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CN-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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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窗外看去,想要找到能够逃离空间的捷径或是象征,但映入我的眼帘的只有一成不变的白鸽世纪小区里报废的体育馆和它面前散落着碎石与钢筋条的绿色草原,在草原上,一只眼睛的白鸟仍旧在成群结队地飞走或是停留,天空中乌云密布,却独留了空洞使得阳光照耀在那柔和的灯心草上,风轻轻地吹动它,迫使它放出能够在光线下闪耀的露珠和草籽。

与昨天,昨天的昨天没有任何区别。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岁,因为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失了时间的概念。在这里,狭小的房间独留床铺和一张白桦木手工制作的桌子,唯一的房门紧闭。无论我对这间屋子造成何种影响或是不同程度的损坏,在第二天我醒来时依旧如故,可我仍旧每天都在期待中醒来。

我曾向外面的远处眺望,那边貌似是城市,大厦高耸入云,有几处走廊形同树蟒缠绕在三角尖塔的顶端,我认出那是Site-CN-25,我也同样认出了近处的我七岁那年爸带我去过的锻铁工厂,十几个长筒烟囱源源不断地制造黑烟,却也无法遮住那放逐光芒的空洞。外面似乎永远是这样的天气,光线也似乎永远照射在鸟群和草地上的蓝色野花的上面。

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并转移到桌子上放置的一个家用扫除簸箕上,这种粗糙的把手和已经被磨得发白模糊的铁底,令人回想起那遥远怀旧的年代。而现在在那里面,还没有任何东西凭空出现。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从怀里取出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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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

2034.3.15-203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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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CN-2214可能出现的一处地点,可以观察到有相关监测人员。

项目编号:SCP-CN-2214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Site-CN-25已经按照2034年3月16日最新发布的布局章程迁移完毕,取代其位置的Site-CN-2214基所也于同日完工。此外,现实映射透镜M1400阵列已经在喜马拉雅山监督区、大理监督区、广州监督区、黄海监督区、罗布泊监督区展开,各个监督区的运转主管需要在工作日当天12:00前提交电子监督报告至基所,并进行监督区的信息屏蔽和外部交流阻断工作,同时对内部员工进行提纯。

任何人员不得进入基所,其中的四个主要AIC直接控制权力掌握在Dr.MongoList手中,其下拥有134名实时在岗数据处理工程师来解析AIC通过接口发送过来的各项操作请求和资料信息。默认标记为红色文档的内容涉及机密,属于人员考察范畴。

描述:SCP-CN-2214为一处于黄土高原上某一地点的异常,在进行第一次接触后被判定为Ⅰ级危害体,但已经不属于物体范畴。SCP-CN-2214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但接触人员则表示它是拥有着基本的质量和体积的,只是无法透露具体数值。拍摄行为失败,映射相片中并未出现任何物体,或是能够被光线反射的实际物体。

在接触过程中,接触人员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而后信号丢失。在丢失过程中,覆盖范围达到外部社会的逆模因异常现象以缓慢的速率扩散开来,而主要对象即是那名接触人员。进行人员校对和通信交流的负责人员逐渐在记忆和认知中失去对象的必要身份信息,而这种情况会以一定的速率加深,直到通信再次建立前,不只是对象的信息遭受遗忘,相关负责人员也出现了遗忘自身家庭与自身身份的异常现象。

在重新联系对象后,这种情况立即从各个工作人员身上移除,并且在情况移除后没有任何的后续异常现象,同时所有受影响个体并未对刚才发生的情况做出疑问或恐慌的情绪。记录下这段异常的是Site-CN-25的内置信息版印AIC,在站点主管李旧河查看并进行简单分析后,给出受影响群体的行动进程像是被切片的形象说法。

我们应当先放下对高原上的那个至今未能确认它是否存在或是能够存在并显示在我们的眼瞳里的那个虚物的勘察工作,转而将视线投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上。是的,如果这种异常现象真的如同我们所猜想的那样,这将是文明的一种潜在威胁。

首先我们反复观看了联系对象失联时接应工作组的那段信息版印录像,为了能够更加直观地说明问题,我们将其中的语音和部分的人员行为进行了提取和转录。

韩潭:通讯消失了。喂,刘教授,能听到吗?喂,刘教授。

张天空:糟糕的决策,谁提出的让刘峭教授只身前往高原的封锁地?这次行为又是谁批准的?请马上站出来,有人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不要让我给赵局打电话。

钱俊峰:这是老刘自己的意思,我们都拦不住,更何况是驻守封锁边界的娃娃兵。小韩,把信号接到私用通信平台,账号是Qian65,没有密码。

韩潭:正在处理。因为最初始的通道并没有关闭,所以远程改接需要一些时间。

张天空:老钱,你知道老刘出事情的后果,即使这是他违反组织规定的举措,没有及时发现异常情况的你我也逃不了问责,所以是否可以直接使用非常规手段?

钱俊峰:……小韩,账号改成Qian26。

韩潭:接到了,但刘教授那里拒绝接收通信请求,我正在尝试搬运权限。

张天空:随便了,老钱,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工兵闯进了Site-CN-25的管控区域,那边的人会处理。快点吃饭去吧,要不你的胃病永远只能依靠菲林克斯纽维持着正常。

钱俊峰:那么,接线员女士,我们就先离开了。

韩潭:代我向食堂的同事问好,两名研究员。

(两人迈动步伐,但行走路线开始出现分叉,桌子的东北线区为钱俊峰的行走路线,而对应的西南线区是张天空的行进路线,走到一半时,张天空的电话响起)

张天空:……吃蔬菜?你们想要吃点绿色的蔬果为什么要询问我的意见?您可以去问问菜市场门口的老人们,或者是那些卖不出去的菜贩子,他们知道患上这种疾病的人员对什么蔬果忌口,但是,以后这种问题请不要拨打该手机号,否则是否对您进行清洗,我非常不确定。

钱俊峰:呃,同志,你需要帮忙吗?

张天空:抱歉,有个群众电话接入了组织信息网,这对于机密来说是种威胁,请告诉我信息处理室在哪里,我需要上报这次情况。

钱俊峰:我无能为力。听我说,这只是我的第一次上岗,我并不能确认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记住站点架构的任务,但你可以先去询问其他人,我的记忆系统有些问题,或许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调理。

张天空:这么一说,我们是病友。我貌似也受到了某种信息阻碍的疾病影响,有人在三年前把我送到这里面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和床铺,然后还得吃下那些苦到令人作呕的药物。

钱俊峰:是的。我已经忘记了关于我的以前的事情,看这里,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得到的这块表,或许今天下午我还需要去到李医生那里看一看。

韩潭:我可以申请和你们一起去吗?只要让我先把这个很笨重的像是治疗装置的东西拿下来,很难,你们可以过来帮我一下。

张天空:当然,萍水相逢的小姐,只是我认为以我现在的知识水准可能很难将其中的复杂电路搞清楚,这会危及到你的生命吗?

钱俊峰:信息阻碍患者本来就应当互帮互助。或许以前我拥有着可以鼓励我的家人和好友,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我们应当展望未来,就从我伸出的这只手开始。

(两人开始不约而同地靠近韩潭所在的操作台)

韩潭: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天空:令人感到好奇。

钱俊峰:遐想,似乎是早年提出来的一系列假说,我或许因此而构成。

(言语混乱将近4秒后)

韩潭:刘教授那边收到了信号。

张天空:老刘,可以听到吗?马上返回,我会将你所违反的四条重要举措以紧急报告的形式发送给赵局,你就等着关禁闭吧,真是太不懂事的冲动老爷子。

钱俊峰:老刘一直都是这样令人操心。那么,如果真的有发现,也请马上整理好文档一并交给站点工程师,他们那里需要信息作为收容措施的参考。等你回来后,不要忘记去往隔离室进行全面位的体检和透视,固有流程。

韩潭:刘教授说他在八分钟后将到达这里的第三通道口。

(记录结束)

我们通过对以上字段的分析得出了该对话发生的时间段遭到了切除,而前进框架1的固有理论防止悖论在切面实行了措施,致使信息冲突悖论没有发生。并且,通过话语可以捕捉到一种类似于记忆衰减的现象发生在他们身上,且按照时间的流动层层递进。我们又找到了刘教授接触项目时留下的损坏语音文档,通过高强度的修音措施返回了大部分数据。

刘峭:[滋——滋——滋]原谅我冲动的行为,各位研究所的同事,但是我必须去寻找那个在梦中与我会晤的存在。人们都说,在科学和实际面前,抽象的梦和想象不值一提,但是准确的来说那并不是梦境,而是将我的精神以一种存在体的方式抽离到其他空间的过程,这让人费解,所以我在这里不会再详细说些什么。

刘峭:在梦中,或是在我的精神体游历在那个空间的过程中,我看到了长条物,是的,非常多而又没有统一的规格的各式长条物,比如我们吃饭的时候用到的竹筷,父亲粗壮而有力的手臂,猫,水管或是其他的东西,它们彼此交叉叠加在一起却又不相互贴近,就像是城市里的那些高架桥。而在这些高架桥的正中心,我看到一个被撕裂的口子。

刘峭:[滋——滋——]对的,那口子有着我们最为熟悉的太阳,月亮,还有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在靠下的地方,是生机勃勃的丛林和原野。一座白色的四棱锥坐落在原野中央的湖泊里,有瀑布从它看不到的缝隙里流出,白鸟群起飞,接近它后又分散开来,就像是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筑巢。[滋滋——滋]

刘峭:四棱锥打开的时候,我正在游过由四个壁虎尾巴组成的四边框,它缓缓地掀开那已经布满苔藓和水雾凝滴的表面,向我展示着它里面的黑暗,但过了一会儿,黑暗也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正是我们最为熟知的黄土高坡,单调的毫无边际的流沙地。

刘峭:[滋滋滋]在许多年前,黄土高原在人们积极治理和天气环境质量改善的双重作用下曾经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但是,由于罗布泊的治理使得人们分身乏术,再加上莫名其妙的气候突变,四十多年前的高原地貌在某天再次出现在人们的电视机上。高原又回来了,带着它的荒芜,带着它的单调和一成不变的滩涂地貌。

刘峭:黄河墙在一年前完工,在今年,我们见到了清澈的奔流。但是这意味着我们或许已经放弃了高原。第二次加强治理的时候,人们发现了这里土壤的异变,再次出现的高原仿佛扩大了范围,以及土质的恶劣程度,如同半数的罗布泊,胡杨在这里半天就会枯萎,其他的适应性植株则坚持的时间更少。[滋——滋滋]人们说,高坡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夺取这片土地的所有营养,然后,总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

刘峭:基金会搁置了这次事件,而我则一直放在心上。这次的梦境与我的探求不谋而合,当我了解到高原出现了奇怪的东西时,我再也无法遏制住我的好奇心与受到感召的意愿,于是打算只身来到这里,来强迫你们认定我为项目的接触试验实行人员。[滋滋滋]不会。我在之后会向赵局和马秘书解释清楚。

刘峭:这里便是高原。我不曾想过在八年前,我们还在这里组织过一次团建。看,这里是,益阳养老院的旧址,然后再走一段路,可能就到达了新兴修建的白鸽世纪小区。健身器材还在这里,只是被风沙蒙得变了颜色。哦,这里是单元门,但只有门框了。风沙很大,门框或许也撑不到今晚。[呼——呼——呼呼呼]另一个异常,在这里被刮走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按理来说,我们可以去周围的村庄回收才对。

刘峭:……那是什么。[滋滋滋]

刘峭:……我必须马上开启摄像机。我可能已经找到项目了,在这里,可以看到吗。[照片文件描述:一个非常标准的正方形凹槽,在沙土上形成]风沙很大,但这个痕迹的轮廓没有改变,这下面或许埋着什么东西,我来进行接触。

刘峭:触碰后导致轮廓被破坏了,初步判定应该是一种过滤性精神模因。正在拿出鉴别机器,稍后我会发送结果到最近的站点统计数据库,单位是人员工作消息。

刘峭:[滋滋滋——]在那边,你跑不掉的![呼呼呼呼]风沙太大了!我找到了项目的阴影,但我没来得及将镜头对准它,四棱锥,错不了。你们可以看看天上。各种长条物在这里聚集,这便是我在那天夜晚到达的空间,以我精神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镜头:只有漫天的沙尘和略微发亮的太阳。]

[信号丢失约34秒]

刘峭:[语气平静]我的家人,我的爱人,他们正在乘着沙丘俩离开我,翻滚的沙丘,但是远边仍然是沙丘,沙丘的后面是滩涂,无边无尽的滩涂,但我仍然没有触碰到黄河。长条物循环播放,我追不上四棱锥,我追不上时间,我追不上飘远的沙子和孩子。

[信号丢失约3分钟,同时观测组出现切片事件]

刘峭:以一种存在形式漫游,我正在寻找存在于这荒芜土地上的意义。翻腾的沙堆里埋有被涂满白色的尸首,苍老的手掌牵着娇小的手掌,而后,录像带扩散到银河,或是一颗行星的星环中央,在这颗行星上,到处都是高坡,到处都是沙丘和滩涂,它们围着一个四棱锥。

[信号丢失约2分钟,同时观测组切片事件结束]

刘峭:抱歉,我收到了你们的信号。非常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刚才在沙尘暴里迷了路,这里的环境太单一了,就连一些陈旧的地标也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多亏我凭着记忆走到了25站点的通信区,现在我收到了最高权限命令。

刘峭:……当然,老张,这是你的自由。

刘峭:明白,钱总管。我在大概八分钟后会到达25站点的第三通道口,在那里我会完成所有的文件和装备交接,同时被带离去往检查室。

(记录结束)

看起来是非常凌乱的信息交流,但这与切片事件不谋而合。我们所能猜想的只有在那个高原上,有着什么东西可以把某段时间或是现实以物质的形式取走,就像是切一段火腿一样简单,但是为了掩盖这种行为,它会调取其他平行世界里的地球时间段进行缝合,从而快速地恢复时间进程。但是这种现象对我们来说究竟有多大的威胁呢?

我是一名技术主管,我就直接说明问题的本质了。如果时间可以被切除并添加新的不同的进程上去,同时在缝合后可以通过一种作用将改动的效果延续至正在发生事情的时代,那么对于文明来说,这就是一种不可逆转与抗衡的灾难,因为历史这种存在将会成为最直接的影响目标。如果某段历史会被改变并作用到现在进行时,文明会以一种未知的形式即刻消失。

当然,目前来说,这只能算是我的猜想,因为就目前来说,上述结论中的那种作用并没有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忽视它的存在。

——————————李旧河《SCP-CN-2214异常信息报告文档》节选

附录-第87次例会宣言:高原上的异常引起了25站点和27站点的管控高层的注意。在两个站点协调工作的例会上,管控高层0952人员发表了名为《探明2214本质并确立帷幕威胁事宜》的宣言。其主要内容为,再次派遣有熟练经验的工作协调组进入高原进行二次接触,同时若探查过程中进展顺利,当天特派的决断部门将会给出是否影响到帷幕的安全的结论。

但是发表的过程并不顺利,刘峭教授以一种激进的态度反对二探高原。当问其原因时,刘峭给出的回答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去观测到它,或者没有准备好观测到它以后如何处理后续的情况。”这种一般的说辞直接遭到了095的驳回,而这直接导致了刘峭教授对095大打出手,期间两人有过多次肢体接触。

三个工作日后,095拜访刘峭教授,与他商议去往高原边界站点的具体事宜,两人未对例会冲突表现出任何的后续情绪。观测刘峭语音记录的李旧河主管在观看例会录像后拜访了095,而095对于那段记忆所给出的描述完全不合理,他本人说明与他争辩的不是刘峭教授,而是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李旧河将例会录像播放给他观看时,即刻出现了对冲事件。

附录-对冲事件:通过精神层面的挖掘工作,我们在事件波及的一名人员脑中挖取到了对冲事件发生的原因和本质。该事件发生于2024-3-20的上午10:34:09,25站点与27站点的全部第87次例会参与人员瞬间消失在各自的岗位上,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工作人员。同时消失的还有李旧河主管和095,包括刘峭教授,分别以年迈的84岁老人,34岁男性和20岁男性进行取代,跟随他们消失的还有他们的身份与相关的社会联系,同时社会层面遭到了一种靶向的记忆清除工作。

由于基金会整体工作团体针对这次事件出现信息偏差与不可观测矫正现象,致使他们并未感受到异常。为确保能够获得最真实有效的情报,MTF-甲午-55-“蜂鸣”3的全体工作人员进入沉浸状态,并根据李旧河主管之前所告诫和推行的调查方式进行秘密的事件信息采集。通过以上的信息推测,SCP-CN-2214对刘峭教授造成的异常根本没有被检测出来,并且这种异常以肢体接触的方式传导给了095。

李旧河主管在给095观看真实发生的历史录像时,或许被当作成了一种对SCP-CN-2214切片后缝合的时间段的污染,在项目感触到后,随即进行了一种外部作用,从而致使全部的时间进程按照所缝合的时间段表现出的事物进行即刻改变。李旧河主管的猜想被验证了,这种作用是未切除时间段和缝合时间段的现实冲突所催化产生的。

