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8400

一个民俗学家与她所研究的民俗之间的一场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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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件因具备可能存在的感知异常性质而被标记
严禁修改。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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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項目編號:8000
等级等級3
收容等级:收容等級:
keter
次要等级:次要等級:
esoteric
扰动等级:擾動等級:
ekhi
风险等级:風險等級:
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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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程相机拍摄到的SCP-8400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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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程相机拍摄到的SCP-8400的照片。

特殊收容措施


严禁使用新的名字或正式名称指代SCP-8400。所有目前正使用与已使用过的SCP-8400的名字或正式名称被视为已丢失。

使用物理屏障无法阻挡SCP-8400,使用传统枪械等弹道武器1对其进行攻击也并无效果。SCP-8400并不会因高温受伤,但其对火焰具备心理上的反感。应当于其显现后使用火焰喷射器对其进行控制,直至其显现结束。倘若SCP-8400显现,则应当立即对周边区域人员进行撤离。标准误导信息协议已实施以用于解释SCP-8400造成的生命与财产损失。

SCP-8400目前的下落以及它是否会继续显现目前未知。一旨在通过于其天花板和墙壁表面产生持续燃烧火焰,以在SCP-8400被成功捕获时进行收容的临时收容室已于Site-19建造。刻意灭绝白桦(Betula pubescens)以无效化SCP-8400的措施已被O2大会审议并拒绝。

描述


SCP-8400为一概念性逻辑成像logomorphic实体,通过由桦2树皮碎片组成的人形化身与基线现实进行交互。这些化身皆存在类似于下颚缺失的,具备一对呈树枝状的角的雄鹿头骨的头部。这对鹿角上具备不断以无明显运动模式的情况移动的类似于眼睑的软组织器官。

SCP-8400控制下的容器为超物理和/或半概念性的固体,具备在必要时将其周身环境进行新旧替换的能力;因此,当SCP-8400身体的一部分将对基线现实的某物件施加任意形式的物理力时,该物件的物质会为了适应SCP-8400的运动将会出现扭曲,变形,或是直接被排开。3

SCP-8400相互作用而被排开的物质将无视这些受影响物质的实际密度或成分,以半固体或高粘度流体的形式进行运动,并且此过程中这些物质的状态不会出现任何变化。这些物质与SCP-8400互动之后,互动时出现的变形将永久性存续下去,其也不会自然而然地因结构出现突然的改变而出现任何损害。

SCP-8400通过将一棵白桦树的物质转化为新的身体容器的方式每五年显现一次。4SCP-8400形成之后,其找人口稠密的地区,并试图通过物质移位这一手段摧毁它遇到的任何人或建筑构造。这种行为将一直持续,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届时SCP-8400的容器将分解成无异常性质的树皮。在SCP-8400附近的当地植被通常会以极快的速度生长;这种影响似乎并非故意造成,而是接近某种意外结果。

SCP-8400额外具备一命名异常,导致指代其的任意名字或正式名称皆出现一物理—概念复合性质的逐渐加重的损害,最终导致该名字或正式名称从所有物理和概念层面内完全且不可挽回地被抹除。遗失的SCP-8400的名字或正式名称将从书面记录和录音中消失,并可能导致表达这些名字与正式名称的媒介的异常表现,包括(但不限于)数据文件、印刷文件和言语器官/孔口。

SCP-8400无视了所有平民和基金会人员的交流尝试,唯一例外为Delaney Martlet博士。

与Martlet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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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梅尔石圈,SCP-8400显现的地点,其于不久之后与Martlet博士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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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梅尔石圈,SCP-8400显现的地点,其于不久之后与Martlet博士相遇。



初次相遇

事件记录1/3

根据监控录像和目击者证词收集的笔录。


[ 前言: Delaney Martlet博士,一被基金会雇佣的民俗学家,在九月间与刚刚于爱尔兰肯梅尔附近显现的SCP-8400进行了一场未事先准备的接触,两者随后的互动为SCP-8400首次对交流表现出兴趣的记录,并导致其显现提早结束。 ]

[ 记录开始 ]

[ 于爱尔兰肯梅尔一公园内的一棵白桦树的树枝上出现了一个小凸起。从中伸出互相分离的手指,形成了一只手,在一分钟内进一步向外延展,变成一个完整的手臂。SCP-8400开始形成时,在场的平民开始聚集于此处。 ]

[ SCP-8400显现的速度随着这一进程不断加速,它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从那棵树里完全显现并走出。它短暂地伸长脖子左右张望,然后抬起左臂。树枝从手臂里迅速伸出,刺穿附近5名平民的胸腔。其余平民开始惊慌失措,随着树枝缩回开始逃跑,被刺穿的平民的尸体落在地上。 ]

[ 当那些平民开始逃跑之后,SCP-8400开始步伐节奏稳定一致地走出公园,跟随他们。SCP-8400停在被一扇华丽的金属大门装饰着的公园入口处。然后它开始接触大门,使其变形,导致其结构变得不稳定。大门轰然倒地,此时开花的常春藤于其上出现。SCP-8400继续前进。 ]

[ MTF Chi-12215接到SCP-8400已经显现的警报。在他们被正式调动前,Martlet告知指挥,她已身处肯梅尔,并要求Chi-1221停止行动。 ]

[ SCP-8400走上一条道路,此时一辆车为躲避其而打急转弯,但未能避开,而后与SCP-8400相撞。此时这辆车立刻出现形态扭曲,裂成两半,常春藤从其中生长而出。SCP-8400泰然自若,在车辆的残骸于其后方爆燃起来时继续向前走去。 ]

[ SCP-8400继续向附近一家有两层的咖啡店走去。多名平民奔入其中以试图躲避SCP-8400。该实体如同穿越液体般穿过构成建筑物的砖块和水泥,导致墙壁上出现了开花的常春藤,而后分崩离析。随着墙壁不断坍塌,建筑物的第二层坍塌,落在了身处一楼的平民身上。SCP-8400继续前进,导致另外两座建筑物倒塌。 ]

[ 被派遣的警察部队赶到现场,并试图使用他们的车辆阻止SCP-8400继续前进。应急响应而来的警察通过伴随着枪声口头警告SCP-8400停止移动。SCP-8400没有反应,继续接近车辆组成的路障。警察向SCP-8400开火,SCP-8400仍然不为所动,继续向路障走去。它穿过车辆,摧毁了它们,与此同时它的躯干伸出数枝锋利的树枝,将警察刺穿。SCP-8400收回树枝,让尸体掉落在地,而后继续前进。 ]

[ Martlet博士接近SCP-8400。实体停止其移动。Martlet博士摆出一个站立鞠躬的姿势,眼睛看向地面,双臂向两侧伸展,左右脚相互交叉。当SCP-8400接近她时,她保持这个姿势不变。 ]

SCP-8400你模仿了旧时的习俗。

[ Martlet博士没有移动。 ]

MARTLET: 我并非为挑衅而来。

[ SCP-8400在Martlet博士前方一米不到的地方停下,她没有移动。 ]

SCP-8400 何人指示你如此鞠躬?

[ SCP-8400举起右手,其上伸展出一个尖锥。 ]

SCP-8400 我立下如此誓言,你将告诉我是何人背叛了我们的秘密,而后你便横尸当场。

MARTLET: 旧时的习俗绝未死亡,抑或是被遗忘。你曾将你们的习俗予以我们的祖先,而他们的故事仍被那希冀倾听故事者所倾听着。

[ Martlet博士挺直身子。 ]

MARTLET: 那么现在。由于没有背叛可言,我便无法说明谁背叛了你。如此,依据你的誓言,我便不会死。请问是否正确无误?

