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浏览器书签功能存档
形而上叙述单元启动
记录开始
“你能听到我吗？”Dr. Penelope Panagiotopolous的声音经过通讯器传到法务官Mosley Hamilas耳中。他试着睁开眼睛，但周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乳白色。
我在哪？
“我在哪？”
“法务部，你的办公室。现在你的意识与ID为#4142571的作家实体绑定在一起，等叙述开始，你就能正常活动了。不出意外的话，你接下来的工作是调查一起谋杀案。”
停顿了一会，她继续说道：“像平时一样工作就行，不过你注意到的任何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接下来的测试。”
接着是几分钟的寂静。Hamilas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视线中的白雾朝他扑来，接着是
黑暗中传出一声枪响，一个身影重重倒在地上。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随后又是一声枪响。
接着是一段直接出现在Hamilas脑海里的叙述。他直接感知到这段文字——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看见或听见，但这段文字从他脑海里清晰地闪过。
滴答。滴答。
深红色的液体从办公桌角滴下。办公室门被撞开，冲进来的安保人员愣住了。一位中年男性趴在办公桌上，后脑有一个弹孔，颈上似乎是项链闪着光。他的脸埋在血液中，但他手中员工ID露出一角，油墨虽然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辨。那便是死者的全名——
Charles GEARS, PhD.
死者是Dr. Gears？
“死者是Dr. Gears……”
Hamilas试着唤起通讯，但始终没有得到答复。他眼前的迷雾终于消散开来。他的办公室一如平常，电脑屏幕亮着，一个信息弹窗正在闪烁。弹窗的内容是一份任务说明。
疑似基金会内部冲突事件
指派调查员：法务官Mosley Hamilas
时间：1日前
地点：设施Site-19#P
被害者：Dr. C. Gears（待确认）
请调查员于0200内到达相关地点。
看来这就是任务的开始。
Site-19#P隶属于著名的Site-19，然而这座设施远小于Site-19主建筑。设施中心是试验场，表明这里的主要功能是技术设备测试，SRA与XACTS都在这里进行过初步测试，破墙行动等特殊项目也在此进行。
目前，Site-19#P主要被两个项目组占用：Dr. K. Sinclair领导的形而上学升格系统研究小组与Dr. H. Mei的爱蒂塔计划小组。
当法务官终于驱车到达设施，一个微胖的中年男性站在主入口门前等着他。根据Hamilas已有的资料，此人是安保人员Roberto Nero，任职于Site-19#P已有十六年，正是他发现了被害者的尸体。
“法务官先生，请你把车停在这里，站点内部没有车道。”
Hamilas下了车，跟随Nero穿过几道安全门，进入了设施。这座站点内部装潢是典型的基金会风格：冷冰冰的灰白色墙面、偶然出现的危险标识、永不熄灭的日光灯，一切都是最让人感到气氛压抑的设计。
“我所得到的信息非常简略，你能为我介绍情况吗？”
“没问题，”Nero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继续说，“昨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我正在执勤，突然听见两声枪响。因为这里是实验用站点，隔音效果很好，我从未听见过室内传出响声，所以枪响显得非常突兀。我当时就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一个房间查过去，直到我看到Dr. Gears的临时办公室。”
“临时？”
“Dr. Gears因为需要处理一些工作事务，前几天到Site-19#P来做准备。”
“具体是什么事务呢？”
“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Nero摊开手掌，“据Gears本人所说，五级机密。”
Hamilas把手放在嘴边，思考了几秒钟，随后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么，站点及周边有全覆盖监控系统，是这样吗？”
“是的，这套系统去年刚刚扩建过。”
“你说案发当时你正在执勤，但为什么你没有在监控里注意到呢？”
“根据保密协议，各房间与试验场内都不设监控，监控摄像头都在走廊上和设施外部。毕竟要想进入站点的任何房间，走廊是必经之路。”
——即使室内没有监控，凶手也必定经过办公室外的走廊。Hamilas继续询问。
