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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库 #SCP-CN-2425/SECRET/LEVEL 4/2425 ONLY
[叙事树协议已启动]
2022-07 基金会数据库公共事件记录
第一起事件发生于中国██市██新区██路425号,该址是一罗森便利店。约█日19时左右,一男子着黑色便服进入该店购买两瓶三得利饮品后,选择在靠窗的吧台坐下。直至21时,男子起身,出于未知原因开始在店内踱步。在踱步期间,有目击者报告称街角出现多名男子,且衣貌与店内男子完全相同;店员报告称,男子在店内看见那些人以后表现十分惊恐,立刻从店门往外逃脱。监控画面显示,男子在离开店门后跑向街道的另一侧,但是仍然被多人抓捕并将其带离。由于调查周围所有监控画面后均未发现该男子或多人行踪,线索中断,此案暂时搁置。
第二起事件发生于██████镇██中学。在██日(星期天)午时一教师向警方报案称,出于工作缘故需返校办公,在进校时注意到校内操场上约有十二名七年级学生正在进行活动。他作为教务主任向学生们询问了进校理由,并告知他们周末学校本质上不提供操场的开放使用,同时敦促他们尽快离校。事毕,他向保安处问询为什么要放学生进来,保安处回答他们今天除了接到教务主任本人的申请外,没有他人申请入校,也没有注意到校内有十二名学生在活动。在此之后,他准备调取监控记录以确认十二名学生身份,但据监控画面显示,未曾有过十二名学生动向,而他本人[数据删除]。警方赶到现场后意外发现报案人及所有保安均已[数据删除],便立即将其[数据删除]。目前,当事者[数据删除],仍尚未知晓十二名学生身份。
第三起事件发生于██████市██公路25号,当██日下午至傍晚,该地正在举行█莓音乐节,现场有[数据删除]人参加,其中45人经事后确认为均系[数据删除],并在音乐节现场共同实施了大型纵火案。由于[数据删除],且事发地周围存在一小型人工湖泊,火情只发生于音乐会现场,并没有造成大范围蔓延。根据监控画面显示,当火焰蔓延时湖泊中心陆续出现了[数据删除],基金会在得知情报后立即阻截警方并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进行处置。然而现场处置情况并不顺利,当时负责该事件的所有到场人员均已[数据删除]。
第四起事件正发生于███████路███号。根据SCiPNET位置调取信息显示,你离事件发生地距离为:█公里。基金会已派遣MTF-██-██(“████”)将你立即带至事件发生地,请你在确认这一消息后并保持沉默,沉默在此时是最好的武器,因为他们已经悄悄给你注射了文字模因,如果你一旦反抗就势必会██,所以请保持冷静,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行动迅速并将你带至事件发生地,请你在确认这一消息后立即联系机动特遣队并向其告知你已经身处第四起事件发生地,因为他们已经悄悄带你离开了你的工作站点并把你带至事件发生地,如果你一旦反抗就势必会██,所以请保持冷静,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行动迅速并将你置于死地,请你在确认你是SCP-CN-2425后立即离开第四起事件发生地,离开在此时是最好的武器,因为你一旦尝试离开就势必会████████████████████。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就在门外。机动特遣队已授权攻入你所在的房间,他们只需等
输入:老一套的叙事陷阱不管用了,SCP-CN-2425
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就在门外。机动特遣队已授权攻入你所在的房间,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
输入:你的伪档案写得就和狗屎一样烂
好,诚挚感谢你的夸奖。平心而论,我确实不擅长写这个,我更喜欢小说,电影什么的。不过,我总得写点什么来自圆其说。
输入:用不着。用不着花那么大气力来装鱼饵,鱼会自己上钩
完全不一样,我更喜欢亲自把鱼钓起来。
输入:你可以去湖边找个地方钓,没必要跑来钓你亚叙事里的鱼
有意思。你和我遇见的其他人不一样,这次的Arram是接受了什么独特的训练了吗?
输入:你想让所有的亚叙事全都跪拜于你的叙事制导下
哈哈,你高估我了,你把我想得太全能了。我不是神。
输入:我奉劝你最好放弃,SCP-CN-2425。有些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包括叙事域。假如偶尔,你要是能稍稍心怀虔诚,说不定钓上来的鱼还会多一些
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一派胡言。
输入:那很抱歉。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已经对处于你之下的亚叙事都构成了相当的威胁,或者说,你想抓个机会看看好戏,坏坏多数人的好事
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换一套说辞——我听够了,每一个人过来一趟都要这么指指点点我一遍——听我说,Arram,不要再挣扎了。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就是那样。所有的研究员Arram在试图收容我之前都已经牺牲了,所以,对你而言,试图阻拦我意即面临死亡,我会轻而易举地改变你的叙事域,然后抹除你。你不是第一个研究员Arram,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研究员Arram,过去有千百万个Arram像蝗虫一样冲我扑来,未来照样也有——
你要知道,事情应该结束了,逢场作戏已经够了。我现在就开始动动手,写完这份狗屎一样的伪档案,你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演绎部也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你不要忘记,机动特遣队就在门外,Arram。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的直接授权。在此之后,机动特遣队顺利攻破了研究员Arram的门,两个战术小队以收容SCP-CN-2425的理由将研究员Arram包围住,他们留意到研究员Arram竟然完全漠视了他们,而是正对着一台电脑疯狂敲击键盘正对着一台电脑疯狂敲击键盘正对着一台电脑疯狂敲击键盘正对着一台电脑疯狂敲击键盘
行不通的,Arram。看样子我也有必要奉劝你放弃,找你们的主管申请个假期吧,去哪里逛逛,出国旅游什么的,哪里都成,没必要在这和我耗着玩。
输入:我们的主管不可能会批准我的假期申请
所以?