SCP-8400 你将我的言语变成了作茧自缚的镣铐!

[ SCP-8400将其手臂放下,恢复原先的形状。它发出一种类似于树皮互相刮擦的声音,其被推测为笑声。 ]

SCP-8400 也许吧,那么,你便切实地知晓旧时的习俗。很好。有何贵干,日之子?

MARTLET: 我只要你与我玩一场赌局。

[ Martlet博士从她大衣口袋中拿出三枚板栗,从指缝间挥出。 ]

SCP-8400 你将我阻拦,却只要作板栗的赌局?[ 它不屑一顾。 ]将插科打诨咽下,让我继续我的工作罢。

MARTLET: 我知晓你的名字位于何处。6

[ Martlet博士刚说完这句话,SCP-8400的躯干中迸发出大量尖锥,在空中直角弯折围起,将Martlet包围在一牢笼般的格栅中。她一动不动。不远处,一群野生动物同时嚎叫了起来。 ]

MARTLET: 你我将玩板栗的赌局。你若输了,便须得沉眠。你若赢了,便能收回你自身的名字。赌局不停,你我二者间待客Hospitality的定则岿然不动。请问你意下如何?

[ 时间于沉默中流逝。最终,SCP-8400将树枝造的牢笼抽回缩入胸膛之中。花朵将两者身下的人行道撑裂,迸发开来,形成了一条分隔两者的界限。 ]

SCP-8400 如此说了,便如此做吧。那么,你我将用何种名义去给这些板栗施加影响?以谜语与文字的奇淫技巧?以世界的智慧与其造物?

MARTLET: 以你我二者间的真相。若板栗碎裂,便是谎言。为保公平,我将先遭检验,请问是否可行?

[ SCP-8400点了点头,Martlet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栗子递给了它。值得注意的是,SCP-8400抓握该物体时其似乎并未变形。两人背对背,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五步,然后转身面对对方。两者互相之间进行了一次Martlet博士刚才所进行的鞠躬礼,当两者再度直起身子时,Martlet将双臂交叉。 ]

MARTLET: 你今晨发动圣战,对流血毫不犹豫。你将自身粉饰为无情的武士,但我却免遭刀兵,这是因为你目睹了你无法理解之物,让你有了犹豫的思想。

SCP-8400 犹疑我的斗志绝非明智之举。

MARTLET: 我决无犹疑。我仅是有直觉,认定你嗜血的表象下有求知的心境。如此,这便是我的板栗:你并非天生就要进行杀戮。

[ SCP-8400将板栗抛到空中,Martlet博士于其砸到地面之前将其接住。 ]

SCP-8400 如此大胆,日之子嗬。那称号对你而言是多么特别。你目光炯炯,恰若骄阳,这绝非仅是对外表的浅薄修辞。他者携着武器向我而来,而你所携只有言语。真是惊异嗬,我已很久没有苏醒后并未遭遇你族人武器的烈火了。那么,我好奇,那些执武器的人现正身处何方?

[ Martlet微笑着耸了耸肩。 ]

SCP-8400 原来如此。你不仅仅是一介狱卒,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学者。我将你的板栗返还,并将我的板栗予你:你天生便有诱导他者的意愿。

[ Martlet博士将板栗抛到空中,SCP-8400在其飞到其头部正上方时将其抓住。 ]

MARTLET: 真是有趣。我都不知道我自身是那样的存在。你看着可不像是某些人描绘出的那个无情屠夫啊?那么,也许你会对一个故事感兴趣。

[ SCP-8400一言不发。 ]

MARTLET: 我长话短说。我曾被召去检验一个异常。是一个逻辑成像实体,就跟你一样,应该如此。它被一张极其巨大的阿富汗地毯覆盖着,是我所目睹的地毯中最大的。它足以,乃至有时是不得不将整间房子覆盖于其下。

你无法目睹地毯下方的事物——至少并未陷入癫狂时是如此——但你可以从覆盖于这生灵身躯上的地毯辨别出它的形状,而这形状不断变幻着。前一刻巨如驼鹿,后一刻微如小鼠。有时有许多条腿,有时一条也没有。即使它只是说一句话,首尾的声音也大相径庭。而它也只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语。

SCP-8400 说了什么?

MARTLET: “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吧,我究竟是什么啊。”

SCP-8400 真是可怜的遭遇啊。也真是我们极为常见的遭遇。

MARTLET: 这正是我的要点。大多数逻辑成像实体在它们的概念身份被掠夺掉时,是无法以单一连贯的形式存在的,但你并非如此。你得以让你自身以稳定的形态存在,即使这种存在每次都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此便是我的第二枚板栗:你并不附着着名字,你用你的狂怒定义自我。

[ SCP-8400将板栗抛向空中。Martlet博士走上前去,接住了它,她绊了一个趔趄,但并未摔在地上。 ]

SCP-8400 你对这些故事并不陌生,我能看出。不仅基于你的言论,也基于你的气味。你渴求故事。你将它们的特征置于你的牙齿之中,用舌头顶住,细细品尝其中热情,而后将其大口吞食,因为你为特性与热情而饥渴。

MARTLET: 那么,我便阐明,故事本身就是我的热情。

[ SCP-8400发出一种类似于树皮互相刮擦的声音,其被推测可能为笑声。 ]

SCP-8400 饥渴不是热情。你可并不比将要渴死之人水要更加那些故事。你的每个行径要么出于你自身的贪婪,或是出于那三个你灵魂绑缚于其上的受诅字母。你施行着你的职能,却毫无目的。我将你的板栗返还,并将我的板栗予你:你附着着名字,但你并未将自身定义。

[ Martlet博士将板栗抛到空中,SCP-8400将其轻松抓住,于其发言时将板栗在手中来回翻动。 ]

SCP-8400 日之子嗬,你是否享受你的这场赌局?

MARTLET: 我认为——好吧,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很有启发性的。

SCP-8400 直接用是或否。

MARTLET: 我的确享受这赌局。请问你呢?

SCP-8400 你应当庆幸我被自己的待客之道所约束着。

MARTLET: 那么,现在来享受吧。倘若你对此一点享受的感觉也没有,那么你现在那有些自鸣得意的情绪便说不通了。就我们的记录而言,我是你第一个与之对话的人类。这肯定有其价值。

SCP-8400 我不会将这价值作为你板栗的赌注。那记录也是如此。你宣称,你知晓我与我的亲朋,但你却信仰着那些不惜让整个世界陷入火海,也不愿让其真相能发出最轻微的光芒的家伙。

MARTLET: 那么,启示我吧。我所不知的是何种真相?

SCP-8400 这不是我们赌局的一部分。倘若你知道真相,那便说出,否则,便接受惩罚吧。

MARTLET: 很好。你似乎认定我相对我同类的其他个体而言要高上一等,但用来比较的那个标准实在过于低,以致我无法看作是对我的恭维。当我提出这个赌局的时候,你毫无犹豫的表现。当然,你对那价码痴心不已,但我想的还要更为深入一些。你从来没有怀疑你是否会获胜。你已经对胜利的到来抱持着意料之中的心态。如此便是我的板栗:你低估了我。

[ SCP-8400将板栗抛向空中。Martlet博士不得不跳起去接住它,但她保持了自身的平衡。SCP-8400向前走。 ]

SCP-8400 让我看吧。

MARTLET: 你站在那里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 她捏住板栗,将其两面分别展示出来。 ]

MARTLET: 完好无损。要你相信你误解了我就这么难么?