“那么，监控在从案发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内，有没有拍到任何一个人进出Dr. Gears的办公室或这个站点？”
“完全没有。我发现尸体后，紧急封锁了站点，到现在没有任何人离开；我发现尸体时，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入过办公室。”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异常效应或黑客攻击，导致监控画面被替换了？”
“监控录像经由RAISA确认，绝无可能造假。”
Hamilas没有继续发问。他的直觉告诉他，仍有细节没有被他抓住。在与Nero的对话中，他漏过了什么吗？
“你确定当时没有其他人进出站点吗？”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岂止是当时，一整天都没有人出来过，而你是昨天早上以来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站点的人。你也能向RAISA核实这一切。”
不对劲。
“不对劲。”
Hamilas仍然感觉自己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但直觉这回不管用了，他换了个问题道：“那么，监控中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吗？”
“值得注意？哪方面的？”
“任何事都行。比如是否有动物进出过站点……”
“动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Nero等了一会，叹了口气，“看来不是。一般情况下动物进出会触发安保报警，不过我会帮你调取一下监控录像，要找值得注意事情的话，你自己来吧。”
“麻烦你了。”
Hamilas跟着Nero走到监控室。Nero打开了面前的基金会标准式终端，调出主文件存储目录。
监控视频归档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每段15分钟。如果Nero的表述属实，那么从案发至今没有人进入或离开设施，检查监控也许是徒劳无功的。但得到案发当时设施及其周围的情况也是聊胜于无。
Hamilas打开第一段视频，把鼠标指针放到“快进”按钮上。
视频开始放映，Hamilas记下了几个画面：
1120 一只鸟降落在站点门外，品种无法辩识，推测是喜鹊。它的足部挂着某种金属饰物，能看到金色和红色。鸟从一扇并未关紧的窗户进入了站点，但并未触发报警系统。与此同时，站点内部监控没有记录到相关画面。
1125 可能是同一只鸟被站点另一端的摄像头拍到，但看不到金属饰物。这一角度的录像显示鸟背上有某种非自然形成的图案。与此同时，站点一处毛玻璃窗户内部灯光熄灭，数秒后开启。
1135 上述窗内灯光再次熄灭。
1203 图像中没有明显异常，但之前均只记录到杂音的录音设备此时记录到间隔约15秒的两声枪响。
……
Hamilas思索了一小会，随后开口问道：“这个熄灯的房间是做什么用处的？”
“这就是Dr. Gears的临时办公室。由于之前几天这个房间也经常开关灯，可能是有特殊原因，我才没有向你汇报。”
“那么，Dr. Gears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Dr. Gears的尸体由站点内部的控制部门——由AIAD提供的智能机器人——进行了尸检和处理，尸体被确认是Dr. Gears本人，死因是头部贯穿伤，一枪致命，没有其他外伤。”
“但问题在于，存在两声枪响。办公室里一共找到了多少颗弹头？”
“只有一颗。”
“那么另一颗弹头的去向就值得商榷了。”Hamilas暗暗把这些思路记在脑中，决定开始下一项调查。接下来该问问当时在设施里的其他人了——不过在此之前，先得熟悉一下设施本身的情况。
Hamilas停顿了一会，Nero仿佛为了活跃压抑的气氛般反问了一个问题：“关于监控录像，法务官先生有什么收获吗？”
“可以说有，但也不完全算有，”Hamilas回答道，“那么能请你为我介绍一下Site-19#P的内部结构吗？据我所知，这座设施只有一层。”
“没错，”Nero在左右口袋摸了一遍，拿出一个便携式终端。他调出设施内部数据库，展示了一张平面图，继续说：“你刚刚跟我走过来时应该已经注意到了，站点内部是下沉式的。图上标着8号的八边形空间是试验场，这整座设施都是围绕它建造的。试验场周围是一圈环形走廊，但西南角被稳定设施截断，所以从试验场西侧到南侧必须穿越试验场。”
“周围的房间怎样分布呢？”
“从稳定设施北面开始，顺时针顺序，你可以看到这几个房间标了1 ~ 7的数字。它们都和环形走廊相通，大部分都兼具起居室和办公室的作用，我们的生活所需则通过Site-19的仓储用口袋宇宙提供。”
“仓储用口袋宇宙？那么这些物资如何存取呢？”
“存取时，口袋宇宙将和我们的宇宙重叠。也就是说，两个不同的空间位于同一个位置，这时会有专用的设备避免干涉，否则两个宇宙的碰撞会导致一系列不可控后果。接着我们再打开一道小窗口，让两个宇宙产生一个连接点，从这里取出或存入物资。”