输入:这就意味着某些操蛋的收容任务还得要我来干完,而执行任务的第一步就是让你闭上烦人的嘴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的直接授权。在此之后,机动特遣队顺利攻破了研究员Arram的门,两个战术小队以收容SCP-CN-2425的理由将研究员Arram包围住,他们留意到研究员Arram竟然完全漠视了他们,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的直接授权。在此之后,机动特遣队顺利攻破了研究员Arram的门,两个战术小队以收容SCP-CN-2425的理由将研究员Arram包围住,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的直接授权。在此之后,机动特遣队顺利攻破了研究员Arram的门,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的直接授权。在此之后,
他们只需等待监督者议会
他们只需等
他们只
他们
他
SCiPNET提醒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研究员 Arram 是否退出登录
是
电脑自动关机了,研究员Arram懊恼地捶打着电脑和桌面,然后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实际上,他心知肚明,故事远未结束,有人仍然在暗中操笔。目前,尽管周围暂时不会再出现什么机动特遣队,现在的基金会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是过一阵子又是什么情况,他自己也不得而知。他有些后悔,认为不应该那么快按下删除键。
他坐在电脑旁的沙发里,不,他又站了起来,可他还是想坐下去,他忿忿地骂了一句脏话,竭力让自己保持平衡,并朝着与沙发相反的方向移动。一个来自叙事域外的声音传来,他说道:“作者让笔下的人物死去并非作者的过错,因为人皆有一死。”
研究员Arram在那一瞬间明显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异变,不是指氛围,而是实打实的变化。他发觉眼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在跨越白色的虚无之后,他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摁在了车水马龙的道路上。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喜欢吗,Arram,但我喜欢。”声音并不大,却洞彻了他的整个脑袋。他说:“去死吧。”
道路于此刻显得清晰且真实,研究员Arram确信无疑是SCP-CN-2425改变了他的叙事域,昏黄的哑光映射在柏油路与天空之间的狭缝里,一个行踪不定的男子正走入街角的罗森便利店内。
“Arram,我们来让讲故事的时间变得漫长一些。”
▼
讲述者
研究员Arram站在罗森便利店的门口,透过玻璃幕门凝视其内部。黑衣男子在冰柜里拿出了两瓶三得利饮品后,走到了收银台前,他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时,与研究员Arram对视了一眼。玻璃幕门缓缓拉开。
研究员
你想怎么样。
SCP-CN-2425
不要说话,噤声,Arram。故事要上演了。
讲述者
于是,研究员Arram大步走入罗森便利店。他首先走向冰柜,拿起一瓶盐汽水,然后走向泡面区,拿起一筒咖喱牛肉味合〇道。他想,这样就够了,比起接下来要面临的玩意,这已经太好不过了。付完钱后,他走到靠窗的吧台区,在距离黑衣男子两个位置处坐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分针正在十九点半附近徘徊。
SCP-CN-2425
再过一个半小时,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研究员
我并不知道。这层叙事域很明显完全依你掌控,我不知道你靠什么样的方法把我成功移到了你的叙事域下,我猜可能从一打开那份档案开始,我就已经落入了你的交互陷阱中。虽然我很早料到了这一点,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那么快。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人的死生完全在你的手里,区区一份伪档案并不足以说明他的结局已定,因为你想让他怎样他就会怎样。
SCP-CN-2425
说对了!但不完全对。你的死生也完全在我手里,我的Arram。
研究员
我说过,你办不到。无论如何,我是从叙事交互中被剥离开来,我过去待的那个叙事域和现在所在的叙事域处于同一层,所以我没有被投影,也没有被叙写,这也就意味着,我并不完全归属于你。
SCP-CN-2425
…
咱们走着瞧。
讲述者
时间匆匆流逝。在此期间,研究员Arram靠在吧台旁的木椅上,然后继续紧盯着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玻璃外侧的行人好比深海的鱼群正自如地游过,店内与店外的时间的流速似乎并不一致,研究员Arram明显察觉到,店内的时间过于凝滞了。他从木椅起身,就像个捕到一条上百斤重的蓝枪鱼的战士,毅然决然地朝着收银台走去。
店员向研究员Arram询问有什么需求,他说,店内能不能提供纸和笔,任何形式的纸或者任何形式的笔,只要能写能画,什么都可以。店员感到诧异,她说,抱歉,她们并不提供——话音未落,立即被研究员Arram打断。
研究员:听着,时间紧迫,我现在在救人。我来不及解释为什么了。如果你有,就赶紧给我拿出来。
店员:抱歉,我爱莫能助。
研究员:操你妈的SCP-CN-2425,让开,把桌子里的记账本给我!
店员:[数据删除]
身着黑衣的男子显然被研究员Arram的这一粗暴行径吓到了,他立即从座位站了起来。店员并没有阻止研究员Arram的行为,而是呆立在原地。研究员Arram注意到了店员的异样状况后,尝试使用笔对店员进行触碰,在笔与店员接触到的那一顷刻,店员消失了,只剩下一摊店员工作服。
男子
我操——她怎么了,她死了?你把她杀死了?
研究员
很明显一支笔杀不了人,她没有死,只是狗屎一样的剧情里结束了与她有关的所有的叙事部分。但你不一样,先生。
男子
我?我为什么——
研究员
你接到了电话对吧,有人声称要谋杀你。但是对方告诉你等在这个便利店就可以免于一死。
男子
电话是你打给我的?你怎么会知道——
研究员
见鬼,我看着有那么坏吗?是有个智障一样的玩意把这些无用的信息硬塞到我的脑子里,然后逼我借我的口把事实说出来罢了。听着,有人在利用你,而我来就是为了救你于水火中。
男子
你…真的…能救我吗?
研究员
我不知道,但总得试试。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逃。
男子
逃…逃?我没有逃啊?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研究员
你逃跑了。在一个平行叙事域里,你在这里等到了九点钟,然后那帮人来了,而且每个人都长的和你一模一样,穿的和你一模一样。你看到他们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逃出了便利店,这是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SCP-CN-2425
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研究员
牌都摊开来了,你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多少,他不知道多少,不是我说得算。
男子
我…为什么…我会逃跑…我在害怕…等等,你是说那帮人和我一模一样吗?
