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在那片硕果累累的花园里,我不会让罪孽降临到这个世界。”
他最初想到这些语句时就坚信如此,直到陨落之时他也依然坚信。
“为什么他们要吃下禁果呢?为什么他们会渴求知识,导致我们全都被逐出乐园?如果是我在那片硕果累累的花园里,我不会让罪孽降临到这个世界。”
他最初想到这些语句时就坚信如此,直到陨落之时他也依然坚信。
负责站点負責站點
N/A
站点主管站點主管
N/A
首席研究员首席研究員
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
指派特遣队指派特遣隊
RTF Eta-7“利于剑”
负责站点負責站點
N/A
站点主管站點主管
N/A
首席研究员首席研究員
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
指派特遣队指派特遣隊
RTF Eta-7“利于剑”
特殊收容措施:
SCP-8166当前被收容在全球超自然联盟(GOC)的“伊甸”中心,位于英格兰康沃尔郡圣布莱齐镇2公里外。由于SCP-8166的活跃会严重威胁到帷幕的维系,基金会人员应与GOC安保团队合作,以研发有效的长期收容措施。
负责探索SCP-8166-1的人员应配备标准生化防护服和认知危害抑制剂。所有分配至SCP-8166的人员都将受到监控,观察其是否受到阐释性伤害。为限制外来污染物传播至SCP-8166-1和SCP-8166-2,探索人员在收容目标达成之前将被隔离在SCP-8166-1内部。
SCP-8166-3无效化后,已不再需要对其进行收容。
描述:
在本文编写之时,SCP-8166已在一次例行的低危异常物品调查中被GOC奇术师激活。
SCP-8166是一个音乐盒,原属于PoI-1875——丹麦作家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此人以童话作品著称,并且疑似是一名奇术师。该物品饰有鹤鸟图案的徽章,并刻有“伊甸”字样的铭文。
SCP-8166被打开时,一只小型机械鹤会从中出现,它会拍打翅膀并播放一段旋律,该旋律被分类为spiral级阐释危害。1旋律的直接复制品并无异常效应。
SCP-8166一旦被激活,就会创造出一道阐释性桥梁,连接基准现实与SCP-8166-1——一个田园风光的自然现实,被大片的田野、河流和森林所覆盖。
SCP-8166-2是SCP-8166-1范围内发现的所有生物的总称。可申请查看已确认的有知觉生物总表,但目前尚未发现有明确智能迹象的物种。
SCP-8166-3是与激活期间显现的门状构造相关联的一个实体,在接触GOC后被无效化。
序幕
旋律轻舒
其实没多少事真的只发生在从前有一天,不管是多么宏大,多么壮阔的事。但这个故事无疑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自从古老的守护者开始守望之后,时间一直在他身上缓慢地流逝。他早已不再像决定命运的那天一样高大挺拔、光芒四射、勇敢无畏。随着一年变成十年,十年变成百年,百年变成更多个百年,锻造在他身上的沉重铠甲压弯了他的背,压皱了他的眉心,压低了他的嗓门。
在孤寂的长夜里,人总会做一些必要的事来推动时间的齿轮前进。现在这位风光不再的骑士走在阿瑟斯顿墓园的蜿蜒小径上,沿着自己无数次踏下的脚印,穿过生气勃勃的风景和属于死者的石碑之间。这里是老卫兵拜访他的老朋友的地方。
Vort Jordliv her er Evighedens Frø2
阵阵寒风掠过,守望之人把脸埋进围巾,双手深深插进衣袋。他的手指找到了那件东西,自从在某片遥远的土地上迎来那个命运之日后,他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这是他自己选择要承担的重负,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它的代价。
它算不上是什么优雅的物件,多年的使用和随身携带让它显得很破旧。但是对一个只懂得战斗的人来说,优雅又有什么用处?守护者可以真切地感觉到它炽热力量的余威。它身上仍然刻着一个男人的名字缩写,他遇到那个人已是在一辈子的时间之前,而那段时间已经陌生得不像属于他自己, 讲故事的人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不仅仅是在他身上。
他本能地搜寻着它侧面的刻印,透过积灰感受着字母的轮廓。H.C.A.。
他闭上眼睛,定格在时间里,像岩石中的一尊雕像。他一部分的自我在那一天死去,随着风和落空的誓言被带走,被遗忘。
夜空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愁思;那是一段他早已忘记的旋律:
从地的四角乘风而归;
执剑之人将为你赎罪;
归还,归还,伊甸的宁静。
他瞪大了眼睛。他紧握住钢笔,转身奔向石子路,他的步伐逐渐加大,脚印越来越稀疏,直到完全消失。一种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警觉提起了他的心,同时他的羽翼感受到了微风吹拂。风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大门正要开启。
➹ ➸ ➹
SCP-8166是GOC从一场地下拍卖会缴获的一批藏品中的一件,由于安徒生疑似奇术从业者的身份,该物品受到“作家FORFATTER”协议的约束。在评估过程中SCP-8166曾被打开,但并未激活,其异常性质也并未被察觉。
基金会在审查与SCP-8166-3对峙之前的视频资料时,发现一名GOC奇术师在哼唱SCP-8166的旋律,只是音调略有不同。
天使在炎热的海洋上空飞翔,穿过地标和海岸线,船厂和钻井平台不时掠过他身边,盐水喷溅到他身上。这片蛮荒的水域正在让位于城市和村庄,让位于游荡在道路和草场上的大小生物,老战士不禁回想道,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它们中的一员。
这些想法消退得就像它们来时一样快。那支歌在呼唤着他,召唤他去往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一个远离现世的时代。随着他掠过一片片屋顶和树木,他感觉到那种引力越来越强,它会带他去需要去的地方。他的归属之地。
守护者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一座庭院。他划破长空,曾经宽阔而闪耀的羽翼现在只是微微发光。他看见一些小人儿——比用锡和错误理念铸成的玩具兵高不了多少——抬头看着他。
他们的命令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听从的命令只有一个。
“我魂已力竭,我心仍渴望。亲近之魂啊,重新赐我力量,使我再燃吧。”
他看着他们的喊叫换成了枪口的轰鸣和闪光。他们的子弹呼啸着,徒劳地从他身边掠过。
他摘下笔帽,拔出永燃的弯曲利刃。黑暗的夜空再次被火光点燃。
他降落到他们中间。
➹ ➸ ➹
1999年10月19日,GOC攻击小队“兰斯洛特”被派去处理一起针对“伊甸”中心的袭击,发动袭击的是一个奇术实体,据推测与SCP-8166的意外激活有关。GOC现场报告称SCP-8166-3是一人形生物,有四片发光的羽翼,手持一把燃烧的剑。
曾经光芒夺目的战士强迫自己挺直身体,俯视着倒下的敌人。他的头脑比几十年来任何时间都清醒,动作轻盈得像一阵疾风,但他的身体却在作痛;这仍然是带领他穿行在花园中的那具躯体,而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个人能承受的终究有限。
他在这片场地上砍出一条血路,追逐着他一生都在追逐的那个瞬间,这时他听到了那旋律。那是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演奏的歌曲,能够在世界之间架起桥梁,带他去往他唯一向往的家园。它变幻出过去与未来的各种景象,尽在那个奇迹无穷的位面之中。有一瞬间,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一个女人,身披阳光,眼含群星,头戴宏伟的鹿角王冠,她从自己的坟墓中向他伸出手。
我们在尘世的生命是永恒的种子。
哦,他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只为在那个花园里多留片刻,只为在她身边多陪一秒。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这样的角色并不适合他。
他听见身后有靴子踩进泥地的沉重脚步声。他转过身,在大门边站好,燃烧的利剑准备就绪。
“此非你等应当回应的召唤。回去,不然就准备迎接终局。”
他们停了下来,枪口仍然瞄准着非凡的烈焰之力。他微微一笑,但不是对他们;来自背后的暖意重燃了他的决心。他们提议和解,但他没有回答。可能也曾有过他接过他们的橄榄枝并承诺休息的日子,但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冲向前方,燃烧的钢铁把盔甲和肉体切成碎片,他们倒下了,他希望自己也能像这样倒下。
但就在他杀向最后一个还未倒下的人时,他感到脑中的旋律颤抖起来。一个刺耳的声音扭曲了他的视野。他四周的世界在收缩,猎鹿弹回应了他的刺击。几百个小弹丸先是穿透了他的身侧,然后穿透了他的胸口。他最后一次尝试做出攻击的动作,最后一次望向他很久很久以前发誓要守卫的大门,然后他的守望告终了。
就这样,守护者倒在了天国的大门前。
在无效化后,GOC专家与基金会研究员检查了SCP-8166-3的遗骸,确认其为西南亚血统,年龄约200岁。除了年龄和对抗中表现出的能力之外,并未发现其拥有其他异常特性。
SCP-8166创造的门径在SCP-8166-3死后仍然保持开启状态。初步的无人探索证实SCP-8166-1对于人类探索者是安全的,探索计划已被批准。
第1幕
泥与骨
«SCP-8166-1探索记录 - 01»
参与者: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RTF Eta-7);Ukulele特工(攻击小队“兰斯洛特”)。
«记录开始»
<摄像机启动,画面显示一艘小船和一个身穿黄色生化防护服的人影。人影倚靠在船舷边,不时采集水样,并从湖面采集藻类。摄像机后方传来一声鼻息。>
Ukulele:你是要划船,还是只想当货物?
