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这里的第一天。
很多事情也许真不如想象的顺心。万事如意真是莫大的祝福。
村里的草木似乎又长高了很多,明明是农忙之时外面地里却无一人,真是奇怪。家里也没有见任何人,却看见饭菜早已经做好放在桌上,真是有心。但,他们在哪里?
我不在的时候似乎真的发生了许多,但后悔也毫无作用,我来这里的目的的话······我只知不是来后悔的。
一切不能重来。
我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微抚的轻风拂过细叶,树叶在明媚阳光下随之摇动,我记忆中的景象,总是让人如此温暖。这才是世界啊。远方又传来了风铃的声音,是我回来了。我切实的感到如此,是我,是我的小世界。
那么,是出了什么问题呢?人去哪里了?我是恰逢遇到了什么节日嘛……
祭典从未停止。
但愿得以重逢。
我看见邻居出来在门口倒水,我向他挥手,他却似乎没有看见。一年的变化真有如此大嘛。世界真是奇妙。不过,我已回来,这里是我的世界。我终会回到过去,走在路上有随风飘来的稻穗香,田地里在孕育着新的希望。明天开始,再次回到过去。但还是没见过家里人,他们倒是应该在我在外面转悠时回来过,毕竟下午饭已经摆好了。
讲真,至于这样吗?至于吗?至于吗?
一年前的我,最大的梦想便是无忧无虑,无需奔波,能在这里直面迎来风,在田地里肆意奔跑,农作物划过脚踝,我叫不上来他的名字,但它随风飘摇,我怀念这里的风,我怀念他们,我难以叙述,我只能如此模糊,如今,我在路上肆意狂奔,风吹来吹去,带给我的却变成一片不尽的衰败枯亡,今天走过的田地里只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真不幸。但是土地却还有余热,我一时之间却因此又有几份欣喜。
毫无方法,前路延至四面八方,我却只是在圆圈中四处兜兜转转。我在田头找到了一面镜子,破碎的,只是一小块,边缘还沾着一点血,这倒有份让人心安,毕竟这证明不久前还有人至此。但是奇怪的就是,我在镜子里看见我的那件黄色的大衣,明明一年前就已经不见了。回归神来,那片镜子却不见了。
我看见了远方多出一座楼阁,我应该过去吗?我最近似乎有点精神恍惚了……来个人吧,谁都行,你们在的,我知道。我怀念的,的确是风和阳光,但也不仅仅是这。
不对劲,真得不对劲。为什么如此冷清?为什么我昨天在门口守着一天一无所获屋子里饭菜却会出现?他们去了哪?你们在哪里?
今天下了一天的大雨,看起来只有风仍对我不离不弃。我在屋内听到了外面三轮车启动时的嘈杂,到外面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终究是他们没有回来,或者是我没能找到他们。所以,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在雨里淋得湿透,屋内没有毛巾,甚至没有什么能把我擦干的东西。抬头看天,只有雨还在不停落下。我可能需要离开这里。饭菜我已毫无胃口,我不想再强迫自己。风,纵使带来的是衰败枯亡,或是透骨寒冷,我仍等待着他们,但此刻我也只剩下了你。我看向邻居的门 ,刚刚的敲打与请求仍毫无回应,它仍然、始终紧紧闭着,却似乎有东西从窗口略过。我打算离开,但在此之前,我至少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哪怕只有仅仅一角也罢。
在屋里守了一天,饭菜这次仍然是一眨眼就出现了,就在我面前,我觉得我可能会看到田地凭空自燃,看到三轮车自己启动,这里根本除我以外毫无一人,除了那个每天倒水的机器。为什么一起都如此陌生。曾经我渴望孤单一人,觉得这是自由,这是无所牵绊,我有我的风和阳光,我有花香来充实我一路行程,我自己可以很好地继续下去。但我现在,只想在看到你们,这一年我过得毫无价值,被人欺骗被人利用,我到底应该如何。四处八方尽是前路,但我只能在这里徘徊。
雨停了嘛?雨会停吗?
