里、在戏剧里、在艺术里、在文学里。莫扎特与莫扎特与更多的莫扎特。你在莫扎特前无所遁形。

伟大莫扎特在看着你。

我觉得这个标语与当下的情境很一致。

想要得知更多的信息,你把文档继续读了下去。

SCP-4009-A的大部分实例能够释放现实扭曲纵波,它们的强度与该作曲家或音乐家的群众吸引力成正比。其现实扭曲的效果可能随每个个体的个人偏好与创造性努力所一致。

SCP-4009-A群体存在着一个等级制度系统,个体按其对应作曲家或音乐家在现实社会的受欢迎程度而划分为不同社群。比如,最高等级的SCP-4009-A实例对应着最知名的、最受尊重的作曲家,而实例间的相对地位每两年重新决定一次。实例的生活方式由其地位决定:高等级实例被允许免费享用高质量的餐饭与酒饮,并可以高度参与关于基础建设、管理与艺术相关的项目。与此同时低等级实例只能获得普通的资源,并参与低等工作如处理家务。

你记得当年你还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作曲家,甚至是一个被高度尊崇的作曲家。你是约翰·巴哈贝尔,无畏的风琴手、出色的作曲家,一个全方位的模范人物。伟大的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甚至告诉人们,如果他并未知道并学习你的作品,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也许你并不是个明星,但是你被认同且尊重。被以对人的基本礼仪所对待,就像任何艺术家应该被对待的一样。

现在你是约翰·巴哈贝尔,一名无名小卒,一个遗失在闪耀智慧头脑之海间的琐碎一角。一名三流的、不被铭记的平庸之辈,对西方音乐史的唯一贡献是一首被夸大其辞的粗制滥造,《D大调上的卡农》。现在除了是“D级人的卡农”,你唯一值得注意的特征就是你是个看门人,有时似乎还变得无法看见。社会地位的变动甚至都改变不了你的处境。你将永远是这个等级制度的最底层。你唯一能感到慰藉的是,至少,你的地位将不会比现在的还低。

你寻思着压迫着你和其他人民的等级制度。它在很久以前就随着音乐经典的变化而被建立了。曾经变化不定的音乐主流现在已经形成了三个人固定的统治:贝多芬、巴赫、还有那个众所周知的家伙莫扎特。你能明白为什么贝多芬和巴赫被看作对奠基古典音乐最为重要的人物。贝多芬创作音乐的那新颖、不寻常的观点革新了古典音乐,使它从一种技艺变成了一种艺术。巴赫的调音技巧、键盘练习曲还有技术熟练程度为他挣得了极高的尊崇,尤其在一个叫作门德尔松的作曲家在世界各地推广巴赫的作品之后。

但莫扎特呢?他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赢得这么个崇高的地位?为什么他能够成为最伟大的呢?

你首先怀疑的对象是门德尔松,你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个人的事。你听说,他提出了学习并保存音乐历史的重要性,他为音乐主流奠定了基础。莫扎特曾经不惜赞美之词地褒扬他——他甚至说我们的存在就是因为门德尔松。

但问题是,你从未见过门德尔松,更没听过他在广播里发言。你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正存在。根据你所知的所有信息,他很可能是莫扎特编造出来一位用以宣传的虚拟人物。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广播提及门德尔松是位莫扎特般的传奇早熟天才,在青少年时就写下了杰作,却不幸地像莫扎特一样英年早逝。十九世纪的莫扎特。完全不是莫扎特的自我代入,是吧?