Armaros:放松点,特工。好好看看这里。观察这种事没必要那么匆忙。
Ukulele:那就是想当货物。好极了。
Armaros: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好奇吗?真正的乐园、失落的人间天堂已经近在眼前,而你就只知道抱怨?
Ukulele:自称是神明、天使和魔鬼的东西我见得太多了。那些夸大其词的故事最后都是同一个结局。我要专注在工作上。
<Armaros叉起双臂,皱起眉头。他盯着Ukulele的枪套。>
Ukulele: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套“乐园”的胡扯吧?
Armaros:我们的世界如此神奇,天堂这种东西完全可能存在。要相信那种可能性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Ukulele:我猜你是信教的?
Armaros:有时是。我以前跟一个末世论者约会过。
Ukulele:一个什么?
Armaros:他研究圣经里叙述的末日。我写论文时,他会读《以诺书》给我听。<他微微一笑。>他还叫我“天堂里的天使”呢。
Ukulele:多么迷人。
<Armaros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
Armaros:现在回头想想——考虑到语境,他指的可能是我们注定会坠落。
Ukulele:他用圣经甩了你?那可真够粗暴的,伙计。
<Armaros凝望了一会远处。>
Armaros:男人啊……<他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现在这对我只是个爱好而已。寂寞长夜里的一点点安慰。<他停顿片刻。>那你呢?我想大名鼎鼎的Ukulele特工不是个信徒吧?
Ukulele:差点被养成信徒。我妈就信教——我都不知道她信的是什么。最初是天主教,但她同时又吸收了各种各样别的精神信仰。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了许多小补丁。而我决定要跟她走相反的道路。
Armaros:宁可做弑神者也不做敬神者?
Ukulele:你是有心拍我马屁吗?
Armaros:你在这方面很有名,特工。而且绝不是浪得虚名。但是记住:我们在这里的任务是探索,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收容这个异常。我们首要的身份是观察者。
Ukulele:是,是。我跟你看过同样的任务简介。要是你一路上都会像这个样子,我还不如现在就在这里结果了我自己。
Armaros:你连了结用的工具都带来了。
<Armaros指着Ukulele腰带上的枪。>
Ukulele:你就是不爽这个?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探险道具。
Armaros:这次跟你平时那些血腥的捕猎不一样。我知道你和你的同伙最近对现实扭曲者做了什么,特工。为了我们俩都好,我希望你把那东西一直留在套子里。
Ukulele:去你的,这只是个预防措施。等我救了你可怜的小命再谢我吧。你不用担心你那双细嫩的手会弄脏到没法画鸟类速写。
<Armaros冷笑一声,但没有回答。两人静静地坐着,小船靠了岸。>
Ukulele:我要绕过岛,从东边接近目标。19点整在这里和你碰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Armaros:当然,特工。如果我需要你救我“可怜的小命”,我会用无线电通知你的。
<Ukulele把船推回水里,准备出发。>
Ukulele:(小声)废物。
«中断»
- 𝄡 -
于是,不协的和弦独自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新土地的岸边。苍翠的大地在他眼前展开,其中满是人类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果实与花朵。鸟儿在空中鸣唱、穿梭,小小的啮齿动物你追我赶,就连靛青色的河流都因鱼类的舞动而生机勃勃。但是这些全都打动不了猎人的铁石心肠,因为他仍然相信这里有需要揭穿的虚幻;骗子与诸神营造的假象。
确实,猎人心想,这里确实只不过是镀了金的牢房。
他不会再独行太久了,因为有一个林中生物正静静地躲在灌木丛里,而且她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是一个宁芙,比起人来更接近鹿,被当作后者养大,却向往着前者的心灵,她看着猎人开始穿过她的领地。
风声在预告着改变,预告着风暴和龙卷,以及一个结局,幻梦对此饶有兴趣。她从未经历过结局,也无法理解那个词包含的重量。但是随着天空越来越阴沉,她也越来越渴望去了解更多。
«SCP-8166-1探索记录 - 01»
参与者:Ukulele特工。
«继续»
<镜头随着Ukulele钻过一片藤蔓而晃动。森林的绿色和棕色不时被黄色橡胶遮挡。>
Ukulele:这太扯了。我们到底为什么非穿这鬼东西不可?
Armaros:(无线电通话)这是我们的预防措施,Ukulele。避免死亡和感染的可能性,而不是制造它们——对你的GOC脑子来说一定不好理解。
<Ukulele又向前走了一段,他的防护服被一根树枝勾住了。他把它从树枝上松开,咒骂了一句。>
Armaros:(无线电通话)应该就只是今天需要穿,我们要完成环境数据的收集。<他停顿片刻。>我要无线电静默一会儿。
Ukulele:(嘀咕)求之不得。
<他沿着林中的空地继续往前走。一声响亮的鸟鸣让他抬起了头,到处寻找声音的源头。他试图把防护服的头罩向后扯,以获得更宽阔的视野。>
Ukulele:狗日的基金会规定——简直他妈滑稽透顶。一帮救世主情结的书呆子。如果这算天堂的话,我都不敢想地狱会是什么样子。
<由于他仍然抬着头,他踩空了一步,失去平衡,摔倒在一棵树木暴露在外的树根上。近旁的灌木丛里传出一声似人声的尖叫。>
Ukulele:什么人?!<他把手放在枪套上。>出来!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树后走出,露出笑容。摄像机短暂地失焦,直到现实稳定过滤器开始运行。可见其有一张女性的脸,上方长有鹿角,两侧是一对大耳朵,随着远处的声响不时抖动。她的身体近似人形,有多毛的长腿,腿的末端是蹄子。她快速而谨慎地走上前,每一步都避开了昆虫和植物。>
???:哦天啊,你没事吧?
Ukulele:什么?我——我没事,我只是——
<鹿女轻轻地把他推到一边,俯身面对森林的地面。她极为小心地从Ukulele的靴子边拾起一只蝴蝶,它有一片翅膀被压弯了。她轻抚着那片翅膀,将其抚平,然后把蝴蝶放到一根树枝上。>
???:我想这一次你没有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Ukulele:这一次?你认识我?
???:当然!身披闪亮铠甲的骑士,光芒夺目。不过我以为铠甲会更——
<她按了按防护服的表面。>
???:结实一些。也许像树皮?
Ukulele:你能不能别这样?
<她没有停手。她反而开始指戳Ukulele的身体。>
???:你的风称你为Ukulele。
Ukulele:我的风——你是说无线电?
<她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戳了戳他的护目镜。>
???:我所有的风也都用不同的名字叫我。他们所到之处的语言,他们觉得适合我的声音。<她哼唱了一小段旋律。>缠绕起整个世界,我们的小小幻梦。珍惜,珍惜,伊甸的礼物。
Ukulele:真是够了。退后,不然我就动手了。
<听到Ukulele的声明,她歪了歪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Ukulele:幻梦,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幻梦:你和我想象中的人类不一样。不过那只是乐趣的一部分。你也可以缠绕和舒展世界,不是吗?
<她低头看着Ukulele仍放在枪套上的手。有一小段时间里,摄像机又像之前一样失焦。Ukulele再次抬起头,随后过滤器稳定了画面。>
Ukulele:你——你是怎么——
幻梦:这里是创造之地。
Ukulele:哦,我以前也听过像这样的胡扯。那你是什么,造物主?
幻梦: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Ukulele:故事里总是这么讲的。有的绿型嗑自己都能嗑嗨——你在干什么?
<幻梦握住Ukulele的手,她的手指拂过他手套的橡胶。>
幻梦:弄明白故事到底是怎么讲的。
<她皮毛上的白色斑点,以及眼睛和鹿角都开始散发珠母般的柔光。Ukulele想要抽回手,但有一道光绕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锁住。>
幻梦:很久很久以前——
«中断»
——有一个猎人,一个居无定所、游荡在世界边缘的恶棍。市民们见到他时,总是第一看到他的武器,第二看到他的面具。他戴面具是为他们好,因为他的脸早已被他对抗过的怪物们撕扯得不成样子——或者至少,在琥珀色的灯光下,他会如此告诉他们。
他担负着一个并未真正授予过他的使命:消灭为祸世间的各种怪物。尤其是绿龙,因为对于他眼中唯一真实的世界来说,它们既是骗子又是叛徒。
他的剑永远等待着它们,这件工具早已染成了深红,像他自己血管中流动的血液一样。绿龙的印记是一种瘟疫,而且无药可解。于是他四处漫游,用苦痛淹没他的剑刃。
市民们会欢庆他的归来,赞叹他面具上的尘土和手甲上的血污,为了让世界保持在理性界限内,他情愿让其他人付出这种残酷的代价。随后,他会在他们为他庆祝胜利之前溜出城市,如同一句低语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有在独自游荡时,只有在空旷的荒野和废土中,他才敢摘下他的面具。只有在这时,池塘和湖泊的倒影才会揭露他们之中最大的骗子的真面目——那不是饱受恐惧与危险折磨的猎人的脸,而是布满鳞片的绿龙的脸。
«继续»
幻梦:这么多的痛苦和孤独。
<Ukulele抽回手,抓起了他的枪,打开保险。>
Ukulele:我他妈的开枪了!
<他低头看着武器,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用另一只手稳住了它。>
Ukulele: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幻梦:我只是讲了你的故事。为什么你这么吃惊?
