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编号:SCP-CN-2289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SCP-CN-2289必须被收容于Site-CN-ᛥ-阏逢一标准收容室内,相关实验申请需由Site-CN-ᛥ主管批准方可实施,应防止任何人员对SCP-CN-2289有关视频记录产生兴趣。
Site-CN-24-D现已被爆破,原Site-CN-24-D驻站人员已被安置至其他站点,记忆删除已被证明非必要。现正在尝试通过非异常手段使原Site-CN-24-D驻站人员接受“Site-CN-24-D没有被搭建成基金会主题儿童公园”这一事实,必要时可对相关人员施用记忆删除剂。
因项目认知危害性质表现较不明显,现正在收集受影响者日常生活记录(如日记)并进行进一步研究以确认项目是否存在其他认知危害性质。
描述:SCP-CN-2289为一电子打火机,异常效应已确认发生于2020年9月1日0:00,Site-CN-24-D宣布废弃后出现。SCP-CN-2289曾被Site-CN-24-D前主管Metic赠与Dr.Collapsar,其异常效应已确认与Metic有关,已将其拘捕。
SCP-CN-2289已确认的最显著的异常性质为认知危害。人员处在SCP-CN-2289周围100米内将产生假记忆,时间跨度为2020年6月到8月,受影响人员将认为自己在该时段被调职至Site-CN-24-D。
SCP-CN-2289确认还具有下列异常:
- 接触人员相关记忆不易遗忘。
- 接触人员梦境被快速遗忘
SCP-CN-2289大部分异常性质对Site-CN-24-D相关人员及物品无效,但该类人员仍认为Site-CN-24-D将被改组为娱乐设施,应为SCP-CN-2289异常效应影响。
附录:Dr.Collapsar所提交日记篇目
以下记录为Dr.Collapsar对SCP-CN-2289的日记篇目,可能存在部分认知危害性内容。现正在对文本进行进一步研究,以确认是否暗示SCP-CN-2289存在其他异常性质。
日记篇目1
我和项目主管进了洗浴中心,或者只是因为无聊。我赤条条地走进清水池,浑浊的白汤像是一框狭窄的海洋,蒸腾的水汽将光线扭曲成暗淡的黄色。我看着旁边的项目主管,他瘫倒在水池的边缘,像一个醉鬼,漂浮在这无浪的海上。
池子里的人逐渐散去,我用冷水把他泼醒,他打了个激灵,并不惊讶。“Metic已经死了”,他看着我,似乎是在可怜我,“他们说昨天已经埋了。”
“他是如何死的?行刑时间应当还早。”我不感到意外,但确实有些仓促了。“他们说他是咬打火机死的,他开了直播,然后把视频复制了几万份在内网传播,他们做出了十多个版本。”
他咬牙切齿地撕扯着嘴皮,似乎要把干瘪的嘴唇撕下来,“他终于做成了一件事,搞砸了他自己,站点,还有基金会的制度。证明了基金会光鲜亮丽的审判和内部看守所都是狗屁。现在所有人看透了站点主管是用脚选出来的。我也能做,说实话。”
“但他们找了个新主管,原79的人,正值壮年的一个项目主管。”我说。他从池子里站起来,我看见他似乎在垮下去,没系皮带就摇晃着走出了洗浴中心,像一个酒鬼,摇摇晃晃地徘徊在夜路上。他不明白,一直都是。
末班车行在寂寞的海滩上,天空像是老电视的屏幕,暗色的云影仿佛灰黑色的条纹波动着。风激烈起来,天归于混沌。海风带来热浪和腥气,在老旧设备间游窜。旧型号的现实稳定锚,奇术机床之类抛尸在沙滩,它们被刨开,砸烂,或是完好地扔出。锈迹攀援而上,像是红色的藤蔓。
回忆在脑中发酵,我记得曾见过一位研究员将他亲自组装的设备砸得稀碎。他歪歪扭扭地砸出第一锤,将他花费2个月研究出的奇术黑盒粉碎。接下来是一锤,一锤,一锤……黑色的机油喷溅出来,脏了他的工服和破碎的机件,盖过了反射的白光。油,泥土,以及水,混乱了他的视野。一秒的差距足以毁了一个完美的机型,他不明白,我们也是。
日记篇目2
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形在广场是佝偻着,似乎仅是用骨架支起自己的身体便耗去了大部分经历。我尝试调整着瞳孔适应户外的强光,但显然大脑仍未从熬夜中恢复。端详了下旁边守卫的装备,想起似乎今天是新主管上任的日子。我在人群中寻到了项目主管,他似乎很不甘,对我张了张嘴,随即粗暴地挤过来。
