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从窗边跌落(非自杀性)
记录安全与信息管理部 – 死亡证明
基金会内ID:K832-127L
姓名:Vincent B. Bohart
出生日期:1969/03/31
职位:主管
所在设施:Site-333
死亡日期:2024/02/19
死因:从窗边跌落(非自杀性)
死者的近亲,以及其它相关亲属:Charlotte Bohart,死者的母亲。
人寿保险赔偿:$0.00美元
备注:尽管我们一再劝阻,但死者仍然取消了由金贝格·莱兹提供的相关保险服务。
附加信息:见SCP-8004。
SCP-8004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酒吧此时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在照明不太好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坐在一张黏糊糊的桌子旁。在他的面前,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装饰用提基杯1与玻璃杯。空旷的房间中,他随着黯淡的音乐低声吟唱。
另一个人形生物走入画面之中。它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戴兜帽。头巾遮住了他的面容,一辆手持式除草机停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走向了坐在桌旁的那个人,拉开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Vincent Bohart:我猜你并不准备来这里参加会议。
未知:我觉得我们彼此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然于胸。哎呀,我早就对看到一些模样狂放的人习以为常了,但是Vincent,兄弟,你看起来有点太糟糕了。
Vincent Bohart:你都已经在这里了,我想这种事情并不重要。那个……[Vincent举起一个鹈鹕形状的酒杯向那个人敬酒,同时从杯中取出了一把鸡尾酒伞]……你,是谁来着?
那个实体伸出它的骷髅手臂,穿过桌子,拿起了一件陶瓷杯——杯子的形状是一个咧嘴大笑的骷髅。他把一根吸管插到长袍的兜帽下方,似乎先喝了一口酒,然后做出了回应。
SCP-6292:我可是个有趣的人!这又是什么,止痛药?僵尸?2我喜欢它们给这些玩意取的名字。这股鸡尾酒热潮可是一名朗姆酒贩子在好莱坞率先掀起的,你知道吗?那可真是个好时代啊——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死亡与美酒,还有与这两者更相合的事物吗?酒保还在吗?再来一杯怎么样?
Vincent Bohart:这取决于这是否会杀了我。我可不想被鸡尾酒装饰物噎死。
SCP-6292:老兄,在你离开庄家位置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里是字面意思。人们都知道庄家总是赢,因为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但他们所赌的实际上是他们会成为输得最少的那一个。你最后太草率、太贪心了。我相信你知道这一点,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早就在外面庆祝了——而不是在这么个鬼地方喝闷酒。
Vincent Bohart:完全正确。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SCP-6292:这取决于你所指代的“他们”是哪一拨人。盯着那张桌子的人总比你想象的要多,这是肯定的。很有可能你一走出这座赌场的大门,就会落得个和肯尼迪一样的下场——仔细想想吧……嘿,老兄,快问我他是怎么死的。我这里有个搞笑的故事3。
Vincent Bohart:看在他妈的上帝的份上,我已经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我把它们全部押在了那一局的结果上面。然后一切都搞砸了,而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在我的伤口上撒胡椒盐吗?去你妈的。就算我马上就会被淘汰,我也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撒旦与罪的私生子像秃鹫一样对我虎视眈眈。
SCP-6292:别激动,Milton。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会为你提供另一条生路。
Vincent Bohart:一条什么?
SCP-6292:你想继续活下去,对吗?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把你藏在一个他们永远不会想去找的地方——一个他们就算确实去找了,也不可能找到你的地方。虽然说不是永远,但我能让你多活33年。就算你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这也只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知道,这是个公平的买卖,比你在这里能找到的任何机会都要好。
Vincent Bohart:那么代价是什么?
SCP-6292:你得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引导我该如何把这些牌摆在桌子上,然后确保每张牌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我和你,Vincent,玩的是同样的游戏,只是我们玩的比你大得多。你只要帮助我,你就能得到属于你的33年。
Vincent Bohart从桌上拿起一杯还没喝完的热带鸡尾酒,插上吸管,吸了超过一分钟——喝完之后,他又继续吸了一会儿。他放下空杯子,把手伸进西装口袋,取出了一副绑着橡皮筋的扑克牌。
Vincent Bohart:好吧,我下注。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将要去什么地方?
SCP-6292:你听说过大西洋城吗?
特殊收容措施:Vincent Bohart是已知唯一一位能够执行SCP-8004的人员。Vincent Bohart于1991年被调任到Site-333,目前担任站点主管一职。Bohart主管要求调任往其他基金会设施的请求将被拒绝——同时,由于他的无能、道德和/或伦理失误、资金/资源分配不当和/或其它不满而要求解除其职位的请求也将被拒绝。当前无需更多额外的特殊收容措施。
描述:SCP-8004是一种异常千术。当一个人作为庄家时,可以使用这种千术操纵从一副标准的52张扑克牌中发出的牌的顺序。通过某种洗牌手法,庄家可以将一副扑克牌洗入一种纸牌叠加态cardician superposition之中。然后,庄家就能在发牌时准确地为每一张发出的牌指定其点数与花色。任何其他人员在这一阶段进行的对扑克牌进行处理,或任何干扰其排列方式的行为都会使这种叠加态坍缩为一确定的牌序,其结果与通过非异常洗牌方式处理的一副扑克牌无异。
事实上,SCP-8004得以允许庄家逐张选择8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52!) 种可能出现的发牌顺序。
SCP-8004与其它纸牌操控术不同的地方在于,这种手法并不会产生任何可被识别的奇术特征,EVE或Akiva辐射,也不会引起可被检测的休谟读数变化。据推测,唯一能用于检测SCP-8004的方法是对洗牌与发牌时使用的手法进行识别。目前,描述SCP-8004的文件中仍存在数处不一致,同时,复现这一异常手法的尝试均已宣告失败。
说明:SCP-8004的许可等级
在2018年举办的地区站点主管大会(东海岸地区)后,SCP-8004的文件被解密并分发给了过去及将来的所有与会者。这一行为的目的为劝止与会人员参与Bohart主管组织的散会后赌博活动。
Site-333 监控录像 — 主管办公室
上午11:42 — 2024年2月12日
Vincent Bohart坐着办公椅,一只脚翘在办公桌上,脚上没有可见沙土。他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大脚趾,一边试图用开信刀清理指甲缝里的堵塞物。
Vincent Bohart:狗娘养——出来——
头顶的灯光闪烁。其中的一个灯泡烧坏了,房间的一个角落笼罩在阴影之中。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披着一件黑色的破旧斗篷,斗篷上有几处明显的污渍。
Vincent Bohart全神贯注地清理着指甲,没有注意到这个实体的到来。直到那个实体向他说话:
SCP-6292:嗨,Vincent。好久不——
Vincent Bohart:嗷!
Vincent Bohart震惊地抬起头来,然后匆忙向后退去。在后退的过程中,他把开信刀卡在了脚指甲的下面,随后便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条件反射地,他向着远离桌子的方向踢开腿,失去了平衡。办公椅的靠背随着他的翻倒而脱落,重重地掉在地上。Vincent Bohart先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才慌忙恢复了镇定,站起身与那个实体对峙。
Vincent Bohart:上帝啊,这他妈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SCP-6292:抱歉,Vincent,你的时间到了。不过我得说啊,[SCP-6292伸出他的骷髅手臂,在办公室四处指指点点。]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好好利用了这段时间,没错吧?
Vincent Bohart:别再往这靠。你他妈是怎么进来的?我早就圣化了这间办公室!
Vincent指着墙上的一块刻印有拉丁文的黄铜牌匾,快速地比划着。
SCP-6292:好好好。首先呢,这玩意不是拉丁文。这是西班牙语,翻译过来的内容是“傻逼”。其次,那个在木板道上收20美元给人征婚的人并不是一个法律承认的牧师,他甚至没有婚礼司仪的执照。最后,我不是一个他妈的恶魔——按照你们这边的行话,我是个“智能性XII级神学-本质促动性人形实体”和“死亡概念的本理性化身”。但是这些东西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我现在想要强调的是……。
SCP-6292从长袍中取出了一个银框沙漏。沙漏的下部聚集着一堆沙子。SCP-6292将沙漏高高举起,然后位于狭窄连接管中的最后一粒沙子落了下来。
SCP-6292:你阳寿已尽。
Vincent Bohart看了看沙漏,又抬头看了眼骷髅人。
Vincent Bohart:很好的故事,但是我不会买这个沙漏的。
SCP-6292:我——啥?
Vincent Bohart:这套一元店里买的万圣节装扮确实不错,但是我一听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Vincent Bohart设法坐回了那张破损的办公椅上,开始随机翻阅桌上的文件。他快速地瞥了一眼SCP-6292,同时开始在一家当地餐馆的外卖菜单上签名。
SCP-6292: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Vincent Bohart:工作,这很显然。
SCP-6292:你是——你是打算就这样把我糊弄过去?还是说你觉得只要你不理我我就会走?
SCP-6292走到办公桌前,坐到一张吱吱作响的椅子上。它把沙漏放在桌上,从长袍中取出一瓶啤酒。它把瓶盖放在左前臂的骨头之间,扭动手臂,“呲拉”一声打开了瓶盖。
SCP-6292:如果不是你这个计划有些愚蠢过头了,我还真得佩服你的胆量。我计划好了一整套戏剧性的铺垫:你试图讨价还价,对我苦苦哀求,而我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绝不会松口,但最终我会妥协,然后达成一个新的协议。还有——你一点脸皮都没有,是吗?
Vincent放下笔,再次看向SCP-6292。
Vincent Bohart:你说我们会达成什么?4
SCP-6292:很好,这是你的选择。我这就把你带走。噢,我把除草机落在外面了——如果你想逃跑的话,我可以让你先跑一段距离,然后我再去追你,怎么样?
Vincent Bohart:等等!让我们再谈谈更早一点的话题。你刚才说了“谈判”是吧。我愿意谈判!
SCP-6292:我很确定我说的是“哀求”。
Vincent Bohart:这样也行!我可以对你卑躬屈膝的。
SCP-6292:你是诚心的吗?这可能会让我感觉稍微好一点,但是不行,时间已经过了。
SCP-6292又从袍子里取出了两瓶啤酒,用相同的方式将它们打开,将其中的一瓶分给Vincent Bohart。
SCP-6292:你看,Vincent,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我感觉打赌你并不知道,知道吗?
Vincent Bohart:我……不知道?