SCP-8400 你的板栗更能反映的是你自己的自吹自擂,而不是我的。

MARTLET: 倘若你觉得我破坏了规则,那么就说出来吧。

[ 构成SCP-8400的树皮碎片不断颤抖,互相摩擦着,发出响亮的声音。一团带刺的藤蔓冲破混凝土,在它的脚边不断扭动。 ]

SCP-8400 你很傲慢,即使以你种族的标准来说也是如此。你,这抛弃自身本性,跪倒在暴君脚下的存在啊。你,这将我与生俱来的权利,当作赌局筹码的存在啊。你认定你的诡计拯救了生命,但当我击败你之后,你救的人可能有多少,我就会用杀戮双倍偿还。

MARTLET: 你是忘记了阐明你的板栗是什么,还是你对自身话语的真实性不抱信心?

SCP-8400 我将你的板栗返还:尽管你有你的痴心妄想,我们两者决不势均力敌。

[ Martlet博士把板栗抛向空中。SCP-8400把板栗握在拳中。其脚下不断移动的荆棘突然停了下来。SCP-8400张开手掌。板栗开裂了。 ]

SCP-8400 你已把我激怒。

MARTLET: 碎了便是碎了,无论原因是否是出于你自身的力量。

[ SCP-8400紧紧抓住胸口,单膝跪地,将板栗向碎裂的混凝土打去。它脚边的荆棘迅速枯萎凋零。 ]

SCP-8400 你我会再次相见的,日之子。你我会再次相见的。

MARTLET: 我对此满怀欢喜。但在那之前,请睡一个好觉吧。

[ SCP-8400倒在地上,撞成了一堆碎片。 ]

[记录结束]



第二次相遇

记录2

于新英格兰山谷港镇的显现事件。


记录开始。

SCP-8400从开始再生的部分焚毁的树木中显现。自1997年山谷港之战后,基金会持续积极监测SCP-1936附近的异常活动,因而得以及时报告了SCP-8400的显现。由于Martlet主管7SCP-8400上一次显现中与其建立了一融洽的关系,她得以接收任务简报,并做好了前往Area-378的准备。

SCP-8400于其显现之后,将其右上部的附肢延伸,变成锋利的刀片,但其武器在开始于镇子的废墟中游荡之后被渐渐收回。它碰到了镇上为数不多的仍然直立的路灯之一,并用手指在其灯柱上会动,使其倒塌。可以听到如同受伤动物的哭声一样的声音,但随着一棵细小的树苗从路灯破损的底座上发芽,声音不再出现。在此之后,SCP-8400不再表现出对破坏行为的兴趣。在一定距离外的Site-12内,一支基金会奇术师团队聚集在一起,为Martlet主管开启一条前往山谷港的通路Way9

一只知更鸟落在SCP-8400的角上。它伸出手指,鸟儿跳了上去。他们用一种已被遗忘的语言交谈,而后小鸟飞走了。

SCP-8400在继续调查废墟时发现了市政厅的残骸,并特别注意到其入口——这建筑构造唯一仍然矗立着的墙壁——上方石雕上深深凹陷的灼烧痕迹,组成“PANGLOSS为你们提供庇护”'PANGLOSS GRANTS YOU SANCTUARY'的字样。一大片点燃的蜡烛在SCP-8400脚下的建筑物的台阶上铺展开来,每根蜡烛都代表一个灵魂。它踢向蜡烛,却只让脚部穿过了它们。

往北数米处,在一堆堆倒塌药房的残骸中长出来的树林里,一条通路出现。Martlet的左腿先穿过,然后是她的头,她的其余部分紧随其后。她做了个手势,表示她已完全通过,而通路正如它的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了。SCP-8400出现明显的因Martlet的接近而发抖的迹象,但它没有转身。

MARTLET: “我们又见面了啊,老朋友。”

SCP-8400 “眼睛里蕴含着烈日的日之子嗬,我应当把你就地斩杀。”

Martlet微笑,耸了耸肩。

MARTLET: “若你一定要做的话。这里不像是有人能让你致残杀害的情况。恐怕已经有什么存在替你干完了。”

SCP-8400它的他的目光向上看去。一些微小而悲伤的存在正于上空盘旋。

SCP-8400 “发生了什么?”

Martlet走到他身边,一齐顺着他的目光,用一只手为她的眼睛遮住阳光,向上看去。一个少女的尸体在他们上方几米处,看不出意图地飘荡着。她的裙子因风雨而破烂不堪,但她的血肉之躯仍然与她刚死亡的那一天一样新鲜,双腿在夏日的微风中微微摇晃着,脸色宁静,如同沉眠一般。

MARTLET: “大雾来临,便有一场战争爆发,好吧,说实话,那是屠杀。我们对其知之甚少。”

两者之间,沉默轻拂而过。

MARTLET: “我们上次见面时,你杀了一个孩子。就在那个你切成两半的车里。我怀疑你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件事。”

SCP-8400 “那便是战争。”

Martlet对着头顶上的尸体点点头,而SCP-8400刚将视线从其身上移开不久。

“所以便是如此了,”她这么说。

SCP-8400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她,他将脖子探出伸长,以抵消他们的身高差异。这脖子如风中朽木一般开裂、劈啪作响、呻吟着。

SCP-8400 “日之子,你欠了我我自己的名字。”

MARTLET: “应该是这样吧。”

SCP-8400 “那你能主动给吗?”

Martlet的嘴巴微微张开,但她把即将倾泻而出的答案重新吞入腹中。

MARTLET: “我不觉得那样能行。”她换了套说辞。

“你没能让我大吃一惊,”SCP-8400轻声说。他叹了口气,走下市政厅的台阶,示意Martlet跟上。“来吧,我与你来玩板栗的赌局。”

Martlet点头,对于她而言也是如此,她现在早已有了一种体会,那对何物正在成型的体会。那成型的祈祷并不容易被撤销,而它将自身强加于双方的事实很快就变得如同这两者所站立的地面一样牢固和真实。

就这样,他们两者站在城市广场的废墟中,空气中弥漫着永远无法拔云见日的阴霾,街道上铺满了永远无法冲刷殆尽的鲜血。一个巨大的三角嵌在广场的地面上,砖块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裂开,表明这图形是从地面下方向上雕凿而出,而不是相反的方向。在几乎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一具尸体不断地向外流淌血液,这流血从来无有止境,也将继续无有止境下去。

SCP-8400 “你相比上次相见,已有不同。”

MARTLET: “我正要为此致谢。上次我们的相遇让我对自己有了很多更为深入的了解。那非常之充实。”

SCP-8400 “我意不在此。”

MARTLET: “好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大为感动。这表明,我仍然有一些未曾完全施展的能力。我有一种预感,这一事实对你而言也为真。”

SCP-8400 “日之子,还是把这些评判留到赌局中再展示出来吧。”

不出所料,Delaney Martlet主管正是为此而来。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板栗,明亮圆润,意欲递给她的同伴。他摇了摇头。

SCP-8400 “我先来吧。”

MARTLET: “很好。那我就先拿着。还有,老规则?”

