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CN-2464
评分: +241+x


项目编号:SCP-CN-2464

项目等级:Necropsar Neutralized

2/CN2464级

无效化


1

一张被认为是SCP-CN-2464图像记录的照片,摄于1894年,摄影者未知。

特殊收容措施:由于项目被推定已无效化,原有的收容措施已废止。基金会目前已封锁产地附近一切关于SCP-CN-2464的传闻,并将疑似SCP-CN-2464活动的区域以军事禁区名义加以保护,禁止一般民用船只进入。

描述: SCP-CN-2464指代一种于汤加东部的太古群岛(Nga Moutere Tawhito,毛利语意为“古老的岛屿”)附近被频繁目击的异常生物。项目一般被描述为“化作树木的巨型章鱼”或类似的形象。

SCP-CN-2464在太古群岛土著的歌谣和传说之中存在已久,具有多种衍生形象。由于当地居民的迁移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十世纪左右,这类传说和歌谣的具体发源时间和历史已不可考。这些衍生形象也被应用在当地多个部落的图腾之中,以从此类强大形象中汲取力量,在部族之间占据主导地位。

SCP-CN-2464被认为是一切现代“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虚构形象的原型。关于这种“生物”的目击记录直至20世纪早期还偶有报告,但留存的图像资料相当有限,且从未有标本留存下来。该项目于20世纪早期被基金会于大洋洲的设施首次记录并录入档案库,但随后不再有关于项目的进一步更新。

附录I:SCP-CN-2464相关的历史与文献记录

被认为是SCP-CN-2464首次相关记录的文本来自1668年法国探险家让-保罗·安托万·德·苏瓦松(Jean-Paul Antoine de Soissons,1622~1687)对南太平洋岛屿的探索笔记:

2

让-保罗·安托万·德·苏瓦松对“树巨人”捕食人类场景描述的图画。然而,一般认为他并未亲眼见证这一景象,图中所绘是他的想象。


……当地的原住民对这种梦幻般的生物抱有一种奇异的态度。他们将这种一半是树、一半是章鱼的怪物称为“树巨人(nui rakau)”或“水夜使者(He karere ka puta i nga po ua)”。我本以为他们应当会对这样奇异的大东西抱有充分的崇敬,但我所听到的一切似乎与我的猜想背道而驰。

在我与当地人交易并谈及这种生物时,一名看上去是部落祭司一样的人物劝我不要接近它们。这种庞大的生物似乎是恶魔的化身,它们每当月圆之夜就会从大地上苏醒,使用巫术遮蔽月亮——那名祭司告诉我,它们是造成月食的罪魁祸首——然后进入村庄捕食家畜和儿童。因此,岛上的男性会斩杀这种生物,来展现自己的力量与男子气概。

在这里旅行期间,我有幸受邀参观了一场当地部落的成人礼。在夜幕刚刚降临时,部落里满16岁的男孩要带着火把前往深山中,独自找到已经几乎完全化作树的模样的“树巨人”,然后折断它的一根树枝,带回众人面前,并在他的族人面前饮下树枝中心诡异的蓝色汁液(当地人称之为这种生物的“血液”——我不知道是否如此)。这样,这名男孩便会被认可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因为他已经展示出了他直面恶魔的勇气,并通过饮下它的体液获得了恶魔的力量。

在深入了解后,我发现这项仪式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进行。暂且不论夜晚的岛屿丛林中毒蛇和蜘蛛袭击的风险,这种“树巨人”事实上相当危险。只有垂垂老矣的“树巨人”才会毫无反抗地任由年轻人折下它的枝干,而没有经验的孩子们很难准确无误地找到这样的个体。我曾听说部落的历史上有一位族长的独生子在仪式中选错了枝干,被一只新生的“树巨人”以破土而出的尖锐枝干刺穿胸膛而死去。