<她稍微靠近了一些,歪着头。她的皮毛恢复了平常的色调,耳朵再一次随着风声抖动起来。>
Ukulele:我不是——那个。我是——
<Ukulele腰间的无线电发出嗡鸣。>
幻梦:你的风又在喊你回家了。
Armaros:(无线电通话)我的观测提前结束了,Ukulele。我在岸边等你。
<Ukulele向后退去,小心看着脚下以免绊倒。他始终用枪指着幻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方才回话。>
Ukulele: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他继续后退,尽可能把幻梦留在自己视线中。她没有动,也没有跟上他。她从他视线中消失后,他立刻转过身开始奔跑,把枪紧贴在胸前。当他再次看到湖岸时,他放慢了脚步,沉重地喘着气。他再次看向他的手套和手中的武器,慌乱地擦着织物的表面,可见其上沾有暗色的粘稠液体。>
<现实稳定过滤器再次启动,现在手套只是普通的橡胶手套。Ukulele深吸一口气,关掉武器的保险,将它放回枪套里。>
«记录结束»
- 🜂 -
在另一个地方,档案员正在冷静地穿过宽阔的林地。他手中拿着一本小小的装订笔记本,其中包含了各种美丽的鸟类和小生物的写生、河道的路线图和倒下的树木的年轮测量数据。档案员甚至匆匆描摹了一条锦鲤——或者至少是看上去像锦鲤的生物——它差不多有一截原木那么大。当它随着清澈的水流漂走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满是安详。
确实,档案员心想,这里确实让艺术家无法不偏爱。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林,确保自己不会在他们俩对生态系统已经造成的干扰上多添一分。但即使他是如此谨慎,这片土地还是察觉到了档案员的到来。一个老妇人——她的年轮比这片花园里最古老的树木都要多——听见他走进了自己的领地。
风声在诉说着两人的故事,而亲人很清楚这其中的意味。所以她像挂满露水的蛛网上的蜘蛛一样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档案员走过她的身边。天空正在变得越来越阴沉,真相已经不能再隐瞒太久。是时候让这名记录者看清他自己命运的线条了。
«SCP-8166-1探索记录 - 01»
参与者: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
«继续»
<摄像机缓慢移动着穿过林地,一只戴橡胶手套的手不时进入画面,轻轻推开挡路的树枝。画面中可见宽阔的森林和灌木林的景色,地平线上环绕着山丘和洞穴,近处有一条浅溪。Armaros向后者走去。>
<他站直身体,转向扫描仪指示的方位:一个洞穴的开口。有一瞬间,摄像机捕捉到了一道蓝色的闪光。>
Armaros:呃,你好。我不确定摄像机是不是能拍到刚才那个,但是这里好像有另一个生物存在。我会小心地靠近。
<Armaros靠近洞口,不时抬头,又低头看向扫描仪。营火的闪光随着他的靠近渐渐清晰可辨。>
<画面显示被营火照亮的洞穴内部,营火上架着一口锅。长柄勺还留在锅里,但洞中空无一人。Armaros再次看向扫描仪。>
???:你是要进来,还是要在那里站上一整天?
<摄像机仅能拍摄到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阴影带着一盘切好的蔬菜飘到火边。蔬菜被倒进了锅里,长柄勺开始搅拌。>
Armaros: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
???:是,是。至少你还挺礼貌的,对你们这个种族而言。进来吧,到火边坐坐。我给你盛碗汤。
<Armaros走进洞穴,坐在营火边的一根原木上。他似乎正在观察阴影。过了片刻之后,他拿出笔记本,开始描绘出一名老年女性的形象。>
???:这身打扮真有趣,人类。你是准备要打仗吗?
Armaros:不——不是的,这只是规定。我是基金会——
<长柄勺抽打了他一下,把笔记本从他手中打飞。它掉落在洞穴的地面上。>
???:不要画你刚刚认识的人。你的守护者没教过你规矩吗?
Armaros:我的守护者?
<阴影没有回答,反而哼起歌来。Armaros俯身试图捡起笔记本,却只找到了一支旧式墨水笔。木质笔身上刻有“H.C.A.”的姓名首字母。3>
???:不得不说,你对决战准备很不足。
Armaros:决战?
???:是的,没错。等一下。<她盛了一碗汤。>吃吧。加固你的灵魂,硬化你的心。
<Armaros接过碗,在摄像机镜头中它看上去像漂浮在半空。他拿出扫描仪,快速地调查了汤。扫描显示它既无异常也无毒。>
???:土豆韭葱汤。如果你想要我的配方,直接问我就是了。<她大笑起来。>我的名字叫亲人。
Armaros:我叫Armaros。Luca Armaros。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摘下了塑料护目镜。他谨慎地嗅了嗅那碗汤,搅拌着它。热气暂时模糊了摄像机镜头,但是在此期间,可以在阴影所在之处辨识出一张老年女性的脸。>
亲人:我看你像是一位倾听者,Luca Armaros。而没有故事的一餐是不完整的。
Armaros:(微笑)说得没错。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
«中断»
在古老的灵魂还没这么老的时候,风还没有把他们年轻的手臂伸向全世界,那时,她总是坐在人们称之为“天国”的花园的一个洞穴里。她照料着她门口的那片土地,只收取足够她和来她营火边歇脚的人们吃饱的收成。大多数时候,这里只有她,偶尔,四方之风会回到家里休息,分享他们各自在远方的故事。直到有一天,第五个生物的出现让她大吃一惊,它的鹿角才只比她的大锅边沿高一点,有蹄的脚走起路来笨拙地摇摇晃晃,女人对她心生怜爱。
她把孩子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教会了她如何在这片繁茂的花园中生存,又该如何照料它:在哪里睡觉,什么东西可以吃,以及最重要的——花园的哪一部分绝对不允许踏足。
有一天,引导者正在洞穴里做饭,这时她听到风中传来前所未闻的低语。她知道这黑暗的低语将会不可避免地吸引她的孩子,就像它过去吸引过她自己一样。
于是她尽了一切努力;让孩子躲避它诱人的话语,躲避它披着深红外衣的诱惑。她告诉孩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开绿色的草场,以免它给她打下烙印。
随着孩子的成长,她对世界越来越好奇——亲人听见风中的低语渐渐响亮,云层也变得愈发阴沉。在她的梦中——不,噩梦中,她总会看见这小生物第一次痛饮鲜血的景象。就连那些自以为胜得过任何风暴的风,都在笼罩地平线的黑暗面前瑟瑟发抖。
«继续»
<Armaros的勺子悬在碗和他的嘴之间的半空中。>
亲人:别这么看着我,孩子。又不是世界要完了!至少现在还不是。
Armaros:世界要完了?
亲人:世界总是要完了。一个故事有开始就有结束。然后再开始,然后再结束。
<阴影站起身来。她把自己的空碗放到近旁的原木上。>
亲人:自从时间有记忆以来,我就生活在这个地方——相信我,时间的记忆是超乎完美的。这里只是个抵挡寒冷和坏天气的庇护所。<她叹了口气。>它肯定挡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
<阴影站在营火后方。在烟雾中,可见一个面带友善而耐心的笑容的女性。>
亲人:黎明时再来找我吧。我会给你看看你之前的那些故事。
<她走上前拿走了他的碗。Armaros一时间站得离火焰很近,他把那支笔摆在镜头前。然后他把它和扫描仪一起放进口袋。>
亲人:嘘。休息去吧。你和你的同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Armaros悄声向她道别,离开了洞穴。他走进花园,重新戴上护目镜,然后把手伸向无线电。>
«记录结束»
在预定的集合点再次碰头之后,Ukulele特工和Armaros研究员建立了基地,称为弥尔顿营地。除了Armaros研究员在SCP-8166-1收集的样本和探索视频记录之外,以下报告也被加入文档中:4
«SCP-8166-1探索报告 / 第1天»
调查结果和后续计划
在实地调查SCP-8166-1的第一天,两名人员都遭遇了疑似拥有智能的生物,分别是:
- SCP-8166-4,一个体形较高的人形生物,具有类似普通驯鹿的部分体貌特征,包括有蹄的脚、大耳朵、鹿角、鹿鼻和短尾巴。似乎拥有高等的本质促动能力。自称“幻梦”。
- SCP-8166-5,一个无形的实体,以老年人类女性的形态出现,可以与现实世界交流和互动。疑似拥有本质促动能力,但尚未证实。自称“亲人”。
根据对此前无人探索采集到的样本的分析,SCP-8166-1中的动植物对人类是无毒的。但仍然更建议探索人员食用基金会认证的口粮,以尽量减少对SCP-8166-1的依赖。
根据探索视频记录,上述的两个生物似乎并无敌意。由于SCP-8166-5提及了一起即将发生的事件,已要求人员深入研究此事,确定它对基准常态可能造成的影响。询问两个生物和进一步调查已列入计划。
Ukulele特工要求在此报告中记录下他对和异常“友好相处,喝茶聊天”的反对意见,作为日后参考。
在宁静的洞穴深处,老妇人和她的大锅让冰冷的石头都暖了起来,沉默的宁芙心不在焉地搅着自己碗里的汤。她的眼睛努力追随着每一块蔬菜的转动,而她的耳朵随着洞外柔和的雨声转来转去。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孩子?”老妇人的目光转向了宁芙,审视着她无辜的脸庞。伊甸之子还没有获得任何承诺,不论是真是假。她转过身,又往大锅里投入一簇百里香。
“今天我治好了一只蝴蝶的翅膀。”她把半满的碗放在身旁的原木上,回答道。“它被折弯了,但还没到不能救的程度。”
“我明白了。” 亲人停下动作,朝宁芙微微一笑。“这是个善举。不是所有生物都迷失了,但也不是所有生物都想要被救。”
“那么你看得见而他们看不见的伤口该怎么办?”宁芙把碗放到洞穴的地面上,捡起身边的一颗石子。她在手中把玩着它,石子的表面渐渐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你救不了不想被救的人,但你可以保护那些不知道的人。”
“怎么才能区分他们?”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她们就这样坐在火边,分享了她们该分享的,也知道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口。亲近之魂知道陌生人会带来什么,她过去也曾见过这种事。但她还有机会,她还有可能让宁芙留在伊甸的中心。
幻梦满脑子都是那个陌生人和他选择的道路。她只在风带来的故事里听说过他游历的世界,她一边转动着已经布满青苔的石子,一边思索着。在他的世界里,她会穿上什么样的铠甲?