“我明白了，”Hamilas沉思了一会，“那么这些房间的用途分别是什么？”
“1号是留用房间，也就是Dr. Gears的临时办公室；2号属于Dr. Sinclair直到她被指派到另外某个项目组，现在仍被Dr. Sinclair之前协助的超形上学部某个实验性项目所占用。”
Hamilas明白那就是所谓的形而上学升格系统。他等着Nero继续往下说。
“3号房间属于接替Dr. Sinclair的那位研究员，I. H. Pickman；4号属于爱——爱蒂塔计划的主管Dr. Hannah Mei；5号就是监控室，同时也是我的宿舍；6号没有办公设施，它被作为员工宿舍分配给爱蒂塔计划其他研究员，但他们现在都在Site-19本站待命，目前的测试工作似乎高过他们的权限，所以这里被用作临时仓库；7号则是……”
他没有说下去。
“7号是什么？”
“7号属于研究员S. D. Locke。他曾隶属于收容部——现在他周围似乎总有一股怪异的气氛。我只知道他和超形上学部的项目有关，他甚至不常离开7号房间。”
“那么，他和Dr. Gears曾有什么关联吗？”
“关联要说也有，”Nero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凶手不会是他。我提到的这些人——也就是现在这里除了你我以外的所有人，目前都在试验场，你还是自己去问他们吧。”
试验场很空旷，但一半空间被两座蒙着防水布的大型设备占用，据Hamilas所知，它们是两个项目组当前的测试对象。
三位事发时在设施内的研究员此刻都在试验场一端等待。场地上摆着几张临时办公桌椅。Isaiah Pickman研究员坐着，右手的姿势有些别扭。Hannah Mei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此刻仍在工作。Shagreen Locke研究员则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双眼盯着面前的资料。——资料夹的封面上隐约能看见标着“反常部”。
基金会并没有这个部门。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基金会并没有这个部门。”Hamilas喃喃道。他打开了刚刚拿到的这几位员工的人事资料——包含任务前就取得的Nero的资料在内。
Researcher Isaiah H. Pickman
is ihp 不匹配任何一个现有的用户名.
…于3日前调入Site-19#P，于2日前接替Dr. Sinclair，任[已编辑]研究组长。
Dr. Hannah Mei (a.k.a. 梅汉娜)
was Hannah_AI.
来自Site-CN-34，临时接手爱蒂塔计划。…5日前抵达Site-19#P，之后未曾离开。
Researcher Shagreen D. Locke
is Shaggydredlocks.
前收容部高级研究员…任[已编辑]收容顾问，5日前抵达Site-19#P，之后未曾离开。
Roberto Nero
has something different.
高级安保人员，负责Site-19#P安保工作。
Hamilas感觉这四个人里面的大部分拥有某种共同特点，但他一时间说不上来。也许有必要对他们进行单独盘问？
作弊？
一旦选择了作弊，就没有挽回余地。
启用作弊。
他看到了。
也许是Gyakuten计划中某些设备的作用，此刻，Hamilas能看到那叙事延伸的线缆。思路已经清晰。
Hamilas走近研究员们，拍了拍手。
“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必须和诸位探讨一下Site-19#P的疑似冲突事故——或者直截了当地说，这起谋杀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个事件几乎可以肯定是一起谋杀案。Dr. Gears在他的临时办公室内被杀死，在这一过程中，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出房间。”
“但Gears博士若是自杀，不可能以那样的姿势倒下，”他补充说，“这是一场标准的密室杀人案，找不到凶器，现场封闭。现在我们要来讨论三个要素：动机、机会、手法。”
“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应该先告诉你们，我已经明白凶手是谁了，”Hamilas最后抛出一句话，“他或她就是——”
“凶手就是I. H. Pickman研究员。”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法务官先生。”研究员用他看起来不灵便的手支撑着站起来，看向Hamilas。
“请允许我陈述我的推理。”
“请便吧。”
“第一点是动机。你谋杀Gears并不是因为和他有仇，而是你想要阻止Gyakuten计划的运行。不要认为这是异想天开，你，I. H. Pickman，你是一个作者化身，而你的上层叙事实体正是Ihp 不匹配任何一个现有的用户名。”