1737年,法国博物学家雅克·雨果(Jacques Hugo,1693~1757)在其著作《波利尼西亚行记》(Voyage en Polynésie)中提及了自己在“一次风暴后流落至无名荒岛”的经历,在《树妖》(Dryad)一节中,他描述了一种“位于不知名小岛上”的奇异生物:

hugo.jpg

雅克·雨果肖像,由约翰内斯·科内利斯绘制


……下午的太阳就安静地悬在无云的蓝色天空中。海面上风平浪静,久违的温暖舒适感包围了我。我感到命运女神似乎正站在我这一边,因此我决定离开我的营地,去灌木丛的另一头碰碰运气。

然而,我所见到的景象并非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好。当我几乎要走到灌木丛的尽头,我发现远处树林中央似乎有几棵树在无风的空气中摇曳。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些树又如同具有别样的魔力一般吸引着我向它们前进。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径直穿过树林,试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当我走到树林的边缘时,我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在树林之中,一棵“树苗”在我眼前突然如同尖刺般破土而出,像是游荡的蛇发女妖一般颤抖着摇摆了一阵子,然后舒张开了它所有的枝桠,像周围普通的树苗那样立起。一股略微有点刺鼻的、类似花香味的甜腻气息从树林里传来。

总之,我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棵低矮的“树”。不走多远,我就看到在如捕网般张开的枝桠正中央,那生物正对着空气大张着如同鹰嘴一般的黝黑喙嘴,安静地等待着它的猎物降临。我立刻明白了周围的那些会活动的灰绿色树木都是什么。恐怕只要我再靠近一步,那些枝条就会迅速地如蟒蛇一般将我缠紧,然后送入它张开的巨口中。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一棵看起来并不高大的“蛇发女妖”,用尽我全身的气力保持安静和敏捷,避免被这些奇怪的树注意到。我举起登山杖轻轻地碰了碰这棵树的枝桠,然而它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如同一棵普通的树一般立在原地。这使我逐渐放下心来,轻轻走近那棵树开始近距离地观察。

从远处观察,这些树确实与其他的树别无二致;然而当距离足够近时,它表面细小而不规则的鳞片便可以被发现。这些鳞片似乎沿着某种规整的方式排列,从远处看去显现着一种奇异的灰绿色,而近距离观察时,那鳞片便显现出不断变化的彩虹光泽,让我想到炼金术士们曾经描述的“孔雀之尾”(Cauda Pavonis)。

正在我醉心于观察这奇妙而诡异的生物时,我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循声望去,我看到一只无辜的红色雀鸟小心翼翼地沿着“蛇发女妖”的枝干爬行,然后逐渐被那魔幻的香气吸引。在小鸟把头探入“女巫”张开的巨喙的一瞬间,那黑色的嘴猛地闭合,迅速咬断了鸟的脖颈,然后周围的枝条也迅速卷曲起来,像章鱼的触手那样将鸟的整个身体都送入口中。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几十秒,然后所有的树枝又重新打开,在空中略微晃了晃,然后静止下来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将这一段还流着蓝色血液的树干拖回我的驻地。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它棕黄色的表皮最终没能再次变回灰绿色——那是属于还存活的“女妖”的树皮颜色。它的喙始终保持着张开的姿势,使我得以一窥其中隐藏的、一排排如同尖刺一般的牙齿。

我曾经在非洲听说过一种被称为“食人树”的植物。据说这种树会将受害者用枝条卷起,然后送入位于树冠的口中。我原本只当那是一个相当遥远的传说,直到我亲眼得见这种奇异的生灵。我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如同猛兽一般捕食人类和动物的植物?

我逐渐开始相信自己猜想的真实性:我所看到的,正是传说中植物与动物交合中诞生的精灵,树精(Dryad)。我曾经在中国、希腊和波斯都听过类似的传说,在非洲也见到了类似的报道;而今,在地球最偏僻的角落,我终于亲眼见到了这种奇妙的生灵。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以此感谢主赐予我如此美妙的发现……

该著作被认为是目前SCP-CN-2464相关传言最主要的来源。这段描述连同此书中关于一些其他奇异动植物的描写,和关于“海神的宝藏”的记述,为雅克·雨果吸引了大量的公众注意力和富商的投资。即使在他本人于1757年的海难中去世后,他所遗留的记述依然对19世纪的航海探险活动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然而,尽管被认为初步探明了SCP-CN-2464的性质,雅克·雨果在学术界始终因其神秘主义观点和添油加醋的描写而广受诟病,因此该档案的可信度始终广受质疑,其中部分观点直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影响了SCP-CN-2464相关的流言走向。