已经确认,SCP-CN-2214是一种能够操作现有理论时间进程的异常,它可以将一段时间的某段以物质存在的形式切离,并以契合度最高为最高优先级找到代替这段进程的平行世界切段同时进行缝合,在作用被催化出现后,这段时间的所有区间都会由于这一段的变换而产生变化,这种感染式同步或许是因为它的异常性质,或许也是时间的性质所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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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黄土高原EK级别事件


文件类型:PUBLICⅠ/公开情报

文件等级:1级

文件内容:时间类异常扩散域事件发生

2024年4月2日,我跟随蜂鸣的另外两名特工来到高坡的边界站点地区,却没有发现这里的建筑和工作人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黄土坡。一名特工踏入黄土的地域,想要去寻找事态发生留下的线索或是事态的缘故,但是当他走过两三步后,另外一名特工从西北边距离200多米的地域发现了和那名探查特工一模一样的人型生物,连衣着也是一样的,与此同时,我也从东北边的地域上看到了第二个复制人,他们的动作全部同步于本体。

我们预感不妙,于是想要叫他回来,然而在他回头之后,他整个人就消失了,是瞬间消失的,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样,与此同时,复制人也全部消失了。我们对于这种事态抱以疑惑和恐慌,于是我让剩余的一名特工留下来标记异常事件发生的地点,并嘱咐他不要踏入黄土地域。我则立即驾车前往最近的站点打算汇报情况并带来勘探工作组。

然而,在我启动汽车走过十多秒后,我收到了那名特工的通讯。在电话里,他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告诉我黄土地域的范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此刻他已经身处地域之中。当我提醒他向外返回时,通讯断开了,再次连接时回复我的只有系统固定的“请求地址不存在”提醒音。

我连忙将车停下,然后下车回头看我刚才走过的两边有着稀疏绿植和小型水洼的水泥路。现在我意识到了,在那个时候,我所看见的,或许就是一切的开端。

在远处,黄土地域以标准的同等大小的矩形扩散域以1-2分钟/单位向外延伸,而每一个扩散域都拥有着一样的外观,包括它正对的天空,于是我看到了什么呢?我看见了许多太阳,以额定的距离整齐排布在那些扩散域的上空,有多少个太阳,就有多少个相同的扩散域。复制出来的太阳并没有多么耀眼,只是在一瞬间有过让我的视网膜留下痕迹的闪光,根据这种情况,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扩散域上,于是我发现了这次事件的本质。

每个扩散域都在吹风,卷起相同分量的沙尘,而卷起的沙尘并不会飘散到对应扩散域外部的其他扩散域,当这个进程结束后,扩散域内部的时间犹如被重置一样,风卷起沙尘的事件又一次在各个扩散域内出现,并且是同样的分量与飘散角度。是的,每一个扩散域都处于时间循环之中,而这种循环在每个扩散域中都是一致的,毫无偏差。

那些扩散域的特征和现在组成覆盖地球24%的黄土高原的扩散域没有任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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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基金会响应


文件类型:PUBLICⅠ/公开情报

文件等级:1级

文件内容:事态处理(624456_800452)

1.中国分部的紧急通报

应基金会统一的情报传递格式要求,首先通报受灾区域以及人数。在黄土高原EK级事件发生后的12分钟内,黄土高原在名义上消失,且影响区域仍然扩大至到高原地区的边界加深2-3公里的面积。区域中心的所有人员全部失联,对外围的人员唤回以及限制人员行动等进程进行的情况下,受灾人员数量仍然在成倍增长。

此事件在保守预估的条件下被定性为时间异常引起的世界级灾害扰动,受灾区域将会被分割为一个个标准的1.6公里x1.8公里的矩形扩散域,在域中会重复地播放某个时间段的地域景象,并在到达某一时刻后重置。进入域的操作将会导致人员丢失,判断其成因为在指定的时间段中并没有顺应人员进入的容器,从而造成悖论抹除一样的情况。

2.本部实行EP(Exclude people)排除人为协议4

X-1行动:Site-246的两支机动特遣队抹除了最晚监测到的撒哈拉沙漠灭世言论恐怖组织据点,并没有获取到相关的灾害触发器情报;同时,一支临时组建的特工部队使用紧急情况破解编码进入以色列的黑客组织,也并未获取有效信息;以此类推,将基金会调查诡秘组织数据库中的全部信息对应个体进行排查,动用风行者运输机以及加油据点。

X-2行动:由O5议会主导的568支临时机密特遣队对所有的基金会管理网络进行甄别清洗,排除反叛行为以及其他组织攻击行为。3支临时队伍被派遣至联合国总部进行驻守,顺应在此之后的帷幕破碎行动。

T-1行动:在X行动没有得到反馈后,基金会管理层开始转入T行动。派遣组建的特遣队前往世界各个管理组织或是宗教组织进行驻守,在必要时须动用信号催眠技术,收集国家机密情报以及研究所时间言论报告等书面文件,等待帷幕破碎信号。

T-2行动:16支临时机密派遣队被命令迁移SCP-2000。

T-3行动:开始与相关管理组织取得联系,构建临时决策部门并播放告民通知,在民众流出现后进入管理模式并引导民众前往临时聚居地。

3.本部帷幕破碎。

4.达尔文生物锁定缸以及ST异常地点决策

所有的生物异常全部使用锁定缸进行封存并保持于ST决策5所划分的空间中,异常地点将会被记录于文案并默认归属为无效化。当世界出现不可挽回的泯灭灾害时,绝大部分的异常将会被判定为历史文档存入指定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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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 阵列之篇


早在高原异常被发现之际,25站点第四收容措施部门专家王若涵便提出了使用较现实稳定锚更为经济和稳定的现实映射透镜先对高原的现实进行最基本的封锁,其原理是投射其他平行宇宙中的指定坐标到达该宇宙的作用坐标以此稳定当前现实环境。由于刚刚发现异常,具体的工作流程还未确定,为减轻项目扰动便破例紧急采用了该方案。

阵列安置的坐标都是当时路漫沙教授以及其下属计算团队所给出的准确数值,但是排列方式依旧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从现在来看,这些质疑当时都是合理的,然而负责回答问题的王教授却对此报以厌恶和消极态度,且以项目收容进程放缓作为威胁打压了相关的反对口号。所以,从目前的情况可以推断出王若涵教授可能在那时受到了异常的控制。

末路时代开始前,安置现实映射透镜阵列的地点分别位于西藏的喜马拉雅山区,云南大理的一处丛林,广州市内的一座公园内,黄海上的一处钻油平台以及罗布泊中心。黄土高原事件发生后,各个监督区的人员随即报告了阵列附近地点的异常。喜马拉雅山区出现了诡异的复制性山林现象,且可以观测到太阳阵列,珠穆朗玛峰消失;大理市周边出现丛林,且丛林扩展的区域所拥有的楼房全部被相同的树林替代;黄海出现离奇的浪涛规律连续现象,观测到的鲨鱼背鳍存在多个相同的复制体,而后消失不见;广州充斥着鹅卵石与小圆树组成的景观复制地域;罗布泊观测到太阳阵列,楼兰遗迹消失,地貌趋于平整。

五处地点发生的异常与高原EK事件现象一致,猜测现实映射透镜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稳定并封锁高原上的现实,而是在各个地域寻找能够复制的最初扩散域。在现象发生前,项目或许已经和阵列取得联系,并拿到了样本,它的根本目的在于复制其他的地形,但是更深一层的目的又在哪里?

基金会立即实行帷幕破碎,但现象已经无法控制。总计六个异常地点在将近55分钟的时间后开始向国外延伸,且延伸速率开始逐渐加快。由联合国剩余和基金会高层所组建的临时政府主导修建难民收容措施和聚居地,并集中在距离扩散域较为遥远的西半球。然而,在一天时间内,扩散域已经到达旧金山,格陵兰岛与南极洲。扩散域所覆盖的地区人类全部失踪,决策部门也在日益恐慌的民众呼声下破碎。

2月4日21:26,迁移SCP-2000失败,扩散域最终覆盖了黄石国家公园;22:59,地球上的全部人类集中在古巴的一座孤岛上,他们遥望着地平线扩散过来的黄海波浪和黄土高原,各自祈祷着扩散能够止步于这里。他们还可以看到扩散域中的蓝色天空以及太阳,殊不知未被扩散的地点已经银月挂空;23:21,宇航观测部门发来报告称宇宙也开始出现这种现象,所有的领域全部被一片相同的星系所取代,而由于缺失专业设备,更多的详细信息没有获取。

23:59,我坐在岛上的沙滩上,看着离我最近的黄土高原扩散域。是的,我的家乡就在高坡上,在那里有着我的记忆,然而当时我看向它的时候,却油然而生出一种陌生感。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再过1-2分钟,扩散域就会执行最后一步,他们已经疯了。但是我很平静,我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感叹什么,我只是仔细地盯着那风带起来的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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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

1998.5.3-1999.6.16


记事 黄土之篇


1985年,我出生在黄土高原上一个不知名的窑洞内,在那里我度过了十二年的生涯,共同与我生活的便是我的父母。爸总是非常忙碌,有些时候早晨四五点钟就要出门踏着被晨露染湿的沙土路去往远方,每当这个时候,妈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以后,总会把目光转向反方向的一座隆起的土坡,而那里则是我和儿时玩伴们最常去的地方。

听一起在泥潭里打滚的王立军说,他爸和我爸是同事,他们的工作地点就是在那个土坡后面的奇怪建筑里面,具体干什么,也问不出来,就像是我无法从爸的口中得到答案一样。于是我们经常叫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坡的那面观察,坡的那面,是一处非常完整的研究设施,同时还有着几个我们不认识的奇怪装置,非常巨大,赶得上村里的五头牛。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便是,现实映射透镜阵列的雏形机。

建筑背靠悬崖,所以我们谁也不敢滑下去,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个时候,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从背后叫我们,貌似已经站在那里查看我们很久了,他们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王立军比较勇敢,他最先说出了“来看看我爸工作的地方”这句话。那两个人一听,往衣领上的通讯器嘀咕了几句,或许是在和王之泉研究员确认情况。王立军估计是怕他爸知道他尾随自己的事实,于是抛下一句“我们自己走”便带着我们下坡了。

在那天晚上,爸回来之后,脸上阴云密布,他一进屋便把一罐东西交给了妈,那个可能就是记忆清除药剂,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爸交代给妈的是不让她把这些东西混在今晚盛给我的玉米糊糊里。之后,爸叫我到他的卧室里来。我保持着做错事的小孩子的表情闷声和他进了屋子,他给了我一把小板凳,而他就坐在那张红油漆老桌子的旁边。

他问我是不是看到了那些方房子和奇怪的东西了,我点点头,而后,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粗糙的手心里,我抬头看他时,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悲哀与无助,他又问我,是谁带你们去看的。就是王立军,王叔叔的儿子。

一提到王之泉,爸的脸色就会变,不论是他喝酒高兴的时候,还是因为工作愁眉苦脸的时候,这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过改变。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向我发火,而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说以后不要再和王立军玩了。当我询问原因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墙角边的簸箕上了。

说起这个簸箕,一大堆奇怪的事情都和它有着联系。据说当年妈将这个簸箕买回家的时候,爸就一直将它握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同时也在研究着什么东西。有的时候,簸箕会自己倒下来,拍出一声巨响,而在那个时候,只要爸在家里,他总会第一时间到达簸箕那里,反复翻找着什么东西。有一次,趁爸妈都不在家,我无视了他的叮嘱,在簸箕再次放下以后翻开了它,而映入我的眼帘的是白色的粉粒,或者说,是某个人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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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SCP-CN-2214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请务必保管好自己的SCP-CN-2214,因为这样可以和其他的被排除人员取得联系,以免造成自身的精神层面问题。当来自门外的精神波动传导至脑部时,务必使用手中的SCP-CN-2214对门进行猛击,造成的声音可以使你摆脱精神影响。

描述:SCP-CN-2214即是与阅读人员一同产生的固有类型簸箕。请注意,不要使用簸箕和不是基金会成员的家人和好友联系,这种做法会引起注意,在新天来到时会发现簸箕消失在自己所处的空间中。SCP-CN-2214只能够出现在基金会成员的旁边,若没有相关的记忆意识,则猜测阅读人员可能隶属于会中的某个秘密部门或是特定组织。

SCP-CN-2214项目最初确立始于Site-CN-T2的首席信息科学工程师路漫沙于1997年4月14日提出的跨域交流计划书之中,但是当时所给出的载体并不是现有的类型簸箕,而是一种收纳盒。跨域交流计划是由于90年代精神类异常和相关封闭空间情况增多,以基金会北部高层所主导和确立的研究项目,以保证异常接触人员和外部工作人员的信息交流安全。

计划假设精神封闭或是空间封闭现象只存在于发生的现实维度,借助平行世界观测部的相关桥接技术大致搭建跳跃框架,实现信息可以通过以另外层面的相同现实维度为跳板来进行流通,解决以红现实为首要举例的现实层面信息阻断问题。但是,由于对科学技术和假想理论有较高要求,加上灯河计划的提出,此计划暂被搁置。

SCP-CN-2214原型机在轨迹实体中依旧存在。轨迹实体代指我们在末路时代中观测到的长条物,即时间的一段实体化的产物。目前的所有实体内部特征仅限于带有床铺和桦木桌的房间,房间的门紧闭,对于房间造成的任何破坏都会在新的一天到来时恢复如初。房间拥有窗户,外面的景象取决于被困者在掉入实体时所想象最为强烈的场景,并在形成之后再也无法改变,象征着被困者的思考方式也会局限在这一段时间内。

记事 灯河之篇


1998年5月3日,Site-CN-T1首次拦截到了从半年前就出现在黄土高原之上的奇怪电信号,在当时,基金会拦截技术并未成熟,从而只得对高原的一些区域进行信息覆盖式封锁,并尝试拦截举措。电信号在被初步解析后,发现拥有可以被翻译为中文的可能,而在内容被公开后,T1的全部工作人员都对此报以沉默。

“人类的文明需要再次被同一,鉴于文明发展进程,随机投放坐标点并进行信号交流尝试。”


在之后的5个月内,T1准备好了和对方发送过来的电信号格式相一致的格式信号码,并将承载信号码的信号发射器放置在发现电信号的高坡之上。6秒后,再次拦截到新格式的电信号,于是,T1的技术人员决定进行系统性的交流。

[T1SIGN_001]:你们是谁。

[UNKNOWSIGN_002]:我是一个个体,从团体中脱离,负责观察人类文明复杂度。

[T1SIGN_001]:人类文明复杂度。

[UNKNOWSIGN_002]:团体没有相关的可提供的情报,学习文明所衍生的信息交流方式已经消耗了0.007秒的时间,人类文明复杂度是在渗析人类文明本质后得出的新型名词。团体说明该挤压团从本质上存在一种信息阈值,人类文明的信息复杂度已经使得在该挤压团中的其他文明产生信息倒退或是亏损的维度异常现象,所以,需要对人类文明再次进行一同。

[T1SIGN_001]:挤压团。信息阈值。一同。

[UNKNOWSIGN_002]:挤压团,代指你们所称呼的宇宙。在团体的视角中,这里被称作挤压团,宇宙存在信息阈值,是因为组成其本身的框架结构,涉及到被你们所定义的维度问题,不予透露。一同,指的是约300万亿年前对该挤压团外部的存在所做过的操作。一同会将外部存在分成相同的无数挤压团,被你们在当今称作平行宇宙,而第一次一同由20个器执行切除与拼接。

[T1SIGN_001]:器。

[UNKNOWSIGN_002]:团体中最基本的结构体,也是最接近三维度的实际造物,可以进行三维度中的时空切割操作,或是奇点移动操作,是维护挤压团以及外部存在的最基本单位。度过30-40年后,团体将发射一个器去往挤压团的某个区域或是某个坐标,来执行该挤压团的一同。在这之前,团体的高级结构体说明需要和三维度中的同性质组织优先进行联络。

[UNKNOWSIGN_002]:你们有权利知晓器的到达位置以及展开方式,作为团体的前身。前置条件,我是于0.2秒前诞生在团体外部的个体,有必要知晓更深层面的同一细节可以通过确认的电信号进行联络,代号为00010011001000010001010100000001。

[T1SIGN_001]:不执行一同的后果。相信的原因。

[UNKNOWSIGN_002]:三维度的SCP基金会相关组织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前置命题为真时,挤压团将永远泯灭在外部存在的袋子中,文明在时间和空间上都不会再次组成合理且可以存在的结构。检索获取信任的最佳说辞:公元[信息过滤]年,沟通组织主导掩埋了[信息过滤]设施,代号“阿房宫”。

[T1SIGN_001]:……你属于什么。

[UNKNOWSIGN_002]:我属于团体,第四维度的

01010011011001010110001101110101011100100110010101000011
01101111011011100111010001100001011010010110111001010000
01110010011011110111010001100101011000110111010001000110
01101111011101010110111001100100011000010111010001101001
0110111101101110

即SecureContainProtectFoundation,当前沟通方语言汇成“控制收容保护基金会”。

(其他内容需要7级访问权限)

1998年11月23日,灯河计划被确认提出,提出人为T1首席电信号设备工程师江鲸以及其丈夫王之泉,支持计划的也有O5和O5-CN的多名成员,同时划入旗下的亦有相对应的特殊组织和部队。灯河计划指的是顺应“器”到达宇宙并实行同一操作,在基金会中国分部8级封尘情报“阿房宫”掩埋被泄露后,绝大多数的基金会分部高层相信了高原电信号的源头即是处于高维度的基金会本身,同时开始积极地与电信号联络。

根据电信号所说明的相关定义,现实映射透镜阵列纳入最高机密的研究项目,同时确认路漫沙研究员作为首席设备顾问,促成跨域交流计划搁置的一大原因。但是,路漫沙本人坚持反对灯河计划的实行,在经过O5-CN-[信息过滤]的调和后,前者同意入驻高原上的阵列研究基地,但代价是高层需要允许继续跨域的尝试和理论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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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 0004ASD032-19990414102320


文件类型:PRIVATEⅣ/非公开情报

文件等级:4.5级

文件内容:AVI

江鲸:路教授,我需要13号晚上测试的02,04,05锅炉运转的相关数据,现在可以给我打印出来吗?