这个提议被同意了,于是乎他们背对背地站着,五步迈出,顺滑地向后转,成面对面的情境,而后用旧日的礼仪互相鞠躬,于是擂台设起。

SCP-8400 “你再来见我的行为,要么表现了你无比的勇气,要么表现了你无比的愚蠢。”

MARTLET: “为什么要感到惊讶?我之前就携着勇气与你相见,莫非有误?”

SCP-8400 “是的,你很有勇气,但那只是你面对巨大恐怖时的应激之策。但现在,巨大的恐怖已然消亡,携着你的勇气一同散去。我不知是什么将其留下的空缺填补完好了。”

MARTLET: “听起来你后悔你要求先来了。”

SCP-8400 “并没有。我上次与你见面之后也许是睡着了,但我在我的梦境中行走,即使沉眠也从未歇息。小子,我发现你周身环绕着要更为深邃的真理,正如这赌局,这板栗,皆是如此。”

在几乎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一具早已身陨的躯体上金盏花繁茂生长,一层一层地将其胸膛铺满,使血液不再淌出,使命运的本质变得不再那么真切可见。

SCP-8400 “但在这样一个混搭组合里面也许有些真相是不必说出的,毕竟这里不止有你我双方。”

MARTLET: “如果你觉得停止我那些同事的监视行为可以让你更舒服的话,我可以做到这点。”

SCP-8400 “我指的不仅仅是你那三字母的组织。这个地方……存在着极大量的事物。”

笑声。于极近处传出。双方都听不见,但一同感受到了。

SCP-8400 “此处的生灵知晓这正确无误。”

MARTLET: “是的,我来之前听说你跟一只鸟有过交谈。请问,你是能跟所有类型的动物沟通吗?”

SCP-8400 “我能与和我相似的事物沟通。”

他指向旁边的独立式墙壁,指向那两根大理石柱之间被烈焰雕刻而出的词语:“PANGLOSS为你们提供庇护”

SCP-8400 “我认得这个名字。不是我的亲朋,但是是我们所知的存在。这庇护所变成了什么?于其中生存的人有活下来的吗?”

一条线,如手指划过沙子般画出。并非结界,而是用于指向的箭矢。

MARTLET: “记录说,有些人逃到了……别处。不是城镇之外,具体而言,是逃到了整个世界之外。其中有一批人寻得了回来的道路,但大部分就此杳无音信。”

几乎难以察觉的最细微的颤抖,在镇子的浓雾中推散穿梭,如池塘水面的涟漪。气氛形同梦境,还有某些位于他们之下的事物。

MARTLET: “不过,我更喜欢去认定其他人还活着。认定他们仍然流散在外,等待家乡已经安全,他们可以回归的消息来临。”

SCP-8400 “如果他们已经抵达了某个安全的地方,那最好还是让他们就定居在那里吧。这里发生的事物会一遍又一遍地发生。不断反复。永无止境。降临于你。还有我自己。”

MARTLET: “也许如此。但当这种事情在我身处其中的时候发生了,我希望我能成为另一个Pangloss。”

SCP-8400 “几乎无有存在为这些逝者哀悼,而为他们作宗教仪式的更是一个也无。与祂作比较的话,你的资格甚至比我都低。”

镇子上空的浓雾已经从晨雾变成了浓郁不散的重霾,开始上下翻腾。太阳——权当这东西还挂在头顶吧——也只能给下方的世界勾勒出一点阴影来。

MARTLET: “那便是你的板栗?那便是你意愿用自己名字当赌注的真相?”

阴影逐渐逼近,Delaney Martle主管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阴影能让人联想到人类,正如那树丛能让人联想起药房一般。

SCP-8400 “如果你所说的的那些掉队者如你宣称所欲望的那样回到了家乡,但归乡的他们已有天翻地覆的改变,被其困顿扭曲成了无法目识的模样,你是无法张开双臂迎接他们的。这便是我的板栗:你戴着虔诚的面具,却仍向外施展评判与暴力,正如我一般。如此,我将我的名字作为赌注。”

Martlet将她的板栗向空中扔去。如手掌复制品的影子们将自身延展,试图将其抓住,但板栗一个接一个地穿过它们,直到它安然地落在一片桦树皮中,影子如水壶中的蒸汽一般向下跌落而去。

MARTLET: “我们应该另找一个地方来进行这赌局。”

“你怕这些影子?”

Martlet已然走开,声音跨过她的肩膀而来,“我对那些把它们投影出的事物不是很青睐。”

倘若说,一块形状如同半块鹿颅骨的木头,可以微笑的话——其实它不能——那么便可以说,虽然在她正站立的那个地点无法看见,SCP-8400脸上如若有笑意掠过。

山谷港的街道,已有许久不再笔直了。它们以尖锐的角度来回弯折,被无法抑制于脑海中的癫狂扭曲着。但,当这一对同伴在这弯曲的街道上行走时,草的翠绿和花的粉彩开始将他们身后几近瓦解的沥青切割开来,将旧日的马路与周围杂草的堆垛融为一体,使其颜色褪去如旧伤疤。

一会儿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栋曾是图书馆的建筑物跟前。它坚实可感的外墙塌陷,崩塌而后再次堆叠,如卷成一团的血肉,就像是这建筑构造本身已将世间一切都撒手不管,连以一个正常的方式倒塌的心思都不肯费。

“你说,这里曾有一场战斗发生。”SCP-8400检查着他面前一块奇怪的残骸,如此说。“那么,赢家所取得的是什么?荣耀?领地?在癫狂之中,这座城镇的价值究竟为何?”

Delaney Martlet将她的手放在那曾是图书馆之物的门径上。它因此而震颤不已。

“我不能确保我信源的准确性,”她说,“但那冲突的‘赢家’据说可以‘从人造的废墟中走出,使幸存者恢复理智’。我决定让你自行判断这究竟有何价值。”

“那当迷雾散去,谁人得以宣称自己恢复了理智?”

在几个小时之后,在上空之中,死者将以暗无天日的回声表演一场不加修饰的,展示人类苦难的哑剧表演。然而,就目前这一会儿,天空还是清朗的。

“没有人。”Martlet说。

“那么这便一文不值。”

沿着图书馆的台阶向上走,Delaney Martlet的手指在这门径的朽木上敲打。门径心满意足地以低沉的响声回应着。Martlet如有艳阳蕴含其中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那种人们尚可以当作光学错觉的光芒。

“那么,你那些横冲直撞的行为,现在看来还有其价值吗?”她如此问。“让我倾听你的视角吧。你是否想让过去一笔勾销,而后如同山谷港的那些好人所尝试的那样,让世界以一个崭新的面貌重新开始运作?”