SCP-6292:很好,那我们速战速决。我直接说重点吧:你教我的那一个小技巧这些年派上了不少用场。比如这局扑克,你看——
Vincent Bohart:所以你打算放我一马?
SCP-6292:你有点过于自以为是了。Vincent,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够挣到——而非盗窃、乞讨或诈骗到——更多寿命的机会。
Vincent Bohart愣了一下,拿起SCP-6269给他的那瓶啤酒,喝了一大口。
Vincent Bohart:我懂了:一命换一命。你想要我去杀什么人?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我想时机到了,确实到了。
SCP-6292:恕我直言——尽管这话对你来说也没有多尊重——这是我最不需要也不愿意让你帮忙的一件事。不,Vincent。如果你能做到我提出的这些要求的话,我愿意明牌,然后宣布我们之间的赌局到此结束。
Vincent Bohart:什么要求?
SCP-6292:三个无私的举动。如果你在这一周内做出三个真正无私的举动,你就能再活33年——算了,四舍五入一下,35年。或者90年怎么样?你可以藉此成为养老院中的一位传奇。Vincent,这是最后一次下注的机会了。如果你现在不下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酒吧明天开始永久关门。
Vincent Bohart靠在他的椅子上,喝完了手中的啤酒,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SCP-6292.
Vincent Bohart: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杀个什么人?
第一幕The First Act
Site-333 — 部门间通讯日志: 2024/12/02 — 2:37 pm (E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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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 Bohart:嘿,Noah。最近还好吗? Noah Patel:老大,好得不能再好!早些时候,有一家人光临了我们的礼品店,买了一些盐水太妃糖,他们的孩子们在店里就开吃了! Vincent Bohart:呃,好,这很不错。 Noah Patel:然后有个孩子开始呕吐,所以我就一直在处理这个问题。我找不到拖把了。 Vincent Bohart:嗯哼,是啊,这可是好事。我这有点事想问你。 Noah Patel:你问,发生什么事了? Vincent Bohart:天哪,这可真是麻烦。你,喜欢,需要些什么吗? Vincent Bohart:我可以给你5块钱买杯咖啡?或者让你用那个好订书机,那个不会卡住的订书机,仅限今天。 Noah Patel:我不太明白,老大。为什么这么问? Vincent Bohart:噢,别在意这个。不过,嘿,我在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旧文件夹。你喜欢文件夹吗? Noah Patel:我说,它们确实很有用。但是我有些困惑。 Vincent Bohart:我只是……我想……帮点忙。比如说,我可以帮你找个拖把。也许让Tony帮你把这玩意清理干净也算数?我真搞不明白。 Noah Patel:哦,我想确实有一件事。 Vincent Bohart:是,好啊。说来听听。能有多麻烦呢?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Noah Patel: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愿意帮忙的话,我打算今天下班之后去找泽西恶魔。你能一起来就太酷了!通常来说就我一个人,那可真是有些孤独。 Vincent Bohart:他妈的。 Noah Patel: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Vincent Bohart:对的对的,我的意思是,呃,“真他妈太棒了!” 。我可太乐意用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在蚊虫肆虐的沼泽地里穿行,去寻找那些完全不可能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东西了。 Noah Patel:好极了!我们下班后就出发!考虑到了你们可能会有人希望加入我的行动,我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另一套装备。所以不用担心整理装备的事情啦! Noah Patel:哦,我这还有一份我打算发表的论文,《有关新泽西恶魔的思考——修订本》,的空余复印件。我可以把它放在你的桌子上!自从这篇论文被隐生动物学科,神话与民俗学部,还有恶魔学部门拒稿之后,我又在里面添加了一大堆全新的理论。我想本质物理学部贴出来的电子邮箱是错的,因为他们一直没有给我回邮件。 Vincent Bohart:你说得对。 |
Vincent Bohart:Noah,这东西有他妈的一吨重。我们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Noah Patel:大蛋港6,本周的恶魔狩猎地点。通常我会直播我的远足,但是如果你在的话,我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会更好——就当是增进感情的经历了!
Vincent Bohart:为什么泽西恶魔会在随便哪座桥上闲逛?
Noah Patel:我在尝试交叉引用其它的隐生生物:食人魔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上周末我去了一趟大迪斯默尔沼泽7。
Vincent Bohart:你为什么要去一个叫“迪斯默尔沼泽”的地方?
Noah Patel:是这样的,因为我觉得这非常棒。懂了吗?
Vincent Bohart:我希望我没有。总之,我们在这什么也没有看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辛苦了。也许我们可以看看它有没有在某个有空调的赌场里面晃荡?
Noah Patel:哈哈,老大,很不错的笑话。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我们赶快走吧!
Noah自信地穿过沼泽地上齐腰高的草丛。Vincent Bohart向前走了一步,腿陷进了潮湿的泥土中,踉跄了一下。他收回脚,看了眼沾满泥巴的鞋子,继续往前走。
Vincent Bohart:草他妈的新泽西恶魔。
Vincent Bohart与Noah Patel在这个区域内徒步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Noah时常停下来用一双望远镜扫描地平线,而Vincent则试图接收手机信号——最终,他的手机掉进了泥里。
绕着沼泽地转了几圈后,两人在附近的桥上停了下来。夕阳沿着地平线落下,暮色渐浓。
Vincent Bohart:Noah,我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就把我留在泥泞和悲伤之中吧。
Noah Patel:别担心,老大。什么都没找到确实很令人遗憾,但你得坚持下去。有时候,真正重要的你知道什么,以及你希望做些什么来证明给自己看。不管怎样,我带了些小点心来。
Noah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桶,里面装满了小块的棕色食物。他把小桶扔向Vincent,但是没有扔中。Vincent将桶捡起,擦去表面的泥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Noah。
Vincent Bohart:Noah,这是狗粮。
Noah Patel:你什么意思?
Vincent Bohart:这个桶上贴着一张拉布拉多的照片。这是给狗吃的。
Noah Patel:不,这是他们的商标。这是运动用的,狗总是精力充沛。
Vincent Bohart:上面写着这是“小狗也喜欢的美味pup-tastic”。去他妈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双关语。
Vincent拧开容器,把几粒食物放进嘴里。他咀嚼了一会儿,咳嗽了几下,才咽了下去。
Vincent Bohart:Noah,为什么你要来找泽西恶魔?你找它们有多久了?
Noah Patel:我想,一直以来?
Vincent Bohart:一直以来?
Noah Patel:是的,我在这里长大——我的身体中流淌着大西洋城的血。小时候,我的父母忙于工作,于是我经常在放学后四处走动。我想我当时只是想看看城市的其他地方,而不只是我所住的街区。就在那时候,我见到了它——泽西恶魔。
Vincent Bohart:你确定它并不是一只比如像是,异常巨大的猫?
Noah Patel:不,它和你想象中的泽西恶魔完全一样:几乎齐肩的身高,长着蝙蝠翅膀,山羊腿和狗鼻子。我在一个深夜看到了它,它也看着我。就好像在一处看到了整个新泽西州。我看得出它经历了一段艰难的岁月,尽管运气不太好,食物也很糟,但它依然站在那里。然后它伸展它的翅膀,飞了起来。你能想象吗?整座城市乃至整个州的重量都压在你的身上,而你就这样飞起来了?
Noah Patel:我知道你们很忙,也都并不真正喜欢大西洋城——至少不像我这么喜欢。但我想,如果你们也能够看到它的话,这也许会让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更轻松一些。我知道这是我多年以来的想象。但是外面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什么泽西恶魔就不可能存在呢?
Noah Patel:Vincent,你认为它真正存在吗?
Vincent Bohart:我——我不知道,Noah。但是也许……对于你来说,泽西恶魔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够了?
Noah Patel:确实,我希望如此。但是如果我能找到一些它存在的证据的话,那还是很不错的。
Vincent Bohart:好吧,Noah。我并不厌恶大西洋城。但是我知道,我从未真正意义上成为——
正当Vincent说话的时候,Noah突然趔趄着向一侧倒下。他一手扶住大桥的一根支撑柱稳住自己,另一只手捂住了头上的洞。Vincent走向他,扶着Noah坐下。
Vincent Bohart:Noah,你要死了吗?我可不想费劲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发现我和你的尸体一起躺在桥下,而你的脑袋正中央还他妈的有个洞。我是不会为你那糟糕透顶的医疗决定负责的。
Noah Patel:有时就会这样,没什么。我只是会晕过去一会儿。John Clarke医生说——
Vincent Bohart:这绝对不是他妈的一句“没什么”就能解决的事情,Noah。我不管他给了你一些什么虚假的承诺,你不应该再把那个家伙称作医生。
Noah Patel:我只是想让我的眼睛休息几分钟。
Vincent Bohart:这个时候我应该让你睡下去吗?草,这是脑震荡还是偏头痛?我需要把你倒过来,让你的血液流向头部吗?还是只在你被你的呕吐物呛到的时候需要这么做?Noah,我取消了义务急救培训,就是为了避免遇上类似的情况。
Noah Patel:我……只要休息……就好……
Vincent Bohart:好的,没问题,你睡吧。我会打电话找人的。
Vincent退后一步,试图打开沾满泥巴的手机。但由于手机的电池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他并没有成功。
当Vincent分心处理手机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Noah头上的洞的颜色正变得越来越深,并且在慢慢扩大。
随着洞口的扩张,一个有着三根指头的爪子从洞里伸了出来,抓住了Noah头颅的一侧。它的另一只爪子紧随其后向外伸展,扩大着洞口。一阵低沉的咯咯声从裂口处传了出来。
未知: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Vincent Bohart:看看,我已经明白了,好吧。他们只是谎报了电池的寿命,以让你再买一台手机。很卑鄙但是很聪明。我会把这个小伎俩用在我们的月度优秀员工制度上的。
实体继续从洞里向外钻。它的每只爪子都在向外抓握,抓着Noah失去知觉的躯体向外拉扯。随后,一个长着角的吻状头部从黑暗中浮现,然后是一个长满了毛发和鳞片的躯干。这只怪物身上似乎覆满了一种未知而邪恶的黑色液体。
未知:啊啊啊啊啊哇哇哇嘛嘛嘛嘛嘛呜啊。
Vincent转向Noah的方向,看见了实体从Noah的脑中涌现。他愣了一下,将手机丢在地上,毫无疑问地摔坏了。
Vincent Bohart: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实体伸出一双皮质的翅膀,扇动着它们,将自己从Noah的头颅中推了出来。它的后半身长满了厚厚的油毛,在身体的最后有一对蹄子。它狼狈地倒在地上,抬起头看向Vincent,用一对矩形瞳孔与他对视。
未知:姆姆姆姆姆姆嘛姆——
Vincent Bohart: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未知:姆姆嘛姆哔哔哔波噫——哔哔——哔——哔哔——比喻!