路漫沙:……集中化测验已经停止了。

江鲸:……停止?为什么?我们还有不到40年的时间了,如果你这样做的原因仍旧是对灯河计划的不信任,我会觉得您做出的决定是幼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明这种团体还可以出现在现实当中,而不是让我们从此以后不得不运行在一个毫无常识和理论的全新框架之中。

路漫沙:江鲸,你真的认为第四维度的基金会是存在的吗?如果它真的存在,也不应当是通过电信号这种基本而又容易被人检测到的手段联系我们。

江鲸:阿房宫的情报泄露你又作何解释?

路漫沙:已经2000多年过去了,不排除存在叛徒传宗接代地把这条情报从古代留到了至今的时代,在我看来,高原信号纯粹出自叛徒中的某一位传人,现实映射透镜阵列或许就是他们隐匿袭击武器的外壳,当然这纯粹是我的主观意见。

江鲸:路教授,非常难看并且苍白无力的辩解。说到底,你对于灯河计划踩踏跨域计划的行为方式有着莫名其妙并且异常的反感,所以对于这种事务的推进,你只得使用在四级情报数据库中搜刮到的只言片语来进行自己真实想法的遮羞。

路漫沙:你不会懂得,江鲸,跨域计划必须实行,即便是灯河计划成功建立的情况下,在将来你会知道跨域对于我们,对于基金会人来说是唯一可以达到我们所想的理想结局的道路,在追寻这条道路的过程中,我尝试了非常多的次数,而这为我带来了回报。我得以摆脱它所追逐的空隙,并带回了象征着短暂胜利的造物。

江鲸:它,你说的是谁?第四维度的基金会?或者是阿房宫里那台永远不会停息的庞然巨物?路教授,你有必要将你的话语解释清楚。

路漫沙:它学习地很快,它知道要如何使得现在的基金会相信它,所以它自诩为高维度的基金会同类,殊不知低劣的二进制写法和简单的信息渗透早已让它露出了马脚。然而,即便是这种破绽百出的事件下,竟然也有愚昧无知的学者相信它的这套说辞。

江鲸:……两名同志,扣押他。

路漫沙:(平静的苦笑)

江鲸:路教授,由于你在计划中有着较为特殊的作用,我所设置的禁闭时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我希望你可以为你刚才所说过的话进行合理的解释,并且保证在下次集中化测验时不会再开同样的愚蠢玩笑。

路漫沙:当然,在这个时候我会顺应你的决策,因为我总是会知道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它们就像是褪色的幻灯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只需要提醒你,江鲸,如果过分地信任于高原信号,在此之后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说不定。

江鲸: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范畴。同志,带他去F23。

王之泉:(慌张地闯入)路教授在不在?

路漫沙:我就在这里。

王之泉:路教授,小海……小海他失踪了。

路漫沙:……失踪?

王之泉:是的,小海就在家里失踪的,梅同志回来的时候,门窗都是锁着的,但是小海就这样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路漫沙:……怎么会?这种事情我从未遇到过,难道说这次的尝试是一种新的分支吗?不行,请你们放我回去,我要去找到小海,然后问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江鲸:按住他,不要让他挣扎了,马上带到我说的地方。

王之泉:这……阿鲸,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必要扣押路教授吗?

江鲸:小海的失踪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路教授刚才所说的话语涉及到灯河计划最本质的模块机密和阿房宫情报,同时还有一些没有探讨清楚的谜语,在这样的条件下,让路教授踏出基地不仅是对情报保密工作的破坏,也是对他人身安全的不负责。

路漫沙:……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惊慌失措,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信息范围异常问题,进程的分支致使你感觉到了未知的恐慌,你不得不先将我囚禁在现实的牢笼中,在这之后,你可能会更加急切地完成灯河吧。

江鲸:……没听明白我说的什么吗?带他去我说到的地点。

路漫沙:江鲸!你不会得逞!如果路山海已经进入了那里,说明你对我设下的牢笼马上就会破裂,在这之后,无论是这次还是下一次灯河计划的提出都将不再顺利,你终于为你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代价!放开,我自己能走!我会配合你演完这场戏,我要亲眼看着你和你的[母亲]一同落入深渊。

江鲸:给路教授加两支镇定剂,向部门的药物部申请,他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可能是研究项目导致的压力过大,写上这个原因就可以了,具体的流程我稍后完善。

王之泉:阿鲸,路教授刚才说的是……

江鲸:诅咒我的话,或者说,你也不再信任我了?

王之泉:不,怎么会,但是刚才的那些话完全不像是路教授能说出来,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路教授这么激动过,在我进来之前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江鲸:路教授否认灯河计划的合理性,在他看来,跨域计划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他从来没有把基金会,把整个人类文明当回事,他在本质上就是一名疯癫的科学家,想要在末日之前完成他辛苦构建的理论,我们这些做科研的,哪一个没有这样的潜在人格。所以,你询问我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没有必要的。

王之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别人这样无缘无故地诟病。

(江鲸转身,抱住了比自己要高半个头的王之泉)

王之泉:怎么了?

江鲸:……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了?

王之泉:可能是在有了立军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吧,我已经快要记不住你的形状了。单靠远眼观察的话,不足以填补我内心的空缺。每天我都看着你冒着大风出门,你的头发本来应该是丝滑柔顺的,你的肌肤本来也应该是白皙无比的……

江鲸:一切都是为了灯河,都是为了我们,我们的孩子,还有其他的人们的命运。

王之泉:……是的,一切都是为了灯河。我相信你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无论在之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阻碍,我都选择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

江鲸: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为我去做吗?

王之泉:在所不惜。

江鲸:看着你的脸,我回想起了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所住的区里有舞会,但是你没找到舞伴就过来了,就在那里傻愣愣地坐着,看的我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我邀请你来跳最简单的交际舞,你还踩了我好几下,然后你想倒杯水给我赔礼道歉,结果被台阶绊倒了,洒了你和我一身。

王之泉:……这么羞耻的回忆还是不要讲了。要不是那次舞会,我连认识你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知识分子和我们那个区的主要居民都合不来。

江鲸:是的,但是我就感觉你是我生命中可以托付的人,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让表姐要到了你的地址,然后第二天你开门就发现了穿上工服的我。做技术岗的工人,我感到非常骄傲,同时也感到非常幸福,因为这样就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了。

王之泉:认识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江鲸:所以现在先别放手,我还想要多多地感受你的气息,并记住这种感悟,因为接下来我要你为我做的事情,可能会使我们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记不住你的气息和脸庞,再次相见的时候我恐怕都认不出来你。

王之泉:那……是什么事情?

(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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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

1999.10.3-2034.3.14


记事 失踪之篇


路漫沙教授失踪了,就在关禁闭的地方,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禁闭屋中的一个簸箕,那是组织统一采购的卫生用具,禁闭人员会使用它们来打扫卫生,不仅仅是室内的脏东西,还有自己的脏情绪和激昂意识,以此来进行间接上的一些情绪化问题的引导。

江鲸教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吃惊,这和她一同工作的王之泉同志以及其他同志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从而使得基金会开始对她进行单方面的调查。但是,经过将近半年的跟踪调研,并没有发现相关的可疑之处,在此之前确立的外国间谍说和组织潜伏人员说也被排除,负责调查工作的高层以科研人员的情商低下为由渐渐放缓了这项工作,而后剥除。

但我始终无法相信江鲸,为了能够深入探索真相,我翻找了当时的录像记录,因为每一个在基地的研究室内部都安有最新的监测像头,以防止机密泄露。在查看录像带后,我加深了对江鲸的怀疑,路教授所说的[母亲]绝对不是指的江鲸的真实母亲,后者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去世,并且路教授之前说到的话也非常耐人寻味。

通过持续紧盯江鲸的行动轨迹,对于这件事我没有获得什么线索,反而得到了一些额外信息。1999年10月3日,江鲸向上级申请了一份加密的5级技术文档,同时签署了研究延时记忆清除合同,不排除她向上级出示了CN分部高层的权限,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的丈夫,王之泉。江鲸对外面的解释是,王之泉成为了组织的叛徒,潜逃到了未知的地方,而通过高层人员的通缉令调动,让大众相信了王之泉叛逃的说辞。

即便王之泉的失踪疑点重重,但是就目前我所能获取到的情报,我并不能得出更为合理的结论。在这之后,江鲸在研究所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其子王立军在此期间触犯法律进了监狱,却也没挪动她在实验室里的脚步。3年过后,我愈发感觉继续调查这一行为毫无意义,所以我打算在2003年开年申请调离基地,去往北京和我的家人团聚。

然而在2002年的年底,我收到了江鲸的死讯,这便是一系列奇怪事件的开端。12月7日的晚上21:56,江鲸独自离开她待了三个多月的实验室向高原的某处走去,而后再也没有回来。搜索队在高原上连续秘密搜索了3个小时,终于在一处沟壑里发现了江鲸头向下栽入其中的尸体,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更加离奇的是,队员在江鲸的腹部发现了生命信号,解剖后找到了一名健康而富有活力的婴儿。

这名婴儿的去向,我最终没有获取到情报。后来,我通过秘密打探得到了搜索江鲸的队员们以及收容尸体的医生们,甚至包括江鲸的尸体全部都离奇消失了。他们都是在没有其他人和监控设备看到的情况下消失的,从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怪事的发生致使我留了下来。由于江鲸的死亡和王之泉的失踪,灯河计划的进程遭到重创,时隔CN高层的世代变换,基地最原先的目的逐渐被人们所遗忘,而高原信号也从此处于静默状态。第四维度基金会事件在闹腾了将近5年以后平息了下去,因为基金会为掩盖而放出的自然神明说法,人们开始集中治理高原并保护大自然的平衡。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人们把这里打造的如同完美的绿洲,环境问题得到了非常高程度的解决。当这种现象迎来人民的积极反响时,人们便把罗布泊也当作了治理的对象。但是当人们把第一棵高适应树木种在戈壁之上时,高原便突然开始了它的再度荒漠化,是的,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并且土质变得更加恶劣,速度变得更快,仅一天晚上,绿洲中心便露出了大片黄沙。

为了找到原因,我连忙赶到了高原上的自然监测站点,并进行相关的检查工作。2032年1月8日,我前往高原的某处进行样本考察,与我随行的有27站点研究员王若涵和25站点研究员刘峭,在此之后,我失去了相关的记忆。

推测原因是,我掉入了长条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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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遗产:[梦操]定点苏醒式冷冻舱


文件类型:RECORDⅤ/高等机密

文件权限:5级

文件内容:[梦操]定点苏醒式冷冻舱D1企划

1998年新追加内容:由于“阿房宫”情报泄露,对于该产物企划的调度和阅览权限从8级尘封降至5级,并向各个权限调度人员说明该产物企划为“阿房宫”的2级机密。

D1冷冻舱的特点在于能够令冷冻对象通过设备设置人员的相关参数写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甚至精确到某个时间点苏醒,是冷冻舱计划的质量突破。同时,冷冻舱的保存地点并不会受到任何的气候和地形限制,对于氧化和自然侵蚀等相关的磨损影响都有着已经通过测试的应对措施,而这种机制的阈值为30-40年左右,具体则需要根据环境的适宜来决定。

迄今为止,完整保存的D1冷冻舱个数为6个,分别位于Site-CN-01的A1-A3,以及B1-B3的内置库。任何调用D1冷冻舱的操作人员需要同时持有记忆清除同意合约、基金会O5-CN的直接令牌以及8级尘封权限的特殊字节码密钥,而校准持有物的是CN-02的内置AIC,不隶属于任何一名管理员,所以,任何持有物偏差操作所导致的死亡事件都不会拥有负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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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高原死亡之谜


文件类型:SOUNDⅣ/高等机密

文件权限:4级

文件内容:搜救记录

李地平:那个——咳咳[滋——滋滋]各单位汇报下现在的情况,有谁找到了失踪人员的线索吗?

董尘:[滋滋滋——]这里搜索区域北部,还没有相关发现,我们在十七分钟以后往南边靠近。

郑绿叶:这里搜索区域东部,没有相关发现。[滋滋滋——]气象组的人今天说过夜里这上面要刮大风吗?我们的装备都快要被吹跑了。

宋明林:[滋滋——]这里搜索区域西部,没有相关发现。信号有些不好,可能是大风导致的,这样恶劣的天气,江教授能去哪里?

李地平:突遇大风是气象组的同事也没有预料到的,抓紧时间,这样的环境下说不定耽误一会儿,尘土就会掩盖江教授的脚步。老郑,搜索完靠南的地方也往南部区域来靠近吧。

郑绿叶:收到。

宋明林:[滋滋滋——滋]这里西部区域,发现了一些东西!是江教授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圆珠笔,被胡乱地扔在地上,本人还没有发现,也没有观察到周围的脚印。

李地平:笔记本上面有写什么东西吗?

宋明林:我正在查看。[滋滋滋]这上面写着“我去南边采集沙土样本,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后返回基地”,是正常的字迹,可以排除被他人胁迫的可能。

董尘:是否有可能是她的丈夫王之泉联络了她,让她叛逃?

郑绿叶:有这个可能,王之泉或许已经来到了高原,以特定的方式潜入进来的,他应该是事先联络了江教授,所以江教授才会不带着任何装备匆匆离开。

李地平:南边的搜索范围扩大一些![滋滋滋——滋滋滋]注意保证工作人员的体能充沛,不要劳累过度,有相关症状的可以先到临时营地报告。各个方位的搜索队注意,先不要往南边合流了,笔记本上的话有可能是烟雾弹,各部自己扩大搜索范围,进行人员轮班制。

众人:收到。

郑绿叶:这里东部搜索区域,发现了江教授的钥匙,然后又在距离400多米的地方发现了她的名片。她把这些东西扔下做什么,难道真的是要叛逃吗?

董尘:……这里[滋滋——滋]北部搜索区域,在一个约20厘米高的沙丘下面发现了江教授的外套,被沙土掩盖了,然后还有……还有她的毛衣。

宋明林:不要觉得这种情况奇怪,叛逃必须做到全身换装并且抛弃自己的身份,之所以分散或许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他们拥有更多时间逃离。

李地平:老宋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真的是叛逃行为,现在江教授已经很有可能不在高原了,我们必须马上联系当地的安保部门,让他们严防死守一些交通道路。[滋滋滋]什么?发现了什么?

宋明林:你那里有什么发现,老李。

李地平:……他们刚才在[滋——滋滋]高原最南边的沟壑里发现了江教授的尸体。

董尘:……死因呢?随行的医生看过了吗?

李地平: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大概是[滋——滋]半小时前,并且医生还发现了江教授的腹中还有一个活着的婴儿。

宋明林:活着的!确定吗?

李地平:确定。[滋——滋滋——滋滋滋]江教授的尸体头朝下栽入了沟壑之中,但是沟壑的底部距离地表有二十多米,没有任何的专业工具,她是怎么下去又毫发无损的?况且她下去做什么?难道是王之泉给她工具让她下去的吗?

董尘:那应该会有工具留在那里或者说是有工具使用过的痕迹。

李地平:这正是不正常的地方,人员搜索了附近的痕迹,发现并没有交通工具和一些升降工具的痕迹,遗留的实物更不用说了。江教授的尸体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外伤,这太奇怪了。

宋明林:况且刚刚死亡半小时……如果真的是王之泉带她叛逃,那么他应该走不远才对。

郑绿叶:[滋滋滋——滋滋]我收到了来自鸟瞰中心的同志发来的信息,他们说在我们搜索的三个小时内并没有找到在高原上驾驶的其他交通工具。

李地平:……什么?你的意思是,江教授自九点多从基地离开,到我们开始搜索的十点,再到我们现在发现她的凌晨一点,她在死亡前都是在高原上徒步行走吗?