“我只求两不相欠。”

Martlet向他看去,并用了一种倘若有人此时认为这两者身高相同,也是可被原谅的方式。

“如果你知晓你所逝去的亲朋的具体数量,而后一而再,哪怕是再而三地确认了这个数字,你就不会将你的手臂垂下。我将你的板栗返还,并将我的板栗予你:你的正义仅仅是盲目憎恶的伪装。”

SCP-8400一定对此感到以外,因为他过了一小会儿才把板栗扔出,事实上,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拿着板栗。但是他的确扔出去了,不是从标准的五步长处扔出,而是差了那么一英尺左右。Martlet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它,塞进了她大衣的口袋里,没有费心去检查它是否出现了损伤。而另一方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我有权利去憎恶。”而他说出的则是这样。

而另一方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附近某处,有钟声响起。

“你觉得你很强大吗?日之子?”SCP-8400继续说下去。“你也许相比上次进步了,但你仍然把那三个小字母戴在你的脖子上,如同牛轭一般。”

“这些天来,我得到了令人惊喜的回旋余地。基金会里有一些人,像我这样的人,正试图改变现状。监督者们——”

“你们的等级制度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我说的是名字。你以为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目标,但你只是在用自己制造的另一个小故事哄骗自己。你认定你的追求是纯白无瑕的,但你却把它们置于那血腥的名号、那自由之死的阴影之下。”

Martlet抓着门框的手抓的越来越紧实。她感到有谁的脉搏加快了,并且没法完全确定那就是自己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把你叫做‘逻辑成像’实体么?”她如此问。“因为你们这种形态各异的存在是与词语,与模式,与定则绑定的。人类并非如此。词语与名字只有我们主动赋予的含义。”

SCP-8400用手指轻轻地按进图书馆的外墙里,不断走着,在那图书馆的表面之上划出五道细长的痕迹。血液向外渗漏而出,但SCP-8400未曾注意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Martlet。

“你认定你不受词语,模式,定则的约束么?”他如此问。“真的吗?日之子啊,你用这样的故事蒙骗自己!你那三字母不仅仅是这三个字母本身的组合。我的同类,当我们被命名时,我们就将其当作是我们自身的意义。你选择依赖于那基金会的名号,而你这么做,便是将你自身的定义为你自己而作成了。这便是我的板栗:你是囚徒,而你为此心满意足。”

现在轮到Martlet踌躇不定了,但她还是将板栗投出。SCP-8400用沾满了图书馆的血迹的手将其抓住。他将板栗抵住胸膛,将其刮擦干净,发现它完全没有裂开。

“有趣啊。”Martlet喃喃自语,但她的语气中染上了一丝罕见的阴暗。

她走开了,SCP-8400一同跟了上去。在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有花绽开,封住了孩子的伤口,使她不再渗血。

山谷港的教堂,高傲地耸立于城镇的中心,是方圆数英里之内唯一完好无损的建筑。它的彩色玻璃仍然安详地在窗框内栖息,它的瓦片仍然紧贴在拱形屋顶上,尽好自身的职责,甚至沿着它身躯延展的树篱似乎也自然而然地只沿着那干净整洁的线条生长。

许多年来,有极大量的努力被投入到了对这教堂的研究中,但事实表明,无论岁月流逝几何,无论文明兴衰几何,山谷港的教堂仍然高傲地耸立于城镇的中心,而无有灵魂能将其的奥秘哄骗而出,乃至连它是为何神而建都如此。

Delaney Martlet走到了教堂阴影的边缘,再不往前一步。

“日之子嗬,你如此一惊一乍。你是想在我不得不沉眠之前浪费我本就为数不多的时间么?”

Martlet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话,以此同时绕着她的同伴走了一大圈,用那双如有烈日蕴含其中的眼睛盯着他,目光不曾转移。

“逻辑成像的存在啊。我姑且认定,你们将内心所想袒露在外。‘形式因为形式的功能而服从功能。’窗帘总不仅仅是蓝色的10。你所取用的特征要么是完全的真实,要么是完全的假象,并且你并未认定我是狡诈的存在。所以让我将你拆解开来吧。”

SCP-8400一言不发,一寸未动。

“你很高,”Martlet继续了下去,“体格健硕。但组成你的东西并非仅仅只是肌肉组织而已。那是盔甲。防御性质的,但也是对战斗严阵以待的。那么你的头部呢?鹿。纯真的象征。颅骨,可以肯定地说,纯真的丧失。下颚的缺失——这种伤势是无法自己造成的。它腐烂了。丢失了,或者弃置不用了,也许如此。我们见面之前你是并不健谈的。”

她停在原地,脚后跟并拢,脚趾分开。如舞者般。

"但你的鹿角让你露馅了。那些四处移动的白点不是节疤。它们是眼睛。我们只顺着这个思路怀疑了一段时间,但我从未停止对于其到底代表着什么的思考。那些眼睛,不断移动着,从不只专注于一件事上面。在那些树枝之间自由飘荡,从不安定下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你认定你是离经叛道的骑士,但真相是你不仅仅是离经叛道的骑士。我将你的板栗返还:你迷失了,而你为此心满意足。”

如此,板栗被投掷而出。然而,在这特别的一刻,教堂顶部的古钟响起,如同沉睡的巨兽咆哮起来。Martlet在这一瞬间踉跄了一下,此时板栗正好从她指缝间滑落。落在鹅卵石上,轻微而尖利地咯咯作响着,轻捷地跃动了一小会儿,最后停在了大教堂的阴影下。Martler冲了过去,将其凑近眼睛,从每一个角度都细细观察一番。

她发现它未遭损坏。

“你惧怕我再度完整?”"SCP-8400问。

Martlet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得有多近了。他就在她身后,只隔着两三英寸左右的薄薄一层空气。她转过身来,但却开口忘词。

“日之子嗬,这一天开始时你可没有这样的恐惧。也许你在害怕什么别的东西。也许你希望你我的赌局永无止境。”

SCP-8400将Martlet的手腕握在手中,并非意图加害,也非慈爱有加,而是携着一种魔术师般的夸张演绎。他将另一只手的掌部抵住她的手掌,一枚小小的板栗安卧于其中。

“也许,如此,这便是我唯一可能窃取的胜利。这便是我的板栗。”

他靠了过去,直到他瘦削的鼻部蹭上了Martlet的耳朵。三个简短的词汇,便是所有他所言说的事物,与此同时,山谷港的教堂仍然高傲地耸立于城镇的中心,向下投射出阴影,将于其下方诉说的秘密笼罩庇护于其中。

板栗从Martlet的手指上滑落。SCP-8400用手将其围住,施展出莫大的温柔,如有人轻抚一只小鸟时表现的那样。

它在他们二者眼前裂成两半,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这不对,”Martlet如此说。“这是真相。”

她只听见SCP-8400跪倒在地时发出的奇异而木讷的笑声,而后未能找到任何其他的反馈。他被无力感所压倒,双手在土地上四处寻找着支撑点,无论他触碰到了哪里,崭新的生命都不断迸发而出。

“下次玩的时候,给我讲述更为美妙的故事吧,”他的身体于此崩解,而这便是他的临别赠言。

之后的几分钟里,草、苔藓和各种花朵继续破土而出,繁茂生长,将他跌倒位置的轮廓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记录于此结束。



而后,也是最后的,第三次相遇:

第三章

于一场被延长的邀请,以及一场巨大转变的发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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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时候,名字是那世上最为重要之物。名字有其力量,让生命得以自在无羁,让那更加伟大的力量得以被忆起,乃至于让死者复生——即使只有一瞬时间。

而有些时候,名字则是无足轻重之物。很多情况下,事物如何被称呼的重要性相比事物本身是什么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我们便免去例行公事,忽略掉最后一章故事发生地点的名字吧。它发生在所居住的那个小镇里,发生在你时常从近旁路过,却从未真正去注意的某个安静的角落里。

第一道太阳的光线爬上了那古白桦树Old Birch Tree的树皮,将其内含的事物焕发生机。树干上圆形的节疤眨了眨,而后睁开,成了半梦半醒的迷蒙的眼。它们朦朦胧胧地认出,鸟儿在滚滚而来的云层中翱翔,昆虫在披着露水的春日草丛中穿梭。在那一刻,只在那一刻,这世界并非是那旧日血液从壳到核浸透整个地球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SCP-8400记起来了。