在此后的大约90年内,偶有自称发现SCP-CN-2464的报告,但这些记录大多含混不清且没有提供任何具体的证据,与雨果及后世更加“精确”的描述也有诸多出入。由于雨果在《波利尼西亚行记》中对该岛屿位置的记载相当模糊,对项目的研究一度陷入停滞,“树妖”也逐渐被视为与克拉肯、大海蛇等其他传说生物一样仅存在于流言中的神秘生物。

1888年,英国生物学家阿兰·罗伯特·斯宾塞(Alan Robert Spencer,1858~1942)在一次远洋考察行动中自称重新发现了SCP-CN-2464,并给出了迄今为止最为详细的报告。这份报告也成为了支撑SCP-CN-2464存在最为有力的证据。

……基于雅克·雨果那不甚值得信赖的报告,在航行的第四十五天,我们终于在无穷无尽的蓝色中找到了点什么。那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岛,周围珊瑚礁密布,因此我们并不敢贸然靠岸,而是一直在岛屿周围环行,期待着能找到适合靠岸的天然港湾。

大约在发现岛屿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四十五分,眼尖的史蒂夫兴冲冲地敲开了我房间的门,告诉我他在那座岛屿的海滩上发现了一些“奇特的东西”。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随着他冲到甲板上的望远镜旁,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极其适合停泊的天然海湾,不远处的一个洞穴旁还有一座已经倒塌了不知多久的小木屋的残骸。

船停稳之后,我们几个人陆陆续续地从船上离开。我是第一个走进小木屋的人: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碎片,还有非常小的一片残留有字迹的纸片。上面的字体和雅克·雨果的完全一致。我知道,我们来对地方了。


……总之,正如传闻中描述的那样,雅克·雨果对这种生物的报告相当不准确。这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生物”,也不是“人与树杂交的后代”。它很显然是一种头足纲生物。弗朗西斯1建议我将之与鱿鱼、墨鱼、章鱼和已灭绝的箭石等一起列入一个单独的亚纲。我起初对此抱有怀疑,因为它的腕结构非常复杂,在八条主腕的末端还常有数量不等的复杂分叉,这一结构在整个头足纲中都是前所未见的。但是,当我们真正解剖了一只这种生物的标本之后,我便不再质疑这一点。我们同意将这些生物列入同一亚纲,定名为蛸亚纲(Coleoidea)。商议之下,我们认为这种生物应该是八腕总目中的一个特殊成员,它奇异的形态让我们联想到了德·苏瓦松笔下的“树巨人”。为了纪念他和雅克的记载,我们决定将这种生物命名为Nuiracaus dryade

事实上,发现一种陆生的头足纲生物,至少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令人意外。这个古老的家族自出现起就几乎一直是软体动物之中最为先进和复杂的一类生物。同为软体动物的腹足纲早已占领陆地,而头足纲却始终未能在广袤的大陆上取得一席之地,这一点反而更加让我疑惑。这个谜团今天终于解开了:它们不仅早已将自己的领地扩张到陆地上,还以一种极具智慧的方式将自己隐藏在南太平洋广袤的亚热带丛林之中。


……这是一种相当巨大的生物:成体Nuiracaus dryade的体长普遍在2~4米左右,我们甚至在岛上采集到了身长达到10米的超巨型标本。这一尺寸几乎可以与传说中北海巨妖克拉肯的原型大王乌贼相媲美——但后者终生都生存于海中,海水的浮力足以支撑它们庞大的身形,而这种生物则全然不同。