“SCP-5500的文件中提到的重要设备——S.W.A.N.N.引擎的初期测试此刻就在这里进行。在叙事层面上，Gyakuten计划是S.W.A.N.N.引擎的后继，而且更为先进，也更易让你感到自己成为一个抄袭对象。于是你选择在这个时候介入叙述，赶走Sinclair，亲自下场。你要为Gyakuten设置一个难题——让它的测试最终失败。这便是你的动机、手法。鉴于你是个超形上学实体，你的作案时机也非常容易解释。”
一片沉默。
“也许我们的Hamilas先生又破解了一个谜案。”Pickman说。
记录结束
“凶手是Dr. Mei。”
“为什么？”
“Dr. Mei主管了一个有关平行宇宙通行的项目，她必定能了解到多于我们的东西。Dr. Gears是绝对忠于基金会的骨干人员，但如果Dr. Mei认定基金会必须改革才能延续，她极有可能会认为必须杀死某些高级人员才能推动这一切。我猜事情的答案就是这样。”
记录结束
Hamilas转过头，指向自己身旁男人——
“凶手就是你，Roberto Nero！”
“但是我根本没有机会犯案，法务官先生——”
“先请你看看在场的众人——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甚至包括我也一样，都是自嵌入角色，而你不是。其中Dr. Gears当然是最著名的一个，这令你嫉妒、愤恨，最终起了杀心。至于作案机会，你当然可以预先使用工具制造枪响，再以此为由进入Dr. Gears的临时办公室，正大光明地杀死他。”
“可这……”
记录结束
“Dr. Gears死于自我了断。”
“可没有任何人能对着自己的后脑开枪，那把枪又是如何消失的呢？”
“很简单，我在监控里看到过一只鸟，带着某种挂饰飞了进来——我起初以为它偷运了SCP-963，实际上那可能是SCP-427。Dr. Gears沟通某位鸟类部门的特工，利用427使自己进化，得到了——向自己后脑开枪的能力。”
“真是扯淡的真相。”
记录结束
凶手就是我自己。
“凶手就是我自己。”
一片寂静。Hamilas很满意自己的震慑效果，继续说道：“Dr. Gears的死亡是既定事实，我们的叙述者决定了这一切。此刻，我的身份和叙述者Dr Hormress绑定在一起——我便是叙述者的代行者，Dr. Gears的死亡正因我的存在。”
“叙事不需要讲逻辑。”他说。但真的吗？Dr. Henry不会同意这句话的。
记录结束
Hamilas走近研究员们，拍了拍手。
“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必须和诸位探讨一下Site-19#P的疑似冲突事故——或者直截了当地说，这起谋杀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个事件几乎可以肯定是一起谋杀案。Dr. Gears在他的临时办公室内被杀死，在这一过程中，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出房间。”
“但Gears博士若是自杀，不可能以那样的姿势倒下，”他补充说，“这是一场标准的密室杀人案，找不到凶器，现场封闭。现在我们要来讨论三个要素：动机、机会、手法。”
“现在手法还很不明确，我们只知道Dr. Gears被一枪致命，那把甚至没被找到的枪却响了两次。机会也是一样，根据监控来讲，你们每个人都没有机会杀死Dr. Gears。所以，我们从动机入手。”
“在开始之前，我还要补充一下我在监控中发现的细节。首先是Gears办公室灯光不定时点亮、熄灭——这一细节可能在我们接下来的询问中派上用场，”Hamilas说，“不过还有一点我要请诸位注意。你们确定，你们是你们自己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确定他们是……”Nero反而先开口。Hamilas不为所动。
“我在监控中看到一只鸟——背上似乎还有极为显眼的鸟类部门标志，进入了这座设施又从另一端离开了。它在设施内部的行踪没被拍到，但我肯定它放下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一件饰品，而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抿住嘴，扫视众人，“它是SCP-963。”
“——我们之中可能有一个Dr. Bright。”
“暂且撇开别的不提，我的直觉告诉我，除了我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有谋杀Dr. Gears的动机。”
“如果你有证据，可以直接展示给我们。”Locke说。
“在此之前，我想分别对各位进行一次询问。这在厘清整个事件的逻辑上很有用。”Hamilas说。
于是他们选择了超形上学部项目组所使用的房间，也就是Dr. Sinclair的办公室作为询问场所。室内的其他物品已经被移动到试验场，一张桌子摆放在中央，两张靠椅面对放置。Hamilas坐到靠里的椅子上，首先请Pickman研究员进入房间。