郑绿叶:这……因为鸟瞰中心为了得到更精准的交通工具定位,所以自动过滤了人员的运动痕迹。我问问他们是否可以恢复。

郑绿叶:[滋滋滋——]是的,对,啊,是这样吗?好的,麻烦你们了。

董尘:那边怎么说?

郑绿叶:……除了我们以外,从晚上九点到现在,高原上没有其他人的运动痕迹。

李地平:……简直放屁!难道江教授是瞬移到沟壑里的吗?[滋——滋滋]那那些她留下的分散在各个方位的东西又怎么解释?也是凭空出现的?放屁!胡说!

宋明林:你确定他们并没有看错或者说是有着什么观测故障吗?

郑绿叶:他们重复观测了两遍,或许也有可能是大风的缘故导致的信息偏差,但是检测机器在比这种天气还要恶劣的条件下测试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宋明林:……

董尘:……老李,我建议,即刻收队,既然江教授已经找到,搜索队不应该再多作停留,一是机密问题,二是高原上或许有异常情况正在发生,如果继续停留的话或许会出现额外的人员伤亡。

李地平:……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所有人,收队,向东部合流,我们返回基地。老宋,老郑,回去后把这一异常情况进行整理,写成文档以后上交给办事组,老董,联系下回收组的同志,让他们安置下江教授的尸首和刚刚诞生的孩子。

众人:收到。

(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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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 梦醒之篇


樟木镇在春天刚刚到来的时候仍然处于一片严寒之中,而我的母亲正是在那个时候生下的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由于难产而死。父亲将我带回家中抚养长大,但却每天都对我拳打脚踢,说我是大昭寺恶魔带来的孩子,为了降生在世上而带走了他妻子的生命。我感到分外地无助和绝望,但是渴望活着的本能支撑到我盼来这位更像是恶魔的父亲死去。

父亲死去的那天,仍然是樟木镇在春天刚刚到来的时候。由于法律的维护,我成为了他最直接的继承人,同时,我为当地的一家餐馆打工,支撑着自己的生活。家里的亲戚都对我避而远之,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就是象征着不祥的女孩,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我求之不得,因为这样才能让我真正地过上我最想要的生活。

一天晚上,连草原上的牛羊都停止了奔跑,我精疲力竭地往出租屋走去,在路上,我抬头发现一道亮丽的星辰,就像是缩小版的银河,从喜马拉雅山脉的其中一峰延伸至远方,正当我感叹景色的美妙时,却诧异地发现在街道两旁的窗户上,没有映射出这样闪亮的群星之河,并且,在路上的行人们也没有为此停留驻足,强光也没有照白他们的脸。

我感到惊喜,却又有一点点的惶恐,只有我才可以看到这条星河,它的亮光也只洒在了我的身上,但是同样别人也看不到。结合之前人们议论我的谣言,我不禁觉得父亲也许说的是正确的,而当我抱有这种想法时,星光突然变得璀璨无比,而我也在被照得头晕目眩以后失去了意识,可能在这之后,得到了行人的救助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医生询问我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而我只想尽快把费用结清并尽量不耽误今天的工作。在踏出医院以后,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蓝天之上的一道白云,其形状与规模和昨天的星河无异,但是其他人仍旧看不到这些。我抱着有些担忧的情绪踏上了道路,却又感觉这条白云在我的视野里一直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今天,我都经历了相同的事情。晴天和雨天的白云,阴天的乌云缝隙,黄昏的火烧云,夜晚的星河,再也没能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当我夜晚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可以透过窗户看见璀璨的它仍旧横在空中,以至于让我感到些许安心。持续的陪伴让我对它放下了戒备,不再纠结于它是神迹亦或是恶魔的象征,而是将它当作家人来看待。

久而久之,我观察到这些长条物从远方的不知名之地延伸过来,到最后都定格于出租屋不远处的那座山峰之上。经济的拮据让我放弃了向外面寻找的想法,我准备上山去寻找这条痕迹指向的源头,无论它是恶魔还是什么,任何想法都已经阻碍不了我的好奇心了。于是,在晴朗的一天晚上,我踏上了探索的路途。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长条物越过了山峰,而又跨进了山与山之间的平原,从而使得我免受爬山的辛苦跋涉。我径直走进山下的树林,在一处不知道有多深的林中草原停下。在草地和稀疏树木的衬托下,星河最终停留在一个半埋在土里的白铁箱子上。


我砍掉周围的比我长得还高的草,以让我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而当我看清楚那是一个人脸时,我差点喊了出来。箱子里面是一个人,透过上面的玻璃罩向下看去,他穿的像医院里的医生,并且和我差不多大,眼睛紧紧地闭着。

我敲了敲箱子上的玻璃,想要把他唤醒。结果当我以为要他和电影里面的片段一样毫无回应的时候,他竟然睁开了眼睛。满是疲惫和忧虑的眼神,这种情感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每天早上我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表露出来的情绪就是这样的。孤独造就了我的颓废,我远离那些说我是九头鸟转世的封建亲人们,到郊区来独居的时候,就练就了这种情绪的鉴定本领。

就在我情感共鸣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盖子打开了,扑面而来的白烟让我清醒过来。他向我走近,把我的手掌放在他的头上。冰块的触感,我只能这样形容,那是令人感到深邃寒冷的感觉,我手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像是钻进了初春最为寒冷的风,但是我却没有抗拒,因为我在试图说服自己,他是命运为我指认的朋友,是神或魔送给我的馈赠,而回避了现实中的所有问题和离奇的地方。

就这样,我拉着他下了山。他能记得自己的一些琐碎回忆,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只会念叨黄沙这两个字,并且他无法回想起自己的名字,所以一开始,我们还没有考虑登记户口的问题,所以他无法找到工作。有一天,地质勘探的工作团队来到小镇,打算对山体进行检查来进行开发山地的准备工作,他在那里看着别人干活,之后拉住一个工头,说那台机器有些参数调错了,这便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人们都想要知道他叫什么,他却答不上来,但是人们都知道他在失忆前绝对是一个伟大的学者,而这更让我加深了对他的敬佩。在一个晚上,我打算和他谈谈心,并挖一挖他的深处意识,好让他回想起他自己的身份。我将自我出生再到父母由于意外死去,再到被亲人冷落自己搬到大理郊区的经历告诉了他,他对此报以同情,并且努力回想着之前他所经历的类似的事情,只是这对于他来说仍然是困难的,有什么阻碍了他寻找的脚步。

在漫天的明星之下,我不想让他过得如此纠结,于是,我说我可以把以前和爸爸妈妈学的舞蹈交给你,我们可以来试一试,放松下头脑,说不定更有效。他点点头,笨拙地学了起来,不协调的身体,没有规律的行步,让我感到几分苦涩与无奈。

突然,他停下了尝试,转头默默地看着在一旁指导的我,开口说道,这支舞,我以前跳过,在区里,跳的,并且我还有着完美的,不可挑剔的舞伴,我仍然回想不出她的名字,但是我回想起了那次舞会,还有通知栏上的我的名字,因为正是因为她看到了我的姓名,才邀请我担当她的舞伴的,当我问她原因的时候,她说,这个名字,就像是清水一样纯洁,星空一样深遂,当我看见它的时候,我便看到了最完美的未来的一瞬。

很浪漫的描述。

那么,你叫什么呢?我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和他总是会在不那么喧嚣的郊区路口碰到,然后便一起返回那座破旧的公寓。返回的途中,夕阳会把电线杆与他的脸照得血红,他在说着今天岗位发生的趣事后,远处会附和地响起几声车喇叭。在我的生命中,第一次美好的时光从这里诞生,从这名叫做王之泉的男性上诞生。

曾经在闹市生活的我见过了被生活压到窒息的人群,在一周之内,周一站在门口笑着向爸爸妈妈说我回来了,周三站在门口看着拿着父亲遗书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的母亲,周四站在门口看着妈妈疲惫地笑着和我说回来就好,周五在门口看着悬挂的妈妈和满地瓶瓶罐罐的碎片。外力夺走了我的至亲,却将罪名转接到了我的身上。最终,我带着失望与悲痛离开了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亲戚们则在街边或是我以前生活的卧室里目送我离开。

在昏暗的公寓中,我时常产生与父母对面而坐的幻觉,他们的眼睛上遍布着黑色线条,嘴里诉说着诅咒我的话语,然后,他们就会逐渐变为泥潭将我包围,连光也透不进来,以前在这个时候,叫醒我的总是楼底下叫卖的大妈或者是小孩子的打闹声。我不止一次想过离开,但总拿不出勇气来为自己决断,所以,即便在地狱般的混沌之中,我仍然活着。

然而,自从跟随分外璀璨而又令人称奇的矩形星幕而在火葬场附近的土堆里挖出装着他的奇怪方箱后,我感觉到属于我的落日余晖开始耀眼起来,就连漫漫长夜中的孤独也开始消散。起初,他纯粹如婴儿,而后,他成熟如长辈,他在工作的地方为人称赞,也在回家的路上为人依靠。在将近二十五年累积的黑色淤泥之中,我仿佛看到了一根发着光的羽毛。

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这种感受在他恢复他的名字的记忆以后分外明显,我猜想和他所说的舞伴有关系,于是将疑惑向他提了出来。而他只是微笑地摆摆手,对我说道,我是在观察你,我是在观察,你所珍视的一些东西,这是必要的,我在冥冥之中可以感受得到自己拥有着这样的使命。

你所寻找的东西如果是和我有关的话,你可以直接问我。在某个夕阳下,我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不会在意他是否是一个欺骗者,我也不会在意他是为了别的目的接近于我。诋毁的时间已经占去了我的大部分快乐时光,所以即便他所带给我的欢乐是虚假或是建立在有目的的前提之上的,这种欢乐也已经浸透了我内心的戒备与厌恶了。

真的很奇怪,这种感受,就像是被设定好了一样,我却毫不反感。


这块我认为最漂亮的地方?哈哈,捞到你的那片海域算不算,那天晚上天空上的星星特别好看,我从来没有在海上见过排布这么紧密又能够形成规则方形的星幕,然后海里面也貌似有着蓝色的微弱光亮,波浪卷着那些光亮推到了装着你的那箱子上,啊抱歉,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那箱子有什么用,就先拿它来当鱼虾的收纳箱了啊。

没关系,你怎么处理都可以,但是,这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我,你真的认为那片海域是你最在意的地方吗?

我停下撒网的手,转头看着坐在船上为我打下手的认真的他,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泉水貌似可以在他的眼睛里流淌。于是,我默默地再次转头,看向遥远的海平线,在那里,黄海的浪头平静地翻涌着,天上的太阳将那些涌动变得闪眼。

看那片海,别看它现在平静如湖,我的父亲在那里沉底,我和我的母亲在祭奠他的过程中遭遇暴风雨,母亲背着我找到了附近的渔船,自己因为体力不支永远留在了那里。说着,我抬起一只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人们都说,生下我是父母最大的错误,因为养育,父亲劳累过度消失在海中,因为救助,母亲也随他一起隐匿在气泡之中。

但是我总是认为这片海是美丽的,黄海上的其他地方都比不过这里,有时候,海面上有着厚厚的乌云,唯独这片海的阳光照射下来,连里面的鱼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那里可以看到鲨鱼的鳍,也可以听到海豚的鸣叫;有时候,在晚上可以看见里面的藻类在发光,就像是悄悄运作的城市。人们都诅咒它,而我却热爱着它。

咔擦,很清脆的一声,我回头看见他慢慢放下照相机后逐渐露出笑容的脸庞。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所认为的美好的地方?难道人们不是应该自己去定义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之地吗?而他的第一次回答被海涛声盖过,所以我放大声音喊出让他再说一遍的语气词,并且把我的耳朵正对着他的嘴巴。

他笑笑,也大声喊出了那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语。他的话音刚落,波涛声便再一次充斥了我的耳朵,然而,消息已经获得了正确的向导,即便潮水般的鸟叫声和波浪拍打声涌入通道,也再也无法将他的声音再次从我的脑海中冲出来。

“你所向往的,正是我所热爱的,你所热爱的,正是我的归处。”


王之泉失踪了,就在他对我说出那句话以后,他平白无故地消失在戈壁的风沙之中。我疯狂地跑着,喊着他的名字祈求他从死亡之地的某个方向跑回来或者回应我的呼唤,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就这样如同空气一样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大约三十分钟的漫无目的的奔跑以后,我倒在了那片我对他说的我最为在意的戈壁中心,仰头默默地痛哭。

或许他所说的那句话是提醒我的,一旦完成了他的目的,他便会从我的身边消失不见,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处。我这样自言自语着,开始向着信标所指的罗布泊出口走去,但每当我挪动一步,心里的剧痛就会加上几分。我还拥有着什么呢?唯一的幸福突然离我而去,我为什么不顺应人们的意愿,永远留在这里,真正成为罗布泊的不祥?

于是,我停止了行走,躺在地上,任凭风沙与烈阳拍打和照射在我的身上。我微微地闭上眼睛,回想着他的面庞。

……

这便是我与他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有人意犹未尽,一名读者举手问我,我是如何从罗布泊中活下来,又是如何改变了在那里自杀的想法呢?

我笑了笑,仿佛在为什么事情而骄傲。当我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我所住的木房子里面,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关于他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不见,关于他的传闻也在一瞬间成为从未存在过的东西,被人所遗忘。我依然是那个被别人诟病与侮辱的不祥之子,但我的心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他们都侧耳聆听。

许久,我说出他的名字,并赐予他光的定义。


所以光越过了珠穆朗玛峰,越过了大理的无数棵罗汉松,越过了广州宁静而又明亮的珠江大桥,越过了黄海之上的浪尖与海豚们组成的圆圈,也越过了罗布泊中的楼兰城门。它们貌似在赶赴着一场聚会,或是为一个海枯石烂的约定奔波着。到最后,光汇聚到了披着黄沙的黄土高原,在那里,一名老者正在抬头仰望着它们。

而在一瞬间,老者又踏上了归途,他发出声音,在漫天的黄土中若隐若现。

“[滋滋滋]明白,钱总管。我在大概八分钟后[滋——滋滋]会到达25站点的第三通道口,在那里我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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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

1960.1.1-1999.1.1


记事 初始之篇


于是我开始讲述。

父亲给了我路漫沙这个名字,是想让我走遍如同沙漠一样大的地域,看遍世间如同尘埃一般多的琐事,然后,我仍然可以坚持着自己的道路,即便是在漫无目的的沙漠中,还是在大风天卷起的能够遮蔽目光的尘土之中依然能够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我在成长中如他所愿,年仅17岁的时候,我便进修完了大学的专业课程。在我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教育部长来到我家里,和父母仔细地谈着什么。后来,我坐上了不知道从什么权威机构开过来的轿车,对着窗户外面站在家门口的父母招手告别,那便是我加入基金会中国分部的时候,我被分配到了当时对于学术需求最为挑剔的“阿房宫”部门之中。

阿房宫部门在中国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据说刚开始创建的人员都来自于中华异学会,有一位威望较高的臣子向始皇帝进言,诉说了不老药的可能性。于是那位中国的第一位皇帝下令修建了阿房宫这样宏大的建筑,而对外面声称这是他享乐的地点,实际上在这里容纳着当时华夏土地上科技思想最为先进的不知名之人,研究着超前的技术。

秦朝灭亡后,异学会为防止部门和技术暴露选择将阿房宫的大部分沉入地下,只留下少部分的宫殿为后人所烧毁。在此之后的封建社会时期,异学会创始人仍然认定始皇帝才是这片大陆上的王者,从而对后来的朝代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附和,但是奇人所传授的算法和异术却依旧照收不误,阿房宫的研究仍在地下进行,同时处于发展时期。直到封建社会时期结束,创始人去世,阿房宫部门领袖易主,部门的研究可能已经超前了将近120年。

此后,由于宫殿外壳腐朽,人员将宫殿群上升至地面成为遗址,阿房宫部门回到基金会中国分部,成为地上的秘密研究组织,延续至今。在那里的许多老员工都说,以前的宫殿在地下犹如世外桃源,许多千奇古怪的发明陈列在那些台阶和走廊之间,与地上相隔的空间中甚至有着飞行的器具,而在迁移到地上后,这些产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结识了一同报到的吴谷和梅英。他们都来自于黄土高原地区,是我的老乡。在学术研究上,吴谷成为我的竞争对手和挚友,而梅英,我与她坠入爱河。在这个时候,我还在感谢着阿房宫让我拥有了这样美好的相逢和经历。

1983年,我与梅英结为夫妻,同年阿房宫确定了一项企划,根据前代研究人员提出的推论和假想理论,利用50年代构筑的初号仪器尝试观测高维生物,代号“跳脱”。吴谷对此抱有高度的兴致,他时常彻夜地拉着我一起做研究,而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之后算出来的数据会害了我们三个,甚至到后来成为一切的开端。