狂怒将睡意驱散。一只木质的手从树中破出,如若报时,如若惊嚎。然后是另一只。他将自己拉出,他狠狠抓着树,他挣扎着让自己从他诞生的位置脱出,伴着带着感激的喘息,浑身赤裸的他大口吸入第一口空气。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那个科学家。她坐在不远处,一根倒伏在地的圆木上,正把一根棍子的末端削成一只奇异而无脚的鸟的形状。

“早上好啊,”她如此说,将她的手工艺品放在一旁。“并且,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早晨啊!如果你每五年只能活上一天的话,这个早晨对你而言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美妙了。”

她说的正确无误,令她的同伴懊丧不已。当然,他不会大声承认这一点,但他内心明白,这世界就是为如今天这样的那些早晨而造的。

“你来跟我作最后一次赌局了。”而他说出的则是这样。

那科学家摇了摇头。她的头发似乎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更蓬松了,头发在每一次轻柔的摇头中互相碰撞弹跳着。她身着的衣物也变得更为鲜艳,但她的颜面没有变化。那是实实在在的,令人好奇的,没有任何变化。她眼中有太阳闪烁,而她不对此加以掩护。

“我们会那样做的,”她说。“首先,我想你跟我来。让我展示一下我来自的那个地方吧。”

“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情。我无法远离那些树木,而你同类的栖身之地可没有森林。那些活着的生灵,仅仅因为期盼你们的觉醒便等的全数枯萎了。”

“我们的那些树木可能达不到你要求的标准,但从森林生出的幽灵本身就能算作一片森林。请允许我带你前去,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然远离了构成自身的要件,我便不会再要求你继续往前走了。”

于是他们开始步行,沿着道路前进,这时SCP-8400开始注意到这一天究竟是有多么特殊。

首先,那照耀道路的金黄色朝阳,随着时间流逝并未移动,也并未暗淡下去,而是恒定不变地挂在地平线上,光线穿越树冠,切割出清晰可见,尘土飞扬的一道道光束,将地表造就成了一种奇异的,移动不止的乡间风景,如在浅湖的湖底处舞动的影子一般。而后有鸟歌唱:有些过于连续,过于和谐,乃至不再像是纯粹偶然的产物,而后每个音符都在其歌唱者已然飞入天空之后,继续回响不休。

而最为奇特的则是,SCP-8400和Martlet在这世界中移动时似乎不被任何人所察觉到。没有一个开车或行走的人在他们走路时出现放慢速度,或是转头看过来的行为。

“那么我便姑且假设,这种迷惑是你的杰作了?”

“我一直在榨取我的梦境,”Martlet承认了这一点,谦虚地耸了耸肩。“还有你的也是。我对这种强行介入的形式感到抱歉,但没有其他的方法使其有可能发生了。”

“我不再做梦了。”

“有时候我们能够让自己感到惊讶。”

他们便这么走下去,时间与距离滑落,如同那只是零散的杂念,步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世界成了树与路与第一道日光的汤。有一种与熟悉性相关的概念在SCP-8400的脑海中纠缠不休,一种以他从未身临其境或是目睹的地方的记忆的形式显现的瘙痒感。只要去细想便能使他体会到疼痛,所以他充耳不闻。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金属大门前,它附着于一大若无垠的墙壁之上,这墙则由更大若无垠的矩形的聚合体团团包围着。一座终结所有监狱的监狱。一道世界的创伤。一道侮辱。

Martlet向SCP-8400,使其待在原地,而后走向位于大门近旁,被重重加固的一间小亭,与此同时,有极度古怪之事物开始发生。

“定得一便士,”Martlet如此说。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头相对身子不成比例的大,鼻子相对头不成比例的大,从那古石桥底下探出头来。

“定得一英镑,”男人回复道,声音低沉嘶哑。

裂缝如雷鸣般绽出,将树林带震慑摇动。他们面前黑莓灌木上的荆棘开始脱散开来,不是凋零或者死亡,而是如令人惊骇不已的列维坦的触手般移开——而它们极有可能真的就是如此——同时退入桥后方的广袤黑暗,就此消失,同时那矮小的男人也早已退回其中。

“跟着来吧,”Martlet说。

于是SCP-8400走了过去,内心携着比他那永恒岁月中感受到的总和还多的惊恐不安,登上那大桥的台阶。石制的野兽,骷髅和无法辨认的事物,在桥可作前进通路的位置的边缘处被雕刻出来,它们的脖子在这两者经过桥梁时吱吱作响,如探着脑袋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我觉得,你把你的梦境榨的过于干枯了,”SCP-8400如此说。

“那我声明一下,你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无误的。”Martlet对着那乡间风景做了个手势,对他作了保证。“比那替代品要真实许多,很多方面都是如此。”

SCP-8400行走至桥的边缘,向外侧张望。一片墨水般的黑暗流淌于下方,画出一条宽阔的线条,直到两侧目力可达之处:第一眼看上去,如条黑色的河流一般;如果有可以脉动起伏的虚空的话,那么这便如同虚空一般了。然后,SCP-8400突然意识到他所看到的是一大堆湿漉漉的黑色发丝,如同对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的恶俗模仿。他沉思了一下,而后继续前进。

这座桥的尽头后方几米远处就是一片高而密的树木组成的森林的林木线。前方道路蜿蜒,居于树冠之下,树冠的树枝向上伸展,相互缠绕交织,给人以由生物集合而成的山洞口或是废庙的印象。尽管晨光于他们后方的甚远处已然消亡殆尽,Martlet仍然向前走去,而SCP-8400毅然决然地跟在其身后。

一只小而胖的松鼠从上方看了过来,额头上闪烁的红色肉冠标志着它警戒者的身份。然而,无论这个小生灵如何挺立头颅,或是调整视线,却仍然完全无法察觉到它面前无物空间The Nothing-Space中的那两个存在,它的小马达迷惑不解地嗡嗡作响。

“那种生物是拿来干什么的?”SCP-8400问。

“当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大概率是这样。”

话音刚落,那只小而胖的松鼠就从高处跳了下来,沿着长廊般的小路蹦蹦跳跳,贪婪的脸颊被大量的橡子塞的满满的。

“别想太多,”她添上了一段。“真的。别这么干。你检查的太仔细的话,这比喻就会崩溃,并且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在里面时这崩溃发生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于林间延伸的道路,昏暗而凝重。偶尔,在那近乎略无阙处的森林中可以看到那么一两个裂口,视线穿越其中,可以看到许多林地生物穿着人的衣服跑来跑去,做着人做的事情。它们用人的语言互相交谈,对这两者毫不在意。

“它们与我们不同。”Martlet说。“它们中的一部分清楚这点。我到目前为止都很幸运,但这将不再会是个秘密了。”

“你信任它们?”