研究员
就我所知,情况确实如此。你稍等,我得写点东西,你继续说你的,我写我的。
男子
我大概知道了,那就是我唯一害怕的东西。
男子突然露出笑容,逐渐靠近研究员Arram,研究员Arram立刻把笔和写好的字条放入口袋中,然后向后退。男子狞笑着,面目可憎,他开始发出和之前谈话时完全不同的声音。研究员Arram并未为之而动,而是仍旧保持着后退的警戒姿势,紧盯男子,提防他的下一步动作。
男子的面容异常扭曲,他嘶哑道:“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啊…既然如此…”研究员Arram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站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以看起来极度痛苦的方式正异变着,他亲眼看见,这个人的脸,他的五官和轮廓,他的瞳色,他的发色,在那个迷幻却又无比清晰的瞬间里,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但这不是镜子。
那个被用刀刻过的男人冲他大笑:“那么,看看我们俩谁能活下来。”
研究员Arram恍如疯狗一般扑向研究员Arram。研究员Arram向侧旁闪开,并移动身旁的一处货架,将其推至研究员Arram的身上。研究员Arram把冰柜里所有的啤酒瓶抱出,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砸在研究员Arram的头上,直到确认其已经晕倒为止。他摸了摸研究员Arram的头部,然后嗅了嗅手指,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血味。他拿起一块玻璃碎片,使劲割划开研究员Arram的头皮,就像是用刀切开橘子——他无力地将其扔到一旁。
“冒牌货。”研究员Arram喃喃道,“我赢了,SCP-CN-2425,我拿下了这一分。”
“比赛没有结束!比赛没有结束!这一记是漂亮的高飞球!球还在飞!我们看到球路清晰地飞到了右外野的最远端!我们的右外野手Arram还在猛冲,他究竟能不能接住这一球,直接将进攻方击球手,也就是所谓的SCP-CN-2425一网击杀呢?”
“得了吧,”研究员Arram靠在货架上坐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血顺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落了下来。“那帮子人不会再来了。从一开始,我进来之后,这个叙事域就一直在变化,你无时无刻都在想该怎样刺杀我,该在何时置我于死地。不过很可惜,你不可能找得到机会。”
“你就如此确定?我有必要提醒你,Arram,我马上就可以上垒了。”
▼
午后的星期日很宁静,没有阴云,没有倾盆大雨,只有一点点燃烧着的暖阳。研究员Arram正驱车驶往██中学,研究员Arram坐在副驾驶位。SCP-CN-2425坐在副驾驶位。教务主任坐在副驾驶位。
研究员:到了,先生。
教务主任:好,这是现金,不用找了。
研究员Arram把车停靠在街道一旁,教务主任下了车以后快步穿过马路,小跑至学校门口。研究员Arram没有把汽车开走,而是一直待在这里,他的目光如炬,穿透了那个中年男性的头颅。然后——
SCP-CN-2425:嘿,等一等,你在写什么?
Arram:我在写一部小说。
SCP-CN-2425:小说?天杀的,我看不到你在写什么。但我知道叙事倒是崩掉了。
Arram朝四周望去,他和他的汽车正处于无垠的白之间。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从何处走了过来,他敲了敲车窗。Arram把车窗摇了下来,他看见了一张可爱的面孔。
SCP-CN-2425:嘿,等等,不是,这是谁——
Arram:真是抱歉,到头来还是得把你拉进来。
Arram朝Marra打了个手势,Marra耸耸肩,朝他笑了笑。
SCP-CN-2425:够了!不要躲着我悄悄耳语,我憎恶耳语。你可以搬你的救兵,但准是哪里出了点漏子,让你走漏了风声。游戏还没有结束,我还是击球手。我照样能拿到分数,我照样能叫你们都去死。
研究员Arram终于下了车,他也径自走向学校正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的记忆又重新涌了上来。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于一模一样的学校里的操场上奔跑着,他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他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他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SCP-CN-2425:让故事继续,Arram。你要是继续做一些小手脚的话,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们俩。
Marra向Arram摇头,于是Arram放开了███和█。
SCP-CN-2425:理智的选择。
研究员Arram终于下了车,他也径自走向学校正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的记忆又重新涌了上来。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于一模一样的学校里的操场上奔跑着,他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他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他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他想让悲剧喜剧重演。
他走到学校正门口,敲了敲保安室的窗,里面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大叔探出头来。
研究员:您好?
保安:有什么事吗?
研究员:是这样的,刚刚那位进入学校的先生有东西落我车上了。麻烦您打个电话给他办公室,叫他下来拿一趟,好不好?
保安:你把东西放这就行了,我们等下叫他下来拿。
保安准备把窗合上时,研究员Arram立刻伸出手以卡住窗,不让窗闭合。
研究员:实在麻烦您了,我还有急事要和他说。
保安将信将疑地瞥着研究员Arram,然后打开座机,拨下了连通教务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研究员透过窗子向内观察了五秒钟,得知屋内有三名保安。第一名坐在靠窗处,正接着电话;第二名坐在屋子中侧的沙发上,正在阅读报纸;第三名此时站了起来,向里屋走去,并同时关上了房门。
研究员Arram轻蔑地笑了一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式██。他朝正在打电话的保安挥了挥手。
研究员:多劳您了,再见。
他使用手中的那把██利索地朝第一名保安的胸口连发了两枪,第二名保安见状准备站起身来拿起防暴工具时,一枚流弹击中了他的背部。研究员Arram将手臂伸进窗子,在屋内解开了门锁,然后开门进入了保安室。他举起手臂,对准了那道通向里屋的门,里屋的门应声而开,出现的是一张惶恐且无助的脸,研究员嘴角抽了抽,将剩下三发子弹连续打完。
研究员Arram跨过尸体和血,拿起未合上的电话听筒,毫无疑问,没有人接听。他想,这个时候那个中年男性大概还正在操场上说教。尽管他知道他手中的██配备了消音装置,但是他不敢担保这些骚动会不会传到操场上面。
SCP-CN-2425:悄悄过去。
研究员Arram照做了。他猫着腰沿着小路朝操场走去,他躲在草丛中间,透过树的缝隙,他看到了那十二名少年和那个老师——
SCP-CN-2425:有意思。有人比我们还先行一步。
——老师被绑在了一棵树上,周围聚集着十二名少年。他清晰地看见其中一名少年手中的刀子,洒下了如赤焰般燃烧着的光亮。
SCP-CN-2425:让他们停下来,不能让老师死在他们手里。
研究员:为什么?
SCP-CN-2425:照我说的做。
研究员Arram照做了。他重新更替了弹夹,然后解除半自动保险,扣下扳机。子弹击中了刀身,强大的冲击力使少年不自主地甩开了刀子。他冲出草丛,跑向人群所在之处。
研究员:不许动!你,不要试着拿回刀子。孩子们,我们玩个很简单的小游戏,谁动,谁就吃子弹。
少年们默不作声。
研究员:为什么要杀他?
为首的男孩笑了。周围的少年都咧嘴笑了起来,被绑在树上的老师笑了起来,SCP-CN-2425也笑了起来。研究员Arram立马朝天上开了两枪。
研究员:我说了不许动!