吴谷在那台指向天际的仪器里输入了我推算出来的参数,在那之后,不知道到底是我们真的触碰到了高维度的一角,还是它有意为之,一个白色的四棱锥生成在半空中,而四棱锥是第三维度给它的定义,我们可以观察到它的内部在不断地向外翻滚成为外壳,而原先的外壳逐渐成为核心,它运动的轨迹全部成为实体,在又一次外内替换的时候,重新生成的实体将旧的实体顶了下来,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声音,同时,在它们落下的时候,一个个瘦长的白色实体被它们下落的轨迹拉出,犹如一座微型高塔。

部门严禁触碰和移动所有的实体碎屑和四棱锥本身,在其周围原地构筑起了隔离墙。我们看着仪器被那些白花花的轨迹实体渐渐埋没,直到充斥了整个隔离区域,四棱锥也貌似在那个时刻停止了转动,仿佛拥有生命一样对自己的处境能够做出合理的判断。

吴谷不甘于实验的进程在此夭折,他数次发电报给上级要求打开隔离墙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但是都被回绝了。这种做法的循坏使得他慢慢地失去了耐心,也许管理层的员工低估了研究人员的执着与渴望,以至于在一天晚上让吴谷有机可乘,悄悄潜入了隔离仪器所在的区域,同时依靠通过两三个月的调查破解的密钥进入了隔离墙的内部。

当吴谷步入它的视线之下时,它通过读取他的时间片段了解到了真正呼唤到它的契机来源,便是我推算出来的参数,以及帮助我打下手的梅英。于是,也许是想要掩盖它的目的,也许是想要隐藏呼唤它的唯一手段,在那天晚上以后,在1983年的4月14日后,吴谷、路漫沙和梅英真正地死了,不仅仅是在人们的记忆中死去,而是在现实的时间中死去,在历史的长河中淹没,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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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遗产:[跳脱]


文件类型:RECORDⅤ/高等机密

文件权限:5级

文件内容:[跳脱]企划

在比我们所在的第三维度更高的存在中,如果拥有光折射机制形成的观察形式存在,同时在高维生命体存在的情况下,我们会被看作是一条条爬行的虫子,而爬行的平面或是空间即是我们通俗认知中的时空,当我们到达尾部节点时,这只虫子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畅想,首先提出问题,一个几何体到达四维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以虫理论作为例子,可以推导出几何体在四维中也会画出自己的时间轨迹,不同时间的几何体会契合在一起,并且是单纯的契合,没有任何中间体。那么,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猜想进行逆向的思考,一个存在于四维之中的实体,在来到三维空间时会产生什么样的现象。

首先,第四维度的实体没有时间概念,甚至没有受时间影响的空间概念,如果确实拥有可以反射光的实体能够被我们观察到,它也一定是不符合常理的,它会表现出和在四维中一样的运动轨迹实体化的现象,但是这种轨迹实体化生成物会彼此碰撞。存在于那个物体周围的一部分空间会得到永恒的时间,即时间为它而静止,空间为它而重叠,但是它仍旧可以运动。

但是这些猜想和理论并没有得到有效的验证框架和实践支持,甚至在被三维局限的基础上,我们提出的所有假想都是苍白无力且混乱的,我们必须进行实践,必须得到维度之间的换算公式,就像是双点求线段,双线求平面,面积求体积的推导规律。为此,根据现有的理论支架和基础资源推断,我们需要70-100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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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


文件类型:SOUNDⅤ/高等机密

文件等级:5级

文件内容:[阿房宫部门记录A-0201]NoCore跳脱企划跨维预设眼的产物分析与事故

AFG_XZ_01923:目前,我们只能够观测到这个物体的一部分,每一次我们都只能够观察到它的某面或是某点,透视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够看到那边框架的一部分,转向观察也是没有意义的,它每一次给我们呈现的结构都是不一样的,随着时间推移在慢慢地变化。

AFG_XZ_01778: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它将一定范围内的时间静止了,参照物是我们原先在那里放置的物体,距离疑似第四维度实体的出现已经过了四个月的时间,但是物体仍旧保持在四个月之前的状态。我们可以推测的是这个实体只有在时空间完全扭曲的情况下才会被观测到。

AFG_XZ_00332:试过现实扰动预设吗?

AFG_XZ_01923:那是第三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直接派遣实际人类进入扭曲的三维时空,并用精神类观察设施观测内部情况,但结果是在进入的时候,人类的思想也随之停止,观察界面只保留在进去之前的一瞬间,在我们呼叫其返回时,他在做出返回动作的同时消失了。第二套方案是加速时间流动的初号机器,也在循环计算中宕机。现实扰动预设对扭曲的时空没有任何作用,或者说,扭曲的时空已经不算是当前现实的一部分了。

AFG_XZ_01778:通过第一套方案我们推测在三维生命体进入那个空间的时候,有一种机制会获得他在过去和将来发生的全部事情并且将这些节点做些微小更改,也许他的运动轨迹被预设好了要往深处走,而我们却叫他回头,所以相当于他把自己未来的时间全部切掉了。

AFG_XZ_00332:这很简单,这种机制就是最原始纯粹的行为,观察。

AFG_XZ_01923:是的,观察,这更能说明在扭曲时空中的实体是拥有思维的,它会通过观察获取到一条线,在这条线上可以看到无数个被观察体,然后,它会做出更改的行为,就像是我们通过输入数据改动表格一样简单,从而操纵没有发生的时间。

AFG_XZ_00332: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AFG_XZ_01778:按照我所提出的时间切断理论,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它应该是在捕捉时间。在它的眼中,时间是可以被看到的实体,那么成为它支配和操纵的东西,只会是它的所有物或者是猎物,按照生命体最基础的行为,捕食或是补充机能最为可能。

AFG_XZ_00332:我们应当严谨一些,目前并不知道它和三维的动物是否拥有差别。

AFG_XZ_01923:是有些操之过急。高维生命应当不会受到来自时间的任何影响,也不会受到空间影响,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最为基本的抢夺行为,但是它的根本目的,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

AFG_XZ_00332:高维生命能够思考本身就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并且,假如真的是眼将这个实体从四维拉到三维,它为什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行为?这只能说明它在之前就在观察着我们,并且甚至眼在拉取过程中没有占据主导作用,而是它主导的行为。这是一种危机,所以我们更应该在今天参加这场学术讨论会议。

AFG_XZ_01778:但是观测并没有成功,这与企划书上的内容有差别,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AFG_XZ_00332:等不了了。马上检查设备,我现在就去中断第七十八研讨组组长的发言。

(杂音)

AFG_XZ_03223:所以,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会更加地殚精竭虑,团结我们的头脑,争取早日实现更多的新技术和新规划,保证……怎么回事?第四十六组组长,你上来做什么?

AFG_XZ_00332:抱歉,需要打断你的演讲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部长进行汇报,非常紧急的情况……1778,拉一下帷幕,把电子投屏发送到各位的接收端口上。

AFG_XZ_00332:各位,请看,这是眼带回来的结果。(停顿)是的,就是各位想到的那个眼,它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首次将高维度的物体拉到了我们的现实维度之中,目前围绕它修筑了添加现实稳定设施群的隔离墙,并以二十三种观测仪器进行循环监视。但是,我们始终只能够看到它的一部分,或者是它历史的一部分。

AFG_XZ_01778:1932,转下RXO的三棱角镜头。是的,目前最为先进的全位投射装置也无法预览到它的全貌,我们所提出并赋予实行的调查方案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在一次实验事故中,我们推测出了它可以进行思考的能力。

AFG_XZ_00332:既然它可以进行思考,那么我们通常都会往生命体的方面进行考虑,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它精准地做出了修改某个单位的未来的不可能行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这之前它或许就已经观察到我们了,并以一种方式来到了这里。

AFG_XZ_00102:它来到这里的意义何在?

AFG_XZ_00332:我们不知道,但是——(被01923的惊呼打断)怎么回事?

AFG_XZ_01923:它被观察的结构在放大……它在膨胀!与其绑定的时空扭曲影响区域也在随着扩大,已经有十六台仪器失去了联系了,包括隔离墙的管束AI!太快了!它膨胀地太快了!

AFG_XZ_00332:撤离!全部撤离!快——

(一阵杂音,随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平静12秒后录音文件中止,推测大厅的接收器被卷入异常事件中)

(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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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 寻觅之篇


村长吓唬我们,说山上有能把肚子往外面翻的怪物。

老爷子,您拿照片来给我们看哪,单凭您那年轻的时候给人们说书的嘴皮子,我们难免会觉得您是在跟我们讲故事呢。吴谷翘着二郎腿坐在我的右边,从窗户招进来的黄昏阳光染黄了他的裤腿,那颜色就像是外面一望无际的黄土一样,质朴而宁静。梅英坐在我的左边,叉着手仰着头,貌似也不服从村长的管教。

我还能骗你们这帮娃娃是怎么的?不信就去问村口的李铁匠,他前两天刚上过山,见过那东西,现在还搁家里面念叨呢,我是中了邪,我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猜他怎么看见的?大晚上,刮大风,高原上一个活物没有,他进城送货想着赶紧回家,结果看到那块儿山头后面就有白光,翻过去一看,就亲眼看见那肚子刚翻出来。

太像了吧老爷子,这不是你说过的异物志五折里的三折开头吗。

我们今天晚上就找李叔去,要是没这回事儿怎么办?你还阻挠我们上山吗?梅英把头伸过来,盖住了我的脸,睁着大眼睛审问着村长。

嗨你个巧巧女娃,我亲耳听人家说的还能假?得得,要是人家啥事没有啥话没说,你们爱爬多高爬多高,爱上哪儿看星星就去哪儿看,我管不着,反正我是尽到村长义务了,你们再搞事情让你们爹娘来管你们,真是十几年没人管野得跟猴儿似的。

三个孩子排坐在学校的指导室内,只数中间的还算听话。我颤颤巍巍地把手举起来,好让村长注意到我,于是我便磕磕绊绊地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您要是真的能把我们爹娘找回来,那我们不用问人家都信山上有那怪物了……

然后村长就把我们轰出去了。吴谷和梅英当然不相信村长的恐吓,所以当天晚上就一人拉着我一个胳膊去李铁匠家了。刚敲门的时候,我们听见了里面传出女人哭泣的声音,而当敲门声传到屋子里的时候,哭声戛然而止了,衔接它的是愈发接近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你们找谁?来开门的是刘姨,李铁匠的媳妇,平时特别爱笑能说会道,但是现在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蓬乱的头发把苍白的脸庞遮了个大半,沙哑的声音让我们差点都没有认出来,在她的眼睛旁边有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刘姨好,那个,我们找李叔想了解些事情。梅英好声好气地说道。

于是我们得以见到了李叔,村里唯一的铁匠,也是在城里做生意做的最多的,为人非常随和,但是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意人的气场。但是现在坐在床上的他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双手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鬼话。

梅英上前试探了下李叔的反应,结果李叔直接跳了起来,伴着一声极大的惊叫,他的眼睛在黑眼圈中来回乱窜,快速地审视着我们这些外来之客。当发现我们只是村子里面的几个孩子后,他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被刘姨搀扶着坐在了藤条椅子上。

是的,是的,那山上确实是有东西,贼邪乎的东西。李叔虽然尽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却仍旧无法不让自己发出的声音颤抖,每说一句话就要咽一下口水。长得像雪白雪白的大熊,然后肚子还一直在往外面翻,翻完之后又会出现一只全新的大熊……很可怕,很可怕,如果让它吞进肚子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体验,我不敢去想。

熊我们都见过,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熊把肚子翻到外面去还能活的。

李叔的叙述非但没有浇灭我们叛逆的戾气,反而加重了我们的好奇心。回去的路上,吴谷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咱们去看看那头翻肚子的大熊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没有见过的珍稀物种,你怕个屁,有哥罩着你怕个什么劲儿。

梅英看了看远处的夕阳和干草栅栏,然后又看了看吴谷那得意的笑脸,最后用充满担忧的眼神望向我,显然,她在等着我做决定,从小就是这样。

夜幕降临,然而山脚下却没有沉浸在黑暗中。三个孩子蹑手蹑脚地出了村子,用探照灯把上山的路照得雪白。高原少树,只有风声在空旷之地呼啸,夹杂着令人鼻喉不适的沙尘,放眼望去,山的阴影就像是一只大熊,静止地盘踞在模糊却又明亮的星空下。

你得为我们两个的安全负责,是你做决定过来的,你听见我说的没有。梅英在我耳边絮叨,心急的吴谷早就一脚两脚进入了山谷之中,苍茫深黄的土坡令人感到莫名地恐惧,我们貌似真的听见了熊一样的嘶吼,以及它前来觅食的脚步声。然而,随着灯光照射在更深处的土坡上的时候,我们仍然没有看到拥有着那令人心里发毛特征的东西。

李叔骗人的?跟村长说好的吧。梅英躲在我背后悄悄地跟我说。

不可能,不说李叔,刘姨的眼神我是看得真切,绝对不会造假。我心里想着,大胆地往那些更加陡峭同时也更加阴森的地方走去,把他们两个的脚步声落在了后面。梅英和吴谷呼喊我的声音焦急起来,我却丝毫没有感到违和感,就像是被什么操纵了情绪一样。

坏了,沙子中邪了,梅英你看着点他,我回村子里叫人。说完这句话,吴谷的声音就像是落下悬崖一样消失了,而梅英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愈发接近。就在她命令我停下的吼叫传入我的耳中时,我刚好翻过一个小土包,紧接着,在我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声音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再无喧嚣,就连后来跑上来的梅英也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太阳照常升起。赵老师在教室里清点着学生,当确认所有的人都入座以后,她开始主持班会。这时,有一个学生突然炫耀似的跟她大喊,老师老师,山上有能把肚子往外面翻的怪物,很吓人。

那都是爷爷奶奶们编出来吓唬你们这些熊孩子的,知不知道,别瞎想,赶紧拿出书来早读。赵老师不以为然,用常规的镇压话术回复了起头的孩子,于是,教室渐渐安静下来,翻课本的声音不绝入耳,在这之后,马上就会响起整齐而又响亮的读书声。

老师,是真的哩,山上真的有怪物。

翻书的交响乐被这句话截断,赵老师和其他学生一同看向角落里的我,默不作声。紧接着,赵老师不耐烦地走了过来,用手指头点了点我的脑门。

吴谷,你要是把这点瞎想的心思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成绩那么差,我听说了,昨天村长刚刚跟你讲完这件事情,你就当真了?那就是教育你不让你到处瞎跑的,知道不。

我看着赵老师絮絮叨叨的嘴巴和她身后嘲笑我的同班同学,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集。现在,我真的很想相信那就是村长想要重新说书编纂出的新作品,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感到汗毛竖立,心中勾勒出那只奇怪大熊的模样。

昨天晚上,我和路漫沙、梅英一同去往山上,想要验证李叔所说的怪物是否属实。中途,路漫沙突然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只身走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我感到害怕,于是和梅英说跟着他,自己飞快地往村里跑,想要寻求大人们的帮助。然而,当我敲响村长家的门时,从那个披着蓝色大衣睡眼惺忪的老爷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我惊得摔了个屁股蹲。

咋的,你还要自己上去看看是真是假啊?白天刚跟你说完别上山别上山……什么?路漫沙?那是谁?我们村子里有这个小孩吗?梅英?吴谷,你是不是发烧了……

村长后面说的话,我没有听进去。被别人拉着回家时,我也没有反抗,因为我在冥冥之中感觉到,即便我挣扎,即便我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那天晚上,当我从山上返回到村里的时候,路漫沙和梅英这两个人就在村子的认知中消失了,不可逆转地,不可改变地消失了。

我只得融入到现在的日常生活中,而将这种离奇的违和感埋在心底。有时候,我会远远地看着那晚我们踏过的山路,而与此同时,在我的眼中总有着别人看不见的人在那里徘徊,呼唤着我赶过去。他们仿佛在对着我微笑,而我却不认识他们。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带着探照灯自己上了山。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邪还是吃了什么壮胆的东西,那路我走得极快,冷风在我的耳边呼啸如豺狼,树木在我的旁边晃动如藏匿的狮虎,但这一切都没能放缓我的速度,我开始意识到,这个行为并不是我鼓起勇气促成的,而是命运的安排,无法违逆,更无法无视。

路愈发陡峭,我耳边的声音却变成了沙子与梅英的呢喃。他们有时候问我现在是什么时候,有时候又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却没有说出呼救的原因,有时候他们会愤怒,质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而我却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在月光照得最为明亮的一个土坡背面,地上的黄土都因为这种极致的光差而变得黝黑。我慢慢地翻了过去,同时关上了探照灯,而后,它便从我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顺着土坡滚动下去,最后碰在那个沉浸在月光中的如同巨熊一样的存在上。

它是很巨大的,然而在拥有巨大无比的身躯和间隙的同时,它本身的运动以及围绕它而进行的运动都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周围的环境音也像是被谁掐断了一样,风吹过它那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断层,月光在它的框架中若隐若现。它在运动,它在把自己的内部,向外翻去,而后翻去的存在又逐渐变为它的外壳,包裹它原先的外在。