“让我们从头开始，走一遍必要的程序。你的姓名和职务？”
“Isaiah Pickman，超形上学部3级研究员。”
“据我所知，你目前正于Site-19#P进行一个项目的研究工作，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我不能说太多，”Pickman研究员迟疑了一下，“对外的名称是‘形而上学升格系统’，登记名是‘用超形上学理论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个项目本来是Dr. Sinclair负责的，但她在中途被调走了，所以项目目前由我负责。”
“按照人事规章，项目主管原则上不应被调离相关项目。是谁把她调走的，指派了什么任务？”
“她被任命为有关罗伯特·米勒所作调查特别委员会奇术学顾问。她是在……Dr. Gears的推荐下由Dr. Sophia Light任命的。”
“Dr. Gears……”Hamilas暗暗记下这一点，继续发问，“除了你，留在Site-19#P工作的你们的项目组成员还有Locke研究员。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Shaggy是个……怎么说呢，他的行动都非常专业。我只能这么形容他。他在项目组贡献很大，但自从项目正式展开以来，我们没有见到他表现出情感过。”
“自从项目正式展开以来？”
“是的，从我们搬到Site-19#P开始。Shaggy本来是个很开朗的人——从他那个著名玩笑SCP-AU就能看出来——但我们到达Site-19#P以来，这完全变了。他仍在工作，但做的一切都像是带有某种目的性。”
“我知道了。那么，超形上学部项目组和Dr. Gears有过什么冲突吗？”
“我能肯定地说，有。Dr. Gears公开反对这项研究，我们能继续下去的主要原因是Sinclair和Bright说服了监督者们。不过现在Sinclair被调走了，Bright也行踪不明，两件事似乎都和Gears有关。”
“Dr. Bright行踪不明，而且可能和Dr. Gears有关？”
“没错。一开始Bright和Sinclair一起接到了调任通知，但Bright并没有去那个委员会报到。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甚至包括我们能找到的其他Bright一起。我最后一次见到Bright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先到了Site-19主设施，远远地看见Bright和Gears似乎在争吵什么。”
“我明白了，”Hamilas说，“你可以走了。”
第二个接受询问的是Dr. Hannah Mei。
“请报告你的姓名和职务。”
“Hannah Mei，Site-CN-34主管，爱蒂塔计划临时主管。”
“我已经了解到你前来Site-19#P便是为了爱蒂塔计划的相关事务。能请你对爱蒂塔计划稍作解释吗？”
“爱蒂塔计划旨在与其他宇宙的基金会建立联系以提升基金会科技水平，我们的核心设备是爱蒂塔平行连接器（Aidita Parallel Connector），AiPC。”
“让我猜猜，因为AiPC出了问题或者需要进行某种调整，你不远万里跑来借用Site-19#P的试验场地。”
“Site-19#P有最先进的技术设备，而且我们需要进行实机测试，这里的场地是最合适的。”
“AiPC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哪里需要调整呢？”
“是这样的，不同宇宙的AiPC会共同构筑所谓的爱蒂塔空间，而近期爱蒂塔空间似乎正在逐渐崩溃。我们正在改造AiPC以使它获得更稳定的宇宙间定位功能，甚至通过它直接连接其他宇宙。”
“好的。你们和Dr. Gears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因为Gears曾有过与另一个宇宙直接交流的经验，他和我们的时空研究部门有过多次讨论。他对爱蒂塔计划同样保持关注。”
“还有一个疑点。为什么你身为Site-CN-34主管会临时接任爱蒂塔计划主管？”
“爱蒂塔计划最早由Site-CN-06发起，那座站点的掩盖设施是一座医院。我的本职是异常心理学家，作为心理医生在那里出过外勤，当时又接到了与其他基金会进行第一次接触的任务，总之最后我在爱蒂塔计划项目组里有了兼职，临时主管让我来当也是机缘巧合吧。——不过有了这次经历，那究竟算不算好运气还难说。”她说。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
第三个是Locke研究员本人。
“姓名和职务？”
“S. D. Locke，超形上学部临时雇员。”
“你最近正在超形上学部一个项目组工作，能请你详细谈谈吗？”
“关于任务，我无可奉告。”
“那么，你是否和Dr. Gears有过冲突？”
“Dr. Gears某种意义上是我的直属上级，我和他并没有过正面冲突。”