雨是因我而落。
我呼喊着我的朋友。
搜寻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结果,我准备好去隔壁一探究竟了。无事发生的悠闲是我的所好,也许已是曾经是,但现在,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我不想强迫自己,但我无可奈何。我看到稻草人自己走上田野,我看见水桶自己在耕种田地,我相信自己需要保持镇静,但我已经明白,这里一切如常,除了我所在意的一条条鲜活生命。我要走了。
邻居家的墙不高,我搬来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院子里出现的杂草堆垫脚,相当意外的是,如此便轻松得以进到了他的后院之中。
有一瞬间,我的内心却又有点慌乱。但马上我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未从里面找到任何人,他家里……甚至几乎是空无一物,也没有我每天看见他倒水时的脸盆,也没有他,这里只有稻草堆,数不清的稻草堆。我发疯般四处乱翻,不考虑后果,倒是期盼他能真得带来点什么后果。
片刻后,我向屋子前面走去、向大门出去,看看他是如何倒水的,看看我究竟每天看到的是什么,我的挥手是什么。我错乱而愕然中,看见他——我的邻居就在门口,他的上身和双腿呈一种诡异的直角,呆呆地如此站在地上,穿着一年前我走之前他常穿的衣服。我将他转过身,他的五官却不知去向。我的欢喜与此刻消散。我向大门撞去,那里却于此刻变为坚墙,再回头看去,我看到了那个脸盆,里面满是清水,我颤抖着走去,清水里倒映是,却是我挥手的场景。我看见我在呼喊,我看见我在挥手,他身上穿的,却是那件一年前的黄色大衣。稻草堆堆砌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的邻居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如此仿佛阶梯般出现,我从这里离开。
出去后,神情恍惚的我却又发现墙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我向里面不知处于何种心态再投去一眼,却看到了一只血色的眼睛也在注视着我,他是邻居吗?那五官消失如同人偶的那个人又是谁?我那时却无更多深思,只是狂奔起来。
我再也没有向邻居挥过手,正如我一年前的样子。
我该怎么做?我听见那座突然出现的远方楼阁传来宴席的声音,走在半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如何到达,我在四处徘徊与寻觅中听着声音逐渐消失。
回来路上,我发现有一个房门没有关,向里面看去,又是稻草,一样的稻草,似乎却传来火焰灼烧的声音,但……这重要吗?
我看见烟里有个向上的迷惘。今天的风格外小。
我发现了本手记,和今天的饭菜一起如往常一样凭空出现,上面只有四个字,“又是稻草”。
为我。非我。
有人在玩弄我。
我没能找到我的黄色大衣,细细想想它早在一年前的火灾中不见了。
来时的路只剩下一片田野,我出不去了,我用所有我知道的网络平台发了消息,却没有人回复。是,除了这村子外,我的朋友可不就只剩风与太阳了嘛。
尽管现在是一片阴霾,风只带来枯败衰亡。我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这个房子。
我听见有人在呼喊我,我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却一无所获,只有那声音逐渐变远,却在我耳边从未停歇。他们应该在的,他们去了哪里?