这一点相当反直觉,然而Nuiracaus dryade确实已经以一种高超的手段解决了这个问题。像他们的近亲船蛸属(Argonauta)物种一样,它们的体表外侧分布有腺体,可以分泌富含碳酸盐和磷酸盐的液体,这种液体在空气中蒸发凝结,逐渐在它们的体表形成多孔的硬壳,这硬壳正是它们表皮如同树皮一般粗糙的原因,同时也是支撑它们不断向上生长的支柱。年轻的个体只具有很薄的硬壳,往往因为少量色素的沉积而呈现灰绿色;随着个体的生长和年龄增加,它们体表的钙质壳体也不断增厚,直到变为灰褐色,此时的Nuiracaus dryade几乎已经进入它们的生命末期,难以继续移动和生长,树冠也只能一直保持捕食时不甚灵活的舒张姿态,只能固着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和之前的传闻完全不同。尽管Nuiracaus dryade是一种肉食性的生物,它们对人毫无兴趣。或者说,它们尖锐却脆弱的角质喙其实并不具有对人造成致命伤害的能力。

它们最主要的食物来源是鸟类,并为此演化出了一套独特的系统来诱捕当地活跃的植食性鸟类。它们会在捕食时将所有的腕足完全张开以模仿树枝,同时张开角质的喙等待猎物降临。此时,它们在喙部周围的腺体可以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甜腻气味,模仿成熟或已发酵的浆果吸引附近的鸟类靠近。一旦鸟类进入它们喙部的袭击范围,它们就会猛烈发动袭击,一些较为年幼的个体还会使用尚未完全硬化的腕足辅助捕猎。这一计策并不会总是成功,但确实为它们提供了相当重要的食物来源。


octopustree.jpg

记录了SCP-CN-2464活动记录的相片,由同一科考船队的随行摄影师安东尼·帕滕(Anthony Pattern)拍摄于1888年。


……在经过三天的蹲守之后,我们终于见证了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景象,Nuiracaus dryade进行繁殖的全过程。当太阳靠近西边的海面时,大群Nuiracaus dryade便破土而出聚集在海边的草地上。它们用部分硬化的腕足支撑自己柔软而沉重的头部,在沙滩上缓慢地爬行,然后在同类之中选定自己心仪的伴侣,与之完成自己延续种群的繁殖使命。

南太平洋群岛松软的火山岩砂土和珊瑚沙为它们提供了在地面浅表以下行进的可能性。它们柔软的头部相当脆弱,因此它们似乎会用坚硬的腕足为自己挖开一条通道。无论如何,这些大家伙似乎已经相当适应南太平洋岛屿陆地上温暖而舒适的生活了。

受限于考察的时间,我们还留下一些谜团没有解开。我们并不知道Nuiracaus dryade的族群在哪里产卵、如何孵育它们,也不知道族群中的新生儿要在怎样的情况下度过危险而脆弱的幼年期。或许我们需要更长的时间驻扎在这里,专门观测这些奇妙生物的活动。

遗憾的是,此行似乎未能为SCP-CN-2464留下任何有意义的标本。原定为物种Nuiracaus dryade准备的模式标本因为不当的防腐措施和炎热的天气而迅速腐败,一行人不得不将标本投入海中。尽管如此,斯宾塞对于该物种的详细描述和照片证据似乎强烈支持该物种的真实存在。

自19世纪90年代起,对SCP-CN-2464的目击证据迅速减少。20世纪最著名的SCP-CN-2464目击传闻当属英国作家J·R·R·托尔金(J. R. R. Tolkien,1892-1973)于1925年的科考行动。一般认为他在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担任教授期间自同于彭布罗克学院任职的斯宾塞处得知了有关SCP-CN-2464的信息,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的日记中提及:

3

J.R.R.托尔金,1940年。

……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森林里存在一种奇异的、与树融为一体的宁芙,她们被称为德律阿得斯。她们有些是月亮女神的眷属,有些则是人或神与具有神力的树交合诞下的孩子。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曾被光明之神阿波罗追求的仙女达芙妮。在即将被阿波罗追上的前一刻,大地母亲感受到她的无助,于是便大发慈悲,将她变作了一棵月桂树。