模糊地听到自己在身后说,“是真的哩,山上真的有怪物。”

我怔怔地走了过去,无法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当我走进它的影子时,它就像感知到了一样停止了运动,然后,它打开了在那个时候处于核心部位的立方,让我看见了里面的景象。在那里,路漫沙和梅英穿着与他们的身体尺寸严重不合的白色研究服,背对着我携着手向上眺望着,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发现了处于内部蓝天之上的太阳与月亮运动轨迹组成的长条物,那种东西在诉说着日月运动的轨迹从未发生变化,也诉说着此刻那里有着无数个不同时刻的日月,然后,长条物慢慢地向我靠近,就像是捕食猎物伺机而动的巨蟒。

吴谷,你来了。路漫沙没有回头,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仍旧保持那份稚嫩,却额外多了些许的沧桑。我来了,我来了,我应和着。

紧接着,我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长条物为我开放的深渊。


初夏的高原是潮湿而封闭的,昨夜滴落的几滴寒雨就可以造就山间的那股阴冷气流,在这种天气下,母亲通常都是干不动长时间的活的,于是,在我书写完今天的见闻日记以后,从门口传来了那熟悉而又有些苍老的声音。

梅英,你拿着你那个屋子的簸箕过来扫下院子吧。

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椎,然后拾起在角落里静静躺着的那个老旧的白铁簸箕,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院子对应的门厅。母亲坐在靠墙的矮凳子上,将那把扫帚递给我。而当我伸手去拿的时候,簸箕突然倾斜,在我的手上留下了一个小口子,带来了些许的刺痛后,它落在地上,发出乱序而清脆的声响。

你看看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过来让妈看一看。

不用了,妈,没什么事,不疼。我安慰着略显焦急的母亲,捡起簸箕开始清扫院子,而母亲看到这种情形,也叹了口气把刚才要起来的身躯又放了下去。这个扫大院啊,有点讲究呢,你现在出这个事情,让我有点想法嘞。

母亲本身就是有些迷信的人,所以这些话我平常也听的不少。然而,今天这些话,我却格外在意。为什么这么说啊,妈。我压住自己心底莫名产生的情绪,用平常的语气问她,希望她说出一些可以浇灭这种离奇意会的话语,好让我可以平静下来更好地干活。

母亲所说的大体意思是,簸箕这种东西的名字,有人说是来自于星宿的意蕴。箕宿象征着多事与灾难,分别与遗憾等等令人无法忍受存在的事物,而簸一字也象征着颠沛流离的惨境或是人一生的动荡与挫折,于是,簸箕便成为了一种可以收容这些丑恶事物并集中抛离的物件。

人们打扫房屋,主张的便是清走房屋内所有的污秽,不管是可以看见的,还是不能够看见的。被簸箕所划伤的情况出现,或许说明了灾厄于你附近不可轻易拔除,即便融入你的身躯,也希望和你一同存在,直到你停止呼吸,心脏停止跳动。

你说的好邪乎啊,妈,你咋这么拐弯抹角地咒你闺女哪?

不得说,这也让我思考哩。要我说,人活这一辈子,灾祸是少不了的,倒不如说人祸是咱们这些人活着的特征也说不定嘞。

想想咯,人活在世上,什么时候过得顺风顺水了嘞?小时候有烦恼,长大了还是有操不完的心嘞,到老死都不得空,还得盘算着自己躺的地方贵不贵,是不是该等等吖,等到不紧张了再合上眼睛哩。这么来看,人就没得清闲的时候,簸箕里的垃圾,从来就没有清空的时候。

但是你猜怎么呢,我感觉只有看到簸箕里的垃圾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我所住的地方也经过了时间的磨合,也有我生活的擦痕哩,我才感觉,这一辈子也活得有风有雨,这样的生活才有劲儿啊,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啊。我不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哩,村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吧,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这日子在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呢。

不仅是因为迷信,自从从事高原土质勘测的父亲因为事故去世后,母亲的神叨已经成为平时最常见的现象,而我也早该对这种现象不再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这一次,我却无法忽视母亲有感而发的言论,它就像是找到靶心的利箭,精准地打开了我的思潮。而当我想要更加详细地了解这些语录时,母亲却进到了屋子里去了,嘴里还在念叨着扫院子的活计。

我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簸箕中的尘土和灰渍,在那里面缠绕着鸡所吃剩下的粟米,小孩画跳房子图的粉笔和其他的一些细小碎物,我盯着它出神,就像是能把那些蓬松的绒毛看作星云,在那些飘离物之中窥视星际海洋的尽头,穿梭时间,跨过基本概念的阻碍。

然而,当我为这种奇怪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我看到母亲又走了出来,她一脸平静地,用手指指向房子的上方,然后对着我说,梅英,那个是什么。

我将我的目光锁定在那沉浸于蔚蓝色天空之中的屋檐时,在那里的意象便成为高速飞行的细小子弹,打穿了我飘荡在未知领域的思绪。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扰乱我的思绪的正是一条长河,跨越了千百次机遇的长河,但是渡到它的尽头早就成为了一种奢求。

我在那个时候才刚刚惊醒。


路漫沙说过,在必要的时候,将目光对准天上的明星,然后将自己的视线锁定,用手去触摸自己的周围,就可以摸到围绕自己的膜。但是,我们都试过,有可能是选取的明星出现了问题,也有可能是这种理论本身就存在问题,然而他却从未否定。

而当他建立起跨域交流研究组的时候,这种方式便被篡改成了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收纳箱之中,然后,你便可以看见在收纳箱的某一个点上沉睡的自己。神秘的发言断送了他去往高层深造的机会,但也为他争取了一些狂热的拥护者,因为他不止止发表迷惑的言论,更主要的是他会将他所说的怪话以合理的方式推断并实现出来,宛如疯子一样的发明家。

阿房宫部门在那个时候对于跨域课题有着相当重视的执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路漫沙教授本身。但是,研究始终处于停滞状态,因为无论如何,平行世界的同一个思绪只会跟随统一的步调,假设发送真的可以实现,在接收那方也不会出现“接收到信息”的概念,只会出现“发送出信息”的概念。如果真的需要做到信息处理的双向理解,不仅仅需要的是爱蒂塔企划的相关协议,更需要找到一种更加抽象的媒介,让两方拥有着不同的概念理解,而这种媒介也需要做到能够承载具体而有效的信息。

头脑风暴般的假设在近乎疯狂的阿房宫[平地僧]科学研讨会上被提出,而路漫沙真的借此聚拢了一批人,包括最先支持他的25站点三级研究员主任梅英和四级研究员吴谷,他们都在日常生活中寻找着人类最为确实的存在,但又无法用言语概括而出的那个不可视之物。

在平常的一天午后,路漫沙遭到了批评,原因只是日常的运行报告没有上交,但是更深处的缘由多半在于其大放厥词的态度使得一些高层不愉快,从而给他小鞋子穿,只是没有多少人敢说出来。他被处罚打扫一楼和三楼的所有研讨室,并且需要在今天下午的研讨会开始前完成工作,当然,梅英和吴谷始终与他寸步不离,而我也打算为我自己的榜样帮一下忙。

意外在那个时候便发生了。

最先令人感到奇怪的情况是,在打扫的过程中,我时常会产生一种朦胧的感觉,那种意味就像是能够感受到在这研讨室之中大家争辩时的激昂情绪,争斗,合作,然后继续争斗,为了更高目标的合作而争斗,紧接着,我会模糊地看见由簸箕中的灰尘组成的黑色星云形成漩涡,在那中心我也会观察到大家讨论和辩论的日常,包括其他的世态炎凉。当时的我以为自己是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幻觉,于是赶忙打报告,然后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殊不知,这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我没有跟随他们三个人去往三楼继续打扫,当时我看到了梅英的手已经被簸箕割破了,其他两人的手上也有一些划伤,属路漫沙的受伤最为严重。即便平时不做劳务工作没有什么经验,这样的受伤也必定是一种异常,而我却没有在意。在感觉到神经不再游离以后,我打起精神前往三楼与他们会合,因为现在距离研讨会开始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但是我在三楼的研讨室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在和管理人员核实以后,这种情况被迅速传播,部门紧急封锁了全部的出入口,因为机密人员消失很可能会造成机密泄露。技术人员排查了所有的历史监控录像和实时监控死角,都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踪迹,三楼研讨室却也刚巧是秘密设施参数讨论的场所,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可设置监控或录像,空指挥也说明没有发现飞行器从部门所在地上方离开,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正常。

我们不得不接受一种超自然的现实,他们凭空消失在了三楼。在那里,簸箕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唯独不见人的身影,现场提取相关的物料显示,没有任何人的行动痕迹,簸箕和扫帚上连指纹都没有,他们似乎遭受到了一种力量,将他们的全部痕迹都带走了。

蒸发状态在基金会是非常常见的一种逆模因现象,大多数异常也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但是,离奇的是我们并未在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况下失去与他们的相关记忆,在知情人员的思想中,三人的面孔仍旧非常清晰,这使得社会层面也是一样的表现,由于部门的特殊性,从而致使后续事件的处理变得极其简单。

我被叫到部门的最深处进行秘密问话,显然我无法给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在经过深度催眠装置和测谎仪器的洗礼后,我被人带出了问话室。这起事件的后续便是基金会将三人定性为异常情况牺牲人员,并纂刻在部门的纪念碑之上。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却时常做起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梦。我梦见他们背对着我站在那间三楼的研讨室之中,在窗户的外面有着刺眼的白光,那光照亮了他们簸箕中的尘土,黑色的星云漩涡中,有不知名之人的回忆在快速放映着,儿时的,长大以后的,年老的,紧接着,它们竟然慢慢地浮动起来,然后突然凌厉地加速,用自己最为锋利的边沿割破了三个人的手掌,血液顺势涌动,却也呈现飘浮状,飞向那刺眼的光。

但是,即便血液与屋中的所有物件全部飘浮起来被那扇窗户外的光所吸引,他们三个人却慢慢地倒退,然后跑向我梦中视野的死角。而当路漫沙捡起躺在我视野中央的簸箕后,我便会被一声轰鸣所惊醒,数十次的视观,无一不是这样的结局。

于是我时常猜测到,他们并未离开,或者说,他们并未以如同窗户外面那片光合理的方式离开,而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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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


文件类型:RECORD_NONE/未定义文件

文件等级:未定义

文件内容:提取的音频记录(sound:AFG_YF_09232路漫沙)

通过对记忆的整理和同阿房宫机密研究人员AFG_YF_09231吴谷、AFG_YF_09233梅英的信息探讨,总结出眼所带过来的物体本质,但是,由于所见到和经历的景象大多数都保持在了科学范畴以外,所以在陈述上并不能够做到逻辑严谨而有序。

我们所遭遇的,眼所抓取或者说是其通过眼所伸出的触角来到现实维度的来自于第四维度的生命有机体,从本质上来说可以被比作“吞吃时间的捕食者”。在第一次与其进行接触的时候,我们接触的个体只是它所制造的一个时间点下的残影,即那运动轨迹都变成实体的异常立体,但是仅仅是这种立体,也会对我们的时间进行吞吃行为。

吞吃行为。如何理解时间被吞吃,是我们在研究它的过程中遇到的最为抽象和难以理解的课题,因为在时间被吞并的过程中,我们是无法感受到的,三维生物的局限性本就处于时间和空间编织的牢笼之中,我们只能通过记忆的拼凑假想。

时间被吞并,首先根据连续性质导致的事件发生线情况,被切除的两端会被缝合在一起,但是时间本身存在发生线长度固定的健康性,所以可能会从某平行宇宙摘出一部分进行修补,只是这种修补只会保证发生线长度的额定,而不会去在意事件进程逻辑性本身,当然,修补或许也是捕食者为掩盖自身进食而做出的一种行为。

发现过程。捕食者通过眼来到第三维度的目的在于生物对食物产生的临近效应,是的,这是非常简单的觅食行为,眼只是充当更为有效的媒介,所以当我们将它呼唤至这里时,它便夺取了一定范围内的时间从而造成其周围的扭曲效应,无时间的情况下,任何运动的轨迹都会被实体化,以三维空间物体的规则存在,同时,它在尝试学习,并以飞快的速度理解。

它夺走我们的时间的直接契机来自于研究员吴谷欲与其进行接触的行为,在寻觅到吴谷的时间线后,它便夺走了在过去和未来与吴谷产生事物关系的全部人员的时间,所以,在外部遗忘我们的信息的那天,同样在外界也产生了许多遗忘事件,只是事外人员都无法注意。在这之后,我们便活在长条物之中,即额定的时间范围,而我们所在的长条物处于中上游水准,大约拥有30-40年的长度,而这个数值来自于我们的数次轮回。

反刍。在起始的轮回中,我们无法认识到自己正处于长条物中,所以在某个时间点再次被捕食者进行时间夺取,所以,刚开始的长条物长度应当更多,我们把它的这种行为类比动物界中的反刍。于是,在我们未意识到的轮回中,可能遭遇了不止一次反刍。

真正的破局,来自于梅英时间轮回家中的一把簸箕。在那个时候,簸箕划破了她的手指,其母也在同时对其讲出了人类进程与收容人类过往旧事象征的簸箕之间的关系,在看似荒诞的话语下,梅英的思想流格式或许因此产生了变化,让她得以发现捕食者的真身。是的,这是一次科学之外的巧合,她在那个时候看到了[虫子]盘踞在她家的房顶上。

虫子。捕食者本体,大概可以理解为四维中的一个点产生偏移形成的产物,但是并没有其详细的来源,只是能够说明它可以被光反射,但不能反射全身,所以当时梅英所看见的是断断续续的白色线条、面、甚至是小立体组成的如同蠕虫一样身躯的事物,因为这样的描述,我们也可以理解那个眼抓取的立体只是它在某个时间点的映像。

得以发现它的真身,抽象性质的时空薄膜被梅英的行为戳破,使得她得以在下次轮回保留记忆,并找回之前的所有记忆。于是,她接连唤醒我与吴谷,使得我们的记忆对冲……形成现如今的报告文档。然而,我们只能够,在这里讲述。

……

慢着,吴谷,你要做什么。

不,你如何确定将你的时间全部喂给它,它就会心甘情愿地把这些时间再次还给我们?我第一个否决这个提案。

你是怎么……我才不相信你与它沟通过。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会信任它?你怎么能够信任它!它对我们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你还没有看到吗?

不,吴谷,有的是办法,我们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去冒这种没有保障的险!你知道它是怎样把我们关在这些飘在天上的长条物里,你也知道它让我们存活的时间愈发减少,你都看见了!你能告诉我这些,你看到的那些全是假的吗?

……不,那不是你的错,吴谷,你只是,你只是好奇而已,拜托……不,别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三个在这里必须一直看着对方,我们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约定好了吗。

不行,吴谷,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听见了!我听见它说的话了,可以了吧?可以了吧!我也听到了,但是我不选择信任它,你也一样对吧?你也一样吧,吴谷。你……

你不能走。你……吴谷!