你想起莫扎特的宣传是多么荒唐。巧合的是,文档的下一段提及了莫扎特对城中的每一位作曲家宣传的手段。

SCP-4009-A人口中的高等级实例设计出了现已在SCP-4009内广泛传播的某种异常技术。SCP-4009-A制造出的此类技术实例包括环境休谟指数稳定器、储存空间库、还有可以折叠为硬币大小的片状物以便携运输的乐器。一项在SCP-4009内广泛运用的异常技术是一种收音机状,被称为“留声机”、植入内耳的装置。据称,此装置能拾取异常的纵波传输,并以同样的装置将单个个体的思想传播给其他无数个。这种装置通常进行包括古典音乐与新闻的广播。广播是通过对一个连接至脑音波接收器装置(CSRD)的实体的思想进行大量传播实现的。为了基金会更长久的技术发展与收容实现,对SCP-4009相关异常技术的研究已得到批准,并正在进行中。

留声机。你不知道它是长什么样的,或者它是什么时候被放入到你耳朵里的,但是你已经深刻理解了它的用途。这篇文档在留声机会播放古典音乐与新闻的这一点上是在正确的,但留声机也为人们播报其他人对他们的所言所想。那是最糟糕的地方。大多数作曲家会得到更为正面的评价,但是在你这里它几乎只有个人攻击与微弱的赞扬。毫无价值。大提琴仇恨者。一闪即逝的奇迹。你实际上已经能凭记忆背出所有这些轻蔑来。现在你对这些侮辱已经多多少少麻木了,但在它们到来时你仍不由感到一丝微弱的心碎。但至少你能把它们的音量调低。

通常你在广播里听到的是一个叫舒伯特的作曲家的男高音。舒伯特是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看起来很和善的人,他偶像化了莫扎特,喜欢唱歌。舒伯特,你觉得,也是有点不能令人接受。他表现得活泼而揉捏作态,但是说话的方式呆板得显得他是受人控制且机械化。听起来他的所有演说都是照念脚本。

你在舒伯特的主题上停留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像一台计算机。他看起来没有自我,只是7天24小时自动运作的一台机器。从不暂停地接着工作,从不展现出任何的不悦。舒伯特从不踌躇、疲劳或不悦的模样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并且,你听到的那些真的是他的想法吗?为什么他的想法如此的僵化,如此的毫无生气?他脑子里面到底还留着多少外部信息?他能够完全为自己而思考吗?

“舒伯特的神经已经被实验室中培养的梅毒密螺旋体进行了加强,他能现在够一次性处理并传输上万条思考!舒伯特是最值得信赖的新闻主播、反馈信使与DJ,他永远是最前沿的!今天就在你的留声机上关注舒伯特吧!”

这是魔鬼的话语。那一刻舒伯特一条脚本语音在留声机上响起。你把它当做巧合,但是这仍令人害怕。

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糕,你想。最少舒伯特不像“五分钟杂音”那样烦扰。五分钟杂音是某种你在想起的时候都有点畏惧的东西,但在它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以全音量听着它。那是长长五分钟的大声“异议”警告,过去有些人是如何自掘坟墓犯下罪行去冒犯莫扎特。通常这些蓄意破坏都是由于嫉妒与仇恨,证据就是经常的对莫扎特或政府的某种形式的批评。罪犯们总是被公开羞辱,用燃烧着的刻薄言语将你谴责,把你的内脏打结成法国号一般。你知道那些刺耳的声音并不是关于你的,但是当它响起,恐怖与羞辱总是会把你牢牢抓住。

最经常被那刺耳声音羞辱的罪犯叫作萨列里。据称,在嫉妒的、想要一劳永逸推翻莫扎特的阴谋家中,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卑鄙的。萨列里被描述为一个残忍的、有控制欲的、甚至自恋的男人,他没有任何对音乐真正的热情,只是想哗众取宠。你很欣慰萨列里被抓住并送进了监狱。他看起来是那么个真正的恶劣男人,你肯定不想撞见任何一个像这样的人。

但是,你的一部分似乎不怎么买五分钟杂音的账。你模糊地记得在一段时间之前见过萨列里。你能回忆的是,他很体面,并没有做任何惹人怀疑的事情。尽管人们随着时间而变化,你也会忍不住觉得他是为了宣传目的而被不公平地妖魔化了,他也许并没有做什么要被现在如此对待的事情。毕竟,你并没有听过他表白什么,或是分享他对事情的看法——那些只是政府对公众广播的说辞。你愿意接受他被冤枉了的可能性,或甚至相信他是被剥削了。