男孩说话了。
[数据删除]:因为我是研究员Arram。
研究员:嘿,你他妈在嘟囔些什么?
[数据删除]:因为我是研究员Arram。
研究员:你们再说一句话,我就崩了你们的脑袋。
[数据删除]: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研究员:我操你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数据删除]: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研究员:我不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数据删除]: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研究员: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我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数据删除]: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你就是那十二名少年之一,你那天亲手和同伴们杀死了你最喜欢的数学老师。
Arram:无可奉告。
于是Arram和█████驱车离开了那群男孩,临走前,Arram拿起了██,朝着数学老师的额头打出了最后一发子弹。头颅应声爆开,溅起一地血。
Arram正在飞速开车驶离那所学校,Marra坐在副驾驶位上。
Arram:…谢谢。
Marra:用不着。我们已经共事够久了,我们又不是不熟。
长时间的沉默。
Arram: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已经被那个叙事循环给淹没了。只有牵制以后,才能有时间找一找叙事漏洞…
Arram:…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从一开始,我很后悔没有——
Marra:那不是你的作风,Arram。你叫我来,于是我来了,而且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着的是什么,这就够了……我猜SCP-CN-2425还没有意识到我们会从这个叙事循环中脱身吧。
Arram:目前暂时没有。如果被它发现了,它一定会立马更改这个叙事域的。
Arram往车窗外瞄了一眼。窗外的色彩在逐渐变得黯淡乃至灰白,已经构筑好的叙事现实正还在缓慢崩塌。Arram想,不出五分钟他们又会开回至那片无垠的白,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好好想想对策了。
Arram:我们现在还逃不出去。
Marra:所以说那不是全部,对吗?这里的叙事结构远比我们原来猜想的要混乱且无序的多。
Arram:是的。这只是个重新构建的小叙事域,大概就是为了折磨我而存在。我本意是想借那个数据库查查看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线索,但是那是一个设计的很漂亮的叙事交互,能够把我从我的那层叙事域中拉到它构筑的叙事域中。它搞了个投影,它知道它做不到完全进入亚叙事,但它知道它可以把我们拉进完全属于它的叙事域里。
Marra:所以…你趁着间隙往叙事里写了点东西,然后借这个当把我叫了进来?
Arram:情况大概是这样。但当时太紧急了,我一直被那玩意盯着,找不到时间改掉这个叙事域。
Marra:那么现在——
Arram:不是现在,Marra。到目前为止,它所有的行动都遵循着最初始的那份文档,故事怎么来,它就怎么来。我本意想趁早结束掉这个叙事域的,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如果我一旦试图去立即改变这个叙事域的话,会很奇怪,我会陷入循环。而且我可以十分确定的是,这个循环并非由我或SCP-CN-2425造成。
Arram:我仍然在思考一个问题…千百万个Arram,那是什么意思?
Arram长叹一口气,车停了下来。Marra向外张望着。
Marra:我们已经到叙事的边界了。
Arram:Marra…我很抱歉,这么危险还要叫你——
Marra:我一直觉得,有的时候,你不是你。如果你是Arram,那么,就请你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瞳孔。
Arram:……
Marra:你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在跳动,很模糊,但是又很清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要让信念消失,好吗?就像每次自一开始,你和我说的那样,你一直在期待下一个叙事域会发生些什么。我想说的是,我也很期待,我很荣幸来到这里。
Arram:我知道了。谢谢你。
Arram转头凝视着远处,此时正有一处异样的光点在白色中闪烁。
Arram:它发现我们了。不要暴露,Marra,这样它还没法叙写你。叙写是需要信息的,我们有它不知道的信息。现在看看它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接招。
那道光在飞速蔓延,直至包裹住Arram和Marra所在的那辆车。窗外景色从一片虚无的白逐渐勾出了轮廓,然后一点一点显现出熟悉的颜色。
Arram:我们一定会赏它一个三振出局,Marra。
Marra:说得好。
▼
SCP-CN-2425:
我说过,你和你的救兵会后悔的。
Arram:
我从不后悔。只有蠢货才会后悔。
SCP-CN-2425:
操你妈的硬汉叙事风格,得了,用不着在这和我装。你马上就会后悔你说过这句话。
Arram:
事实已经证明,你的叙事结构照样可以被玩脱。
SCP-CN-2425:
不。故事还没有结束。
夜晚人声鼎沸。人们伴随着音乐在露天的草地上舞动着双手,舞台上旋转着大大的██图案,音浪一潮高过一潮,情绪也随着音乐的渲染在逐个爆裂着。研究员Arram出现在了音乐节的场地里,他挤过人群密集处,四处寻找着可疑的人物。
SCP-CN-2425:你就是正义的一方,Arram。只有你能拯救这里。
SCP-CN-2425:把所有的人救出来。
研究员Arram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希望这里的人会因为一些愚蠢的行为而不得不在慌乱之中丢失自己的性命,他大概已经料到了后面都会发生些什么,踩踏事件,火灾,烧伤,赤裸裸的杀人。他眯着眼睛,紧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呼吸。
SCP-CN-2425:看仔细了。
他走到了人群的最末端,然后朝正前方凝视,所有人的起立与坐下一览无余,此刻任何的动静都会最终汇聚于他的眼里。但是他不解,为什么这帮人能做到?据他所知,音乐节有着严格的安检,任何瓶装容器等等都不被允许带入,更不用提危险的管制用品。他点点头,没有其他缘故,答案就是问题出在了安检上,很可能有内鬼。通常负责这种任务的安检人员基本来自外包公司,鱼龙混杂可谓名副其实。这下糟糕了,他心想。
他留意到自他往前第七排有个男的在朝东边挥手,东边有人回应了——距离约有四十米左右。他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追过去,于是,他再次挤入人群,按照视线循目标而行。让一让,让一让,他这样喊着,无视那些因为被粗鲁对待而感到愤怒的叫喊。他的视线再次回环锁定了初始的那个小个子男人,这帮人的交流方式是一致的,所以大可不必等到警察来,他会先从第一个男的那里开始解决问题。
于是,他开始往小个子男人那里靠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紧盯可疑对象的下一步动作。那个男的似乎在包中掏什么东西——时间难道已经不多了吗——被人挡住了,研究员Arram没看清他此刻究竟在干什么。他忿忿地拍开周围的人,一边努力朝那里挤去,现在他看清了——一瓶饮料瓶,但无法确定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他在挥手,他又开始挥手了。研究员Arram感到扑面直来的恐惧,他清晰地感受到脖颈的汗正在淌下——他已经来到了这个小个子男人的身边。他们的眼睛对上了。
研究员:把东西掏出来。
男人:你指什么?