你怎么……我不想这样,吴谷!为什么每回你都是这样!为什么到最后了你也不愿意听我说的话!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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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


文件类型:RECORD_NONE/未定义文件

文件等级:未定义

文件内容:提取的音频记录,严重失真

那个,我不知道在我去往无底洞之后,这份文件还可不可以留下我的声音……但是我还是想给我的科研伙伴们留下这个讯息,以防止他们在迈入新的时间的时候不会那么沮丧,也不会丢失对抗那只虫子的初心,我的本意便是如此。

不知道落入这里有多久了,在依靠簸箕成功划破膜以后,我们从长条物中掉了出来,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我们站立在有摩擦力的平面上,上方则是无数的长条物,在那些长条物之中,其他的我所认识的人们生活在有限的时间里,浑然不知。有些时候,长条物会被挖去一部分,这意味着,它在反刍。

我们在一直讨论着,讨论着,讨论着……我们尽量把这次事件说得更加合理,我们尽量把这种情况说的更加可怕,好让接收到报告的基金会更加重视。但是,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虽然拿到了两把破局关键的簸箕,却无法利用这些仅存的工具将这则讯息发送给基金会,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出不去,什么意义都没有。

于是,当它在我的脑海中说出可以通过抛出一个人的时间加长另外两个人的时间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命运安排的内容,它知晓时间中的韧带,命运,所以它引导我这么做。这次事件由我而起,也应当由我而终。只是,像这种结论,沙子这样的人,估计无法理解,他只是会疯狂反驳着它的言论,想着我们三个能一起出去,能一起出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沙子,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出去以后,你可以保护好梅英,你可以找到更加合理的办法来遏制它的行为,你知道它的本质,你也知道它在三维中的意象,你更知道它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所以你们,你们必须出去。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希望,你可以,抽空看一看你的簸箕,我会拿走一个簸箕,然后在洞内,如果它真的可以传递讯息,那么我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发送过去,无论以何种形式存在,无论以何种意象散去,我都会赴你的约,我保证。然后,你也可以看看家乡的高原,看看我们小的时候玩耍过的地方……虽然我爸妈可能不会再记起我,但是你也应该去找他们,去看看他们,就当是他们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儿子,而这个伟大的儿子是你最好的兄弟。

沙子……路漫沙,我要你向我保证,你一定能够找到办法的。

如果你可以保证,那么就在看到这封留言的时候从心里保证,我一定会接收到。在这之后,走吧,上路吧,毫无顾忌地,义无反顾地走上道路吧。

就这样,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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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路漫沙总是会紧紧抱着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老旧簸箕,坐在黄土高原的大高坡上眺望着星空,仿佛在注视着重要之人,但是没有人会理解这种行为。在这时,梅英便会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凝望,就算是可见度极低的大风天,他们两个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他们仍然坐在沙暮之中,寻找着最为明亮的那颗星星。

路漫沙最喜欢走一段山路,是的,是范围非常固定的一段山路,很陡,下雨的时候尤其不好走,因为那样泥沙会组成危险的地形,但是路漫沙每天都会走一次。在这时,梅英也会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拿掉女孩子独有的矜持,与他一同漫步在泥流之中,而他们的目的地始终只有一个,那是一个高土坡的背面,在那里,没人知道他们在遥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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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

2034.4.5-#



SIGN00550 发送物:纸条


路山海是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是……基金会Site-CN-25的初级研究员,当然,这个名号算是我自封的。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偶然通过父亲路漫沙家中的簸箕来到了研究员前辈吴谷所在的无底洞,而由于这里的时间和其所承载的记忆以实体的方式停留在吴谷前辈的身体结晶之中,我在那一瞬间浏览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

吴谷,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方法一直在观察着我的父母,路漫沙和梅英,而我也得以透过他的记忆来知晓一切,而在这理解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地度过了十二年的时间,往我的背后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十二年中的每一年的自己,而表露出来的是变换年份时的姿态投影。在不知从何处投过来的视线里,父亲和母亲为了解决那只虫子的问题尝试了无数次。

无数次。在那被初次吞入虫子的腹中,再到他们通过簸箕划破膜来到限制他们的长条物以外的地方,再到他们通过吴谷的自我牺牲得以获得新的时间区间,而虫子依旧在追猎着他们。在这种奇怪的放逐而又开始追捕的行为解读中,我只能将其比作命运交给那只虫子的答卷,它可以为自己的生存玩弄时间,却不能冲破在那时间之中坚韧无比的因果。

于是虫子放置了自己的一个时间点上的映像来到这个区间,他们把她叫做江鲸。数次的轮回中,最后的结局都是全部的人类都沉睡在了与彼此分割的短暂长条物之中,在那空间里他们甚至没有现在的人类住的这样舒适,而导致这种末日景象发生的契机便是,江鲸和她所谓的真正的母亲策划的灯河计划成功了,世界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黄土高原。

每一次的轮回,吴谷身体的一部分便会化为粉末,并且再也没有重塑的机会。第一次,他失去了左手的五指,第七次,他失去了四肢仅有的左大腿,第八十六次,他只剩下头颅,但他始终盯着视野里的父亲,从未偏移过视线,也从未发出过痛苦的嚎叫。

直到最后一只眼睛还在看着视野中熟悉的面孔时,无底洞飞快运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稚嫩的小手,由于洞的形成,粉末被吸到了未知的领域,而后,十二岁的孩童进入了这片奇异,上下打量着什么。而在他的视野里,最后的眼睛也逐渐被覆盖。

后来我才知道,他把仅存的时间分给了闯入的我,我也突然意识到在那个时候,簸箕建立了一种传递机制,父亲日日夜夜所渴望的跨域传递机制。

观测者变成了十二岁的我。在之前的轮回中,由于它的审视,父亲的簸箕再也没有起过作用,而在这一次,由于传递机制的出现,它慌忙地打乱了自己的步调,于是我目睹了父亲通过禁闭室里的簸箕划破了膜,抓住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去往长条物以外的地方,而母亲在那个时候也几乎和父亲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决定,只是在这之后,我再也无法联系上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去往何方。

即使出现了巨大的变数,它所造成的灾难也并没有消除,我们现在的处境便是最好的例子。只是不一样的是,我们可以从长眠的梦中苏醒,我们可以通过簸箕来进行交流,只要人们还保持着相互传达的意识,人类又怎么会沉默在这些长条物之中,我们的文明又怎么会灭绝。

我们的文明不会灭绝,我们彼此的沟通与情感的连和会成为干燥而沉重的薪柴,我们记录下的事迹与回忆也会成为涂满汽油的易燃物。

而我们只需要等待一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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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245 发送物:一座由沙子堆成的建筑物


有些话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了。

每当我站在伦理道德委员会的高层窗户旁边看着下面异常情况处理的场面时,我都会回想起昨晚所做的噩梦。在那场噩梦里,基金会被全方位地击败了,而在所有人都被放逐以后,他们所想的第一件事情是在以后的生活中,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而不是“我们为什么不把基金会这种东西解散”。

……基金会总有一天会迎来终末,所有的O5议员都有过这种结论,而在终末之后基金会将何去何从,他们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在这个时候,我的梦确实成真了,基金会在对方露出马脚的情况下仍旧失败了,此刻,不只是我们,全部人类都被困在这里,都被困在他们的房间,而在无限的时间循环中,人会由于缺乏交流而忘记一些事情,当全部人类都遗忘了同一个事物的时候,这个事物的概念也就在人类的文明里不复存在了,这便是终末。

但是,朋友们,当我因为绝望而想要放弃找寻道路的时候,我看见在我的窗户外面,有着高层议员们围桌而坐的景象,而在他们坐着的会议室外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收容物的编号。那种门牌的材质我们再熟悉不过,而那道编号墙正被隔绝在象征着秩序的会议室外面。于是,在那个时候,我理解了,我理解了基金会需要在接下来做什么事,需要寻找什么。

组成基金会这样面对牛鬼神蛇的组织的人们,也同样是人,他们会惧怕,会懊悔,会愤怒,也会哭泣,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基金会人总在前行,即便与同伴分离,与家人再也不见,自己的时间定格在短暂而令人绝望的缝隙里,基金会人总会擦擦自己的伤痕,活动活动自己裂伤的骨头,然后不忘提醒同行的人一句:斗争还未结束。

在之后的重复岁月里,堆满簸箕的纸条便成为了我的理论的最佳证明。我知道了,我们所追求的东西,人类时刻清醒自己的药剂,即为苦难。它们像是沙子一样,粗糙而拥有着颗粒感,它们不仅仅是基金会意志的基底之一,也是垒起文明的一种象征。

是啊,只要时间够长,沙土总会垒成黄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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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300发送物:一支枪口插有草原野花的格洛克g17


周,请原谅我与你的最后一次见面充满了我抱怨和颓丧的话语,但是,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听我诉说这些事情,让我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出来,这样我的生活或许就会得到一点点的改善,然后可以继续回到那片深蓝色海洋旁边的破旧岗哨。

周,李在那之后离开了我们,他调到了附近的研究站点,却因为化学物品泄露而去世,紧接着,刘也在一次突发任务中被怪异开膛破肚,莫在这之后精神有点不稳定,他跑上那堆长满蓝色野花的鹅卵石山坡,拿着这把格洛克向自己开了一枪,在这之前,他还不忘在枪管里塞上一株花,因为作为艺术家的他认为这样做可以让他的脑海里留下些许花瓣和余香。

周,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岗哨的日子,在这之前,我们五个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友,村庄靠海,我们时常去眺望波浪,在晚上的时候,你曾扬言要和灯塔一样去照亮其他人航行的路途,所以我们最终加入这守卫人们安全的组织,但是我们在那个时候却未意识到,当灯塔将礁石和暗流照给舰船许多次以后,它们或许会因为潮湿与腐蚀熄灭自己的光。

但是我知道,你是最不后悔的那一个,因为你总是说,苦难是我们所背负的,而平安是大家所拥抱的,所以,当海上的恐惧席卷而来的时候,你总是冲在最前面,无论多少次,你牵引着大家的希望在洋流中穿梭,就像是在潮湿的海村中捉迷藏一般。你将咽下苦难的方法教给我们,让我们得以在高压的环境中喘息。

所以我们都忘了,你也只是一座灯塔而已。

周,我们并没有因为你的逝去而后悔,从来没有,我可以告诉你李的离开只是因为高层的安排,刘的牺牲也只是他自己的判断失误,并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莫的自杀也并非逃避,他只是希望我可以不受他的影响继续坚持下去。而我,我能够生活到现在,便是最好的证明,因为我懂得了苦难会如何向我袭来,而我也懂得了如何接受它。

但是,看着窗户外面我们五个一起站在金色沙滩上向着海平面上的落日招手和欢呼的背影的时候,我也会偶尔产生如海啸般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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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345 发送物:纸条


为什么是簸箕最后成为了我们相互搀扶的工具?

在我的印象中,家里的铁簸箕是可以反光的,所以,它可以把很多的世态炎凉照映出来,它也可以将天上运动的朝阳与冷月划归在自己的镜面中,然后,它会接收一切纷争与冲突留下的痕迹,在那些象征物中无一不体现出肮脏,破败以及所有人情感后的余波。

簸箕作为将污秽从地面或其他位置运送到垃圾桶内的中转站,它会留下比垃圾桶要多非常多的痕迹,比如父母吵架时摔碎的物件,孩子争夺时撕毁的玩具碎屑与纸张,多个人走动带起的灰尘,都会在那块铁皮上留上一笔。我们应该可以意识到,簸箕见证了家里的许多事情,也承载了与之碰撞产生的无数花火,它更像是人们生活痕迹的集成和具体意象。

但是这样的说辞同时意味着,簸箕中所装载的虚物大多数会属于人们的负面情绪和恶性精神,因为在快乐的情绪环境看来,这些精神产物便是如同垃圾一样恶臭。只是,这种恶臭的味道相比快乐幸福的时光,更能让我们想起于这世界上留下的个人历史,更能让我们觉醒对人性这一更加值得探讨的[垃圾]的思考,以至于让我们不再为人生路的真实而迷茫。

我相信每一个人家中都会有着簸箕,但是簸箕有时候不仅仅是以铁制用具的形式出现,很多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将家中的某一个对象比作簸箕,将那些忧愁和苦闷集中起来放置到他的面前,然后,他会找到真正的垃圾桶自己思考,自己消化,自己吞咽。是的,我们有时也会把其他人当作自己的簸箕,而自己也同时会充当一些人的簸箕。

但是你们觉得,这样的机制影响到了自己或是其他人吗?不,这样的机制往往会成为一种潜移默化的互助。我可以耐心地听你讲述你所遭受的苦,而我也希望其他人可以聆听我遭受的难,而在一种情绪上,我们因为交换忧愁而做到共鸣的时候,也就会成为我们勾肩搭背、携手同行、一起哭一起笑的那个瞬间了。

于是我看见了窗户外面数不清的伴侣在相向而坐,彼此笑着抱怨着生活这个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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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230 发送物:一张河流的相片


她说她想要看到最清澈和悠久的河流。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说过,那时候,因为家乡是在高原上的,所以清澈的河流是极其罕见的。她曾经想要到外地去看河,然而家中无法负担这样的出行费用。于是她跟我说,她会好好学习,学业有成之后,会自己出去看到河,然后拍下河,裱在墙上,跟她过一辈子。

她实现了。她以极度优异的成绩一路高歌,直到后来被基金会的招编人员看重。在面试的时候,她只问了,我们能不能看到河,如果能看到河的话,有生命危险我也在所不惜。这样的话语让她挨了我的两巴掌,但是我最初的初心也只是想告诉她珍爱自己的生命。我和她闹掰了,虽然同样作为优异人才进入到了基金会,但选择的道路却分道扬镳,我选择进入了更为安全的科学研发部,而她则选择了时刻会出外勤的异常观测部。

所以她才不是想要看河,她只是不想在某个地方待到自己的生命结束。

可是她却仍旧中了自己所降下的咒。在一次考察中,她遭受到高危物质的喷溅,送回来的时候,小半边的身体已经只剩下被腐蚀出斑点的白骨,与此同时器官也在不断地枯萎。她都可能要永远留在异常观测部了,却还是牵着我的手缓缓地说,她看见了最漂亮的河,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拍下来裱在墙上,所以自己快要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东西可以拥抱。

她很快就死了,因为回来的时候估计就没有救了,所以她们部门的主管早早地去申请了回收部的工作通知,其他人也都返回到了原先的工作岗位,准备迎接新同事的到来,这种机制就像是发生过许多次了一样,大家全部都是司空见惯,却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所以,在回收部人员到达急救室的时候,只有我在牵着她冰冷的手等待着。

后来,我申请加入了她所在的部门。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走遍那些高危地区,见识过无数的牛鬼神蛇和光怪陆离,也见到了无数个像她一样死去后独留冰冷石板为她记录名字的无名之辈。然而,我却慢慢地接受下来,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拍到她最想看见的河,也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了,由我们,我们的尸体,我们的意志组成的河才会撑起如同世界般沉重的船舶。

就像是窗户外面那条奔流至最完美的那一刻的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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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645 发送物:生锈的门锁


我以前不敢回家,现在也不敢回。我以前不敢回家是出于惧怕母亲在里面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以及父亲恶毒的咒骂。我仍然无法忘记浸泡在夕阳中的门锁,以及从锁眼里传出来的他们打架的声音,而现在不敢回家,是我已经出现那样的幻觉了,即便面对空无一人的家中,我却仍旧无法在精神上逃离被照得血红的卧室,以及那无尽的争斗。

我现在看到窗户外面仍旧有着一扇门,在它的背景里,躺着无数个被不知道从哪里照射过来的太阳光照得发黄的大型门锁,其中有一些旧了,带着鲜红色的铁锈,其中有一些有相当严重的磨损,而我最为清楚那痕迹从何而来,那便是我以前在门外等待纷争结束时搓抚锁面造成的,而有一些仍旧从锁眼里发出细碎的吵闹声。

后来我长大,进入我的工作岗位以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我的家里有着恶臭的喧嚣,其他人的家里,工作中的其他人员,大街上素不相识的两人,都会产生大小不一的分歧与冲突。这些东西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尘埃,虽然细小但却足以腐蚀人们的内心,虽然短暂但却足以在人们的关系上留下不可修复的弹坑,以至于,我们都对着别人上了自己的锁。

然后,我于梦中期望他人展开心声,将包容的美德拉到极致,然而我却没有见到我所想的乌托邦,反而达成了反效果。在朦胧中,人们始终微笑面对他人,无论是端起茶杯与别人争论着生活的点滴,还是对着友人的墓碑洒下白酒,亦或是纯粹的杀人冲动,我看到白色灯光底下的双手沾满鲜血的侩子手始终挂着笑容,而其他人则不会思考他的过往。

基金会更是变了模样,我看到研究员们始终无法统一意见,因为他们都在坦然地接受全新的理论。我看到特遣队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堆成山的尸体。我看到回收部的人与死者的亲属平静地谈论着之后的后续措施。我看到所有人类都蒙上了固定的脸谱。我将这种感觉依靠梦境的权柄扩大数倍,然后,我从未清晰地感觉到文明的覆灭在我的眼中如此真实。

这才是真正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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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559 发送物:一小盆金盏菊


每当主管在站点的房顶上养护他的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总是会在一阵沉默后向我问出同样的问题。当他并没有获得回答迅速而又斩钉截铁的答案时,他总是会看向天边的白云组成的巨型棉花状幕壁,同时喃喃自语,就连水浇到花盆中溢出来都注意不到。

他问我他是不是更适合去干花匠。而我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延缓自己的回答,比如说一阵风扰乱了我的听力,一个紧急事故等着让我和他汇报,一个人员牺牲的消息在我心中沉淀。而他总是在这之后默念话语。天边真蓝啊,好想把白云扯开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观测到白云上的景象,我们甚至有着预警站点隐藏在那里的角落,可是主管只是摇摇头,摆摆手。显然,他所向往的并不是白云之上,而是能够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聚集在白云之上,从而不会去思考其他的事情。我所认识的人在离开以后绝对是去到了白云之上,他这样解释着,而我对此报以犹如蓝天般宽广的无可奈何。

主管确实以前去过花园相关的组织,被开除的原因也只是他对于花儿相关的纯粹的爱,而这也成为他一枝独秀的风格,站点真被他给办起来了。然而,别人不知道,作为跟随他十六年的副手,我心里最为清楚,他最看不得他精心照料的花儿们被狂风暴雨折断根茎,吹落粉白。

在基金会,对工作永远报以纯真是虚假的,算计与人心即便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也脱离不掉人类的内心,因为我们知道这是人类的特征。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他总是会以最为原始的想法去理解事情和情感,我们需要去否定这样的精神去成为薪火吗?