你的思路引导你进一步思考社会变迁是怎么改变了人们。老实说,似乎并不是每个作曲家都变成了像萨列里和舒伯特这样的人——被操纵、被利用、被剥夺了所有自主权。这些在音乐方面极具天赋的人们曾是独立且独特的——现在他们逆来顺受,接受并迎合一个男人的突发奇想。他们曾是勇敢而自信的——现在他们表现得,就像比起那个男人,他们什么都不是一样。你打了个寒颤,这太荒谬了。这是错误的。现在没有人对此作出任何的反应,这是因为他们被迫适应这种自卑感,你很确定。你感觉没人敢于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事情,只是因为莫扎特相对于他们太过有势力、太过美好了。你感觉你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冷静,约翰。你不能愤怒,否则你就会因说了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而玩完。如果你犯了错,那就是你的下场了,你就必须埋名隐姓生活了。

你做了个深呼吸来压制下你的愤怒。在文档的最后一段下边,有一段长长的空白。你得稍微滚动一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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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份文件是官方SCP-4009文件的缩略版,用于大规模发放。完整文件及基金会-莫扎特协议的读取仅限3/4009权限及以上人员。任何关于SCP-4009的进一步查询请通过邮件递交项目主管Dr.Frances Seward。



就这样?这就是这份文件的全部了?一份你也许等会儿就要在邮件里收到的缩略版?你感觉你受骗了。这不公平。但是再一次地,你也不指望大人物们能对你公平相待,因为你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尘埃。你刷新了网页。Dr.Frances Seward,大概是基金会里有着某种程度权限的工作人员的邮箱地址,被小小地写在页面的底部。你需要联系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是把自己卷进了什么事情里。你考虑给他们寄一封信,让他们制止这种极权疯狂,并拯救每一个人。你没得选择。告诉他们与基金会签署合约的莫扎特是一个恐怖的无情专制者,告诉他们莫扎特强迫人们住在可怕的居住环境中,告诉他们莫扎特强迫每一个人相信他们将永远不——

“今天有个美妙的天气!清洁的天空,所有的系统都在控制之中,美妙的音乐环绕身旁!你觉得如何?尽管你可能有点失落,但一切仍然美好,因为事情一定会变好,我们一定会更快乐!”

你的思路被舒伯特一如既往的笑语随便打断了。他今天至少五次说了完全一模一样的话。他什么时候才会闭嘴?如果他能一直把嘴上的拉链拉紧,至少他就不会打断任何人的思路。

你强迫自己去忽略他。任何放慢你思考的分神都会引你走向灭亡。

“啊,抱歉打扰你了——接下来我将播放莫扎特的Don Giovanni序曲。你知道吗?这位作曲家在首演前的晚上才完成这部作品。尽管如此,这仍是古往今来的杰作。这证明如果你努力工作并利用好你的天赋,你仍然能在最后一刻完成你的工作,依旧出色!”

“哦,不……我现在不能播放这首曲子了。我的信号被干扰了!呃……这是呃,等一下,让我找找它是从何而来……哦!我听见了一个八音符小节!它是在D大调上的。嗯,听起来很像是Pachelbel的卡农,是吗?啊,实际上,不,它不是我要播放的音乐!我想我是从一个人类广播电台里挑选音波了!我要为我的失误道歉。舒伯特下一次将更加小心!同时,请期待在大约半个小时候再次聆听舒伯特的广播!Ciao!”