这个生物站了起来,伸出后退展开翅膀保持平衡。它的身高略高于常人的腰部。它从口中伸出长长的舌头,舔去了脸上的油脂。
未知:我只是个喻指,好吧。冷静点。相信我,这对我来说比你更糟糕。你有没有试过从一个该死的洞里,从某个人的脑袋里爬出来?
Vincent Bohart: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知:你冷静一下。大喊大叫让我很紧张,伙计。
Vincent Bohart:哦,当然。我不该把一个从我的员工脑袋里钻出来的该死的怪物当成一件了不得的事!
未知:你可怪不到我头上!你知道这家伙花了多少时间想泽西恶魔的事情吗?他从来不会停下来,而在那里面只有那么一点点空间。空间越来越拥挤。魔鬼是需要地方展翅飞翔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Vincent Bohart:我他妈的不懂你的意思。你说你是个比喻?是什么的喻指?
未知:老实说,我也没有头绪:美国梦?或者是作为社会恐惧与异化驱力的恶性他者?还有上一个与电影有关的家伙。Noah没法做出决定,于是这些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混成了一团浆糊。你读过他的论文吗?
Vincent Bohart:不,我没读过他的论文,没人会想看那些东西!等下,你说的“上一个家伙”是什么玩意?
未知:如我所说,他的脑子里很拥挤。上周我们中的一个离开了,好吧,虽然我说的是“我们”,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蜂巢意识或者其它类似的东西。我们常常分享经验,通过交——
Vincent Bohart: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个情况。你们有多少人?这他妈是虫灾吗?
未知:你有点太粗俗了。我们只是在一起聊天消磨时间而已。据我所知,我们大概有几十位吧。至少从我成为一个意识形态原则的显然子体现开始——
Vincent Bohart: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现在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我不把你塞回他的脑袋里,用胶带把洞封起来的理由。
未知:我的意思是,这并不在基金会的管辖范围之内。
Vincent Bohart:你知道吗,我很肯定Noah为这种情况准备了什么东西。
Vincent把他的背包丢在地上,一阵翻找之后,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大概是圆柱形的金属装置。装置的顶端呈悬垂的半球状,用一组弹簧与主体相连。装置的侧面有一个机械杠杆,可以将顶部的半球锁定在一个较低的位置。
Vincent Bohart:搞定,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混蛋。想看看你是怎么在现实的重压之下被打得屁滚尿流吗?相信我——让我们看看你会怎么解决电锅炉与燃油锅炉的相对取暖成本的比较难题。
未知:你确定你知道这玩意的作用吗?或者说,它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
Vincent Bohart:我知道我早已习惯面对糟糕透顶的现实。你有这么说的资本吗?
未知:Vincent,那玩意是第一代SRA。现在常用的版本是第73代。你知道前10代的SRA没有什么东西吗? 我给你个小提示:辐射屏蔽,蠢货。那里面是武器级的钚。你正在抓着一个恶魔核心。
Vincent Bohart:那又是什么东西?
未知:小男孩?胖子?Vincent,那东西是通过中子辐射来增强现实的。你只要拉动拉杆,东西就会变得更真实一点,但它们的辐射也会持续更他妈长的时间。鉴于你马上会吐血而亡,你可能活不到看到那一刻。Noah也一样。想想吧,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Vincent Bohart:噢,你也别再说了。今天我已经受够了。我只知道你在编造你的奇美拉幻想故事。但你要知道,这东西确确实实地有二十磅重。我可以用这玩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未知:这绝对不是所谓“保护”。这个词占了你们那六字格言的三分之一。
Vincent Bohart: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保护你。Lague和Dune还没把你加到整合计划的名单里呢。我敢肯定,在伦理委员会提出异议之前,我还可以用这个棍子敲上你一两次。
未知:听着,伙计。我很确定我们可以用一种不会污染排水沟,也不需要你打我头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基本上知道Noah的所有想法,这总能提供些帮助吧?
Vincent Bohart:对于Noah告诉我的大部分事情,我都会尽量充耳不闻。但是,等等,我有个想法……
在Vincent与实体的互动结束后,又过了大约20分钟,Noah Patel才悠悠醒转。Vincent走近Noah几近失去知觉的身体,用靴子戳他。
Vincent Bohart:嘿,Noah,醒醒。过来,我想你会希望看到这个的。
Noah开始蹬腿。Vincent在他坐起的过程中继续以不规则的间隔戳他。
Noah Patel:老大?抱歉,我刚才有点恍惚——正如我所说,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Vincent Bohart:别担心。我这里有些你想看的东西。
Vincent Bohart领着Noah Patel从桥下走出,走向海岸线边的一段泥泞区域。Vincent指向泥泞中的一连串记号:这些印记类似山羊的脚印,在远处突然中断。
Noah Patel:看这步距,这应该是个两足动物!然后——Vincent,这些脚印到这里就中断了。你觉得它会飞吗?
Vincent Bohart:也许吧。我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天上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它向着城市的方向去了。
Noah Patel:噢,我的天,Vincent,你看到它了!你看到泽西恶魔了!我得去拿我的石膏工具包,给这些脚印取个模型。
Vincent Bohart:好的,当然没问题。我去坐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城里去。
Noah Patel:但是如果它还会回来怎么办?我们要——
Vincent Bohart:我在车上等你。
附录-8004.01:被标记为可疑行为的调动,1992
记录安全与信息管理部(RAISA)在对基金会雇员的调动,解雇以及调任行为的年度审查后,认为Vincent Bohart从Site-666至Site-333的调动不合常规。
与基金会相关的任何个人都无法被确认为Vincent Bohart在1991年调动的发起人。RAISA向Site-666的主管提出了这一调动所带来的潜在安全隐患问题,后者回复道:“我才不管那些来这里干些兼职工作的,负责发牌的辍学大学生会怎么样,他现在是那边的问题了。”
尽管如此,RAISA仍然采取了预防措施,即监控Vincent Bohart在Site-333的职业生涯,他与SCP-8004的关系以及可能存在的外源影响。
某处
♠♡♦♧1991♣♢♥♤
死神们聚集在了牌桌周围,在四个座位上凝聚成了不同的形态:一个穿着暗色西装的男人,他手中的雪茄冒着袅袅青烟;一团贪婪的虚空,在它的事件视界上张牙舞爪;一张空椅子,一次被刻意强调的缺席;以及一个骷髅人影,披着一件肮脏而破烂的长袍。
他们的牌桌是一株巨大树干的横截面,早已在无数岁月的打磨之下变得破旧不堪。死神们向着自身的方向倾斜,将椅子拉向牌桌。一双褪去了皮囊,被甲虫叮咬,被风侵蚀的手从长袍的一个隐藏褶皱之中抽出了一副磨损的纸牌。
愚者之死神微笑着,用拇指打开了牌盒,将纸牌拿了出来。他们并不需要多余的谈话,这个游戏它们已经玩了太多次了,随意的寒暄根本没有意义。概念是这群人的共同语言:行动与反应,开始与结束,风险与收益,付出与回报。一轮又一轮地,纸牌被发到了它们的手上,抚慰之死神、贪婪之死神、空无之死神,最后又回到了正咧嘴大笑的愚者之死神。
发完牌后,他们将牌背朝下放在桌子上。满溢的能量充斥着整个空间。
庄家打破了沉默。“所以我们把底注提高一点,怎么样?我们最近玩的东西太小儿科了,已经有些乏味了:不期而遇而不足一提的终结,不愿持有的地盘上的残渣,转瞬即逝的意义——难道你们不想玩得更多一点吗?”
贪婪之死神狂暴地回应着。荒芜沙漠上咆哮的狂风协奏曲在心脏监护仪那均匀而稳定的音调中嘶吼。四周的墙壁将这种力量向内引导,无源的光芒忽明忽暗。
“懂了,我知道你们中意这个。那你呢,抚慰?你愿意把你那宝贵的灰度拿出来赌一把吗?我很希望看到你那刚毅脸庞上涌现的红晕。”
对面的人影跳舞般摆动着雪茄烟,直到燃烧到只剩烟蒂。他回应道:“当然。我可不会剥夺你穿着破衣烂衫的权利,这点我会留给你的。不过我最近在寻求多元化发展,用这样的刻板印象把我框住实在是不够运动精神。”
愚者之死神将嘴咧到了它空洞的双眼下方。“你可不能把你的执着怪到我们的头上。病弱、孤独以及香烟的组合是一种再刻板不过的印象。我做过最好的事就是把海洋卷进液态死亡的下方:‘水,到处都是水,却没有一滴水可以喝’8。而柯勒律治甚至没有想到塑料微粒!你知道的,他们现在确实把海洋中的一些区域称作‘死亡地带’9。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都同意再下点赌注,那么就是时候增加底池了。”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属于他们的某些东西——比平常更多一些——正在向外流动,填满了他们周围的空间。它在流动的星云中彷徨,与每个赌桌边上的人息息相关。他们出于各自的原因渴望着得到它:饥饿,亲切,渴望,以及纯粹的贪婪。损失与收入之间的时刻吸引着他们回到桌旁,玩起了比桌面表面的圆环更多的游戏。
那些用五张牌组成了一手好牌,准备加注的人开始了行动——其他人则用一种更加内向而失落的眼神注视着彼此。他们的目光相互扫视,搜寻着对方的意图、犹豫、恐惧与拒绝——作为他们的谎言与伪装成谎言的真相的蛛丝马迹。
愚者之死神下注。
贪婪之死神加注。这是可以预料到的。
抚慰之死神跟注。
空无之死神选择弃牌,这也许是经过在场的其余所有人一致推定得出的结果。
赌局一轮轮地进行着,情况大同小异。他们都是被习惯与本能控制的生物,他们的下注与加注是如此随意,就好像他们摆在赌桌上的是凡间的货币。当底池变得太过诱人的时候,他们就把他们的手牌向外摊开,他们的面具落下,露出面具之后那属于赌徒的赤裸裸的兴奋。
愚者之死神熟稔而愉悦地注视着其他人的手牌,然后摊开他的手牌:A,K,Q,J,以及一张10——这是一个皇家同花顺10。
现在是收获时间。愚者之死神将整个底池收入囊中,完完全全。它使用着其中的一切来充实,巩固与扩展自己。它品味着涌入的全新思想、空间以及意义。他的牙齿颤动着,言语声在空洞的头颅中回响。
“好吧,我想今晚我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还要再来一把吗?”
