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到一切的起点,让我们重新述说。
我们曾端坐在世界树上,那无情的牡鹿、黑龙、毒蛇,它们用着本能的冲动侵害了枝叶、根尖、树皮,让它骤灭崩殂。诸神的目中只有悲怆。
说是诸神,其实只是一对兄弟罢了。光明的巴德尔点缀着霍德尔五孔流出的晦暗,让这黑魆魆的长河不会单调;黑暗的霍德尔也在簇拥着星星闪耀的辉光,让巴德尔轻风抚面的温柔显得愈发滋润。
他们驱赶着邪恶的生物们,可它们却始终带着嚎唳,一次又一次地撕破了巴德尔的脸皮,一次又一次地啃咬着霍德尔的黑发。
诸神受够了,于是将牡鹿开膛破肚,从它的肠胃中抽出了一枚果实。他们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了泥泞如浆糊的真空中。
果实飞快长大,于是又长出了一个好似山峦一样的巨木。诸神躲在了最顶端的树冠上,取名阿斯加德。在那里,他们可以免受丑陋之物的侵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结识了智慧无比的雄鹰维德佛尔尼尔,知晓了世界的一切奥秘,并与之成为了情谊真挚的好友。
在千万年的岁月中,那温暖逐渐褪去,被高空的严寒所替代。阿斯加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恬静,只有死亡的坚冰,一如瞬息失去了太阳的孤儿流浪在空无。在一个群星与黑暗纷纷死亡的时刻,巴德尔和霍德尔相拥在一起,彻底冻结在了无尽的严寒中。
维德佛尔尼尔无比悲伤,近似家人的深刻友谊让它的心肠灌满了苦涩的泪水,成了一片汪洋。它发出了乌鸦般的哀鸣,好似丧钟一般灌铅的沉重。它头也不回地飞向了远方,势必要寻求拯救挚友的方法。
当它衔着唤作欧德姆布拉的奶牛回到已然死寂的世界树之时,却看见了上面从鸿沟的深渊中诞生了名为尤弥尔的巨人。他身材魁梧而恐怖,影子愕然是扭曲畸形的混沌,是极致的沉沦。维德佛尔尼尔放下了欧德姆布拉,奶牛不断地舔舐着已经崩溃为粉碎颗粒的诸神所化作的冰块,而尤弥尔则吮吸着奶牛的乳汁,身上长出了各种丑陋低矮的霜巨人。
维德佛尔尼尔发出了尖叫,他明白即使诸神复活也将面对着丑恶的造物,便为挚友的苦楚悲戚泪流。
不知多少万亿的须臾,被舔舐的冰块融化,兄弟神的身体碎块掉了出来,落在乳汁中,幻化为了一个全新的神,包尔。维德佛尔尼尔无比激动,在那树枝之间跳来跳去,目睹了万年间神明如何逐渐壮大,最后斩杀了尤弥尔,巨人们挟着尤弥尔无穷的寒血逃向约顿海姆,诸神重新成了主人。
无有穷匮的学识告诉维德佛尔尼尔,巴德尔和霍德尔将会在遥远的未来重生——他们将作为包尔的孙子们出生。而在更漫长的许久之后,巨人会带着尤弥尔的怨念归来,让世界冻结在深远的黑暗;牡鹿、黑龙、毒蛇会再次把巨木吞噬殆尽。
但温热的触感也会再次来到,这就是维德佛尔尼尔所期待的。
这就是我们故事的终点,也是起点。
所以回到一切的起点,让我们重新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