你僵住了。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然后你明白了。

他已经找到你了。

快跑。

你想要逃跑,但是房间外头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你停下了脚步。

你落入圈套了。无路可逃,他们已经来抓你了。

门被旋开了。穿着全套制服的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走了进来,斗篷飞扬。他和海报上画得一模一样。他拿着一把剑,就像准备要把某人大卸八块似的。他直直地看着你,直直盯着你的眼睛。

那就接受你的命运吧。死亡总比奴颜屈膝活着来得好。

莫扎特把他的剑扔在了地板上,爆发出了笑声。

“哦伙计,我真的不敢相信!看看什么样的家伙自己进入了我的圈套!你应该看看你露出的表情。哦天哪,这真不可思议……仍然无法从莫扎特性玩具给你带来的高潮中挣脱。嗯,伙计,你得为此感谢我的朋友理查德·瓦格纳,这是他的主意。理查德你这邪恶的天才……哦太棒了!他也做了那张海报!他为我制作了那可爱的东西,所以你也一定得为他献上好评,行吗?”

莫扎特还在大笑,但这完全无法使我安下心来。

“伙计……我真的真的很遗憾我得把你拽到闪光灯前,因为你是今天的广播的一位实在有趣的特殊嘉宾。实际上,也许还是史上最佳。说真的!你有让我的肠子都烧起来的滑稽……”

“嘿理查德?你能,帮我做件事吗?我笑得太该死的厉害了,都没法挪动我的屁股了。”

理查德?瓦格纳也跟他来了吗?

在你能思考些其他什么之前,你听到了管弦乐队的每一种乐器声同时响起,然后你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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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二、三还是四天了?

你甚至连最微弱的线索都抓不着。你返回了你的公寓,但是除了这件事,你对其他的什么都无法确认。一切感觉像是一场噩梦。口哨与尖叫的不和谐噪音在你耳中播放回响,墙上的裂缝在扭曲并舞蹈。你用手确认周围的一切,但是你却几乎感觉不到脚下的地板,同一时间你的身体感觉这里不是你的公寓或是任何地方。疲惫、失落,你陷入了十足的茫然。

你无法回想你是怎么把自己拽上沙发的。你试图躺下睡觉,但是刺般的疼痛顺着你的脊椎将你由下至上撕裂。你试图抓住沙发作为支撑,但是疼痛刺进了你的手臂肌肉。你的手腕疼痛着、指关节疼痛着、耳朵疼痛着,还有头。一切都在发着痛。哦,神呀,请让这疼痛停下。

疼痛稍微消失了一些。尽管你的脊椎骨仍在燃烧,你的双眼双耳如同充满了胶水,你依旧放松了一点点。

你很幸运,莫扎特让你回家、回到自己岗位上。而其他异见者通常最终被永远关在监狱里,从一个地方拖到另一个地方,永远被拷打。毕竟,这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不是吗?他们嫉妒、嫉妒、谋划着推翻莫扎特的阴谋,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竟不想着改进、转变。你知道你比他们更好,因为你至少有人的基本自尊去反省。一旦你的感知不再迷乱、你的身体停止疼痛,你就将去到那里,证明你现在是个更好的人了,你已对此发誓。

源于萨列里的一点微弱的记忆从你的脑海里闪过,被扫到了一旁。那个男人善于装出可怜的模样。他只是在寻求同情,因为他嫉妒莫扎特的天赋,还不愿意努力工作以获得任何显著的成就。你不能相信你竟曾经觉得萨列里可能是无辜的。

记忆开始一片片地淌到你的脑子里。伙计,我那时真是个傻瓜。你不能相信你曾经对管理层有过怀疑,你不能相信你曾对莫扎特有过怀疑,你不能相信你曾对任何东西有过怀疑。

莫扎特当然需要铲除他的敌人。他的一生经历过这么多的挣扎与苦难,从他成为了个年轻音乐家开始,他就屡受攻击。生活对他并不友好,所以他值得被人们爱着。还有,他是多么天赋异禀,他值得被赞扬。他工作得是多么努力,作出了那么多的成就。莫扎特当然是值得这如此之高的尊重的。他绝对不会压迫任何人,他的成就比任何人都更厉害,他的确应该得到比任何人都多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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