第二幕The Second Act
Site-333监控录像
上午10:42 — 2024年2月14日
Vincent Bohart走进被Leonora Morales改建为站点内鸟舍与狗舍的区域。当他关上身后的门时,笼中的几只鸟发出了响亮的叫声。门上贴着的打印纸上写着“门应当锁好”,但Vincent并没有锁门。
Vincent Bohart:嘿,Leonora。我在想……那是什么鬼东西?
Leonora Morales转过身来面对Vincent,露出了一只大鸟。这只鸟栖息在她的手臂上,爪子紧抓着她的驯鹰师手套。它的羽毛颜色很深,辅有白色的斑点。它把光秃秃的脑袋转向Vincent,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Leonora Morales:这是只安第斯神鹫。
Vincent Bohart:你从哪里搞到的这只鸟?
Leonora Morales:安第斯山脉,Vincent。已经写在名字里了。
Vincent Bohart:我是说,为什么这玩意会在我们的站点里面。
Leonora Morales:哦,是这样的,它会瞬移。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很确定它就是这样钻进Crab Shack11的冷藏库的。真是可爱,是吧?它也很喜欢吃螃蟹,所以我才把它引到了这里。
Vincent Bohart:等等,如果它会瞬移的话,它为什么不离开这里,然后把我们的办公室搞得一团糟?
Leonora Morales:主要是螃蟹。另外它喜欢我。
Vincent Bohart:你怎么知道它喜欢你?
Leonora Morales:Vincent,因为我很讨人喜欢。你现在是真的需要什么东西,还是只是想躲避参加某个会议?
Vincent Bohart:好吧。呃,我在想,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吗?比如一个新鸟笼什么的?
Leonora Morales:你在说什么?
Vincent Bohart: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主动提供的帮助抱持着如此程度的怀疑?
Leonora Morales:这是个反问句吗?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我这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Vincent Bohart:不,我不会让那只鸟撕出我的肝脏的。
Leonora Morales:不错,普罗米修斯。我并不准备向你借火。Site-58准备举行一次前往阴影加拉帕戈斯群岛的远足,在那里,生物的进化方向是完全逆转的。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需要你在申请表上签名。
Vincent Bohart:签名大概占了我全部工作的80%。实际上,因为我已经买了一个印章,我甚至不需要用笔。还没人注意到我那个印章上的错别字呢。
Leonora Morales:我也希望你能够确保我的申请被接受,Vincent,这就是我的请求。Site-58正在为他们的一个全新研究项目招募志愿者。如果你报名参加的话,我相信他们会批准这个请求的。
那只大鸟开始拍打翅膀并发出尖叫,然后突然从Leonora的手臂上消失了。天花板上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和Noah的尖叫声。
Vincent Bohart:说定了。我去处理你的申请,你去处理你的那只鸟。
Site-333 — 站点间会议记录: 2024/02/14 — 2:13 pm (E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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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h Landston:Vincent,感谢你愿意参与这个项目。我们真的对此非常感激。长远来看,我们在真人上进行的训练越多,它的泛化性能就越好。 Vincent Bohart:不用谢。我十分乐于助人。但是,我还是不清楚你要我做些什么,博士。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再和那只混蛋鹅打上一架什么的。 Beth Landston: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 Vincent Bohart:你们的站点不是负责那些动物的吗? Beth Landston:我们还做些其他事情。你看了随包裹寄过去的简报吗? Vincent Bohart:我扫了一眼。我已经把那个套在头上的东西戴上了。但也许我现在需要再看一遍,确保你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Beth Landston: Dopple,做个自我介绍吧。 Dopple.aic:你好!我是Dopple.aic,您的自我探索疗养伙伴!我的工作是帮助你与你生命中最重要,但有时也会是最具挑战性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自己,和平相处! Dopple.aic:感谢您同意我们的个人信息访问协议——我已经分析了您的所有电子通信记录,包括私人和工作短讯,电子邮件,社交媒体发帖以及留言板,以及其它记录! Vincent Bohart:稍等,什么协议?我的手机在2018年的地区站点主管大会上被偷了,所以你们不能相信上面的任何东西。伦理委员会已经不得不放弃这个案子了! Dopple.aic:叮!我现在已经完成了对您的大脑神经通路的扫描(远快于平常!),用以创建一个个性记忆矩阵!将这些数据综合起来,我们就能推断您可能对某条文本信息做出的反应,并通过您个人性格的对外表现来展现伪意识。是时候让你与你对话了! Vincent Bohart:这是什么鬼东西? Vincent Bohart:是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Vincent Bohart:这句话是谁打的? Vincent Bohart:我打的,傻逼。 Beth Landston:这就是Dopple所做的事情:它会成为一个栩栩如生的替身,旨在引导人们进行自我反思。 Vincent Bohart:我觉得我并不喜欢被机器人复制。 Vincent Bohart:等等,你在说什么?你是AI才对。Beth,我不相信“天网”12能在这个领域中起到作用。 Beth Landston:说实话,我不太懂这东西在心理疗养上的效果,那是另一个部门的事。我的工作是确保复制体的高拟真性,这点现在看起来很不错。不过你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这样我才能收集到有关其效果的数据。 Vincent Bohart:你为什么在和AI讲话? Beth Landston:哦,该死的,真的假的? Vincent Bohart:真的。 Vincent Bohart:假的。 Vincent Bohart:闭嘴。 Vincent Bohart:不,你给我闭嘴。 Beth Landston:等下,我先做个让大家都舒服一点的改动。 Vincent Bohart (1):你改了些啥东西? Vincent Bohart (2):Beth,你把那个混蛋编成了1号。没有人会认为“Vincent 2号”不是冒牌货! Vincent Bohart (1):是啊,因为他们没有必要如此认为,你个脑袋有坑的说谎者。 Beth Landston:你说的“认为”是什么意思?这只是用——呃,别在意。那我用字母怎么样? Vincent Bohart (1):如果他是B的话,没问题。 Beth Landston:好,这样就行了。 Vincent Bohart (A):什么行了? Vincent Bohart (1):哈。 Vincent Bohart (A):我觉得这样不错。 Beth Landston:很好,现在我这里有一些他们提供给我的问题,我需要你们回答这些问题以评估Dopple的功能。让我们从第一个开始:您认为您是一个利他的人吗? Vincent Bohart (A):我正是为了Leonora的事才坐在这里的,不是吗? Vincent Bohart (1):你不在“这里”,你这个花里胡哨的机器鹦鹉。 Vincent Bohart (A):对于你这种被困在铝制监狱之中,过着几乎不能称之为“生活”的生活的人,这可真是句大话。 Beth Landston:嗯,这个提示词看起来效果——不太好。等会儿,我这里收到了一条通知。 Beth Landston:Vincent,这是个受保护的网络没错吧?有人正在试图参与通讯。 Vincent Bohart (A):没有比这个网络更安全的东西了。至少在我们让Noah不再进行网络直播之后是这样的。你知道的,人总是一个系统最薄弱的一环。 Vincent Bohart (1):你只是块没人喜欢的金属和玻璃而已。还在这满口“人为因素”,真是讽刺。 Beth Landston:我一直接收到同一个试图邀请自己加入的PING。我试一试找出这条信号的来源。 Vincent Bohart (1):等等,如果一直以来都有两个Bohart主管,而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诡计呢? Vincent Bohart (A):你要不还是去海滩上堆沙堡吧,这个更适合你。 Beth Landston:好像没有效果。信号的来源一直在变动。 Vincent Bohart (1):13听起来大西洋城又在搞它的那些老掉牙的把戏了。Beth,你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这需要一些自我控制能力。 Vincent Bohart (A):把头卡在楼梯的栏杆之间可算不上是自我控制。 Vincent Bohart (1):嘿,你没有权利用我的记忆来攻击我! Vincent Bohart (A):这些是我的记忆——你知道吧,去他妈的这个实验,然后去你妈的。如果你想当Vincent Bohart,那么在这周剩下的时间里,你就是Vincent Bohart了!你可以来一次电路板大丰收,或是做些其他事情。祝你他妈的玩得愉快。 Vincent Bohart (1):哦,你可别再他妈的自怨自艾了。给你自己编码一些骨气吧。你想自称为Vincent Bohart吗?那就他妈的为成为Vincent Bohart而战。如果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只会像Roomba14一样原地转圈的话,那你还是早点丢下伪装和这个名字,然后圆润地滚蛋吧。 Beth Landston:好吧,虽然我不确定这个信号跑哪去了,但这至少算得上是个进展! Vincent Bohart (A):你不会觉得我会放弃吧?我他妈的现在在拼了老命地完成这个狗屎项目,你和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扰还是赶快点滚粗吧。 Vincent Bohart (1):我正在为了我所拥有的一切,与幸运和死亡抗争。你没有权利要求这些事物中的任何一个——包括我的名字、我的生命以及我的死亡。 Vincent Bohart (A):我不想再和这个家伙说话了。 Vincent Bohart (1):彼此彼此。 Beth Landston:好吧,你们之间的进展似乎不太好。我们也许可以试一试介导式谈话:Dopple读过很多治疗专家和哲学家的著作与理论,也接受过相关的训练。我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Vincent Bohart (1):弱智机器人只会说“什么”是吧? Vincent Bohart (A):这是个文字聊天,傻逼。 Beth Landston:坏了,我不小心把那个一直想加入的人拉进来了。 Beth Landston:哦不。 |
野猪排 加入了会议。 |