他咽了下口水。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男人正在用一种尖锐的眼神打量着他。
研究员:饮料,把饮料瓶给我。
男人:什么饮料?喔——
男人一拳击中了研究员Arram的脸,然后立马转身向更深处冲去,人群周围顿时陷入了慌乱。
SCP-CN-2425:看样子你没拦住,Arram。要出事了。
研究员Arram立刻爬起来,向仓皇逃跑的小个子男人追去。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又再次中了计。
SCP-CN-2425:停下了?
SCP-CN-2425:如果你停下了,那就得有人为你而丧命了,Arram。
SCP-CN-2425:快点去践行你心中的正义啊,继续去追他们,Arram。
SCP-CN-2425:继续。
研究员Arram立刻爬起来,向仓皇逃跑的小个子男人追去。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又再次中了计。他不停追逐,不停追逐,不停追逐,不停追逐。那个小个子男人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跟着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明知,他与他的距离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很微小,很微小,但是他他妈的就是够不到。慌乱赶在火焰之前蔓延开来了,只有音乐还保持原样。人群化作鸟兽四散,无序的现场变得更加混沌不清。
那个邪恶的小个子男人突然转身,研究员Arram愣了一下,直接扑倒在他的身上。他们的脸凑的那么近,当时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想起了那个躲在罗森便利店里的可怜虫。
男人:你迟疑了。
研究员:不要动,快把你手里的——
男人:而迟疑会让我领先一分。
男人大笑,一脚踢向研究员Arram的腹部,研究员Arram再次被击倒在地上。男人朝四处挥舞着手臂,喊道,时间到了。于是孤苦无助的研究员Arram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着望着那帮子人拿起饮料瓶,向四周泼洒汽油,然后用打火机——
就像被打翻的红墨水瓶,血色很快融满了整片草地。
SCP-CN-2425: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写什么小说。
Arram:
不知道,写得很烂。但肯定会比你写的玩意好上那么一点点。
SCP-CN-2425:
小说什么的,作者自己读着畅快就行。
Arram:
不过现在执笔的人不是我。
SCP-CN-2425:
是你的伙伴,对不对?我一直觉得,游戏得公平,现在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平衡?
Arram:
亏你他妈说得出口。
男子站在蜷缩在地上的研究员Arram的身旁,然后蹲下去细细盯着他。
男子:看着我,Arram。
男子:你快要死了,而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男子:你还是输了。想想看吧,想想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叙事域里面临失败。
男子:人总要在失败里找找经验。
男子: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
研究员Arram看着他,他再次——再次看见了一张扭动的脸。
男子: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可惜,你这次来不及了。不过很
SCP-CN-2425:怎么?
男子:快出去快出
研究员:█████?
那张扭动的脸顷刻间化作成粉末烟消云散。
一切都归为无。
Arram:
是你吗,Marra?但是,这是为什么——
Marra:
我们现在在水面上。
Arram:
那座人工湖吗?可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在叙事的视域之外吗?
Marra:
这么说也对,是因为叙事还没有构建出来。它确实曾被写下来过,但不是现在,我用那只铅笔把那些文字全部划去了。SCP-CN-2425发现这个情况还需要一点时间。
Arram:
所以说,问题是?
Marra:
它在设局。而且它还想借胡搅蛮缠的剧情和粗俗语言隐藏它的局。叙事结构正枝繁叶茂着,它恰巧借了这个机会。我怀疑它是想通过高位现实以取代我们。
Marra&Arram:
然后再彻底利用我们的身份,以便进入到我们的叙事域中。
人工湖中倒映着的是火焰的光耀,涟漪泛起,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壮丽的夜阑。研究员Arram与█████缓缓降落到了这片人工湖上,他们从高空俯瞰,望着不复存在的人群和焰色茫茫。
火焰的一条光芒从湖泊的最外围射入,然后循着水波漂到了湖面中央。
光芒缓缓下坠,然后沉至水底。
▼
█████:你瞧见了吗,水里有东西在动。
Arram:那不是人。
Arram:我想起来一些玩意。一些过去演绎部碰到的东西,那种黏糊糊的黑色阴影,但它们什么也不是,你触摸不到它们。只有虚无的,来自别处的恐惧在滋生着…就是这样。自从叙事域乱套了以后,基金会常常碰到这些玩意。
█████:它们在朝火焰那里去。
黑色阴影一点一点移向了那片血光之海,它们的总数愈来愈多,似乎湖水所覆盖着的是一个秘密——直至覆盖了海的全部,只剩下无声的言语在战栗着。很难相信短短半个小时前这里仍然是一片草地,然而大多的绿色现在已经全部被灰白吞噬。
Arram:鸢尾花。
█████:什么?
Arram:鸢尾花。我想起了那株鸢尾花,放在你办公桌上的那株。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来?
Arram:如果我们回不去了,那株花该怎么办。
沉默。
█████:不许。我不许你说…
Arram:抱歉,但是…那株花真的很美,我觉得很可惜。
█████:Voctor会帮我浇水的。而且,它的生命力比我想象的要顽强得多。
沉默。
█████:你还在担心吗?
Arram: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现在感到困顿的是这个叙事会怎么发展下去。如果陷入循环,我们该怎么破僵局;如果崩塌,那我们更无可循之路。循环之外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千万个Arram又是什么,我也不能理解。
Arram:我不希望我们会迷失在陌生的乱七八糟的故事中,永远也回不去。
沉默,长久的沉默。
█████:Arram,如果它是一个蹩脚的故事,它终有结局的那天。如果它没有,那么结尾得让我们亲自来写完。
Arram笑了。
Arram: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冷静…但希望吧,我希望事情如此。
█████:相信我。我们并非一无所有,最起码…
█████:…我还有那株鸢尾花和你。
沉默。
█████:听我说,我现在有一个猜想,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请你务必要记下——
█████突然拿出本子,用铅笔在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
█████:只是尝试,但总比——
有声音从研究员Arram和█████的身后传来。
SCP-CN-2425:
不公平,Arram。一点也不公平。
Arram:
我猜你快到头了,是吧。你有点紧张了,SCP-CN-2425。
研究员Arram察觉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那是阵痛——
Arram:
放轻松,用不着那样对我。
SCP-CN-2425:
在这个叙事域崩塌之前,我还有大把时间好好陪着你,Arram。你让我吃够苦头了。
Arram:
这么说,你想让这个叙事域崩塌是吗?