但是,随着野心的阴云渐渐使心灵无法看清现实,花园的天空也暗淡下来。只要在这个洞穴里,风暴就伤害不了她,亲人这样跟她保证过。但是还要多久,仅仅是安全的生活就再也不能满足她?她的故事终于要展开了,她入睡时梦见的都是它将如何展开。
一个世界正开始成长;
一颗心灵正生出热望;
可喜,可喜,伊甸的宁静。
第2幕
天堂与地狱的结合
«SCP-8166-1探索记录 - 02»
参与者: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Ukulele”特工。
«记录开始»
<摄像机启动,画面显示弥尔顿营地的基础设施:一顶基金会制式帐篷,内有几个睡袋,一堆营火,以及几个无人机运货箱。其中一个箱子上搭着两件明黄色的防护服。镜头前,Ukulele特工正在把装备和双份的口粮装进背包。他的身影失焦模糊。此时是临近黎明,湖岸的景色大多还只能看出轮廓。>
Armaros:你可以直接吃这里的东西。我们再三检验过样本,它们没有毒的。
<他转向自己的装备背包,把素描本放在扫描仪旁边。当他再次抬起头时,Ukulele的形象仍然未对上焦,一道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脸。他的剪影显得略高了一点,肩膀也变得略为宽阔。>
Ukulele:我还是觉得这主意完全是发疯。
Armaros:这已经记录在报告里了。
Ukulele:你干了什么?
Armaros:你说过我可以转述你的意见,所以我就转述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批准了。
<Ukulele抽出武器,仔细检查弹仓并打开保险。他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Ukulele:我会用你的办法试试,不过假如情况变得更糟的话,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
<Armaros的现实稳定过滤器修正了Ukulele过于夸张的剪影形状,但他的样貌仍然一片模糊。>
Armaros:我很高兴你愿意克制自己,遵守我们这不入流的“严禁杀人”规定。<他把巨大的旅行包背到身上。>19点整我会回来。有什么状况就用无线电联系我。如果说不了话就用暗码231。
Ukulele:要是那个绿型躲着不出来呢?
Armaros:凭你一贯的名声,那对你应该不是问题吧?
<可听见一声雷鸣。两人都转过头看着岛屿中央的上空。可见山峰顶端聚集着数片乌云。>
Armaros:不过要是天气变坏了,我们可能就得提前结束。
<一阵狂风扫过近旁的森林边界。Ukulele把枪收进枪套,立起衣领,然后向东走去。Armaros走上了向西的路,沿着自己前一日的路线返回。>
«中断»
- 𝄡 -
猎人一路向东,走过他之前曾走过的道路,熟悉的树枝不断拍打到他身上。有不止一次,他以为有条蛇形的生物在爬向自己,随后却发现那只是一根藤蔓。当然,蛇成为骗子仅仅是因为故事里说它是。它只是一种象征,不是吗?
故事又会怎么说他呢?
宁芙昨天讲的那个故事还在他脑海中盘桓。它讲述了一条和他的选择很相似的道路——但那真的是他的选择吗?还是他别无选择?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后颈上,寻找着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最糟糕的是她看他的眼神。怜悯。比宽恕更没价值的东西,而他既不愿也不配拥有它。
在他独自抱怨的时候,风暴越来越强,暴雨冲刷着他正在走过的林地。他在泥泞中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来到一棵歪歪扭扭的树下,在它那睡莲叶般大小的叶子下避雨。像往常一样,他将要一直等到雨停为止。
«SCP-8166-1探索记录 - 02»
参与者:Ukulele特工。
«记录开始»
<Ukulele擦去他的摄像机镜头上的水珠。在上方,可以听到暴雨洒落并积聚在树木的巨大叶片上。>
<在他左侧,树丛开始扭曲,然后幻梦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森林中。Ukulele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在泥地里打了滑,抓住身边的一根树枝才没有摔倒。与该树枝相连的树叶摇晃起来,把一大股积水浇在了Ukulele身体右侧。>
幻梦:你今天没有穿你的铠甲。
<她抖掉了皮毛上的水。Ukulele转身背对她,试图清除无线电上的水。>
Ukulele:要是穿着就好了。我他妈全身湿透了。当然,天堂把门开在了英格兰,就会变成雨水的地狱。
<幻梦坐在一条露出地面的粗大树根上。>
幻梦: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Ukulele:又?!当然没有,只是没注意到你过来罢了。我后脑勺上又没长眼睛,不是吗?
<幻梦看着他的后脑勺和后颈,然后皱起了眉头。>
幻梦:我可以帮你弄干衣服。
<她的皮毛微微发光,过滤器捕捉到本质促动干扰。>
Ukulele:不!不用了,没关系。<他清了清嗓子。>我有备用的外套。
<他卸下背包,将它放在一片垂得较低的叶子上,快速抽出包里的物品。除了一堆口粮和几件Armaros的测量设备之外,他还拿出了一件包裹严实的防风夹克。>
Ukulele:不许偷看,知道了吗?
<他转身远离她,但仍然把她留在自己视线内,同时他脱下了自己原本穿的夹克和衬衫,把它们扔在一片巨叶上,然后抓起新外套。>
幻梦:人类的皮毛上有奇怪的花纹。
Ukulele:我叫你不许偷看的!
幻梦:你叫我不许偷看!我又不是在偷着看,所以这不算。所有的人类都有这种花纹吗?
Ukulele:你是说疤痕?不,不都是。这些只是旧伤而已。
幻梦:你打怪物留下的旧伤?
<他咧嘴一笑,指着自己左肩上一处较深的伤疤。>
Ukulele:这是芬兰的一个绿型留下的,那家伙想制造冰雪仙境,还有这个——<他指着侧腹的一处酸液烧伤疤痕。>——是荷兰的一个蓝型,想抽干一整个湖泊。没法彻底逆转那场悲剧。
幻梦:那些呢?
<她指着Ukulele胸肌下方的两处对称的伤疤。他低头看着它们,然后快速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Ukulele:那是一个我觉得适合我的选择。
幻梦:其他的不是吗?
Ukulele:不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不一样,这——说来话长。我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会让世界变得不安全。
幻梦:那我呢?
Ukulele:我——我还不知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遮住一个圆形的胎记,然后他摇了摇头,开始把东西重新打包。>
Ukulele:一切都取决于选择。而有些人实在太危险,不能让他们自己选。
幻梦:所以你就帮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Ukulele:我确保他们没法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描摹着外套上基金会标志的轮廓。>
Ukulele:说实话,现在的这些根本不是我的例行工作。要是有的选,我才不想干这种喝茶聊天的事。
幻梦:例行工作是什么?
Ukulele:就是你做了太多次,已经不会再去思考的事。它会成为你的第二天性。
幻梦:就像我和照料花园的工作?<微笑>亲人说我们所有人生来都有创造的潜力。我们能塑造周围的世界,使它成长。
Ukulele:那我一定是漏掉了那部分。
幻梦:你创造死亡。
<他瞪视着她,但幻梦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幻梦:生与死,自然的协和。为了生命的生长,为了轮回的继续,死亡是必需的。平衡永远都必不可少。
<她转向一根被Ukulele踩断的树枝,用熟悉的吟唱和光芒使之再生。>
幻梦:我最喜欢你脖子上的那个标记。
Ukulele:(轻声)那个是天生的。
<他默默地把摄像机重新固定到外套上。在背上背包之前,他从中取出两根口粮条,拆开其中一根。>
幻梦: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你呢?
<他被口粮条呛住了。>
Ukulele:见得太多了。英格兰就是这鸟样。
幻梦:“英格兰”是什么?
Ukulele: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幻梦:我听风说起过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到处是骑士、城堡和魔法。
Ukulele:也许在很久以前确实有那些。<他停顿片刻。>这是个严酷的话题。人类更喜欢稳定,更喜欢他们可以理解、可以预测的世界,即使那会束缚住他们。大多数人其实并不适合这些改变现实的东西。
幻梦:你就帮他们保持这种稳定?
<Ukulele没有说话,他正在查看武器,随后将它放回枪套。>
Ukulele:我想是吧。(叹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幻梦: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咀嚼着口粮条,花了久得不必要的时间。又过了一会儿,他拿起另一根口粮条,把它递给幻梦。>
Ukulele:要尝尝吗?
<她小心地接过它,胡乱撕扯着包装纸,直到把它撕开。她嗅了嗅口粮条,做了个鬼脸。>
Ukulele:习惯了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幻梦:它的气味就像鸟粪。
<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然后吐了出来。>
幻梦:如果你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吃这个!?