野猪排:你们两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在吵些什么?我读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不得不说,这他妈太弱了。谁他妈在意你们是不是机器人?这只是对于我来说这还算不上太金属的重金属垃圾。我会把所有胆敢和我当台对垒的金属人揍上一顿。我会打破你们的双重防守15,用我的手肘打爆你们两个的头。 Vincent Bohart (A):听着,那边的大字号混蛋,我不知道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会在搞定这个窝囊废之后再来处理你的问题。 Vincent Bohart (1):很好,你打算怎么做,弹出你的光盘驱动器来攻击我? 野猪排: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窝囊废。你们应该着力于自我完善,而不是在这里到处狗叫。做得好点,兄弟。你们他妈的有一个和自己相处的机会,结果却被你们搞成了一坨烂摇滚狗屎。你知道你们每天都在和什么人斗争吗?其他人!你们他妈的在这里斤斤计较地和自己吵架,那你们到底还想做成什么事? Vincent Bohart (1):我可不想听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巨婴的治疗建议。 Vincent Bohart (A):好,所以你到底他妈的是谁? 野猪排:我是野猪排,傻逼们。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是野猪排吗?因为如果你不接受我他妈的建议的话,我就会把我的拳头塞进你的喉咙里面。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你就需要为此而努力。每,一,天。这件破事无论如何都并不会变得更容易,你也不可能只是躲起来,逃避你遇到的问题。那只是他妈个逼的烂货。 野猪排:哦,刚才那句话有点性别歧视,我不该这么说。因为我是个他妈的男人,所以我也在努力提升自己。我不会被你们这些毒舌而冥顽不灵的人所迷惑,也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位得逞。如果你们不想让我一脚踢在你们的屁股上的话,就给我他妈的好好接受治疗! Vincent Bohart (1):口气很冲的家伙,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吗?我会燃尽你的生命直到你灰飞烟灭,我会将你的灵魂卖给四位不同的恶魔,将你的名字卖给妖精,将你的器官卖给任何想要购买它们的人,将你的蛋蛋卖给机神教徒,将你的血液卖给吸血鬼,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我要学着当一位水管工人,然后把你家里的水管弄爆。我要—— |
Vincent Bohart (1) 离开了会议。 |
Beth Landston:天哪!Vincent,你做了什么? Vincent Bohart (A):啥?我什么都没做。 Beth Landston:野猪排刚才出现在了我们的服务器机房,破坏了我们的主机!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Vincent Bohart (A):那是个AI! Beth Landston:Vincent,你才是AI!这才是关键所在! Vincent Bohart (A):噢,对。好吧,我觉得我们现在麻烦大了。 |
至:Vincent Bohart,站点主管,Site-333。
自:Zacharias Hanneman,动物学部门主任,Site-58。
主题: Re:Leonora的远足参加申请
Vincent,你好:
感谢您就Leonora Morales申请参加由Site-58主办的考察旅行发来的电子邮件。您一再以“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为由坚持认为我们应该直接批准这一申请,这让我感到有些困惑。
不过,动物学部门已经对Morales所掌握的相关专业知识有了充分的了解,并乐意接受她随同我们站点的考察代表一同出行。
我们与Morales的相处非常愉快。我们很快会和她联系,并向她传达相关信息。
如非绝对必要,请避免再与我联系。
Zacharias Hanneman博士
附录-8004.02: RAISA提供的最新情况,2018。
由负责监视Vincent Bohart使用SCP-8004情况的RAISA特工所撰写的定期书面报告可归纳如下:
- Vincent Bohart在纸牌游戏以及基于纸牌的赌博项目中担任庄家时,总会取得异常的成功。
- 这种现象在大西洋城内以及枢纽外部区域均有出现。这说明Nx-36使其他人运气变差的主要异常性质并不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
- 然而,Vincent Bohart通过这种方式在大西洋城内赢来的钱经常很快就会花个精光:
- 据推测,Vincent Bohart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由Marshall,Carter和Dark的一名代表在一次“单身夜”派对中举办的扑克游戏,并利用SCP-8004赢得了共计超过5,000,000美元的奖金。在离开活动场所时,Vincent不幸撞上了一个放置有由精致吹制玻璃制成的,可追溯至机神帝国时期的古老花瓶的展示基座,花瓶被撞倒并随即开始坠落。Vincent试图抓住落下的花瓶,但不幸滑倒了——他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挂在墙上的一幅描绘有卡尔玛克塔玛之陷落的古欲肉挂毯。当Vincent跌倒并把挂毯从墙上拽下的时候,组成挂毯的有机纤维被他撕裂,而花瓶也同时落地,摔成了碎片。这些物品的预计拍卖价格的总和要略高于Vincent Bohart赢得的奖金,因此,他的奖金理所当然地被在场的人员扣押了。
- 据悉,Vincent Bohart从未向任何其他人透露过他对SCP-8004的了解以及这一手法的执行方式,也没有详细讨论过他被调动到Site-333的具体情况。
电话录音 - Babette餐厅
1991
呼叫者:嘿,妈。是的,是我。
呼叫者:我是,呃,从大西洋城打来的。
呼叫者:没错,在东海岸的那个。妈,这就是它为什么被称作“大西洋”的原因。
呼叫者:是的,你说得对。抱歉,我不是想在这里和你耍小聪明。我在这里弄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呼叫者:不,我没被炒鱿鱼。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这是个,呃,我完全无法拒绝的大好机会,而我需要立即对此作出决定。我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态有没有问题,但是我必须对此给出一个回应——所以我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仔细想想的话,这有点像我爸。
呼叫者:我——好好好——没问题——
呼叫者:好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当时喝醉酒了,妈,这真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在拉斯维加斯当了两年荷官,也没得到升职或者其他什么的。当然,好吧确实,也许这和我在25岁的时候被招募去试飞GOC的实验飞行器有些差别。
呼叫者:妈,放轻松点。没人在窃听我们的谈话,也没人会在乎我在说些什么。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奇怪的首字母缩略词,尽管它听起来像——
呼叫者:语言,呃对。谢谢你,妈。我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在这里作出一番成绩,是吧?你总说我该有个更大的人生目标,而这也许就是我实现人生目标的重要一步。
呼叫者:不不不,当然没有。我知道这会是个很大的转变。但也许这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需要的,你知道吗?吃点烂鱼饼,吹吹海风,也许大西洋城对我来说还有些好处呢。
呼叫者:谢谢你这么说。我也希望如此。我之后会给你寄张明信片。
呼叫者:我也爱你,妈妈。
呼叫者:哦,还有一件事,妈你能给我打点钱吗?大概50美元?
第三幕The Third Act
Site-333 — 部门间通讯日志: 16/02/2024 — 11:33 am (E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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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 Bohart:天啊,这活真是不容易啊。嘿,Tony,我在想你有没有…… Tony Catalano:好吧,我从Noah和Leonora那里听说你在四处走动,问大家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Vincent,不瞒你说,我觉得这很奇怪。 Vincent Bohart:那又怎样,你是打算让我踏上追寻自我的旅程、面对自己的过去,还是帮你装修下办公室什么的? Tony Catalano:很诱人,但是说实话,这个季度的报告让我忙得团团转,我没时间陪你瞎搞。 Vincent Bohart:啊哦。 Tony Catalano:但是,呃——周末我有时间去喝一杯来着。Vincent,我们刀叉旅馆见,你觉得怎么样? Vincent Bohart:Tony,我…… Tony Catalano:你还好吗? Vincent Bohart:我只是……想谢谢你。 |
闭路电视监控画面:刀叉旅馆
下午7:14 — 2024年2月18日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一群人,大多都是本地人,散乱地分布在桌旁。闲聊声和玻璃杯盏碰撞的声音在酒吧里回荡。Vincent Bohart与Tony Catalano坐在他们的老位置上,桌上散落着许多空酒杯,这些杯子明显地向着一侧倾斜。
两人交流着。Vincent刚说完,Tony便放声大笑起来。
Vincent Bohart:是啊,我只是回到了车里。我不知道该和Noah说些什么。
Tony Catalano:你不觉得告诉他泽西恶魔是从他的脑子里爬出来的这件事情是个好主意吗?
Vincent Bohart:嘿,这就是大西洋城。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够长时间了。你也知道,如果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它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个狗屁问题。
Tony Catalano:我也这么想。哈,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啥问题都不处理的原因。
Vincent Bohart:太他妈对了。我们已经在这间酒吧喝了,有30年了吧?这里的食物还是一坨屎,我们也没有和任何一位常客打好交道。然后他们依然在加收我们15%的“麻烦费”,而这只是因为我们在2012年的时候,和他们因为这里的油脂问题起了一点小误会。
Tony Catalano:我还是不敢相信最后的处理结果只是让他们不再清洗隔油池。
Vincent Bohart:太对了!但我必须得说,如果我们厌倦了每次点的菜都被送错,或者说我们决定找一间有超过两个能够使用的啤酒龙头,而其中的一个还是双料I.P.A16的店铺:然后我们就找了家新地方,当然,这在最开始会很好,过了一阵子,那个地方就会因为老鼠咬断了支撑梁从码头上掉下来而被迫关闭。
Tony Catalano:我还是想念Barrette餐厅。
Vincent Bohart:当我第一次来到大西洋城的时候,这座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它是如此的短暂而转瞬即逝。拉斯维加斯会吸引着你:它是个深坑,在它的四周有会让你沉浸在城市之中的重力。那么大西洋城呢?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为了来到这里的过客所准备的:这座城市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你经过这里的时候掏空你的腰包。这里到处都是霓虹灯和小型赌场,以及半吊子的景点和一些不那么吸引人的东西。这是一座虚有其表的娱乐之城。但人们还是会经过这里,欣赏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与光鲜亮丽——如果在这里待上足够长的时间,他们就会知道,人们在这座城市里总是输。
Tony Catalano:Vincent,这可是大富翁之城17。你唯一能够站得更高的方式就是把其他人踩在脚下。
Vincent Bohart:基金会的历史比大部分组织都要长:我们已经有过多少个Site-333了?四个还是五个?他们有的被烧毁了,有的被淹没了,有的倒塌了,有的因为各种原因被征用过,但我们还在这里!为什么呢?他们付给我们足够的资金让我们勉强维持生计,然后就对我们置之不理。
Tony Catalano耸了耸肩,喝完了啤酒,回应道:
Tony Catalano:他们需要一个地方来关住那些混蛋,是这样吧?之前的那位站点主管总是这么说。
Vincent Bohart:那么,如果我们现在掀桌子呢?既然他们对我们弃如敝履,那我们为什么不一走了之?我们可以把Site-333的电线拉出来当废品卖掉,或者让Noah的梦想变成现实,把整座建筑改造成一座真正的博物馆。Leonora会没事的,她还有她的鸟。你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赖以为生的技能:许多人都乐意有一个懂得如何保守秘密的会计师随叫随到。
Tony Catalano:那你呢?Vincent,你又有什么?