“我热爱它们。”

“它们与我们大相径庭。”

“我明白的。”

当那永无止境的路途抵达其末尾时,他们被其沉降在了一片被清空的圆圈之中,其正中央是地面上的一个大坑。当他们向其走去时,发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沿着坑的侧壁精心建造的螺旋向下的阶梯。苔藓与草将磐石覆盖,从脉络状的裂缝中匍匐而出。

“你先走?”Martlet指向前方,如此问。

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向前。

如此他们便向下降落,

他们行走,踏步向前,反复不止,



降至那信任凋亡之处,




那太阳恐惧,不再闪耀之处,





而后继续愈来愈深,






通向最黑暗的深处,







直至最终










那阶梯穷尽之处。

在他们面前是一条长廊,头顶上以昏暗的光芒照亮这长廊的是光的微尘/小的灯点small motes of light,闪烁着,颤抖着,仿佛在不安的睡眠中翻来覆去。SCP-8400停了一下,抬头朝着光芒督了一眼,隐隐约约地认出了这些事物,却一言不发。而Martlet博士前进不止,大步流星,一马当先。

“来吧,”她说,声音中的一点紧迫将她那本来与此大相径庭的平稳音调出卖。“我们到最后一段了。”

SCP-8400没有动身。

“你这森林的幽灵令人憎恶。”他说。“是对我来自的那森林的拙劣模仿。”

Martlet停下,转过身来。

“我们可以转身离去,倘若你希望如此。毕竟啊,我与你一样,被那待客的规则所束缚着。”

“不。我将坚持到底。”

Martlet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便再次转过身来,继续沿着那路途走下去。SCP-8400紧随其后。

走廊左弯右折,有如蛇形,墙壁之间离得愈来愈远,直到上方的光芒无法再将其照耀出来,使两侧的景象成了一片似乎将要永远延伸下去的广袤黑暗——而且很可能已经永远延伸下去了。远处隐约有事物浮现,低矮方正。

婴儿床。木质的,每一个都没有上漆或者装饰的痕迹,但也与款式统一相差甚远。每一张床的每一条边缘都是凹凸不平的、以独一无二的工序雕凿而成的,没有一条线完全笔直,给人一种这要么是手工制成,要么是大地里自然生长出的印象来。每张床都放在自己那弯曲的底座部分上,如要被摇晃,却纹丝不动。最后,每一张摇篮的前方都贴有一块木制的铭牌。

到了这里,SCP-8400的心理防线终于要支撑不住了,如同大地向他袭来一般,只因每一块木制的铭牌上都有着浮凸的词语——不是任何具体语言的,乃至于不是字母的,而是含义的词语。那是事物的本质,被储存于此。

每一块铭牌上都有浮凸的 名字

他向其奔去。


FLOWERS花朵

GOLD黄金

HEART心脏

CASTLE城堡

GEARS齿轮

CHATTER鸟鸣

QUALI鹌鹑

CLEF谱号

SALLOW土黄

ICEBURG冰山

CROW乌鸦




他们站在那里,无数的婴儿床排列成整洁有序的行列,如同被精心维护的墓碑一般,似乎要延伸到无穷远方,至少是延伸到目力不可及之远方。以先想到的那个为准吧。实在是太多了。他认出了其中的一部分。

但,所有婴儿床的内部都空无一物。他抱持着一种疯狂的心境,不断在摇篮之间奔走,但所有摇篮内部都空无一物。是的,有标记用的符号,但这些符号具体表示的东西却缺失了。

SCP-8400将手指凿入大地之中,发出了漫长而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与其说是什么生灵的话语,倒不如说像是一棵老树被伐倒时发出的暴烈轰鸣。

他的形态发生改变,放开了自我的束缚,于是有了更加繁杂而锋利的堆垛、更嘈杂的声音、更多的碎片和牙齿,但他的狂怒要小于他求知的欲望——这正是我们所知晓的,他的真实本性——于是风暴停息了。他向前走去,用指尖沿着婴儿床的边缘轻柔地擦过,偶尔让自己在某处逗留一小会儿,一串串雏菊沿着每一处爱抚的位置迅速绽放开来。

一小时后,或者一天后,或者整整一个永恒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有婴儿床,也不再有灯光了,仅余一片黑暗。

然而,在唯一的黑暗中,在几步远处的房间中央有一棵巨大的白桦树,没有任何光源作为照明,处于半矛盾的状态之中,但照样像白昼一样清晰可见。在树的底部是一扇木制的地窖门,门上有数道铁链,链子上还有一道锁,锁的严严实实。唯一被听见的声音是脚步声——他们自己的,大概如此——剩下的便只有远处的流水声了。

Delaney Martlet走近那棵树,轻轻地把手放在上面。她轻抚着它,温柔却不失尊重,然后转身面对SCP-8400。他死死地盯着她,每一个木制的关节都因期待而绷紧,如同一头等待在猎物开始为活命而狂奔时猛扑上去的狮子。

Martlet在行动着,伴随着一种察觉到她一举一动正被某个存在迫切地关注着的敏锐——与其说是出于谨慎,不如说是出于一种仪式感——她蹲下身子以够到脚边的地窖门,一只手拿着它的触感冰冷的金属锁,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起眼的钥匙。一声安静的咔哒!随之而来,刹那间,锁便化为细尘。尽管连一丝风也没有,但这些尘埃还是被吹走了,仅余留在记忆里的轮廓。

“那么现在,”Martlet最终说,如魔咒般将沉默打碎。“故事的结局来临。”

“打开它吧,”SCP-8400命令道。

她点了点头。古老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呻吟声,尘土爆散,露出一个浅浅的隔间,里面只有硬木制的轮船行李箱。这些东西算是有些年头了,但还不能说是文物;表面上铺满了饰物,但也沾满了厚厚的泥土、霉菌和锈迹。

“里面是什么?”他问,向前迈了一步。

“打开它吧,”现已挺直身子的Martlet鹦鹉学舌作为回应。

SCP-8400犹豫了一下。他单膝跪地,把手伸向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放到了他的拇指下方。慢慢地,他撬开了它。

行李箱被人头填满。婴儿的头,苍白,不动,安宁,如同被魔法锁在睡眠中一般。

“死了?”SCP-8400问,颤抖不已。

Martlet牵起了他的手。

“衰弱不堪,我想如此。”

SCP-8400弯下腰,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朝着行李箱挥去,但还是把手拿开了,他鹿角上的每只眼睛都紧紧地眯在一起。

“我不知道哪个才是我自己的,”他喃喃自语,几乎没喘上来气。

当他最终睁开眼睛时,看见Martlet正对他微笑,就像她在旅途中大部分时间都挂在脸上的那悲情的微笑一般:神秘的,会意的,但不是居高临下的微笑。那是朋友的微笑?还差一点。那是与之差不多的一种微笑。是如镜子一般的笑容。

而后,

举起到她微笑的旁边,于她右手的两根手指之间的,

是一枚板栗,

于世界各地寻找而得到的,如已被遗忘的远古时期的工艺品一般,

并且SCP-8400记得他们之间那协议的条款。

“最后一场赌局。”其中一位说。

“最后一场赌局。”其中另一位说。

他们互相对对方点了点头。这是在那长的如同无限的时间来的第一次,时间的机制开始重新开始咯咯作响,运转起来。四周墙壁闪动了一下,锁和机器,还有那么多的金属一并闪动了一下——但只有那么一下,当这闪光消亡之后,剩下的仅有那树、那行李箱、还有那黑暗,以及他们这两者。

Martlet将板栗递出,让对方取得先手。两边背靠着背。向对立的方向分别迈了五步。鞋跟旋动,眼睛锁定,距离可能有所差异。SCP-8400向Delaney Martlet鞠躬,Delaney Martlet向SCP-8400鞠躬,这一次,他们极为认真。