<她的皮毛开始发光。录像画面失焦。当现实稳定过滤器再次生效时,幻梦手中拿着一颗石榴,愉快地开始进食。它的红色汁液把她手臂和嘴周围的皮毛染成了暗红色。>
Ukulele:真失礼。你不该当着送礼的人面替换掉礼物。
幻梦:那么你一开始就该送个更好的礼物。
Ukulele:(戏谑地)我会把你的意见转告给食堂。
幻梦:所以你觉得有的时候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Ukulele:我觉得为了生存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我的世界里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相互匹配,所以你需要弄明白如何融入进去。实话告诉你,你是第一个知道了我是什么人、会干什么事之后没有掉头逃跑的人。
幻梦:逃跑的反而是你!
Ukulele:我们能不能就当那部分没发生过?
<幻梦咯咯笑着点了点头。>
幻梦:我以前没见过太多人。
Ukulele:我认识另一个人,你可以和他见见,不过他有点不太聪明。
幻梦:那是好事吗?
Ukulele:(大笑)不算是,但他不会害人。
幻梦:真奇怪。我熟悉这个花园的每个角落,每条小溪和每个生物。这里有数不清的东西可以照料和观察。只是我——
Ukulele:孤独。
幻梦:没错。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风暴仍在肆虐。雷与闪电的巨响穿透了天空。在一声特别响的雷鸣之后,Ukulele抬头看向天空。>
Ukulele:天气越来越坏了。
幻梦:我们应该找地方躲躲。<她跳起身来,露出灿烂的微笑。>来,我带你去看件东西!
«中断»
- 🜂 -
档案员从森林中穿过,注意着自己的靴子在泥土和野草中留下的脚印。他仍然在小心地迈步,留神不去踩到任何昆虫。在行进途中,他发现浅浅的河床上站着一群趾高气昂的鹤。他觉得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消磨,就放下沉重的背包开始观察它们,感觉花了好几个小时。他记录下了能记录到的关于它们的一切:它们的翼展,羽毛的颜色,以及它们如何在枯萎的香蒲周围捕捉小型两栖动物和鱼类。
当他终于要离开时,他看见其中一只鹤展开它那有力的翅膀,飞向仍是黎明的天空。他看了看表,但决定不去管它。日出的缺席会让他发现更多,深入地挖掘这个地方隐藏的秘密。他想了解这个世界的更多知识,每一个细微的色调变化都不能放过。特别是这些变化也许意味着他不仅仅是个观察者,更积极参与了它的未来塑造。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毕竟,一只蝴蝶的翅膀都有可能掀起一场风暴。
«SCP-8166-1探索记录 - 02»
参与者: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
«继续»
<画面显示出前一天遭遇SCP-8166-5的洞穴。像昨天一样,一个蓝色幽灵正在搅拌着火上的大锅。>
亲人:你来了,Luca Armaros。
Armaros:那个汤的配方让我念念不忘。
<她真诚地大笑起来,透过锅中升起的蒸汽,可以看到她的笑容。远处传来一声雷鸣。她的表情突然暗淡下来。>
亲人:进来吧,孩子。风暴就要来了。
<Armaros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最初的雨滴清晰可见。>
Armaros: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以为去天堂不需要带伞。这种天气正常吗?
亲人:这是意料中的事。<她碾碎几片新鲜的迷迭香叶片。>别傻站在那儿,Luca Armaros。来帮帮忙。
<她指向岩壁上一个平坦的凹陷处放着的菜板,上面堆着韭葱、洋葱和胡萝卜。Armaros走过去拿起菜刀,亲人正在从一只似乎是剥了皮的啮齿动物身上割取骨肉。她哼着一段旋律。>
亲人:好汤需要好汤底。好的骨头有力量,可以调出强大的配方。当然,你的同伴一定知道这个。
Armaros: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亲人:我是说那个背信弃义、为了维持稳定出卖自己同类的人。5你的同伴,那个猎人。
Armaros:你认识他?
亲人:认识?不,听出一个走调的音并不需要认识它。
<Armaros转身走向大锅,把切好的蔬菜倒入锅里。他等待了片刻,看着它们掉进冒泡的大锅,沉入锅底又浮上表面。亲人向锅中加入了大量的鼠尾草和百里香,然后在身侧擦了擦手。>
亲人:想问什么就问吧,Luca Armaros。别一言不发的。
Armaros:我就这么容易看穿吗?<他放下菜刀。>大概是吧。昨天你说要给我看看“我之前的那些故事”。
<亲人再次发笑,她的声音在洞穴岩壁间回荡。>
亲人:讲故事的人非常机智,但有件事他还是搞错了:从来没有什么事只是发生在从前有一天的。
Armaros:这个世界末日事件,以前也发生过?
亲人:发生过很多次,孩子,很多次。一个轮回即将走到终点,但它可以重获新生。
Armaros:“收复叙事。”<他停顿片刻。>以前有个部门头头总是这么说。“最好的收容方式,是收复叙事。”
亲人:看来我们本是同根所生。
<她把长柄勺从锅里取出,放在菜板上。>
亲人: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了。
<女子消散成一片蓝色帷幔,从Armaros身边飘过。镜头转向,画面显示出岩石上自然风化形成的一条阴暗的长隧道,熟悉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它。Armaros跟着光走了过去。>
«中断»
- 𝄡 -
不带杀意地跟着猎物,这对猎人来说是一种稀奇的体验。她跑得比他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快,带领他穿过泥泞的小径,钻过绿茵的织锦,跳过悬垂的树枝和长满苔藓的石头,他在她身后跌跌撞撞,因为跑得太快,根本来不及考虑去摸武器。
花园的道路向远处不断延展,渐渐成了上坡路,他们头顶的树木树冠高耸,身披盛夏和秋日的色彩。直到他们来到一座在山岩上凿出的拱门,宁芙才放慢脚步,猎人已经气喘吁吁。他坐在岩石上,用粗糙的双手抚摩着建筑的轮廓,这时他意识到,开凿它的那双手将它打造成适合这个世界的形状时,怀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包容,而非取代。
树根从砖石之间钻出,水滴从上方的开口滴落。石柱和树木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支撑起螺旋状的拱廊,延伸至他前所未见的高度。
«继续»
<画面聚焦在台阶两侧墙面上的华丽浮雕上。有水滴顺着沟壑滑落下来。当Ukulele再次站起身时,幻梦已经走上了几级台阶。>
Ukulele: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建造了这个,设计了这个。是你吗?
幻梦:不,我只是发现了它。我从没试过重塑一座山的形状。你以为我做得到?
Ukulele:大概吧。<他停顿片刻。>你说过这里没有其他人?
幻梦:除了亲人,我没见过其他人,我想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如果她知道,她早该告诉我才对。(欢快地)我肯定是个比她更强的探险家,就像你一样!
Ukulele:我不是探险家。
幻梦:你当然是。否则你干嘛要到这里来?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上了台阶,跟着她走到了第一个平台处。>
Ukulele:这只是个任务。是工作。是我不得不做的事。
幻梦:<她的笑容消失了。>我本来盼着你喜欢这里。
Ukulele:我干过更讨厌的工作。
<一小股清澈的蓝色水流从台阶两侧流淌而下。他用手指按住经过身边的洞孔。>
Ukulele:这不只是随机的装饰。你知道这是给谁用的吗?
幻梦:风用它们来唱歌!
<她说这句话时转向了摄像机,此时吹起了一阵狂风。气流穿过墙上的洞孔和凹坑。>
«中断»
——山开始歌唱。大自然自己吹起了长笛,奏出一段绿衣战士仍然感到很熟悉的旋律。
请听最年轻的风的歌声;
来自尚存的同族与山峰;
攀登,攀登,伊甸的中心。
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跟着哼唱起来,尽管用的是他自己独特的调子。
- 🜂 -
档案员眼前的洞穴向前延展着,不断地盘旋,蔓延,仿佛是风在岩石里凿出了这条路。洞壁上有精致的浮雕,刻画了天堂般的景色、美丽的原野和在原野上舞动的小鹿。每一个瞬间都被印在岩石冰冷的记忆中。
档案员的天性本该是记录和描摹这些时刻,但是这里却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向更深处走去。他步履匆忙地追随着蓝光,哼唱着一段旋律,这已经成了他的第二天性。
请在疾风的身后追随;
找到失落的同族的教诲;
寻找,寻找,伊甸的真相。
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向那支笔伸出了手,他的拇指按在那行铭文上。
«继续»
Armaros:亲人,你提到过“讲故事的人”。他是谁?