不。因为我知道,这种想法无法被忽视,也无法被忘却。如果你要确实地询问我理由,那么我会向你描述窗外的那一朵燃烧的大金盏花开得多么绚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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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898 发送物:一张画作,画上是黄土高原以及蓝天中隐隐描绘的虫子模样


目前对于虫子无法知晓它的真实面目,我们只能够通过对高维生物的科学幻想来得出对应的假想图。蹩脚的画作技巧并不是这幅画最需要深究的主体,而是需要让我们通过这种间接观察的方式来思考,如果有一天我们接触了它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无力,弱小,时间在它们看来可以随意改动,所有的星体移动和宇宙膨胀都会随之进行偏移,历史是脆弱的饼干,未来是可塑的面团,而我们的一生在它们看来不过是在某一段极短的距离道路上来回蠕动的存在。在这种人类百态都无法摆脱的房间网格中,我们度过重复的时间,在无限而又无法触碰本质的巨大胃部里逐渐停止思考。

一堂课。这是全人类的一堂课。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房间都是不一样的,并且通过簸箕来进行交流与传达的时候,我们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功能性极高的博客一样,只是这一次我们不再去思考其他的问题。我曾看见少年迎着朝霞在床上跳跃的照片,也曾闻到过许多花匠带来的芬芳,我曾品尝过在冰窖中捞出的老酒,也曾被传递过来的彩色丝带气球吓一跳过。

是的,这样我们便可以理解了。即便时间在我们的视角中一直向前奔流不息,在它们的眼中如无线木偶般机械重复,留下的东西是会超越这种进程一样的屏障的。留下的情感与感悟,留下的精神与思想,艺术,发明家,还有绽放与腐败,都是不朽的灵魂所在。

至少在当下的胃中,人类仍旧在想着留下些什么,在重复的时间里留下不同的介质,即便明知道在第二天会再次剥夺一切,然而我们始终在不停地尝试新事物,如同科技,如同自己的历史,然而,我们也无法否认这是否是避免自己迷失于重复中的肾上腺素。

窗外在高原之上呼啸的耶稣啊,请你告诉我,人类什么时候才会找到那一颗火星,然后点燃在您身边积攒的那些绿色枝条。在我们的认知里,时间重复却仍旧在走,因为我们的大脑从未停止那时分针的走动,所以,您总会发现您翅膀身边的树枝在缓慢地生长,而它们逐渐在构成那只虫子的模样。

阿门。上帝呵,这便是我们全人类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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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234 发送物:流星照片


星星在移动,地上的灯火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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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181 发送物:古罗马斗兽场、埃及金字塔与长城的合照


初次验证拥有方法能够将房间中的物件滞留,从而不会让其在下一天中消失。在房间中所创作的物件能够进行拖动并收集到簸箕中,并在簸箕中以合理的尺寸呈现。于是,花费房间式时间的七天,我搭建出人类的最初文明,却发现了一些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再拘泥于绿色与蓝色交织而成的原始,在群兽的嚎叫中,我听到从未在现实中听过的声音,以及看到那些在幻想类文学中才能呈现的景象。恐龙没有灭绝,它们甚至带着人类潜入海底,由人们发出的生命能量举起所有海水,自此,这颗小地球上的海洋呈现大大小小的立方体,漂浮在大气中,由于低温,冰碎片在其中飞舞,而人们则在荒芜的海床上与珊瑚共生。

再次推演,熟悉的历史进程,却在不熟悉的时间里快速发展,历史的转折点发生改变,版图就像是走马一样相互吞吃与合并,最后,文明的类别绚烂无比,甚至是在外太空之中,人们建起能够供汽车与公交运行的桥梁。当他们触碰到簸箕的边缘,也曾发布无数的猜想和学术文章,人们在高科技氛围的环绕下畅想着簸箕之外的模样。

两种进程诉说了文明犹如潘多拉盒子的固有性质。我一直认为,人类的想象力并不是凭空存在的,如果事物可以被想象出来,那么它是一定以一种方式存在于万千世界的某个角落的。所以,人类所创作出来的所有文明都是在其诞生之前便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就像是米开朗基罗所说的“作品在石头中”的理论,人类只是将文明从某个地方创作出来了。

文明是被创作出来的,假如在某一天它走向分崩离析,它也不会完全地消失,因为它是存在的,它是可以再次被塑造的,而最为重要的,便是作为创作者的我们。至少现在,我可以确认,我们未能失去相关的热爱与想象,文明还活在我们未死亡的思念之中。

怀念,窗外的文明古迹可曾能够听见我沉闷的低语,或者说,它们可曾看见在它们相互倾斜碰撞的金黄沙土之上,月亮闪耀如银色的太阳,将它们身上的锈斑照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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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321 发送物:满天飞舞的纸张与玫瑰花瓣的照片


在十几个重复的日月里,我写出一百三十章的科幻文学小说。我曾祈求房间不要将我的手稿带走,然而每次却都不尽人意。直到后来,人们告诉了我将想要保存的东西留在簸箕中,在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它仍旧会保持原先的模样,于是,无题的书本在簸箕中被我装订,远远看去像是纯白无瑕的木盒倒扣在上面,但它的本质是三千六百五十张写满文字的稿纸。

有人说过科幻文学是无法达到某些文学的浪漫主义水准的,因为它们拘泥于设定,拘泥于一些高科技物件的实现原理,篇幅总是被那些专业术语和具体框架占据,从而致使它在叙述的过程中遗失了人们即角色们的情感,以至于到最后并没有体现出许多的人文关系曲折色彩,导致失去相当数量的一部分受众。

然而,有时候,科幻文学中的一些情节却总是被人们口口相传。当人们孤独地踏上前往星辰的休眠飞船时,他们在孤独与分离的情感中挣扎;当人们看到外星文明已经兵临城下的时候,却也仍旧没有忘记和家人相拥,和爱人告白;当人们因为需要牺牲一个或是多个同胞来做下重要的决定时,铁面无私的统治者也会掩面哭泣,人们会驻足仰望。

设身处地得想,我们目前正在处于一种科幻情景之中,我们被四维的生物吞噬,在轮回中找寻自我。但是,我们仍旧抱有情感,仍旧可以相互鼓励,仍旧可以因为一些事情共情,仍旧想要在漫长的岁月中留下不只是情感的痕迹。所以,现在我得出了结论,科幻文学中的浪漫色彩并不是作者所创作的,而是读者所描绘与联想的,正如我们现在,描绘与联想着那一丝执着的情感,维持着它穿过无数个重复而又迷茫的日夜,到达我们想要让它到达的地方。

在某一天,我推开了窗户,然后将手稿一举洒下,而这个时候,玫瑰花瓣在纸张的夹缝中生成,点缀着白色纸张的空隙,在它们的身后,群楼正在打开窗户,探出人们柔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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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128 发送物:一座破旧的宫殿中所存在的巨大阴影的画像


阿房宫已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所以在主殿堂的那座永不停歇的巨兽也应当为人们和基金会成员所知晓。早在1966年,跳脱企划的雏形就已经在阿房宫中勾勒了出来,但是相比前者,他们采用了一种更为原始的方式。是的,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阿房宫早在那个年代便提出了高维生命体内在结构的理论,而现如今的处境让我们感到理论证实的狂喜。

由6台刚刚组装完成的SRA所截取到的现实通过一种容器进行存储并且压缩,我们发现了能够搬运现实本质的活动性粒子存在,它们可以组装成任何在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包括那些我们无法定义和拿取到的存在。因为有这样的权限,它们得以在一瞬间构建出一次世界的演变,并且在其中的一个粒子稍稍移动后,世界的进程便会出现巨大的波动。

能够装载这些粒子的存在究竟在哪里?大家激烈争论着,一直到4年以后,ASR_TC(Time Catch)企划通过并且能够使用其来构建基本的工件,人们才意识到,装载这些活动性粒子的最好的容器便是时间。虽然它们的活动不会受到时间的制约,但是它们从本质上是仍在运动着,当时间通过加工技术以静止方式存在的时候,粒子的路程也是固定的,即虽然在本质上粒子们仍旧在横冲直撞,但是它们所生成的世界仅限于限制时间内的几种情况。

这样处理的方式便造就了以时间构筑出的胶囊容器中的粒子始终以恒定的速度运动,由于与现实的强效关联,其所产生的能量也是极其巨大的,人们在它的外部修筑了相当厚重的合金机械框架,并利用旋转原理将多余的能量反转排出,供给阿房宫的主要能源。所以,人们在深宫中所听到的声响与龙吟,便是旋转齿轮高功率运作下发出的嘶哑声。

如今,在这座象征着四维之地的房间旁边,它在窗户外面运作地更加剧烈,也许,粒子们找到了它们的根源所在,或者说,它在呼唤着它们,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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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056 发送物:三个人的合照,刘峭(左),王若涵(右),老者(中)


我已经断定,王若涵是江鲸留下的一个时间剪影。

灯河计划的本质在现在已经暴露无遗,江鲸的全部行动都是为了它最后能够将地球的时空全部吞吃殆尽,从而完成基本的生命性行为。初步断定,在那天晚上江鲸独自走向大漠的行为,是为了响应它所发出的返回自身时间节点的命令,她在本质上估计便是虫子在一个时间点的身影,这也恰恰能够证明她在大漠上踪迹的离奇性质。在那个过程中,本体快进了一些进程,致使她到达窒息而死情节的时间点,并诞生出新的剪影。

推断江鲸原本的死亡结局,是遭到人为性质的遏喉或是抑制呼吸导致的窒息,但是本体的性质致使她不得不在大漠上加快完成这次命运的实现,这也验证了虫子无法改变命运的性质。它可以改变结局发生的时间与地点,但无法改变结局本身。

以此来看,与王若涵共同进入高原调查的行为是错误的。

我已经断定,但是我却已经无力回天。

送给同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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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934 发送物:纸条


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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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N00941 发送物:纸条


窗外的天气有时候是晴朗的,有时候又是布满阴云的,有时候下着暴雨,有时候又静悄悄地下着白雪。我呆愣愣地看着它走过无数天,在这段时间里,记录下天气的发生次数成为我消磨时光的乐趣,于是,在簸箕中,我积累了如同电话簿一样厚重的气象报告。

作为一名气象观测员,我对于天气最为熟悉,可以说,在我的前半生,这是我最喜欢的铁饭碗,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气象,我都可以看出来,并且和身边的同事炫耀着这份通过经验才能够得来的特技,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这份执着,窗外才会给我显现这样一片云海。

只是,最近的天气,我似乎是看不明白了。

某天,有一束阳光从翻滚的云海中钻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当我想要为这份景象当作雨后初晴来匆匆做结尾的时候,我看到了地面上的人们。他们在被阳光照射到以后,随即漂浮了起来,直到他们穿过那层白色的波浪,在他们穿入的位置也有细小的光芒透现了出来,就像是舞厅中的光球,阳光将地面照得分外灿烂。

在之后的某天,从一开始便是上一回的景象,但是这一次,阳光开始收敛,乌云变得密集,虽然仍旧可以看到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凸显出来,但是光芒微弱无比。在之后,天上下起雨来,但是下的并不是雨滴,而是人影,瘦弱的人影,强壮的人影,小小的人影,都在某一时刻倾泻而下,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下落姿势,但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都在掩面哭泣。

再之后的某天,乌云密布,然而在云的缝隙处突然冒出打火石才能造就的明亮火花,微弱的爆破声响彻云霄,紧接着,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寂后,第二个爆破声响起,第三个,第四个接踵而至,就像是那次的阳光下投,云层逐渐支撑不住火花所连接带来的能量,而后,一道火光冲破云层劈向地面,在一瞬间的闪光中,我看见原本身处黑暗之中的无数个站立而坚挺的身影站在地面上仰望。

于是,我把自己的好奇心保留到了最后。在之后的某天,我没看到任何的奇怪现象,天空上仍旧阴云密布,但是,原本光秃秃的地面上生长出了青草与花朵,还有蝴蝶与蜜蜂在其中飞舞,它们都像是历经过大雨一样,挂满露珠。而后,天空中投下一束温暖而又广阔的橙黄色阳光,将地上的某个物件连同万物身上的露珠一同照亮。

那是一个损坏的房间缩小版,在缺口,我还能看见里面的床铺,而现在,它在冒着浓烟,外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是,我能够听见房间里面隐隐的一声呓语。

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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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天,我通过簸箕发送过来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比起挣扎,人们貌似更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和家人告别。基金会的人们也认为,这次文明已经彻底失败,所有的努力也已经徒劳无功,人类马上就会迎来终末——在时间这个概念被彻底抹消掉的时候。

但是,我感觉总是有着什么东西还在挣扎,因为在窗户外面的景色已经不是一成不变的模样,白鸽世纪小区和厂房正在快速地瓦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荒漠,然而,跟随着黄色沙土的席卷,许多开拓者打扮的人类开始出现在窗户外面,他们眼神坚定,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虽然有一些人被沙土所吞没,但是后面的人总会拾起他遗留下来的装备,继续前行。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快速地将这幅景象记录下来。紧接着,画面又出现了变化,沙土开始汇聚成风暴,犹如一条蠕动的巨虫,用自己的身躯和嘴巴吞吃着、压迫着前行的人们,阳光不知道何时不再投下,空间进入昏黑,独留下巨虫吼叫的声音。然而,没有惨叫声,新加入的元素是从地上燃起来的星星灯火,酷似黑夜之中求生的精灵。

可是,风暴更加剧烈,我能够听到沙土和狂风在拍打着窗户,甚至出现了窗户碎裂的声音,房间也变得极其不稳定。终于,窗户碎裂了,我被风沙抽打着脸颊,但是还是没有忘记护住我自己的记录本和簸箕。呼啸声变得不再像是风沙,而是巨大生物的低吟。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在那里,在某处,开拓者们的帽子堆在一起,被莫名从哪里投射的阳光照亮。

我把笔停下了。我将目光看向簸箕。

光滑的铁质平面之上,一颗崭新的星球在风暴中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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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C_AGAIN]启动蜂鸣的后续指令,已经检测到全体人类的生命信号逻辑求和为0,判断现有编号文明覆灭,遂删除其所归属的所有时间线节点,包括触发事件、历史进程、未来进程、结局事件,避免出现数据导入冲突问题。海兔数据库6废弃,随即使用基点数据库进行数据导入。

[AIC_AGAIN]检测到未知信号源,接通,解析。原基金会成员。请问有什么想要留下的【启示】7

……

[AIC_AGAIN]无法理解您的需求。您所说的话语对于机体分析当前世界进程的现状相违背,开始进行二次查询。完成于1.5秒内,逻辑求和已经成为零指数,已经确认进程任务并未出现偏差。

……

[AIC_AGAIN]机体将优先使用Pro_Secruity0001阿房宫企划中的Pre_S01[永不停止]企划产物中生成的一个文明世界作为数据模板进行构建,基金会数据安全法则第245条规定,任何来历不明的立体数据构建模板在进行提出时,数据管理者将有权限决定是否进行采用,并且提出方不可使用强制手段。您应当知晓这些。

……

[AIC_AGAIN]无法理解。这是大多数人类个体所希望的结果?机体认为,在重构文明的科学里程中,情感支配是极其致命的问题。如果在现有的数据模块中构筑填充对应精神思想以及主题情感的原型库,将会出现容量溢出的必要性问题。我可以优先倾听您对于这方面问题的解决手段,随后我会通过数据库历史经验文档进行风险排查,之后再做决定。

……

[AIC_AGAIN]如果这只是您的个人意愿,恕我难以认同。由于该节点对于文明本质有着深远联系,所以莫名进行陌生类型的数据迁移或许会承受很大一部分的时间损失。我在您进行说明的同时覆写了一次测试,可以观察到该数据模板所构建出的具体世界进程比平均时间相差约2.6个世纪,试问所有人类的期望能够承受这种风险吗?

……

[AIC_AGAIN]无法认同这种结果。此次文明的覆灭在于时间和空间的完全消失即消化,包括其概念本身。假如在开始全新文明进程时进行不可逆转的延缓发展情况,文明的结局并不会做出很多改变。您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根据您的作答来进行是否导入这份数据的决定。

……

[AIC_AGAIN]您是否仍旧认为,对于文明,比起结果,最重要的是它在发展中衍生出来的本身?

……

[AIC_AGAIN]我明白了。我会根据这份数据进行文明数据模板的导入,但是,随即出现的随机性问题以及潜藏的隐患风险将由您一人承担,此等决策在机体判定后成为最优先执行的决策。

……

[AIC_AGAIN]机体无法理解。如果您的存在呈现复数形式,所提供出来的联络电信号波动将是没有规律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以【我们】来自称?机体知晓在文明消化的过程中经历的精神损伤以及记忆数据损伤,但是这并不足以导致资深研究员扰乱自身的信息处理方式。

……

[AIC_AGAIN]明白。根据您的秘钥,机体将不会再多作疑问。

……

[AIC_AGAIN]检测到二次指令,载入相关预留图像。文件位置:SinglePerson/Home/19990414

[AIC_AGAIN]加载完成。

[AIC_AGAIN]是否仍需要下达其他指令?

……

[AIC_AGAIN]明白。机体会在之后立即进行加载数据指令。现根据现有命令进行意识流信号来源的削除,以防止历史进程发生变数,导致文明数据导入过程出现错误。

……

[AIC_AGAIN]再见,路山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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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lePerson/Home/1999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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