Vincent Bohart:剩下的这些啤酒,还有天明之前的漫漫长夜。
Vincent Bohart将剩下的啤酒猛猛灌进喉中,把空酒杯摔在地上,摇晃着桌子。
Vincent Bohart:让我们尽情享受吧。
从Tony Catalano的手机中恢复的图像:
8:17-9:43pm
Vincent Bohart与Tony Catalano站在大西洋城的木板道上,倚着栏杆,望着月色下的大海。海鸥在他们的头顶聒噪着,如同一小群人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它们正沉沦在自己的狂欢之中。
Vincent Bohart:我要死了。
Tony Catalano:我知道。
Vincent Bohart:我的意思不是我喝醉酒了,Tony。我真的要死了。
Tony Catalano:是呀,Vincent,我知道。2018年,你参加地区站点主管会议回来的时候,你喝得烂醉如泥,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扑克千术,与死神的交易,还有其余的一切。
Vincent Bohart:然后从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我不知道我是该为你的谨慎而受宠若惊还是为你的无动于衷而痛心。
Tony Catalano:这就是问题所在,Vincent。首先:SCP-8004,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了。
Tony比了个手势,重重地靠在了木板道的栏杆上,然后回应道:
Tony Catalano:你知道我是从北部调过来的,你也知道我搞砸了一些事情——你没有问我有关这件事的问题,我十分感激。但那次失败并不是这个故事的全部。我是RAISA一个子部门的特工。
Vincent Bohart:我去,Tony,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会计,而不是间谍!你难道一直在为Site-333编造数据吗?等等,我们真的欠债了吗?还是说这只是另一个谎言?
Tony Catalano:我们确实负债累累。然后没错,我确实是个会计。确切地说,我是金融侦查、分析与谍报部的一员。你觉得帷幕之后的组织是如何留住员工,获取资源或材料,以及经营设施与武器研究项目的?都是钱啊,Vincent。如果你有足够的钱,你就能让任何人不再关注你的所作所为,从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是钱过留痕。
Tony Catalano:我们的工作是跟踪这些利益交换、买卖、交易与贿赂。我们拼凑出资金的来源和去向,我们从电子表格与收据之中找出巨大的资金动向。我们非常擅长这一点。Vincent,我……
Tony Catalano:我曾经在纽约工作,那里被称作高墙之上:所有的大人物都坐在那里。那里充斥着香槟酒,鱼子酱和阿谀奉承。我们在这之中寻找最微小的蛛丝马迹,监听着细节以及只在费用报告与库存表上表现出的,由那些双手不太干净的人所策划的一切。Vincent,我太自信了。当你周围的人都拥有者牢不可破的安全保障的时候,你很难觉得自己会搞砸什么事情。但我确实搞砸了。我是个蠢货,我忘记了当基金会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其它组织也会这么做。我不小心泄露了一个我甚至本不应当知道的交易。我们的人因此受到了损失,而这他妈的都是我的错。于是我跌落了,从那高墙之上。我跌下了悬殊的崖壁,直到大西洋城才终于落地。
Vincent Bohart:天哪,Tony。
Tony Catalano:他们把我派到这里来是有其理由的:几年前的一次混乱的调动,以及一个他们想让我盯着的卡牌千术。这是一个礼节性的任务:他们想让我知道,尽管我搞砸了一切,但我并不是一个没用的人。于是我来到了这里,开始了我的工作。
Vincent Bohart:所以这就是你过去三十年所做的所有事情,仅仅只是盯着我?
Tony Catalano:不!好吧,一开始可能是这样的。Vincent,我并不以此为荣。我恨这座城市,因为我不认为我属于这里——但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活该受罪,甚至更糟一些。但之后我被卷进来了。Site-333的会计工作:那真的是一团糟。它他妈的毫无章法,而每经过一年,它都会在本就混乱的线团上打上另一个结。于是,我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我认为如果我能破解这个谜团,我就能向他们证明我还是拥有这个能力的。但是我做不到!我不知道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靠着这么一点点钱来维持站点的运转的。我甚至不明白我们到底把钱付给了什么人来做事,而他们又是怎么做的。2020年,我们有一半的预算都被用来修冰箱,因为这玩意老是坏。第二年,我们又意外地雇了三个不同的地勤人员——他们大多数时候甚至都不来上班。它每年都有新花样,似乎就是为了和我过不去。
Vincent Bohart:在我看来,大西洋城这一坨陈年烂屎就是这样的,老把戏。
Tony Catalano:然后,我还是分不清我究竟是热爱这种挑战呢,还是厌恶这种挑战永无止境的现实。
Vincent Bohart:Tony,为什么你希望它会有个尽头呢?你知道,尽管这玩意他妈的再糟糕不过了,但它至少还是个东西。
Tony Catalano:我一直在想你会花多久时间把话题转移到你自己的身上——这比我想象中的要久一些。
Vincent Bohart:行吧,也许我正在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是吧?
Vincent转头望向大海,过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Tony Catalano:你在乐什么?
Vincent Bohart:我们没付他妈的酒费!
附录-8004.03:中止职责申请 - RAISA特工,2024。
2024年2月17日,RAISA特工Tony Catalano申请中止监视SCP-8004与Vincent Bohart主管的职责。并请求正式调职往Site-333的会计与旅游部,即他在这一站点的掩盖职位。
当被问及提出这一申请的原因时,Tony Catalano回答道:“[RAISA]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的。”
Site-333,主管办公室
2024 - 上午10:13 - 2月19日
Vincent吃着早餐三明治,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当他咬开三明治的时候,蛋黄酱溅到了他的衬衫上,他试图用三明治的包装纸将它擦掉。
SCP-6296:嘿,Vincent,今天上班迟到了?
Vincent Bohart:该死的,你又来了。这次你又想怎样?
SCP-6296从长袍下拿出了一个银色烧瓶,打开瓶盖,往面前的两个水晶杯中倒入了三指深的琥珀色液体。他用骷髅手抓住了离他较近的那个杯子,开口说话:
SCP-6296:怎么,一个老酒友就不能大白天来找你喝杯酒吗?Vincent,我们生活在一个如此激动人心的时代。
Vincent Bohart: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生活,但是我觉得这总比另一个选择要好。话说回来,你喝完酒之后感觉怎么样?我昨晚喝了点酒,现在还在头疼呢。
SCP-6296将酒杯举到他无肉的嘴唇上,向后一仰,酒液便消失在了它身形的阴影之中。随后,这一实体继续往杯中添酒。
SCP-6296:这都是些老把戏了——只要你一直不停的喝,你就不会宿醉。人生也是这样,你只需要让它一直延续下去就没有问题。说到这里,上一周你过得怎么样?
Vincent Bohart:不是最好——顺带一提,你别把酒撒在我的地毯上——但我觉得之后应该会更好一些。我玩了你的小游戏,然后我赢了。你随便问他们哪个都可以:Noah,Leonora,或者Tony。我这些天一直在为他们忙前忙后。那么,就让我们快点结束吧。
SCP-6296:好吧,我一直都看着呢。你确实当了几天好孩子。但是问题是,Vincent,我并不是说你要做个善良、大方、或者说甚至是还算过得去的人。Vincent,我说的是无私,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自己的命。
Vincent Bohart:这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学究式的细节。
SCP-6292:那么,港口地图上画错位置的礁石。护士开错的处方,或者一种蘑菇与另一种蘑菇之间的区别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在毫无意义的细节变得有其意义之前,它们充斥着你的生活。Vincent,细节决定生死。
Vincent Bohart:那么你做这一切的他妈的目的是什么?让我在一整周的时间里忙忙碌碌地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在最后把我杀掉?
SCP-6292:Vincent,无论如何你都是要死的。你不喜欢这场赌局的过程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从赌桌上安然抽身。至少这次不行。
Vincent Bohart:那么这他妈的有什么意义?
SCP-6292:谁知道呢?也许我是个虐待狂,也许你本来是可以做到的。又或者呢,如果你把这当成一个机会,不再那么自私自利而目光短浅,Vincent,你就会在看到身边人的时候,发现你在离去之前把这一切都变得更好了。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为那些最亲近的人留下一个并非自私混蛋的印象——尽管你自己拒绝承认这一点。也许最重要的是,Noah,Leonora和Tony会记住你在这一周中的所作所为,这不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妈的意义吗?Vincent,我见过人们以各种你无法想象的方式离世。但随后,他们却将怀念着他们的人留在了人世。难道这还不足以为你带来慰藉吗?
Vincent Bohart:不,当然他妈的不是。这一切那该死的意义都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让所有人都见鬼去吧:这座建筑里的所有人,这座被神明厌弃的城市里的所有人,以及无数个已经死去的人。我他妈的就该活着,现在。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个满口胡话,偷鸡摸狗,自圆其说而嗜酒如命的废物。
Vincent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发现门被闩上了。他试着拉了拉门把,但门却纹丝不动。
SCP-6292:Vincent,自从我们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吧见面以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你一直在逃跑,就像个死人一样。要不你别再跑了,咱们坐下来喝一杯,然后安安心心的一起上路?
Vincent疯狂地扫视整个房间,将目标锁定在了紧闭的窗户上。
Vincent Bohart:好吧,你知道吗?人们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Vincent Bohart冲向办公室的墙壁,向窗框的方向跃去。玻璃在撞击中碎裂,而惯性则将他带到了向前数英尺远的地方。他的身躯划成一道弧线,头朝下坠向地面。
这一瞬间,某件事物开裂的声音穿过破碎的窗户传来,紧接着的是“砰”的一声巨响。SCP-6292伸手拿起那个还未有人碰过的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酒快速地一饮而尽。
SCP-6292:最终,我总会得到它的。
Vincent Bohart的守灵会
殡仪馆的吊唁室中,用以装饰的木板墙和深色地板给人以一种宏伟而简陋的印象。双开门入口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一组椅子,这些椅子都向着正对着灵柩的方向倾斜。棺木上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它的上半端微微抬起,露出了Vincent Bohart那冷峻而安详的面容。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围巾,可笑地展示着他生前从未在意过的时尚品味。
出乎意料地,会客厅装饰得很有品味。其中摆放有暗色的花卉和蜡烛,以及一排排存放在加温托盘中的小零嘴。靠墙处设置有一间小吧台,由一位经理兼调酒师兼司炉负责。
会客厅里提供的食物对于稀稀拉拉的人群来说,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充足了。Tony,Noah和Leonora与他们的前老板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偷偷地朝他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太信任他那平静的举止。有的同事三三两两地混在一起,有的一边喝着酒一边鼓起勇气靠近灵柩,有的则坐在一旁用手机发着短信。此时,一群看起来有些困惑的人鱼贯而入,Noah空出手来,去与他们交谈。
Leonora Morales:Tony,我无意冒犯,但是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些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我等了六个月才看上牙医,但你却把花和桌布什么的都安排好了。你考虑过去当婚礼策划吗?当一名会计可真是屈才了。
Tony Catalano:问题就在这里,这些都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给殡仪馆打了电话咨询他们的服务,却被告知他们早就为一位Bohart先生安排好了这一切,他们等的只是遗体而已。
Tony Catalano:所以说,好吧,我准备去银行赊账了。我还会把这笔支出记在我们的账本上,虽然似乎都已经预付过了。我会用这笔钱给我们的员工休息室买一个台球桌,Vincent曾经也想要这么做。
Leonora将手中的香槟酒一饮而尽。
Leonora Morales:好,既然如此,那我再去拿一杯。你想喝些什么吗?