亲人:他是谁,或者曾经是谁,一点意义也没有。重要的是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镜头转向一面岩壁,上面刻着一名男子,他有深色的卷发和引人注目的大鼻子,正坐在一张带有老式钢笔和墨水台的书桌前书写着什么。>
亲人:故事是一种神奇的东西。随着我们说出每一个字,我们赋予了它们灵魂和精神,我们创造它们,正如它们创造了我们。它们是风中的低语,宣告巨大变动的到来,是我们各自的世界碰撞的节拍。
Armaros:是神与神的结合。
<她像在洞穴的营火边那样大笑起来。在冰冷的岩石的映衬下,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深沉和温暖。>
亲人:听听,我又在东拉西扯了。有些东西不能用言语禁锢,只是有个老傻瓜一厢情愿地想要这么做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带你来这里。
<虽然过去的几分钟里洞穴一直都在变得越来越宽敞,但在Armaros绕过下一个拐角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厅堂是如此巨大,建造它显然掏空了整个山体。这里有柱子、观众席、包厢和长椅,全都是圆滑的风蚀岩石。在厅堂的正中有个石质火盆,其中燃烧着一团巨大的橙色火焰。它用深沉、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厅堂。>
<在火盆后方,可见一团浓厚的黑暗。当Armaros靠近时,画面明显受到干扰。在视频中断前,可辨认出地面上有一条裂隙。>
«中断»
- 𝄡 -
台阶盘旋着不断向上,我们疲惫的战士不记得到底走了多久。每迈出一步,他的步伐就会变得更轻盈,随着他越爬越高,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每绕过一圈螺旋,眼前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平台,展示出一片新的伊甸美景。他坐下欣赏着,听着她讲故事,听着风声呼啸,生平第一次只是单纯地做自己。
猎人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几小时,几天,几分钟,几年,在这无边无际的圣地里它们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所有的旅途最后都有终点,再向上绕一圈,他们就要到达那个最后的门口:一座天桥,由藤蔓和岩石精密而复杂地缠结而成。一丛树冠,如同喷血的伤口般从山的胸口绽放。
绿衣的旅人向下望去,看见一场风暴正在他们下方肆虐。
«继续»
<幻梦坐在天桥中央的一棵座椅形状的植物上。她正在跟着台阶处传来的旋律轻声哼唱,并观察着风暴云团的盘旋。>
幻梦:你知不知道你唱得太低了?至少低了一个八度。
<Ukulele察觉到自己在哼歌,突然停了下来。>
幻梦:我不是说你不该那样唱!我很喜欢,这很适合你。
Ukulele:是吗?
<地面和墙壁上有一些孔洞,就像小型的观察窗口。Ukulele小心地绕过了它们。幻梦痴迷地望着下方的风暴。>
幻梦:亲人说雨很快就会停了。我想看看从上面看会是什么样的。
Ukulele:她好像对这种事懂得很多嘛。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石子,把它从一个孔里推了出去。石子悬浮在这个封闭空间之外的半空中。>
Ukulele:你对这个亲人到底有多信任?
幻梦:我为什么要不信任她?
Ukulele:因为这个地方!你以为这里是一个幽灵女人造出来的?不,这里是人用意识建造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什么也没告诉过你吗?
幻梦:她告诉我,伊甸是我的血和骨。
Ukulele:那根本不是一种修辞手法。他妈的,这就是个监狱!一个非常美丽的监狱,但即使这样也隐藏不了铁栅栏的存在。
幻梦:你为什么生气?
Ukulele:我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看到你这么听话就觉得恼火。这里缺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她不告诉你关于它的事?为什么你受得了她只把你变成一个园丁?
幻梦:可我就是擅长这方面嘛。
Ukulele:所以呢?你很有用。你会完成任务。别人说你该怎样你就怎样。
幻梦:那是你吧!
Ukulele:所以这怎么能算是好事?!
<他沮丧地把两手向上一甩。平台在空中轻轻摇晃,他背靠在墙上。>
Ukulele:你已经见识过我是什么人!我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值得追求的方向?
<Ukulele离开墙边,走向她。他握住她的手,跪在宝座的一侧。>
Ukulele: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孤独,空虚,失去意义,而且没有任何退路。它会把你碾碎,直到你连可以恨的对象都找不到,只剩一个空壳,被困在无尽的例行套路当中。
<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Ukulele:我接受这份工作,是因为我以为它会在我年满25岁前就弄死我。我就盼着这个。本来我也不怎么喜欢我应当成为的那个样子,所以这只是一条逃避的捷径。我想做个有用的人,然后轰轰烈烈地死去。
<风暴在酝酿。>
Ukulele:现在我36岁了,却仍然活着。我就知道这些。我是一件工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世界维持运转,生存下去,自己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活。
<他的声音在颤抖。>
Ukulele:而当我最终允许自己成为我所知的真正的自己时,我感觉……我又活了。从没想过我能这样有活力。<他停顿片刻。>至少,在我看着我自己的时候,我可以不用恨我是谁,只要恨我做过的事就行了。
幻梦:如果你没法适应,为什么你还要留在那?
Ukulele:我走不了!我已经陷得太深,现在已经不能改变了。
幻梦:为什么不能?你以前也改变过。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随后又闭上了嘴。>
幻梦:把音乐改成适合你的音调,从高音变成中音谱号alto clef。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他移开目光,声音哽咽。>
Ukulele:(轻声)我喜欢这样。
<他快速地擦了擦眼睛。>
幻梦:你觉得你的英格兰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Ukulele:那地方简直是地狱,到处是偏执狂和像我一样的人,仅仅因为你生来的天性,他们就会追猎你到天涯海角。
幻梦:你了解他们的手段,对吗?你能不能告诉我如何躲避他们?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她。>
Ukulele: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幻梦:你也会一起来?
Ukulele:对。<微笑>对,我会来。
<随后,两人开始走出房间,踏下无数级台阶,最终再次回到地面。>
«结束»
在叛逆者开口说话时,雷声大作。他们的世界上下颠倒,风暴越过裂隙扑面而来。
下方的雨水落向上方,落在这座岩石与藤蔓的监狱周围。一道瀑布——或者应该说是反瀑布——包裹住他们,这是只有两个完美和谐的灵魂才能共享的瞬间。旅人的双眼仍然注视着将会带来结局的宁芙,但是像他这样谨慎多疑的人永远不会不看自己的背后。
曾经被他羞耻地隐藏起来的第三只眼睁开了,他第一次能够看清一切。
这水帘是一面镜子,映射着正在发生的事。他四周翻腾的水面映出的不是他和这个森林生物,而是一位身披闪亮铠甲的骑士,手持带有蛇的纹章的盾牌,跪在身穿天鹅绒袍子、头戴一顶足以支撑整个世界的皇冠的女皇身边。
荆棘的女皇,最终的选择;
刀锋的骑士,陪在她身侧;
打破,打破,伊甸的诅咒。
- 🜂 -
档案员站在那里,火焰温暖着他的后背,他凝视着黑暗——不,并不真的是黑暗,而是存在与不存在的交融。一条巨大的裂隙撕开了山中的岩石。这道狂暴的伤痕用野兽般的声音嘶吼着更狂暴的许诺。
站在此处的人属于文书与逻辑,属于记录与档案,属于基本原则的世界。一个人——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比任何原则都古老的灵魂。它们既非陆地也非海洋,既非高山也非天空,而是这一切的总和,肥沃而充满生机,等待着被支配,渴求着一位造物主,一个可以缠绕和舒展的世界。
档案员瞪大眼睛站在地狱的边缘,他能做的就只有守望。
«继续»
<Armaros转过身,面对着自己进来的方向,蓝光仍然可见,在火盆的周围翻腾着。>
Armaros:我不明白。
亲人:故事只不过是一座桥梁,连接了两名讲述者,或者说他们各自宇宙中的神。他们会碰撞,总是会碰撞,准备要利用各自的素材创造出更多。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支笔,把它举到面前。>
亲人:一位新神已经准备好坐上宝座,披上红袍,挥舞她的权杖。不论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亲眼见证它的展开。
Armaros:所以她们生活在镀金的监狱里,直到有一天她们选择了——
亲人:毁灭。
Armaros:要是她们选了创造呢?
亲人:在神的手中,“创造”会是什么样子?
<Armaros退回来时的走廊,细细观察房间的装潢。每根柱子和每条长凳上都缠绕着某种植物,它们是如此黑暗阴森,几乎无法将它们与石头区分开来。根须蔓延到很高的地方,爬满了天花板。Armaros把手放在围绕火盆的护墙上,身体前倾,查看支撑起坐席的岩石。>
Armaros: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亲人:发生过很多次,孩子,很多次。一旦她们长大,我就无法再保证她们的安全。
Armaros:到那时她们会怎么样?
«中断»
- 🜂 -
幽灵手臂一挥,档案员发现他的问题有了答案。一道光芒照亮了每排座位末端的墓碑,它们全都装饰着鹿角,上面刻着名字:卡利俄珀,塔利亚,乌拉尼亚……
“我为她们每一个感到心痛,”Luca Armaros听见亲近之魂说道,“我的灵魂在哭泣,但天国会得以存续。宁在无辜中陨落,不在地狱中受苦。”
“而到了结局,我们所有人都注定要陨落。”档案员说,他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你已经知道该干什么了,Luca Armaros。”
最寒冷的风在此高声狂呼;
来自你同族的罪孽,来自痛苦;
腐朽,腐朽,伊甸的真相。
档案员瞪大眼睛站在地狱的边缘,天堂的火焰温暖着他的后背。他握住他生命中的第一把武器——比任何剑刃都要锐利之物——把它高举过头,让光芒触碰了它。
就这样,档案员开始了他的守望。
«SCP-8166-1探索报告 / 第3天»
调查结果和后续计划
GOC和基金会联合收容小队报告称SCP-8166-1的不稳定性正在逐渐增强。这导致该异常周围的区域渐渐被类似高级研究员Armaros报告中提到的动植物所包围。
另据报告,由于水位快速上涨,弥尔顿营地的摄像机已离线。已通过无线电联系高级研究员Armaros和Ukulele特工,但未收到回复。
鉴于SCP-8166-1当前的状态,搜救行动及无人探索都已被否决。奇术师目前正在试图稳定该异常,但收效甚微。
第3幕
乐园与迷失者
- 🜂 -
这感觉很熟悉,档案员挥舞它时觉得似曾相识。无数次,他曾经为了收集和记录、为了保护和收容而执笔。是这些经验引领他来到了这里,来到时空中的这一瞬,来到宏伟计划中的这个位置。
武器与他的手贴合得恰到好处。它并非专门为他打造,却极为贴近他的灵魂。
于是Armaros说:“亲近之魂啊,为我指引方向。让我看清必需守护的世界。”
亲人回应了他,但用的不是话语,而是轻轻托起他的一阵微风,引领他升上地面,升到更高处。一种冰冷的明晰感开始扎根,他任由它生长。
- 𝄡 -
这对前猎人来说是全新的体验:以往总是推阻他的风现在在托着他前行。他体会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自由,它带领他不断盘旋着向下,沿着台阶经过一个又一个平台,每一片风景都有了新的面貌。生平第一次,旅人发觉他可以自发地融入到这宏伟计划当中。
“我们该先去哪儿?”