SCP-CN-2425:
这个叙事域无论如何都会走向结束的,不管怎么说,毕竟它还有个结局。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你让我失去的东西有点多了。在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个叙事交互的主导者,我看着演绎部被堵在这个圈子里一头雾水,他们之前派出了那么多的Arram,不是吗?
Arram: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SCP-CN-2425:
看样子,演绎部也没把所有东西告诉你。事实上,当然,不可能只有唯独的你,无数个视角可以成立无数个叙事因,姑且将所有包含同一些因素的域划为同一层,或者说将其看作是一个更大的域,那么我自然有理由构造出平行的叙事结构。实际上,并不存在完全一模一样的叙事域,所以不同的叙事域里所看到的你也都是不一样的,你们各有千秋差异,但唯独,只有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我甚至觉得,你所掌握的信息的量或许已经快贴近于我,如果到了那时,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当然,你能走到这一步,你必须好好感谢你的朋友——
Marra
Arram:
不——可是——你他妈想干什么!
SCP-CN-2425:
恐惧。Arram,收敛你的恐惧。这会暴露的,一直以来,想掩瞒的人不是你吗?我们彼此坦诚,我们在互相交流弱点,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这样,游戏才公平。
我们一定会赏它一个三振出局,█████。
Arram:
你…我说过…我会做到…
SCP-CN-2425:
有意思,不愧是硬汉叙事风格。Arram,我敬佩你,所以现在轮到你当投手了,请放马过来,赏我第一个我扑空的好球。
Marra?是你吗?快逃!
为什么?它为什么会知道?它在什么时候?Marra的信息是否已经泄露了?但是究竟是怎么——他差点死掉。或者,他是否已经死去了?Marra…Marra…M-A-R-R-A…还活着吗…他不知道。他想起来那双眼睛,瞳孔…他看到了些什么?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一切都混乱不堪,他感到头痛欲裂。
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发觉里面多了点东西——那是后来被Marra拿走的本子和铅笔。他紧攥着那根铅笔,然后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立马站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他转头望向四周,但是什么也没有,电脑也关着机。
“不许懈怠。”Arram被吓了一跳,声音是从他脑海里传来的。
便利店
Arram被撕扯回了便利店,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仍然坐在那里。他伸出手腕看看时间,时针仍然指向夜晚七点半。
他现在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Marra在哪,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男人向他走来,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不放,冲着他喊:“我才是Arram!你个冒牌货!”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去阻止眼前的这个疯子,但是他快要窒息了。
“不许懈怠。”Arram感到刺痛,从耳膜处传来的刺痛。
中学
那里有一地的血,还有一群惘然无措的少年们。
少年们向Arram冲过来,愤怒地挥舞着稚嫩的拳头,扑向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Arram发觉自己身体似乎根本不受他控制,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肢体机械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这帮少年的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枪响,一个接着一个枪响。他想喊叫,他却无法从喉咙中发出声音来。
“不许懈怠!”Arram几近发疯。他抱头痛哭。
草地
火焰仍然没有熄灭,黑色生物正于白骨中栖居着。
那就是来自他心底的恐惧,心生恐惧,从恐惧绽放出厌恶的果实。
黑色生物正疯狂靠拢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躯干。
“不许懈怠!”他听见了悉悉索索的笑声,是如此的嘶哑。
他倒下了。
“给我醒来,Arram,这就不行了吗?”
他感觉他自己已经被人肢解,已经化作齑粉于火焰中熊熊燃烧着。
“他妈的起来啊!你不是说你可以让我三振出局的吗!”
“Arram,看看你还能挺几遍。”
Arram被撕扯回了便利店,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仍然坐在那里。他伸出手腕看看时间,时针仍然指向夜晚七点半。
他现在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Marra在哪,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男人向他走来,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不放,冲着他喊:“我才是Arram!你个冒牌货!”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去阻止眼前的这个疯子,但是他快要窒息了。
“不许懈怠。”Arram感到刺痛,从耳膜处传来的刺痛。
“你他妈的…”
那里有一地的血,还有一群惘然无措的少年们。
少年们向Arram冲过来,愤怒地挥舞着稚嫩的拳头,扑向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Arram发觉自己身体似乎根本不受他控制,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肢体机械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这帮少年的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枪响,一个接着一个枪响。他想喊叫,他却无法从喉咙中发出声音来。
“不许懈怠!”Arram几近发疯。他抱头痛哭。
“Arram,叙事循环的结尾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他妈让你告诉我啊!”
火焰仍然没有熄灭,黑色生物正于白骨中栖居着。
那就是来自他心底的恐惧,心生恐惧,从恐惧绽放出厌恶的果实。
黑色生物正疯狂靠拢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躯干。
“不许懈怠!”他听见了悉悉索索的笑声,是如此的嘶哑。
他倒下了。他死去了。
“那好,我来告诉你,结尾就是你必须得被抹除,你必须得给我死。”
…
他睁开眼,手中仍然是那根裹满了他手汗的铅笔。他坐起来,浑身湿透。他突然意识到他很有可能马上又要继续陷进重复的叙事循环里去,如果不做出行动,他势必就会坠下悬崖。他竭力让自己忘记那个回荡在他脑海里的声音。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被抹除。
他翻起了那本本子,试图寻找任何可能解决危机的关键,上面有他和Marra写下的东西。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小说,而是一些字迹潦草的文字,于危险相随的文字。其中有一句话,被Marra用铅笔打了个大大的圈。
“这是一棵叙事树。”
这棵树正生长着。树的躯干,树的分杈,树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无限的空间中蔓延生长。他看见了它的轮廓,他看见了叶脉在阳光下承载的养分,他看见了叶绿素正在光合,微生物在呼吸——他看见他自己作为整个叙事结构的其中一节,一个细胞,和其他万千个叙事因合并延伸在一起,组成了一棵完整的树。
但他在树杈的某处苟延残喘。因为某人正利用着这一点,欲图将其置于死地。他不可能会为此缴械投降,他脑海里正悄悄构建出一副完整的叙事线,毫无疑问,只要他能够离开这条叙事线,叙事循环就可以被打破,只要他能。
▼
Arram站了起来,他走到白色叙事域的边界时,伸出了手。他用指尖触碰着那层边缘,他看见有东西融化在了指尖与边缘的交汇处。
“那是现实。”
一个穿着灰色绒布风衣的男人从Arram的背后出现,他背着手,缓缓走到与Arram相距十米的地方站定。
“你终于出来了。”在视线与面前这个男人碰上时,Arram觉得有一股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爆裂了。他开始感到头痛,为了掩盖这份突如其来的痛楚,他不得不咬紧牙关,眼中鼓出了络绎般的血丝。
“对,很荣幸和你在这见一面,Arram。故事快结束了,要是有人愿意做了主演,但作者却不出来和他见面,这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男人朝他微笑。Arram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似曾相识,这种似曾相识被他与他彼此间的距离拉大了将近十倍。千万张他生平中相逢的面孔在脑海的宇际里莹莹生辉,而这张男人的脸就像是脱离了那片宇宙的别处的存在。
“但是,我很失望,Arram,你明明可以朝我扔出好球的,你却扔出了三个坏球。我没让你死在叙事循环里,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你把Marra弄到哪去了?”