这样半人半树的仙子,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童年的我为此曾经在满月下的森林之中漫步,祈望着那美丽的德律阿得斯能显露她的真容,为我答疑解惑;然而这个梦想终究随着我学识的增长而破灭了。只是没想到几日前,我从同僚斯宾塞教授那里得知,在遥远南太平洋的几个小岛上,世界的尽头处,曾经真的存在过这样一种仿佛树木与动物融合的奇妙生灵。我当即告诉他我想去看看。如果我的运气足够好,或许可以找到他当年记载的那座岛屿,然后亲眼看一看这种神奇的精灵。

对于这段可能的旅行,托尔金本人并没有留下任何仍然可供考证的文字证据。然而,在他所著的著名长篇奇幻小说《魔戒》系列中出现了树人(Ents)这一种族,该种族的部分特点似乎与SCP-CN-2464相关联,例如其拟态成树木的能力。

由于怀疑此传闻的真实性,基金会将“认知危害”列为SCP-CN-2464的一种可能的解释,并为此建立档案。1929年,基金会在澳大利亚的站点Site-84正式开始着手调查SCP-CN-2464的相关传闻(曾用编号SCP-048-OC)。一段录音记录在最早期的档案中被寻获,受访者似乎为带领J·R·R·托尔金赶赴太古群岛的毛利人向导:

[记录开始]

[未解密]:所以,你们当时是……在哪里找到的这种生物?不是在当年斯宾塞去的那座无人岛吗?

[未解密]:你是说树巨人。不,我们去的岛屿有人居住。

[未解密]: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未解密]:那个岛……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他。当地人叫它莫克莫克(Mokemoke),大概就是……单独一个,孤独的意思。那个岛距离周围其他的岛屿都很远。

[未解密]:所以你带着他去了?托尔金。

[未解密]:你是说那个牛津大学的教授吗?是的。我带着他去见了部落的酋长。他说他对岛上有一种半人半树的怪物很感兴趣。他们似乎都对这种生物抱有敌意,不理解为什么“外面来的人”总是要看它们,不过看在船货的份上,他们还是照做了。

[未解密]:嗯……描述一下你们看到的东西。

[未解密]:那确实是……很奇妙的玩意。像一棵树,很高大,所有的树都有八根很粗的树枝,但是又会动。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岛上的这种树已经非常少了。据他们说是因为飞过天空的鸟变少了,这些树也就一棵接一棵地枯死了。

[未解密]:你们有带标本回来吗?

[未解密]:……没有。全岛的男孩都在等待它们老去之后执行成人礼。他们并不允许我们带走任何一棵,尽管那位教授想这么做。

[记录结束]

1933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斯宾塞率领船队再次出海,意图寻获Nuiracaus dryade的标本,却发现原本由雅克·雨果发现的种群已经完全灭绝。他将此归结于后继船队带去的哺乳动物种群对SCP-CN-2464的捕食,以及SCP-CN-2464的主要猎物,太古群岛鹬(Prosobonia tawhitoensis Gmelin, 1789)在该岛种群的迅速衰退:

……毫无疑问,在这些可怜动物的演化史中,它们从未见过来自旧大陆的啮齿类哺乳动物。幼年的Nuiracaus dryade几乎不具有硬壳的保护,对于同样擅长在地底行动的啮齿类而言,它们简直就是行走的大餐。当我们重新回归故地时,此地的老鼠已经成泛滥之势,而Nuiracaus dryade则不见踪影。

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它们消失的主要原因,因为它们的食物——原本活跃于此地的太古群岛鹬种群似乎也已经消失不见。这些小鸟漂亮的红色羽毛在波利尼西亚鹬中独树一帜,我认识的许多人都以得到这种鸟类的标本为荣。久而久之,不光是人类大肆猎捕它们,就连从他们船上流窜到群岛上的猫也开始大量捕杀这种小鸟。我们此行在整个群岛只找到两个幸存种群,所有个体加起来不到30只,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岛屿也发现了入侵哺乳类的活动踪迹。

最后一次有据可考的目击传闻报告于1942年。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莫克莫克岛被征用为美军基地。在此期间,当地的驻岛美军有与SCP-CN-2464相关的记录留存。