我试着在邻居倒水时鼓起勇气冲过去,结果却是淋个湿透,更要命的是我回去后,我在口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是我上次看到的那只血色的眼睛。
瞳孔里映出的,却分明是那件黄色的大衣。
我找遍了所有房屋。平整干净的道路,壁炉里的余热,放在角落的农具,它们好像都在说这些人就在这里。
我的双手不再捂住我的双眼,我本如此,本不必如此。
我在过去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现在我想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41周,我受够了。
我向原野跑去,前路漫无尽头,但我别无选择。
我看见一千万块镜子在远方一齐碎裂。稻草人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在田野上漫步走向村庄,如同我所熟悉的村民。我冲过去,将它们撕裂,他们里面的稻草里却又埋着那件黄色大衣,那件该死的他妈黄色大衣。
脚下的土地传来阵阵热量,我看向太阳,我该如何做。低下头,四处却又变成稻草堆的迷宫。
走出去,屋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我满怀希望走进,却只剩下火焰在燃烧着破败的房屋,风在里面低声吟唱。远方的三轮车自己在驶向更远的远方,我却毫无再走向它的念头。讲真,如果这是在影视剧,我多半会觉得很滑稽,但现在我毫无这样的念头,只剩下一片麻木。
四处尽为前路,唯我于此徘徊。无人于我之侧。
封闭自我,一切与我无关,回到过去,呵,真正的回到过去。过去,过去的我。
我向村庄的西部不停走去,最终却走到那座房屋,稻草人的讪笑我不理会。
我向村庄的东部不停走去,最终却走到那座房屋,三轮车的自我我只不解。
我向村庄的北部不停走去,最终却走到那座房屋,黑土地的灼烧我不在意。
我向村庄的南部不停走去,最终却走到那座房屋,我走了进去,我明白,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想到我向城市走去,接着却封闭自己,安逸中奢求,最终只想在田间小路乘着风沐浴阳光。我渴望伙伴,却于一次又一次我自己的失败中开始封闭,更早的自由自在的我是否也是如此?我有着阳光,有着暴风,但我却觉得仿佛一无所有。
这里是幻境,不曾存在,我已遗忘。帮帮我。
那里一切如此完美。
我看到了,我看到三轮车自己无人驾驶,却直直驶入我的曾经房屋,它崩塌,坠落下的层层砖块掩埋着黄色的大衣。可在呼唤?Not me.
我看到了,我看到邻居最终保持着他的诡异的九十度角,径直随这泼出的水一起荒诞地飞出,就这样绘出献血的河流,而那河中却又填满稻草与眼睛。
这是过去,我已然明了。
我向田地走去,不尽地狂奔。
这里是我的归宿,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我只是我。
玻璃渣扎破我的双脚,留下鲜血,我双手却将它握住,里面迎着身着黄色大衣的我,我将它尽最大的力扔向远方,纵使这让我的双手也一片鲜红。
我带不回他们,我眼前只是一片迷蒙。
田地里的草木是如此之高,阻碍这我的前路,我的太阳朋友将它点燃,霎时间只剩一片永恒的黑色,传来的热量令我兴奋,我继续狂奔,奔向我的自由,离开唯我一人的村庄。我回头望去,我的太阳仍在为我服务着。
双手只能抓住空,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
我将稻草堆砌,他们是我的城堡。我不用再担心任何阻挡。我只管狂奔。风正在呼喊着我。
我看到了他,穿着黄色大衣的我,站在我通往新世界的门前,他应该在一片残骸之下,他这个一切终末的元凶,但现在也已分毫无差。我做到了。我不知何时编织的、我不知是何编织的他们正在朝他、朝“我”冲去,那件黄色大衣是我的悬赏。它在风中却怡然不动。
本无人意图走远 我将其推开。
我昏厥了,我却模糊地感觉我被人摆弄,如同木偶。
我明白了,我抛弃一切幻想,那座突然出现的房屋正是我的归宿,我于此醒来,等待着我最后、最好的朋友。这就是我们的村落,我的世界。
Not me. Not me.
依旧如此。
太阳径直落下,闯入我的屋子,我的庙宇,我的世界。他迸发着他的能量,充满热情,于一切截然不同,我看着他,我投入他温暖的怀抱。他是如此炽热,正是我所怀念的。他知道我渴望阳光,他便将其投以我。
Not me, but I remember I hug my sun.
风也随之而来,我最忠实的伴侣。他让我在火焰的高潮中随之更愤然地舞动。我的庙宇是为他们所准备,此刻他也于这里绽放着。我听到了我的风,我于风中看到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街坊,我的故乡,我的过去。倘若如此,仅若如此,我于风中而散,一如舞成万千斑斓的迷蝶。
Not me, but I remember I heard wind.
你我、万物已于一体。 于这唯我一人的村落。
我想,我找到你们了。
原来一切都如此明了。曾经的我多么愚蠢。原来一直都是。
四处熙熙攘攘,唯我独身一人。Not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