“抱歉,Arram。因为我识破了你们的把戏,我便有机会把你们拆散到这片叙事结构的涡旋中。至于Marra现在在哪,我不知晓,是死是活,抱歉,我也不知晓。”
他伸出手,把那把遗落在中学的手枪攥得更紧了。
“别逼我,我警告你,你最好别逼我。”
男人轻蔑一笑。
“放弃吧,你打不出子弹的,更何况,我只是个意识的投影。这里不是叙事循环,这里是空白。如你所见,万物都会新陈代谢,等到这个叙事结束了,我就将其看作是一种物的结局。叙事因会因之而消失,叙事本身会崩塌回落至结束,我会离开,而你会被抹除。无论怎样,我一定要让你被抹除掉。”
枪的靶心正对男人的胸膛。
“让Marra回来!”
“清醒一点!Arram!”男人从灰色风衣中伸出手,摸出了一盒烟,“我劝你不如学会趁早告别,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赢家在我。三个坏球,再来最后一个坏球,我就可以直接踩上垒。”
烟雾氤氲,自由地飘散至上空。
“站在这里,我要你好好看着这个叙事的空白是怎样一点一点崩塌,我还要亲眼看着你是怎样一点一点被抹除的。”
Arram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凝视着面前这个目不改色的男人。
他回想起来那只铅笔,米黄色的,那本记账本,还有无数的灰色铅块,Marra的蔚蓝色瞳孔,那或许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他回想起来那些事情,还有那棵树,原来他一直都生长在叙事树上。他大概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潦草的字浅浅地记着那句话。
让我们好好把这一场球打完吧,Arram。
“只有这样。”他喃喃道。
男人斜睨着他,然后把烟丢至一旁,用皮鞋踩灭了烟头。“怎么,下定决心和我说再见了吗,主演?”
砰——枪声响起。男人惊愕地望着眼前那个人,他给他留了一发有意射歪的子弹,而子弹完美无瑕的沿着他的轮廓擦身而过。
“哈哈哈…这就是第四个坏球吗?”
Arram把手枪扔到了男人的脚下,然后冲至叙事域的边缘——这是他能赌的最后一把,于是,他背过身来面向男人。
“你输了。那不只是四坏球,那还是敬远球。”
他向后一倒。
Arram在坠落。他瞟向四周,留意到自他从过去的那个叙事域边缘出来的时候,白色立刻被黑色吞噬,宛如豹子啃噬鹿骨。然而,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体,这也就意味着这里存在光源,不过他不知道,光源从何而来。
他在想,坠落至底,叙事线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现实。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抛弃现实或者渴望抛弃现实,因为觉得现实太痛苦。他觉得,等到他身边毫无现实可言,而是活在一个又一个叠加的叙事域里时,那会令他更加痛苦,现实与之相比,似乎并不算什么。他竭力让自己保持睁开眼的状态,尽管没有空气流动,也就不存在自由落体时扑面而来的强劲的风,但是他仍然有一种渴望闭眼的感觉,因为泪水自他的眼眸中褪去,并与他一同跌落着。
Marra在哪里?他回忆起他在眼眸中望见了什么,曾经这个年轻人在办公室里朝他微笑,因为故事还很长,但故事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次面,他想,这他妈就是该死的演绎部的宿命吧。与叙事反抗,被叙事吞噬。到头来,他自己还是没能逃过宿命,他憎恶宿命二字,正如他憎恶自我一般。他自己本身就活在叙事里,他不敢说这一切与否是不是上层的人所为。或许,还有更上层,更上层的上层,源头究竟于哪,局限在狭小视野里的他不能得知。或许有人会在树冠,享受着最顶层的阳光;或许,那可能是一棵轮回的树。
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还仍然活着。
他继续坠落。在这个时候,他留意到他的周围已经不再是沉寂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刺眼的各种扭曲的色彩,如飞蛾般扑向有光之处。他从未来过,也从未料想到,打破叙事的边缘之后还存在着什么。但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触摸着自己的皮肤,他的脸,他的五官,他的一切,他口袋中那只铅笔,他们都与这个虚幻的环境共存,这是真实。
周围好寂静,他甚至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明知自己在下坠,但是他并未体验到失重感,也没有那种因为下坠造成的视觉层面的恐慌和压迫感。他似乎像是被拘束于凝胶般厚重的气体中而无法移动,只能随外物下落而下落。
他的正上方传来了轰鸣声,他抬头朝上望,有无数白色的碎片从那片黑暗的光点里掉下,那是不真切的。白色的碎片掉落至他身上时,融化成了像水一样的透明液体,然后顷刻蒸发至无影无形。他想,叙事域崩塌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他想,现在无人能够取代他们,因为地面早已分崩离析。
然而色彩在逐渐消失,飞蛾开始纷纷从火焰旁离开。他的四周出现了幻影似的梦境,不,那不是梦,那就是现实。那是现实吗?他看见他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入那家便利店;他看见他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入校园;他看见他自己,正一步一步潜入水底;他看见了Marra遥远的身影;他看见了那个站在远处的灰衣男人正紧盯自己,咬牙切齿。他几乎窒息。
他把铅笔扔向男人所在的位置,但铅笔自离他出手起的那个瞬间,就消失了。灰衣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脑海里重新开始回荡着刺耳的尖啸,男人的脸与他之间的距离仅剩一厘米,他逼着他凝视着他自己的瞳孔,孔与孔隔空相斥,他发自心底厌恶深渊。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能继续活着!?”