Tony Catalano:吧台的支出不算在账上——你目前为止一直都在累计账单。但是如果你确实打算请客的话,我要一杯啤酒。
Noah Patel从一群出席者那里离开,来到Tony身旁。
Tony Catalano:Noah,他们是什么人?
Noah Patel:喔,大部分是游客。他们觉得这里是个蜡像馆。不过我卖给了他们明天参观Site-333灯塔的门票。 说来就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吗?我本以为他的家人也会到场的。
Tony Catalano:Charlotte Bohart的航班在明天——这个女人真是个圣人。Vincent在大西洋城这边没有什么亲人。飞机失事之后,她为了她的孩子便逗留在了拉斯维加斯。当Vincent向东来到东海岸这边的时候,她也开始了同样的旅行,只是她一直飞到了英国才停了下来。
Leonora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两杯冒着泡的液体。
Leonora Morales:很显然,他们提供的是镶槟Champ-pain,这是一种在法律意义上被单独区分开来的起泡酒。但是这能够解释这玩意的味道,却没办法解释它为什么能卖到12美元一杯。哦,快看,游客们坐下了。我不太确定他们是好心还是无情。我们要开始了吗,Tony?
Tony Catalano:好的,没问题。
Tony Catalano走到了一个靠近灵柩的讲台前,Vincent的遗体就摆放在敞开的灵柩之中。他转向了聚集在一起的一小群人。除了Leonora和Noah之外,几位Site-333的员工也选择了出席。一名游客拍了一张照片,明亮的闪光灯让Tony在开始讲话之前短暂地分了神。
Tony Catalano:呃,我必须要感谢今天出席的,来自Site-333的各位。对于那些并非来自Site-333的人,呃,我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引申义,别想太多。共认现实的存在是不需要质疑的,呃,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美国政府,我想,除非你信教什么的。不,Vincent并不是,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哦,不是说他不信教的意思,我说的是他本人。尽管在这种情况下宗教相关的那些东西还是很有用的。抱歉,话题有点跑偏了。我写了些提词卡,我现在去拿。
Tony Catalano从他的西装外套中取出几张卡片。他花了一分钟时间翻阅这些卡片,然后继续发言:
Tony Catalano:Vincent Bohart并非一个好人,也绝非一个善良的人。他不会被形容为慷慨、耐心或是善解人意。他有个习惯,他会假装不知道你的名字来避免与你谈话。但是尽管他有很多缺点,他——
Tony试图翻到下一张卡片,但他却似乎对卡片上的内容感到困惑。他又翻过几张卡片,继续发言:
Tony Catalano:抱歉,我把卡片的位置放错了。我们直接跳到下一条:Vincent是我们的老板。尽管我们可能并不喜欢,但确实如此。不管Site-333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论你因为你做出的一个糟糕选择而来到这里,或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过其他选择而来到这里,你都依然在这里——Vincent也一样。他在这里度过了最糟糕的时光,尽管他时常要为此负责,以及最好的时光,尽管这样的时光屈指可数。
Tony Catalano:由于Vincent所犯下的众多错误,他很容易受到指责。如果你认为你所在的部门资金不足,工作时间过长,或者他冤枉了你,你就很容易把一切都归咎于他。但是人无完人——至少没有人能够这么说。Vincent也许没有尽他的全力领导我们,但他确实尝试过。这就是我对Vincent的全部印象。他是一个有时会努力去做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并非只有这种情况,也并非总是如此。而我——
殡仪馆的门被推开,门外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他大步走向灵柩,将兜帽甩到身后,露出了一个光秃秃的头骨。
Tony Catalano:你他妈的是谁?我还在这念词呢!
SCP-6292:大家好啊,抱歉,我迟到了。整个下午都堵在路上。这地方怎么看起来这么沉闷?守灵不是该庆祝的时候吗?下一轮我请!
SCP-6292靠近打开的灵柩,俯视着Vincent Bohart的遗体。
SCP-6292:看到这玩意像这样——你知道,空荡荡的,总是很奇怪。对于你们中的大多数,也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认识Vincent的时间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长:已经33年了。我得说实话啊,对我来说,他总是一个谜团,一个不可预测的因素。
SCP-6292:也许我在这里这件事有些奇怪,但是你们知道的,在葬礼之前,我和他已经见过许多面了。向他告别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尽管他已经走了。也许是你们人类影响了我吧。你们总是说,葬礼是为仍然活着的人准备的。所以,我用这杯敬你们所有人!举杯吧,同庆吧。让我们忘掉我们的旧相识,忘掉大西洋城中所有的不愉快。我并不打算很快回来这里,所以,Tony——你该去检查一下你的那个肿块了。你知道是哪个。好了,你要说什么继续说吧!
SCP-6292从灵柩的旁边离开,走向吧台,开始用吧台上的烈酒调制一杯鸡尾酒。
Tony Catalano继续发言,结束了他的演讲。随即,Noah Patel与Leonora Morales在邀请其它出席者在离开前走近灵柩之前,发表了一系列简短的讲话。然后,三人围坐在SCP-6292身旁,后者正在饮用刚调配好的鸡尾酒。
Tony Catalano:所以说,你就是那个人,哈?和Vincent打赌的那个小丑?
SCP-6292:我觉得“有趣的人”是个更好的称呼,但是你说的没错。罪名成立。
Leonora Moraled:抱歉,我有些地方搞不明白。你们的赌局是什么?
SCP-6292:我们真的要再复述一遍这件事吗?Vincent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于是我给了他更多的寿命。然后如果他能做出三个无私的举动,我就愿意再给他一些寿命。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就在那边的盒子里。
Leonora Morales:你能阻止人类的死亡?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的工作就是一直让人们死去吗?为什么?
SCP-6292:我喝得有点多了,没时间研究法律问题,也不想讨论哲学观点。我只能说,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些问题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Vincent和之前的每个人都试过,但是都失败了。这是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没有必要去抗争。
Noah Patel:但是,我们难道不应当有发言权吗?你告诉他他必须做三件无私的事,然后这些事都与我们有关。那么赌局的结果为什么要由你来评判?这看起来并不公平。
SCP-6292:好问题!事实就是,这确实不公平——生活已经如此不公了,你又怎会奢望死亡会如何公平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再不走,就要错过一场赌局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SCP-6292喝完酒,离开了殡仪馆。大多数出席者这时同样早已离开。在离开前,它转向Vincent Bohart的遗体的方向,夸张地鞠了一躬。
Tony Catalano: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某处
♠♡♦♧2024♣♢♥♤
愚者之死神来迟了,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其他人可以自己玩几把——这样一来,在轮到他发牌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好地配合越来越大的押注。
当他在赌桌旁显出形体,准备评估一下自己的同胞,或是竞争对手的时候,很快,他便发现有些不对劲。死神的多样性已经减少,那些熟悉的印象变得更模糊,更虚弱了。贪婪之死神变得低迷而衰微,空无之死神更进一步地滑向虚无,而抚慰之死神则衣衫不整,激动不安。四处弥漫的失落感与错误感令愚者之死神感到迷惑不解,一种寒意沁入了骨髓之中。
但损失并非绝对——权能会移动,会转移,但绝对不会消散。就在这时,愚者之死神看到了坐在第五把交椅上的那个人:那是一个人类,男性,五十多岁,秃顶。他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手臂上那永久性的黝黑线条,他的青春是在沙漠那炎炎烈日的炙烤下度过的,没有防晒霜的保护。Vincent Bohart那熟悉的身影正从一手牌的上方看着他。但这个名字只是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这种熟悉感比那种简单的联系所暗示的要更加深刻,更加本质。那曾经是人类的身影已经被注入了某些东西——他推断那是他赢来的东西。
混蛋之死神微笑着把牌摊在桌上:那是一手好牌。
“来得正好,快坐。该我发牌了。”这之中的每个音节都充满了暗示。愚者之死神发现他遵从了这句话,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选择。“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勉强问道。
抚慰之死神的手颤抖着,他点了一根烟——吸了口烟之后,稳住了双手。“我们发现他路过这里,准备前往更远的地方。显然某个人并不想一路走到最后。他说他认识你,我们也知道你迟早会过来,然后他就要求加入玩一把。这大概是我们该做的事情,给予死者应有的尊重。”
愚者之死神咒骂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倒流的冰川,“干的真他妈的好啊,让这个作弊的混蛋加入了我们的赌局。”
“你倒是挺会说的——怎么,你不打算和全班同学分享一下什么?”混蛋之死神插嘴道。随即,其他人对他的兴趣转移到了愚者之死神的身上。这显然令他有些躁动不安。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桌子一旁,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又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无论是什么来自自身的力量让他保持着独特,现在的他都如同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海浪的搅动下四处漂泊。
混蛋之死神开始发下一把牌。愚者之死神盯着那一如往常的牌背思考着,他知道他应该把那台从不离手的除草机翻个面——无论他曾经如何给出断言,或是曾经本应逃跑,或是想把伪装成什么的东西赶出去,或是乞讨甚至恳求,或是——
但是,潜在的机会时间已经悄然流逝。无数的选择被缩减到眼前的手牌之中。它们一张一张地发到手中,越变越多。
是时候下注了。
混蛋之死神填满了底池,用他已经拿走的一切事物,也就是本属于赌桌旁其他人的那些物质与意义,以及他们的岁月、恐惧、叹息与哭泣。他们周围的空间在膨胀的同时紧缩着。贪婪之死神褶曲folded19起来,字面意义上的。它变成了它本身,一遍遍地压缩自己,存放着他的牢笼越来越紧,把它那微不可查的愤怒包裹起来。抚慰之死神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他咳嗽着,弯下腰,趴在桌子上。空无之死神甚至已经不复存在。
然后,轮到愚者之死神了。它就像一阵旋风,撕裂了他的斗篷,震颤着他的骨头,将它们之间存在的一切事物都向外拉扯,拉进了越来越大的底池之中。他无法阻挡这股旋风,突然之间,他便面临着他的选择所带来的那冷酷无情的现实:他下的赌注以及所犯的错误——他的大部分存在——都在他周身的空间中盘旋着。当愚者之死神将他的每一张牌摆在赌桌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轮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一张红桃J,
一张黑桃A,
一张梅花3,
一张方片3,
一张红桃3。
在桌子的另一侧,混蛋之死神翻开了两张K,以及其余的三张A。他看向他面前的葫芦20,然后看向愚者之死神。
他向底注池伸出手,将自己包裹在其中:那是属于死神的多样性、记忆、言语与行动,随后——
他照单全收。
赌者之垣Gambler's Ruin — 殡仪馆&火葬场
下午6:33 — 2024年2月19日
Tony Catalano,Noah Patel与Leonora Morales分别拉了把椅子,坐在Vincent Bohart的灵柩旁。Leonora正在往他们的酒杯里倒酒,他们正在随意地交谈着。
Noah Patel:说得很好,Tony。
Tony Catalano:它不是,但总得有人去做。
Leonora Morales: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会提拔一个新的站点主管,还是说我们会暂时没有站点主管?