以下资料回收自驻岛美军士兵罗纳德·阿克曼(Ronald Akerman,1921~2012)的日记。

已经第十五天了,信号依然发不出去。我们的库存基本已经见底,弹药也所剩无几,所有人都已经至少五天没有吃到肉了。补给船预定于两天前到达,但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和日本人的行动有关。大家心情看起来也都不是很好。麦克今天显然变得非常暴躁易怒,在沙滩上对着冲上岸的海草开枪。吉姆和霍华德每天都往海边跑,站在海岸边最高的那块岩石上远眺,但是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是一望无际的水色。

到了晚上,大家一群人围着篝火发呆,拿火烤从林子里捡来的野果子吃。在几个暴脾气嘟嘟囔囔的骂街声中,那个平日里鬼点子最多的克里斯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跟我们说:

“你们知道那个‘树巨人’吗?”

那是流传在这个岛上的一个传说。当地人一直说这片树林里有一种会捕鸟、会吃人的怪树。克里斯说他看过相关的论文,那应该是一种章鱼的近亲。那种东西差不多有一棵树那么大,随便抓一只,肉应该够我们全连吃个两三天。听到这里,大家的眼睛基本上都馋得发绿了。简单讨论一下之后,我们打算明天动手。


这种动物并不是很难抓,只是确实不多见。我们在山脚下的森林里找了三小时,总算找到一只。仅凭肉眼并不难分辨这种“树巨人”和普通的树——它们灰绿色的外皮在林中非常显眼,树干滚圆,树枝也非常对称地成八角形分布。然而不得不说,它们确实长得很像真正的树,以至于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瞬间就明白为何当地人都将它当作一种被恶魔附身的树来看待。

我并不清楚岛上说这种树“吃人”的传言从何而来。恰恰相反,它们对于人类行动的反应相当迟钝。仅仅用一点刺激性的烟雾就足以将这种大章鱼从松软的土壤里逼出来,而头部暴露出来的它们对于人类的攻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将这大东西抬回营地确实费了些功夫。当天晚上,全连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肉,久违的肉。肉质有点硬,直接烤着吃腥味也浓重,但比起野草和极酸的浆果而言,已经称得上一顿大餐。吉姆就坐在我旁边,我亲眼看着他用尽全力撕咬着那块几乎嚼不烂的肉,眼泪不住地从脸上掉下。

只是在我们准备捕捉那只“树巨人”的早上,有个波利尼西亚人孩子跑来营地,试图阻止我们杀死那只动物。我确实听说这种树在他们当地文化里有些特殊的地位,只不过他们并非将这种树视为神明,而是恶魔和力量的来源。

听起来十分滑稽,不是吗?


如果我没有跟着去那片森林里捕捉那只“树巨人”的话,我今晚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我没有。但我知道,如果我说我们的营地被一堆突然出现的、会跑会移动的巨型树精袭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在说梦话。我们从没料到那些家伙居然真的会袭击人类。即使是克里斯也不知道——他读到的资料告诉他这种动物很温驯,它们的喙部不会袭击人类。大错特错。

总之,现在我们的营地已经一塌糊涂,到处都是被砸伤和啄伤的伤员,还有那些奇怪的树的尸体。我们大概失去了三个人,还有五个人伤得很重。克里斯也是其中之一。我跑得够快,受了点轻伤,不过我们的营地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讽刺的是,指挥部今天终于接听了我们的电话,然后他们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的整个营地都被怪物砸成了一片废墟。

在其他人忙着用担架抬伤员的时候,那个波利尼西亚孩子又出现了。他就那么浑身是血地站在营地的入口处,默默地看着我们。我想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于是就忍着疼痛过去和他打招呼。

他摇了摇头,然后用波利尼西亚语说:

“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不要杀死树巨人。”


1942年6月19日,莫克莫克岛南侧的森林发生火灾,摧毁了岛上约1/2的原有植被,并曾引发驻岛美军与当地原住民之间的小规模流血冲突;该事件可能摧毁了岛上仅存的SCP-CN-2464种群,如果其真实存在过。


……沿着我们当时倾倒汽油的路径,我隐隐听到远处山的另一头传来奇怪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人在哭泣。

我循着哭声穿过已经被烧成焦炭的森林,然后看到有一个波利尼西亚小男孩跪在树下哭泣。那棵树很显然曾是一棵“树巨人”——树干很圆,非常规整地向四周生长出八条对称的树枝,在树枝的末端又分叉出小树枝,只是全部变成了焦炭的黑色,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落下大块的黑色碎片。

“你为什么哭泣?”我问他。

“因为树巨人死了。”他抽泣着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没有办法举行成人礼了。”

“树……巨人?”