宁芙说,她摇曳着走在他们选择的道路上。
“凯恩戈姆山吧,我小时候去过那里。然后也许我们可以去芬兰看北极光。我早就想看看了,从我还是个——”
他回想起了什么,中断了句子。她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感觉到过去的自我的重量开始消散。她吟唱的旋律打破了长久以来束缚他的那些严苛的模板。
于是Alto Clef说:“带路吧,我的朋友。”
他们都没有回头看之前的来路,那只是为他们建造的镀金牢房。因为在地平线的另一头就是他们可以创造的世界。这旋律是为了让他们融入,而非取代。
- 🜂 -
他步履轻盈地回到黑暗的白昼。档案员现在站在洞穴的边缘,望着溪流越变越宽。
“我们来晚了。”他沮丧地说。“水在上涨,它会把我们都冲走。”
“还不晚,我的孩子。”他心中的低语说。“让我引导你穿过这片黑暗。”
他背负的新的重任舒展开来。就像他们下游那些愤怒地挺立在水面的鹤一样,极度的冷静笼罩了他。他后背的肌肉和筋腱在重组,崭新的感觉如同再一次学习行走。他闪耀的羽翼照亮了周围的世界,他看清了前方的道路。
- 🜂 𝄡 -
宁芙和叛逆者都没有感觉到冰冷的空气中的变化,也都没有去看风景的变化。丰艳的秋色已经消退,绿茵被污泥和上涨的洪水吞没。在他们奏响序曲时,没有鸟儿被吸引过来一同歌唱。但即使是阴暗的天空和肆虐的风暴,也无法打消他们的决心。
直到他们来到山脚下一个刚刚形成的海湾,叛逆者和他愿跟随到这个世界和下个世界尽头的宁芙才发现他们只是刚刚抵达天国的尽头。
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山中回荡,一道尖锐刺眼的闪电紧随其后。
“你们必须留下。”
<一个有四片羽翼的燃烧的人影悬浮在水面上方,将水面略略推斥开来。现实稳定过滤器试图稳固画面,但反复失败。>
Clef:Armaros?老天,你他妈干了什么?!
<人影高举起武器,准备出击。>
- 🜂 𝄡 -
天国随之崩裂开来。
这不是叛逆者第一次面对超越自然世界的力量。他有敏锐的感官和灵活的直觉,助他在泥地里左躲右闪,回避着滚烫的狂风和灼热的雹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的原同伴的目标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你把乐园的命运诱入歧途,必须用鲜血来偿还。”
守护者的声音在森林和水面上咆哮,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它撕开了叛逆者本质上的一道旧伤疤,牵扯到了一些他以为早已切断的线条。他感到自己的肢体和心灵正在改变,被塑造进一段不属于他的叙事。
一直以来,是他所游历的世界塑造了他这个人。一个不忠与毁灭的符号,因为太过危险而不能作为故事的一部分存在,被迫在边缘游荡乞讨。自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乐园中的蛇在审判日将会成为巨龙。
酸液随着它每一个扭曲的字词滴落,人造的巨龙开口说道:
“我会反抗你,就像我反抗你的前辈一样,我也不会输给你,就像我——”
巨龙用力一挣,推开了完全不适合他的模具。
<摄像机和Clef的大多数装备都掉落到地上,视频画面断断续续。有一瞬间,现实发生了扭曲。可勉强看到一头形如巨龙的大型生物在高声咆哮。它扑向守护者,随后撕扯起自己的胸口。巨龙挣扎着落回地面,伴随着爆炸的巨响消失。>
Clef:——不会成为这场该死闹剧的一部分!
<画面闪断了片刻,现实发生转移和膨胀。当画面最终再次聚焦时,Clef站在镜头前,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形象。他在剧烈地喘息,看着自己的手和肢体,确认它们是否属于自己。>
Clef:你连反抗都不打算反抗一下?<他叹了口气。>把这当作同事之间的礼节性警告吧。
<他向旁边一闪,一块燃烧的巨岩砸落到他们两人之间。他转身跑向山坡。他的装备和武器就在几米之外的地方。>
<守门者再次举起他的剑,将它击打在水面上。一道沸腾的波浪生成并涌向岸边。>
- 🜂 -
随着利剑的每一次挥击,湖岸渐渐被蚕食,被来袭的洪水吞噬。执剑者响应了曾经是人类的自己和正义与守护之灵的共同召唤。这已经超越了保护,这是救赎。在灰暗的天空中,守护者闪耀着辉煌的蓝光,他稳住身体,向那两人出击。
“亲人!”宁芙喊道。虽然她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但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她也烧焦了皮毛,撞裂了鹿角。不过,并非所有的伤口都是看得见的,在洪流之中,一句低语钻进了她的心里。
最寒冷的风是如此残酷。
“亲人!”她重复了一遍,换上了更适合女皇的声调。“出来面对我。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放我们走。”
回答她的是守护者一片空白的面孔。它举起手挡住一道迎面而来的火雹,将它转至他们两人的方向。幻梦只来得及勉强护住骑士。雹子划过她的身体,她感到一阵割裂的刺痛。她的手臂上出现了成片的伤口,深红的血液沾染了她的皮毛。
“为什么?”宁芙说,指引她走向几个世纪以来唯一一次真正选择的狂风增强了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确信自己看到了老妇人的微笑;扭曲,变形,挂在一张已经不属于她的脸上。
“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着地狱,它每时每刻都在撕扯着我们,想要挣脱。我一直保护着你,让你远离它的诱惑,但我无法阻止你长大,脱离我的怀抱。”
她说话时,那张脸上的嘴唇一动不动。
“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幻梦,就像你之前的那些母辈一样。被外面的世界,被不是为你而造的世界所诱惑。我能教会你善良和关怀,但我不能抑制你内心根植的憎恨。我们心与心之间的裂痕不断生长,像一道伤口一样渐渐溃烂。这是你们一族必定会屈服的诅咒。我无法阻止你堕落。”
“你为了自己生存,不惜要把我们拖下地狱吗?”
“问问你的骑士他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吧。”低语平静地说道。
在亲族互相交谈的时候,守护者的目光转向了泥地里的小动物。
<Clef滑倒在泥地里,无法站起身来。>
Clef:你们这些该死的科学家都是一个德行。不是说好了不干预的吗?
<录音装置接收到Luca Armaros震耳欲聋的说话声。他空白的脸一动不动。>
- 🜂 -
“交涉的时机已过,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我也做出了我的——我要守护你将要焚毁的一切。”
<摄像机记录到又一道闪光。Clef悬浮到了泥潭上空,柔和的光晕围绕在他身体四周。>
Clef:你真是蠢到了让人完全受不了的程度,你知道吗,Armaros?不过要是你想跟我玩阴的,我会奉陪到底。
<他握起双拳,两股巨大的泥浆从泥潭中升起,飞回守护者的方向。>
凛冽的寒风和滚烫的热浪一样能灼伤人,宁芙现在才明白。
她回想起自己还只是坐在营火边的一头小鹿的时候。每当风说起那些能够随意扭转潮流方向的君主,宁芙总是默默听着,心中充满敬畏。是亲人赶走了那些想法。关心你自己的任务就好,我的孩子,引导者指示道。不要动摇创造了你的大地,而要尊敬它。每当幻梦抬头仰望天空,年长的幽灵总会把她拉回地面。
这个世界是为她而创造的,却不是由她创造。她只是另一个人的创造中的一个装饰。而她可以远不止如此。
大地包裹住守护者,用土壤和岩石埋没了它。女皇俯视着影子,凝望着这个一度被她视为指路明灯的灵魂。即使是在风暴中,她也能感觉到泪水灼烧着自己的脸颊,模糊了她眼前最古老的风的形象。
“难道我没有表露善意?难道我没有选择悲悯的道路?为什么你会质疑我?为什么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你效劳?”
随着她声音里每一次痛苦的破碎,大地开始动摇。
幻梦:我不是你的工具!