“到了现在,似乎怀旧心都被诱发出来了啊?”Martlet问道,她金色的眼睛在这阳光永无可能抵达的地方将阳光点燃。

“你对那些逝去的年华似乎多了很多的了解。”

“你来说这句话还挺有趣的。在我们上一次相遇之前,我曾想过,也许我们两个都应该互相去教对方些什么——我们的确这么干了,但更重要的则是,我认定我们当时都平等地犯错了,应该如此。不知何故,我还认定,我们所作的这些小赌局可以让我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后最终,满怀痛苦地,我意识到这绝无可能。”

SCP-8400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被那一箱子头颅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过去。

“这便是牺牲的本质。”

“我们——我自己的意思是,基金会喜欢标榜我们正在打一场处于下风的战斗,如同当我们即使只是稍稍有了松懈,混沌的巨浪将会把我们冲垮。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是,我们正在赢,并且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获胜方。我们战斗。我们蒙受损失。但我们赢了。我们取得了控制权。我当时还以为我想要和平。我当时想要把你修好,让你不再去当一个怪物,与此同时我还高高兴兴地地保留了一部分让你成为那种样貌的事物。”

“那么现在呢?”

“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所谓怪物是什么存在了。但我知道,仅凭我提出的条款是无法实现和平的。并且我知道,无论你是什么,那都不仅仅是你所缺乏之物的总和。这便是我的板栗:你曾是某个名字被抽取而出的,无有形态而受伤之物的遗存的子嗣。但现在,你是某种崭新的事物。”

板栗被掷出。

板栗被接住。

“在这段旅途中,你向我展示了许许多多的事物,”SCP-8400说,“我与我所见之物扭打角力。这些幻象,这些被榨取的梦境,无论它们是真或非真——尽数令我惊疑不安。然而,我相信我已经开始知晓你所揭示之物的本质。我须得承认,我上次与你交谈之时,我并未意料到这次会做到这个程度。”

“我欠了你很多。在我意识到我并非是百分之百的人类之后,那些碎片开始自行聚合成型。”

“还有很多很多碎片散落在外。因此,便让我们阐明你的真理,‘日之子’啊,在黑暗的掩护下将其说的清清楚楚吧。我将你的板栗返还:你曾是某个名字从被他处取来并被强加于其上的,无有形态而受伤之物的遗存的子嗣。但现在,你是某种崭新的事物。”

板栗被掷出。

板栗被接住。

远处,一张摇篮被微风吹动,摇晃起来。

“故事何其多,”Martlet叹了口气说。“我们讲述故事,讲述你们把我们的孩子窃走,而后将其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的故事。正如有句俗话说,‘每一次指控都是忏悔,’想要精确地说出这究竟有多悖于常理难如登天。我们不仅将你们的名字取走,还将你们没有被杀戮殆尽的少数孑遗养大,以更好的让他们因那自身的缺席而诱发出的复仇主义回声被牢牢锁死。”

“你还是以一种你是这些存在之一的口吻说这些。”

“我现在还是。在每一个值得注意的方面都是如此。我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他们工作。爱着他们。将他们的故事咽下,而后产出我自己造的故事。”

Site-24主管Delaney Martlet于黑暗中立定,对着黑暗掷出了一片阴影。那阴影有鸟的形状,飞起后永不再落下。

“但我从未真正将他们作为归属。我如何能够,活在虚伪的假面下?现在是我归乡的时候了。这便是我的板栗:现在我们找到了彼此,我们终于可以再次合二为一了。”

板栗被掷出。

在空中爆裂开来。

无足之鸟The martlet甚至在这些碎片还未能砸落于地之前便向之冲去。她惊慌失措地爬到它们散落到的地方,把它们收拢到她的手里,她的口袋里,她的鸟喙里。

尽她所能——

任何存在都能看出她一片真心,确凿无比地在尝试着——

碎片无法重新聚合。

她灵魂的另一半挺身而出,每一处落脚点都绽放出一座花园来。她流着泪,他抱着她。

最后一场赌局赢了。

“哦!”Martlet惊叫到,强行将泪憋回。“对了,待客的条款。你获得了你的名字。”

“我知道我的名字在哪里了,”另一位轻柔地说。

“不,那不够。”

她站起身来,回到那古旧的轮船行李箱那里,那蛰伏的名字正于那里沉眠。

“拿一个吧,”她吩咐到。"

“但是它们的另一半——”

“它们没有。再也没有了。它们现在是孤儿。这便是为什么它们现在正沉眠着。”

SCP-8400慢慢地靠近行李箱,他那双眼睛扫视着里面那些无辜的面孔。他花了些时间。一个选择被做出了。他把它拿到手里,翻了过来,观察着这正在睡梦之中咕咕发声的婴儿头颅的所有特征。最后,他倾向前方,咬了一口。当他把它拉开之后,破损的皮肤下所见仅有苹果的果肉。

这无名生物如一个饥肠辘辘的人一般狼吞虎咽着着头颅,一股蜂蜜般的液体从其向外渗出,染红了他的嘴巴和手。仅仅几秒钟过去,剩下的便只有他手指上的汁渍了。


Beithe.白桦。




对成为完整存在的饥渴终于得到了满足,Beithe靠在那孤身一棵的白桦树上。他把一只手举到脸庞的上方,如在遮挡太阳,尽管他手所遮挡的地方,太阳并不存在。他对这只手本身那柔软的外形惊叹不已,如同在欣赏清晨的天空一般。

“一点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Beithe如此说。“它的味道与我的舌头正相匹配。”

当然,他现在有了这东西。

“听来甚是欢喜,Beithe。”Martlet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两者一起在那里休息着,这两个曾经只有一半自我的存在,正思考他们自身成为的新事物的存在嗬。他们在那里四处漫步了好一会儿。时间没有这两者所希望的那么长,但他们清楚,回家的路会比这长得多。

“那么你现在会去做些什么呢?”Beithe说。

Martlet笑了笑,耸了耸肩。

“我仍然是主管。并且我仍然是个领导。也许是时候让我们的这一分叉破裂开来了。让崭新的事物生根发芽吧。”

“我明白了。这崭新的事物会是什么样的?”

无足之鸟若有所思,将她的下巴放在她的翅膀上。

“有神话,你应当知晓的。基金会的内部被神话所充斥着——这也就是你所说的,一个你不应知晓的秘密,真的就是如此。我听说过某个世界的故事,这世界是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地方。那里每个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里我们手牵手,肩并肩地生活着。”

“但那些事情未曾在这里发生。这不是那个世界。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世界。”

“是的,的确不可能。但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汲取教训。”

短暂的沉默,而后Martlet站了起来。

“我们是渺小的,”她承认这一点,“但我们将生存下去,那些选择依靠‘基金会’的名号的存在,会被他们自己意愿的重压所受苦。”

Beithe也站了起来,与她一同。他的关节并未嘎吱作响。他的眼睛全神贯注。

“那么,你将用什么别的名号称呼自己?”

“也许某一天,于遥远的未来,我们将赢得一个值得去追求的名字。而在那之前?好吧。还有比成为无名之物更为糟糕的事情。”

骑士将指关节掰开,细细品味着其中骨与髓的质感。

“你将与其势不两立,”他向她说,言语下藏着微笑。

“那么,我无需单独面对它们,便是幸运至极之事。”


而后他们一起走出无尽的黑暗,手牵着手,进入一个更加不为人知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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