我望向那棵奇异的枯死的树,它看起来并不算高大。

“这是你们的神明吗?”

“不。”男孩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的神明,但……”

“这是我们自己。我们部族的一部分。现在……再也没有了。”

尽管对许多驻岛美军的采访都证实了“树巨人”的真实性,没有任何相关的视频或影像资料留存,也没有被证实属于SCP-CN-2464个体的生物质材料被保留下来,因而该传言的真实性最终仍然无法证明。尽管不同受访者对“树巨人”的描述大致一致,不同人的描述之间仍然存在许多细微、甚至自相矛盾的差异,更加重了此流言的可疑程度。

目前仍未能确认SCP-CN-2464是否真实存在。尽管现有的证据暗示其至少曾作为一种生物短暂存在过,但一项或多项替代理论已被提出。项目当前被归入Necropsar分级,并于大洋洲分部被拆分后归入中国分部名下进行管理。在没有进一步情报的情形下,无需对当前项目执行任何操作。


[记录开始]

[未解密]:所以您最近过得如何?

[未解密]:还可以吧。二战都结束48年了。我现在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一个丧偶,瘸腿,邋里邋遢,脾气暴躁的怪老头子。不过我每个月还算有点养老补贴;孩子们也挺争气,大儿子和大女儿分别去了英国和澳大利亚,小儿子大学毕业以后留在新泽西当了医生,每个月能够赚到不少钱。前两年他和妻子攒够钱买了栋房子,我偶尔也会去他那里待待,所以尽管已经基本干不了事情了,日子倒也过得还算滋润。

[未解密]:但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仍然会做噩梦,回到当时我们驻守的那个叫莫克莫克的小岛上。我们的营房和驻地被折腾得一塌糊涂,遍地都是血和散落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夹杂着章鱼触手一般的树精残肢。我看见那个波利尼西亚小孩儿站在我面前,他浑身的血,眼角流下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的红色液体。

[未解密]:他说树巨人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然后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身上的睡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小儿子跟我说这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多退役老兵都有这个毛病。

[未解密]:……所以您才决定回去看看?

4

我们当年最后看到树巨人的地点。

[未解密]:是啊。大概就……你们知道的,半个月前,我联系到了几个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几个战友,他们都还记得这事情。我们各自拿出了家中的积蓄,租了一架直升机,想重新回到莫克莫克岛上看看。

[未解密]: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几个老头拄着拐杖,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艰难地绕着整座岛走了一圈。战火的痕迹早就已经被大自然所吞噬,整座岛屿都被植被所覆盖,郁郁葱葱的;汤加人很重视这片小岛,原来的丛林早就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土著们也相当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听说他们靠着这旅游资源赚了不少;一切都挺好的,只有一样我最想看到的东西,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未解密]:……那天我特地走回了当初我看到最后那棵树的山脚下。原来被烧毁的丛林又长起来了。向导很熟练地向我介绍每一种植物的名字,唯独没有我期待的那种生物。我问向导,你们听说过树巨人吗?曾经的你们需要这种奇妙的生物完成成人仪式。

[未解密]:那向导只是笑了笑,说他觉得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部落里所有的老人都说有过这样的东西,但是没人拿得出任何证据。骨头、树枝,什么都没有。四十多年过去了,部落人从来都没有再见过它们。

[未解密]:对于这一代波利尼西亚人而言,或许从远方运来的新鲜船货比一个虚无缥缈、活在历史之中的影子更值得崇拜。

[记录结束]




附录II:与项目相关的部分邮件记录(已存档)

以下内容更新于30/7/2023。应HMCL管理员要求,下列内容因描述了项目被重分级的理由而于此留档。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