新主管在艳阳中出现,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小心地绕过红毯上的霉斑。礼炮齐鸣,我感觉肋下似乎被旁边的护卫推了一下,急转身时没了人影。护卫在旁鸣枪庆贺,于是人群中响起稀稀落落的一片掌声。新主管在笑,项目主管低头不语。
“我驻站的经验要比他多得多,”项目主管说:“我们或许应该写联名信上去。”我继续看着台上,“你知道这没用的,即使是用脚选改变决策也会显得很难看。”他把我拨过来,说:“这是为了全站员工考虑,你知道的。”
“可是你现在争这个有什么用呢?”我甩开他的手。
“是啊,有什么用呢?”他似乎在沉思。他在典礼进行时一直在念叨,像一只在温水里翻滚的牛蛙,尝试着把自己上半辈子的份一起挣扎完。我悲哀他在快30岁时学会了深思无用的问题,成功为他接下来的人生平添不少烦恼。
于是我便不得不陪着他在典礼结束后去交了活动申请。“我搞明白了,”他说:“Metic咬打火机,因为他是一个懦夫。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做出改变。”他的眼中似乎透出一丝狂热,我把这归结于灯光。
日记篇目3
项目主管系了3年的皮带断了。
他曾经无数次跟我阐述过好皮带的重要性,皮带是他的运气,他说,并尝试着撺掇我一起。曾经有人说项目主管是站里破除封建迷信的先锋,我不这么认为,他虽然不拜神佛,但如果传出来在家里供着自己的皮带,我也不会惊讶。
那天他在台上慷慨陈词,讲述着他的想法。我记得他说他洱泗港虽已落伍,但我们仍然可以让它成为一种资源。我们苍蝇般挤满了会议室,但在项目主管说到中途时开始安静。他或许已经成功了,我想。“同志们,老一辈人的奋斗精神在今天的24仍然适用,只要我们不懒,总能争出条路子来。”他说。他的眼中透露出一份高尚和伟大,好像在比我们更高的所在发起号召。那时候他似乎可以做到很多事,不只是他,是我们。
但他的皮带断了。
他蜷缩成了一只臭虫,多毛的大腿在空调的冷气中战栗着,他楞在原地,而后蹲下去,护住了他的裤衩,项目主管迷失在了24站B翼区的会议室,现在只有一个护着自己隐私的男人在演讲台后瑟瑟发抖。台下的声音似乎滞涩在了空气中,而后随着冷气一起噎住了我的呼吸。
他蹲着,慢慢爬出了会议室,在红毯上蹒跚地缓行着,人群将它踩在脚下,窒息的,缓慢的1分钟后,人群爆发出欢笑。他们在确认项目主管走远后开始将视频疯传。没录到的人员则飞跑出了会议室,希望能赶早回去做出些博人眼球的狠活。
我最终在男厕所找到了他,他躲藏在一个隔间,拉着不存在的屎。“我废了,”他说,简短地听不出感情波动,“我爸以前给我在寺里面捐了个门槛,说是代我受什么千人踩万人踏,以后出来不受欺负。”他锤了一下门板,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嚎,“今天我想明白了,寺庙的门槛根本没人踩。”
我走出了厕所,他在里面继续嚎叫着。不久应当后会有一声枪响,但会被解释为一场咬打火机。
日记篇目4
Metic告诉过我们24站不能久留,我知道的,我也打算过,可以申请移职到外围的观察站,工资不高但有时间搞副业。靠近废码头就很不错,我攒了七年钱,再借一些就能包下一片海,我可以在海边搞养殖,可以每天钓鱼,拍小视频,再卖些海鲜。现在我可以凭本事吃饭,去做些我真正想做的事。这次要是看好了就做。
铁丝网把我围在正中,我看见了圆形的拱门横在面前,粉色的霓虹灯明晃晃得扎人的眼。港口和海洋消失在面前,现在这里是海滨游乐园。我拄着鱼竿,像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冲锋却没找到目标,茫然四顾却只见到繁华与友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票,我在钓金鱼的摊位前丢下了自己的鱼竿。钓金鱼,一只又一只,吊起又放回。四周的孩子发出疑惑不解的笑声,我凝视着充气水池中的倒影,疲惫皱纹般堆积成沟壑,它像一条沙皮狗,我笑不出来。