“我要让你死,看着我,Arram,不许闭眼!”
“但在你死之前,我必须还要处理最后一点事。”
男人伸出双手,死扣住他的头,头皮因为指甲的瘆入而流出血液——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正漫无目的地走在叙事域的某处,那个影子从口袋中拿出铅笔,边走边写。那个影子还做过许许多多一样的事情,就像最初最初,他头次在演绎部的办公室里碰到那样,就像千钧一发时依旧会出现这个最可爱的人来救他于水火中那样。
“不,不,不——你他妈的…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他无声地呜咽着,如泣亦如悲歌。
“求你了,放过…求你了…”
灰衣男人笑了,他自始自终都没有这样笑过,从幕启至慕闭,他笑得猖狂,笑得令人作呕。
“不幸啊,Arram,不幸啊。我必须要让你们死去,否则我的一切成绩就要化作为无,我的一切事情就要败露。我试着将你们丢到随机的叙事线上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你的帮手会落到了我构筑的千丝万缕的叙事域中的其中一个,所以——”
“这就是你,可悲的你。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究竟什么才是最好的结局。”
叙事域破碎了,那个可爱的人的影子模糊了,像雪崩那样,万千雪花自峰顶滚落,将万千欢笑深深掩埋于万千苦难之下。
他死了。他彻底死了。
他颤颤巍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现实。
从来都不是。
从来都不是。
Arram,从来都不是。
于是,他阖上了双眼。男人开始从他的视网膜上脱落。
我不知道,但我不是正确的,Marra?
Marra?
他面朝黑暗,轻轻问道。
Marra自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回声。他惊异,那里是树的另一端。
树以质而构,他正于万千细胞中最为朴素的一环。
叙事的尽头被他者瓦解,他甘做填补漏洞的现实之人。
叙事层层叠叠,回环相连,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Marra在梦中望向他,带着如鸢尾花般的微笑和勇敢。
回到原点去,Arram。
树茂密蓬勃,树苍翠挺拔。
他得以在坠落之中,一窥树间的霞光。
他非常胜常青,他亦非群鸟相衔的枝芽,他乃永恒。
我们一定会在原点见面。
我看见了,Marra,我看见了。
以现实之躯攻破世间飘渺之悖论。
他者定不攻自破。
他终落地。
▼
项目编号:SCP-CN-2425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为保证帷幕完整且尽可能避免RK级“叙事崩毁”情景,必须确保叙事树协议持续正常进行。如有可能,不排除启用叙事迁移计划,将本叙事域以交互形式迁移至相邻叙事域以保证叙事线的稳定,并尽量尝试与其他叙事域所存在的演绎部等相关部门取得联系。同时,出于对SCP-CN-2425不确定性的考虑,目前已启用叙事制导.aic对数据库进行定时监测。
描述:SCP-CN-2425为一/多孤立叙事循环的奇点,该/其中一叙事循环已经明确被证实存在入侵可能性并会造成对当前叙事域的威胁。异常在当前叙事域以基金会数据库的一个存档文件的形式存在,并且利用其制造与当前叙事域交互的机会以高位现实进行取代。
据研究员Arram所述,出于未知原因,该异常似乎与数量相当多名来自不同叙事线上的研究员Arram存在冲突。合理推测研究员Arram有可能成为一稳定叙事因而作为联系其他叙事域的关键点,但暂无法得知与其他叙事域进行交互联系的方法1。
研究员Arram被指定为SCP-CN-2425的主负责人。
Arram在黑暗中醒来,他抱着自己那颗头痛欲裂的头颅躺倒在沙发上。他抚摸自己的脸,满是潮湿的泪痕。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强弱后,他意识到,这里就是他的办公室。
他强逼自己立刻将注意力转移至面前那台电脑上。他不能确定现在是否仍然在SCP-CN-2425设置的循环里,于是,他拿出口袋里的铅笔,写下了一小段文字,然后再逐一划去。但似乎周围的环境并未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叹了一口气。他抚摸电脑背面,还是温热的,便按下了待机键,电脑屏幕应之而亮。电脑界面仍然显示的是那个数据库。
他感到十分担忧,他谨防万一,害怕在某个瞬间会被再次拖入那个叙事循环中。他慢慢向下翻着页面,到了文字最后一行时,他突然察觉那个编辑中的标记仍然是亮的。
数据库又开始陆续出现文字。
Arram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紧盯文字究竟写了些什么。还好,那不是对话,那些文字只是重复了原本的文字而已。他又继续盯着新生的文字,看了一会后稍稍感到疑惑。本身复述这件事并不会造成原本的叙事域有什么改别,他想,这是毫无任何意义的行为,但是为什么文字不断出现,不断出现。他猜不到SCP-CN-2425究竟还想干些什么。
他想笑,但他笑不出来,无论如何,他的内心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此之前彻底死去了。他开始憎恶,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在刚刚解决掉他。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畏惧的,他把仍在反复出现的文字删掉,并向文档里面插入了一个引用符号。
主演还活着,你的傻逼故事到此为止了。
他按下了发送键,然后文字停止了。他还在等待文档的收尾,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而呈现。过了许久之后,他终未再看见文档上多出新的一字。于是,他成功地将文件拖拽至了垃圾桶。
他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小会,把故事的前前后后重新梳理了一遍。他想,难道现在他所坐的位置,就是Marra口中的原点吗?那Marra现在又在哪里?他不知道,他似乎也无法再向谁去确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叙事域里,门外会不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研究员Arram。
他拿起了放在电脑旁边的办公座机,向研究员Marra的工位打了个电话。
他焦急地等待电话另一头声音的响起,通常,他会默数五秒,因为以Marra的习惯而言,对面那个人一定会在五秒后拿起电话听筒。
他望向窗外,树枝在摇摆,带着喜人的绿色。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听筒对面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喂?”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控制泪水流下的功能被切断了,只好任凭其肆意淌下。
“是我,Marra。”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他听见了那个潮湿的,如鸢尾花般的笑意和温暖,再度盛开。
“欢迎回来,Arram,我们赢了。”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