<她周围的地面裂开,撕扯出一道深谷,隔开她和该实体。>
她已经不再是需要被引导、被圈养的小鹿。她会自己选择走怎样的路,生活在怎样的世界,成为怎样的人。她会重新谱写旋律,让自己融入其中。
随着她周围的世界四分五裂,女皇坐上了她的宝座。她的鹿角互相交织,形成一顶深红的王冠,向大地投下黑暗的光晕。不,不是真的黑暗——是创造的潜能。是某种新事物,可以与之交缠,而非取代。
在她的命令下,水面变得平静并冷却下来。她的双眼如恒星般燃烧,守护者停止了动作。
“退下。”
他几乎失明的双眼转向了发令者。花园在颤抖,风屏住了呼吸。一个新世界即将诞生。自然的合力将会吞噬所有反对新的黎明降临的人。这是雷鸣之前的宁静,是黑暗扩散之前的战栗。
就在这个瞬间,那支歌唱到了尽头。
猎人再一次求助于最老最可靠的例行套路。
<子弹向前飞行,擦过守护者的羽翼。羽毛在空中飘散,子弹偏离了它的目标。>
有一瞬间,雨水停止了下落。
幻梦举起手触碰一颗雨滴,她不禁感觉手臂变得比之前沉重。
她好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她的手指摸到了热量是从哪里脱离身体的。她的身体湿透了,但打湿它的不是雨水,而是某种对生命来说比水更至关重要的东西。
乐园中的最后一秒。凝固在永恒虚空中的一秒。
她的后背倒向尘土,她的视线从两个人类身上移开,转向最明亮纯净的蓝天。这不是她预想中的结局。这不是风向她许诺过的东西,也不是她心中刚刚开始绽放的希望。
一颗为往后的永恒种下的种子。
女皇躺在创造了她的血和骨的大地上。她鹿角皇冠上的星星随着黎明破晓渐渐暗淡,她的皮毛被染成了深红。
有一天,一层新雪覆盖了大地,花园里一片寂静。大地一度跃动的心脏在泥污和退去的潮水中归于平静。风和他们的许诺都已离去。亲近之魂带着冰冷的叹息告辞,天国完全地结了冻。
在死寂的冰天雪地里坐着两个人:有猎人之心的叛逆者,和出手干预的观察者。
<Armaros的剑刃缩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古董钢笔。他的眼睛不再冒出火光,但他的羽翼仍然存在。他的手指在颤抖。>
<Clef特工坐在幻梦的尸骸边,握着她毫无生气的手。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然后吻了她冰冷的手指。>
Clef:我很抱歉,我的朋友。
Armaros:她是不是已经——?
Clef:(憎恶地)你说呢?
<他站起身,手中仍然握着枪,走向Armaros。>
Clef:他妈的你说呢?!
Armaros:我不是故意要——
Clef:不是故意要怎么样?说清楚,混蛋。给我个不把下一发子弹打进你脑袋的理由。
<Armaros举起双手,身体一晃,他在冰面上打滑,只能勉强站直身体。他的羽翼扑打着,笨拙地调整姿势保持平衡。>
Clef:一发子弹都是便宜了你。
<他把武器放进枪套,吐了口唾沫,然后一拳打中Armaros的下巴。两人接触时,可听见刺耳的“咔嚓”声,Clef向后退缩,用另一只手捂住拳头。>
Clef:日你妈。操。
当他看着档案员踉跄颤抖时,他看见的是一个彻底被击败的男人。一个可悲的生物,跨越了一条他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的界线,一个猎人试图去恨的人。但不论他感受到的怨恨与愤怒有多深,它们就是无法扎根。他知道等待着这名前人类的是什么,他知道他会被困在怎样的体系当中。他自己也曾经历过同样的事,被自己的忧虑所戏弄、折磨。这个属于文书与逻辑的男人会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他将会独自前行。
这也许算不上原谅,但他对档案员产生了一丝同情。
花园的伤痕还很新。冬日的白色披巾掩盖了战斗的痕迹,但它无法填补横亘地面的巨大裂口。在两个男人互相交换着愤怒和悲伤的时候,宁芙的尸体在天国与地狱交会之处静静地安息。她血迹斑斑的皮毛逐渐变得苍白,她的鹿角深深埋在泥泞中。她眼里的星光随着她回归大地而熄灭。
她也将归于尘土。
在冰冷的绝望中,时间往往不会过得很快。悲哀的长度和深度都无边无际。在一段短暂的永恒后,两个曾经被迫为敌的男人面对面站在一片寂静的虚无当中。
就像生命必定会迎来死亡,就像春天必定会迎来寒冬,轮回又一次迎来了太阳。
最初的迹象是风信子的紫色从地里探出头来。然后,是一声鸟鸣,接下来是远处的更多声。这个世界恢复了生机,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两个似人非人的存在冲回岸边稳固的土地,冰雪开始消融,冻湖开始解冻。
<摄像机重新启动并呈现现场全景,画面只是在Armaros和Clef的周围有轻微的扭曲,大多被现实稳定过滤器过滤。Armaros试图收起羽翼,明显很艰难地在用新的肢体保持平衡。>
<录音设备记录到了第三个人声:一阵啼哭。>
Armaros:你听见了吗?
Clef:听见什么?
Armaros:我觉得——等一下,让我看看。
<他尝试着伸展开羽翼。它们节奏混乱地拍打着。>
Armaros:这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Armaros握紧拳头,小心地从地面跃起。虽然摇摇晃晃,但他成功地向上飞了数米之高,不时通过羽翼的微微抽动来控制和调节姿势。他飞到更高处探查整个区域。>
小鹿躺在地面的一小块绿茵上。它蠕动着适应这个新的环境,把毛茸茸的四肢紧贴住身体,抵抗正在渐渐消退的寒冷。
档案员观察着,他没有干预,尽管他渴望如此,他只是带着改道之人穿过冰冷荒凉的废土。
她给叛逆者的感觉并不是相识,而是内心更深处的牵扯。一种熟悉的归属感。当他向小鹿伸出手时,她细小的四肢仿佛本能地做出了回应。他解下撕破的夹克裹住孩子,把它抱在怀里。初升的太阳带回了一点点温暖,他听见风中再次传来了旋律。
歌曲重新开始了。
尾声
花园再现
其实没多少事真的只发生在从前有一天,不管是多么宏大,多么壮阔的事。
守护者的守望才刚刚开始。在乐园,在阴暗的天空下,他曾经如此高大挺拔、光芒四射,总有一天,他会带着破碎的羽翼和屈折的骄傲再次站起来。而在那之前,他的守望将会漫长而孤独。
他沿着许多前人踏下的脚印走在阿瑟斯顿墓园的蜿蜒小径上,观察着雪的消融。在这里,在生气勃勃的风景和属于死者的石碑之间,他找到了他之前的那些故事的起始之地。毕竟,只有知道故事的起源,你才能改写一个故事。
他一边走一边吹起了口哨。他的嘴唇承载着一支来自某片遥远土地的歌曲,对他来说,拥有它既是祝福又是诅咒。鸟儿和谐地回应着他,微风从他全身拂过,他在心里再次默念了自己的誓言。
然后他用新的调子唱起了那支早已失落的歌。
负责站点負責站點
Site-19
站点主管站點主管
Sophia Light主管
首席研究员首席研究員
Simon Glass博士
指派特遣队指派特遣隊
N/A
负责站点負責站點
Site-19
站点主管站點主管
Sophia Light主管
首席研究员首席研究員
Simon Glass博士
指派特遣队指派特遣隊
N/A
修订收容措施:
在最初的激活后,SCP-8166未再表现出活跃迹象。目前其被收容于Site-19的一个标准异常物品收容锁柜中。
SCP-8166-2由一名GOC投诚者带入基金会,目前居住于专门的仿自然收容设施中。基金会人员进入该设施须穿着生化防护服。
修订描述:
SCP-8166是一个音乐盒,原属于PoI-1875——丹麦作家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此人以童话作品著称,并且疑似是一名奇术师。6SCP-8166被打开时,一只小型机械鹤会从中出现,它会拍打翅膀并播放一段旋律,该旋律被分类为spiral级阐释危害。7该旋律目前的曲调比1999年10月19日该异常初次激活前低了一个八度。
SCP-8166-2是一个幼年人形生物,具有类似Rangifer tarandus(普通驯鹿)的部分体貌特征,包括有蹄的脚、鹿角、大耳朵、鹿鼻和短尾巴。它对非天然物质有过敏反应,基金会人员必须穿着特质的生化防护服才能与之互动。目前正在考虑对其进行预防接种以方便接受测试。
Light主管已批准Alto Clef特工在SCP-8166-2成长期间每年对其进行一次探视。
SCP-8166-3是前基金会高级研究员Luca Armaros,一个有四片发光羽翼的人形实体,其中一片羽翼在最初尝试收容SCP-8166期间遭到破坏。在最初回收SCP-8166-2后,SCP-8166-3在严格监控和限制权限的条件下回归基金会工作。SCP-8166-2和-3间的互动应受到限制。
SCP-8166-1被认为已损失。
在这个故事的结尾,那个手上沾了鲜血的人,那个带来堕落的人,那个不协和音抵达了一座他一手造就的监狱的岸边。
但这不是他的监狱。
在一个平静安宁的小角落里,他们静静地并排而坐。树木发出柔和的沙沙声,吟唱着那支来自很久以前的歌谣。
愿你乘着风自由飞翔;
去往荒野,远离罪孽的地方;
可喜,可喜,伊甸的宁静。
隔着保护层,隔着更严酷的世界里的工业色彩,他都几乎能听见这段交响。他所选择的女儿正在吞下她的生日蛋糕,以及他被允许带给她的故事和知识,每一次探视都近乎于他们各自世界的一次碰撞。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但外面的时间却仍在流逝。很快,走调的音站起身来,他又必须把这音乐抛在身后,去一个他活该面对的世界里再受一年的考验。他跪到她身边,透过塑料面罩亲吻她的额头,对她说了他每一年都会重复一遍的那句话:
“我遭受的所有伤害和所有痛苦,为了你,都是值得的。”
现在树木吟唱起了新的曲调,当男人划着船回到尘世的时候,他终于能听见他无比怀念的旋律。那旋律现在已经完全属于他。
愿我为你把风雨遮挡;
你心狂野,不为我的罪所伤;
媚丽,媚丽,我伊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