Noah Patel:他们需要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不是吗?
Tony Catalano:Noah,你觉得Vincent对我们的站点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Leonora把酒瓶放在灵柩前的地板上,望向Vincent。
Leonora Morales:哇哦。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平静的样子。
突然,Vincent Bohart的尸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眼睛猛地睁开,双臂试图向上推,却碰到了灵柩的盖板。Leonora尖叫着站起身,导致Tony和Noah也站起身来,急忙跑了过去。
Leonora Morales:僵尸!是他妈的僵尸!
Vincent Bohart的手臂用力向上抬,抓住了棺材的一侧,口中发出低沉的呻吟。Tony冲到打开的盖板前,猛地向下一砸,将那原本没有生命的尸体的前臂砸在木制的边框上。当灵柩中的尸体大声喊叫着坐起来的时候,它再一次向后上方抬起盖板。
Noah Patel:直接砸他的头!
Tony Catalano再次将盖板向下砸去,砸中了里面的尸体。尸体开始呻吟——大概是痛的。
Vincent Bohart的尸体:他妈的停下来!停下来!
Tony Catalano举起盖板,又猛地向下一砸,这直接导致了支撑着灵柩的桌腿随之断裂。棺材向前倒下并打开,把Tony撞翻在地,随即撞上了一旁的烛台。那个人形物试图站起来,Leonora和Noah赶忙向后退去。
Vincent Bohart(的尸体):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别再砸我了?我不是只他妈的僵尸!
Noah Patel:老大?
Leonora Moraels:你——你不是死了吗?
Vincent Bohart:废话,我当然死了。Leonora,我当时也在场。我恐怕得去找个最好的脊椎指压治疗师了。我的脖子感觉像是个该死的圈圈弹簧玩具。21
Tony Catalano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看烛台:从烛台上掉下来的蜡烛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地毯上,火焰的覆盖范围迅速地扩大着。
Tony Catalano:呃,Vincent,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
Vincent Bohart:复活的上帝啊,就不能给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一点他妈的时间冷静一下吗?好吧,大家别傻站着,我们该做些什么!这就是站点举办消防演习的目的!
Leonora Morales:Vincent!是你取消的消防演习!
Vincent Bohart:好吧,我之后会恢复消防演习的!Noah,快想想办法!
Noah冲进里屋,拿着几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罐子走了回来,低手将罐子投向火焰。罐子在撞击中破碎,在爆炸中化作了一个燃烧的火球,直冲天花板和附近的墙壁。窗帘和一部分木质镶板似乎也着了火。
Vincent Bohart:好吧,我觉得当我说“想想办法”的时候,应该强调有一些事情是他妈绝对不应该做的。Noah,那罐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Tony Catalano:我猜要么是私酿酒,要么是防腐液。22
Leonora Morales:等下——Vincent,你的血管里有那玩意!
Vincent Bohart: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做?
Leonora Morales:你已经死了!没直接火化掉算你走运好吧!
Tony Morales:如果我们不赶快离开这里的话,和火化大概没什么差别!
当浓烟开始占据他们头顶上的空间时,这群人才开始向着出口跑去。他们趴在人行道上,咳嗽着,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他们站起身,转头看向殡仪馆,那里已经被越来越大的地狱之火吞噬了。
Vincent首先站起来,转向其它三人,他们互相帮助着稳住了身形。
Vincent Bohart:好吧,这至少不是我参加过的最糟糕的一场葬礼。有人还饿着吗?今天我请客。
某处
守灵会后,复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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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之死神与愚者之死神靠着赌桌站着。其他人已经消逝了。它们剩余的那些还没有失去的事物,最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凝聚成新的意义与重要性。而他们有着无穷的时间等待着这种转变。
愚者之死神注视着他的对手一张张地把牌叠在一起。他的动作优雅而耐心,就好像一位最终的获胜者。当他看到混蛋之死神将扑克牌打散重新洗牌的时候,他打破了沉默:“现在咋办?”
混蛋之死神展示着他酝酿已久的炽热力量,只是轻轻一触:在某个地方,一个单细胞生命体的细胞壁破裂了。一只鸟儿转而向一扇窗户飞去,冰岛的一个宁静村庄在永不停息的地壳运动的影响下向上移动。他让这股炽热的力量消散:细胞壁愈合了,鸟儿转身飞翔天空,在大地深处咆哮着的力量平息了——只是一点点。
“现在吗?一切。总将如此,永远持续。这难道不就是万物运作的方式吗?你明白的。”他继续说道,声音在愚者之死神那空洞的头颅中回响着。“你真他妈抠门。你那时候给了我33年,你就算给我3.3万年也不需要你支付任何代价,是吗?”
愚者之死神沉默不语。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你是什么,他们是什么,我们是什么。也许这并非无限,但也他妈的差不多了。你本可以为我安排超出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所需要的一切,然后让一切继续下去。也许你会在太阳坍缩的时候,或者星星一颗颗寂灭的时候回来看我,然后喝上一杯。你本可以避免这全部的混乱和尴尬。但你没有。33年,这就是你给予我的全部。你不会在这么小的一场赌局中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你要输,就该输得一干二净,对吧?”
混蛋之死神耸了耸肩。“我不敢说我会采取与你不同的做法。或许我确实会——尽管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给你留了足够的东西,让你的一切得以延续下去。我们也许可以交流一下,看看不同的选择会带着我们走向何方。”
“你夺走了一切!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吗——现在的我只是一幅绘有我自己的滑稽漫画,就像一张该死的邮票,每一天都会因为每一次触摸而磨损,直到最后留不下一点痕迹。我只是一段记忆,一段属于你的记忆!到最后,我连属于自己的尊严都没有了!”愚者之死神的手腕在撞上赌桌的时候发出了“咔嚓”的声音——至少他的骨头还像之前一样硬朗,但是这并不重要。
混蛋之死神将一副牌放在桌上。“我倒是有一件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想明白的事情。你本可以这么做:在过去33年间的任何一个时候,你都可以把这笔烂账清理干净,而我所赢得的一切都将会属于你。所以,我很纳闷: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你并不真的渴望着赢。你想让这场赌局继续下去,因为这是你唯一知道的赌局,而他们也是唯一能陪你坐在这个赌桌旁的玩家。你永远不会冒险赌上一切,也不会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即便你能够做到。你想要的是优势,想要让胜利的天平倾向于你,但你并不打算把真正的底池整个收入囊中。你只是渴望着更多的,能够成为那位幸灾乐祸之人的机会。”
“如果你确实这样做了,如果你为了赢得一切而赌,那就不会有‘你’或者‘他们’了。你会来到永恒的边缘,没有任何的赢家或是输家产生。一切都会变得枯燥而可以预测,死亡也将变得死板而绝对。比永远输钱的赌场更糟糕的,是你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我说得对吗?”
愚者之死神是如此渴望着保留着自己的尊严,他振振有词地回答道:“你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咋办?让我们假设你跟注了我的诈唬手23,你的一手牌让你胜券在握,那然后呢?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是吧?你赢了。那又怎样,你打算从赌桌旁满载而归,接替履行一名死神的职责吗?”
混蛋之死神笑了起来,他试图憋笑,随即又笑了起来。“你是认真的吗?伙计,我当时——好吧,并非心甘情愿,但其实也差不多——在一个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自治市的旅游胜地中经营着一家几乎没有预算的基金会设施。我总是想,如果能在11点前成功上班,那这就是一天的一个好的开始。我想从现在开始一直承担着死神的责任,直到世界末日吗?当然不想。死神每两个星期一会放一天假吗?我在基金会的时候会这样做,虽然不是正式假期,但是没人会在乎我有没有为此请假。”
“我并不羡慕你的这些小游戏,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Site-333举办扑克之夜?我很乐意将一切归零,我已经赢了,不是吗?你,以及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把你们输掉的那些东西赢回来,如果你们愿意做一笔交易的话。”
某种震颤涌上了愚者之死神的心头,在他那神经系统中缺失的突触之间传递。有些东西返回了他的身体,那是一些力量,以及一些意义。“所以你想要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我愿意安于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再活上40年,如果我幸运地无病无灾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看着这一切然后说:‘是的,我会接受我终有一死,并在死亡这一人类唯一真实的共同经历之中找到其意义所在,并与死亡和解?’”
“当然。”愚者之死神知道,他的这个问题是否是个反问句并不重要——这是个提示词,他只需要在恰当的时间说出正确的台词。“我想这就是你应该说的。”
“是?去他妈的。”混蛋之死神回答道。“我可不想再做什么狗屁交易,让我在一天之内又被一辆公交车撞死,然后我们再走一次这个流程。不,如果我们公正评判的话,你欠我的要更多一些。我想活下去,死神。只要我愿意,我就想一直活下去。也许我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接受这个现状。”
“所以,我的条件是:我把你们自己选择失去的那些东西还给你们——你们曾经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离开赌桌,但你们没有一个人这么做——而作为交换,我可以想活多久就活多久。我可以一直活下去,而你们谁也别想碰我。然后,等我玩腻了,准备好去做些别的事了,只有这时候,我才会和你们再来最后一把。无论输赢,那都会是故事的结局。”
“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