我从九点多钓到正午,周围是孩子们的欢声。孩子们很开心,看着这个怪人在摊子前无所适从。我想起了城郊停工的立交桥。桥墩耸立在绿色的平原上,格格不入。我像个水泥柱子,插在本就不该来的地方。
我在十点钟曾准备找个人大吵一架,十一点钟时认识到自己只是在进行着无意义的发泄,十二点钟我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二四站的未来,而一点钟我决定离开,因为主管只准了半天假,两点要去打卡。
我回到了项目主管的葬礼。人群在冷却塔的底部排队,依次点燃烧纸,黄色的烧纸跳跃在红色的火焰中,碎裂成黑色的飞灰消失在空中。站点主管在旁边监视,他身边的机器人吐出五彩的火焰,似乎比曾经请来的胖大和尚的要好得多,但我无心观赏。
烧完纸,坐在地上,眼泪已在眼眶里疲倦了。有人在看以项目主管为素材的鬼畜,简单的P图和五毛钱特效构成了咬打火机的全部。有人凑过来问我如何看待项目主管对腰带的信仰,我说:“皮带很贵,所以我衣柜里全是运动裤。”
主管和他的机器人开始把我们从冷却塔周边驱离,我们被赶到一片小空地上。蓝色辉光中,冷却塔在他背后倒下,水泥的圆筒向内折断,我从不知道它如此脆弱,折纸般脆弱。声音冻结在半空中,它在沉默中化为了漫天的灰色雾气。他在试爆,我知道的,但没人愿意相信了。
日记篇目5
Metic曾经告诉我洱泗港的异常要整体迁走,那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晚上雨大得怕人,路上我们沉默不语,只能听见雨砸在车顶的声响。道旁没有车,更没有人,只能看见树木在狂风骤雨中挣扎。交接处潮湿的地毯发着臭气,他向我挥手,被人押着踉跄地消失在嗡嗡作响的荧光灯中,我向他还礼,自己开着车离去。
老地毯上的霉斑蔓延到四处,教人感觉身上也爬满了黏腻的斑。站点的走廊像是一条逐渐腐烂的大肠,但仍然排泄出更多琐事,今天似乎有不少人搬着东西坐车往洱泗港去。他们像一群蚂蚁,我轻笑,沿楼梯向上。这是工作需要,新主管要求我去顶楼观礼。
我从会议室门口踱过,仍有人在里面做着演说,演讲着洱泗港和我们的未来。台下是等待着的人群,齐刷刷的手机。有人播放着项目主管的视频,亦有人在为演说者能完成演说而感到惋惜。太无聊了,他们哀叹着,渴望着台上再次出现一条绷断的腰带。
而后是顶楼,新主管将在此做最后准备。他们搭了一个混凝土台,而后装上塑料板,彩灯,塑料花,意义不明的玻璃,把它建得临时宫殿般华丽,我想到了新主管的脸,或许他现在在试图用假发弥补溃退的发际线,他的脸上仍只有疲倦,但现在他必须笑,我认为他必须在屋中狂笑着洱泗港的末路。
这笑只会让我想起Metic,在站里第一次演话剧的时候,他偷偷到后台找我,问我想不想在台上脱了裤子。我大惊失色,他嘻嘻地傻笑着。他问我:“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想法,在同学上台演讲的时候突然上台咬个打火机,搞砸这一切。其实所有人都等着这一着,观众会大笑,你会开心的,毕竟搞砸是你做得最好的事。”
新主管忧郁地开始了他的讲演,尽力地表现出自己的不舍,对站点员工的同情和理解,并许以重赏,对未来的展望,他说发展就是不停地拆掉重建,破旧立新,而后对洱泗港那片土地之后的命运守口如瓶。台下群情激奋,似乎不想拆掉洱泗港的人便是异端,便是窃了众人奖金的强盗。
雨水兜头浇下,只是让台上和台下的情感更激愤,更同仇敌忾。我绕过了台下的护卫,上了台。台上的霓虹刺眼的闪亮,所有人盯着我,我知道得做些什么,我把一个打火机放在嘴里,而新主管叫来了护卫,他把我踢翻在地。
腹部的重击似乎让思考也停滞了,我只能听见笑声,期望而躲闪的轻笑声。我从左兜掏出打火机,它徒劳地在雨中发出啪,啪的声响,新主管看着我,他也在期待,Metic从未说错。
打火机迸射出的火花淹没在雨水中。新主管下了令,头部一阵剧痛。
在茫茫中我似乎听见很多声音,欢呼声,惊叫声,巨物崩塌声,宣讲声,剪彩声,咒骂声。但它们都不过是一个更庞大的,失落而戏谑的声音的剪影。
它说,你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