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钢,
这里是爸爸。今天,是你18岁生日。听方伯伯烧香传话给我说,你要去读上海的一所研究奇奇怪怪东西的大学,以后不知道要分配到哪里工作。听他的话,你应该去了军校或者警校吧?读军校警校好啊,有铁饭碗,不像你爸爸,只是个农村来的司机。
钢钢,方伯伯应该告诉你了吧?你一定也很好奇吧,人死不能复生,为什么爸爸还能给你写信呢?爸爸也不知道,不过,爸爸决定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你,剩下的就交给你研究咯。
那是十年前吧,爸爸带你来北京有两三年了吧,爸爸托亲戚找了份开公交车的活儿,每天绕北京城跑圈儿。两三年来什么事也没出过,可谁知,那天公交车不听使唤,在转弯的时候咔咔直响,我当时没在意。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小汽车唰地从旁边开过,我一惊,忙打方向盘,公交车哐哐哐地调转车头。我突然发现,右边的轮胎飞了出来,砸在一辆小汽车前挡风上,司机和副驾驶被玻璃和轮胎整出了血。
我那时可害怕了,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我又立刻往右打方向盘,谁知公交车侧翻了,斜斜地朝桥的护栏撞去,撞断护栏后又翻滚着撞到桥墩,最后又连着撞了几次才落到河里去。那时,公交车已经有好几处凹进去的了,中间还折了两折。我们在里面被撞的头破血流,有人的内脏都出来了。
那时我想,完了,我肯定活不了了。可我好久后睁开眼一看,自己还躺在车里。我挣扎着起来,却在甲板上看到自己的尸体——我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变成鬼了。我看看周围,发现别人都和我一样。于是我就从车里出来,浮在水面上看他们把车捞起来。
唉,人活一世,终究是要死一回。我又想到你,想到你妈妈。其实,我骗了你。你妈妈出国不是治病,她的病早就好了;是我没能力,没能给你娘俩好生活,在你娘得病后没钱治,只好在医院里一拖再拖。后来,一位老板看上了她。那位老板答应给她治病,但要……唉,这不怪妈妈,怪爸爸没本事。妈妈她能活下去就好。
我看着他们把车捞上来了,就进到车里去,连同车一起被拉到地面上。我到处乱逛,走过一个路口时突然回头,就发现一个大图书馆,于是我就进去给你留了封信。出来后,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披风,戴着黑墨镜,像个黑社会的;另一个穿着白制服,戴着白制帽,打着领带,像个警察。我细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黑白无常,没想到他们与时俱进的那么时髦。他们向我出示了证件,带我回到了地府。
没想到啊,下面和上面一样,是个豪华都市,只不过暗了点儿。爸爸现在找了份开货车的活,过得还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爸爸,爸爸是在地府,不是在地狱。爸爸认识了不少朋友,你想要什么就和爸爸说,爸爸托人送上去给你。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爸爸希望你以后不论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人,要堂堂正正做人,记住啦。对了,你看见那位左手是拴着铜链的铜灯、右手拿着铁链锁起来的书、戴着眼镜留着长胡子的老先生了吗?他以前是位俄国老学究,现在是讲解员,他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和你交流。爸爸拜托他给你找到你要的书,并指给你去地府和回去的路。你要好好谢谢铜灯老先生,知道了吗?
[时日未到,令郎之秘径已为其开启,成败之事需观其可否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