“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Hamilas整理完资料，走出房间。
“对于我刚刚的采访结果，我很满意。我已经能从迷雾中看见真相的一角——现在我们梳理一下动机。”
“可以说，除了我和Roberto Nero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可能有杀害Dr. Gears的动机。”
“可以说，除了我和Roberto Nero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可能有杀害Dr. Gears的动机。”
研究员Pickman随即反驳道：“不可能，就算我再极端也——”
“如果这么说，请先拿出证据来。”Dr. Mei打断了他。
“那么，希望各位不要动怒，我会逐一解释我的推论，”Hamilas说，“首先是研究员Pickman，你是超形上学部资深研究员，现在Dr. Gears用他的权限调走了你们项目的两个领头人，还公开表示反对——你自然会对他产生愤怒，这就是你的动机。”
“我确实不喜欢Gears，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杀他。”
“然后是Dr. Mei。Dr. Gears曾经有过穿越宇宙边界的经验，倘若他意识到你们的研究有某种危险性，打算叫停这个项目，你可能也有动机。”
“我只能说这是毫无根据的想象。”
“——至于Locke研究员，我大胆地猜测你实际任职于反常部，你很可能为收容某件形而上异常而杀死Dr. Gears。还有Nero，从表面上看，你并没有明确的动机想要杀害Dr. Gears，但我有一个感觉，你作为资深安保人员，仍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帮凶。”
Hamilas做出一个微笑。接下来自然是针对作案机会和手法的论证。
Hamilas等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已经论证了你们都可能有动机杀害Dr. Gears。接着我必须说明的是，与直觉不同，在此的所有人都有机会杀死Dr. Gears。也就是说，你们都有作案机会。”
“但是监控上并没有人员进出房间的记录。”Nero指出。
“也正因没有记录，我们可以轻松地得出一个结论：案发时诸位全部位于监控死角。既然没有任何人穿过走廊，一定有不经过走廊进入临时办公室的方法。”
“不可能。这座站点内部没有任何其他通道。”Nero说。
“Nero先生，你曾说过Site-19#P的各类物资来源是Site-19的一个附属口袋宇宙，能为我们再讲讲技术细节吗？”
“你在暗示犯人利用口袋宇宙进入了Dr. Gears的办公室，简直荒唐……不，我们需要使用定位装置使口袋宇宙与我们所处的空间重叠，再打开一个入口来存取物资，而这些操作所需的仪器都在监控室，由我负责。”
“如果犯人确实是藏进了口袋宇宙呢？你如何能证明这不可能？”
“这确实不可能，因为仪器打开入口的大小严格确定，只能通过传送装置运输物资，人是进不去的。”
“但口袋宇宙内部显然能够容纳人体。而除了监控室的设备，案发时恰恰还有其他可能进入口袋宇宙，那便是某个旨在连接平行宇宙的计划。该计划的负责人在不久前还向我陈述过如下事实：爱蒂塔空间正在崩溃，她在此调试设备的目的之一便是找到直接连接平行宇宙的方法。如果这个平行宇宙正是Site-19附属的口袋宇宙呢？”
“你是在说，Dr. Mei是此案的帮凶？”
“没错，虽然我不清楚凶手是否确实通过Aidita Parallel Connector，我恰恰拥有案发现场实际上位于口袋宇宙的证据——声音。Nero，你刚刚说过，打开通道时，口袋宇宙与我们的现实重叠？”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绝对空间坐标是相同的，就像……”
“好的。我记得刚到这里时问过你有关重叠的问题，那么我来叙述一下我的想法，”Hamilas说，“两个空间的重叠会导致物质互相干涉，而显然物质波也一样。Site-19#P作为试验基地，隔音效果应该不差，但为何你们都听到了两声枪响？先请你们告诉我，案发当时你们的位置和听到枪响的间隔。”
“我和Locke都在试验场，我确实听到了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的。”Hannah说。
“我在办公室，两声枪响大概隔了五秒。”Pickman说。
“而监控室的记录设备显示两声枪响间隔十五秒左右。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现象？这正是因为枪响从两种介质中同时传出。然而空气中的传声比固体、液体中都慢，有介质还能将枪响传播速度拖得更慢，我们能想到存在物质干涉。因此，案发现场，或者至少凶手所在的位置，是在口袋宇宙之内。”
一片寂静。
“设施里唯一熟悉爱蒂塔计划相关设备的便是Dr. Mei了。因此我认为Dr. Mei必然是共犯。然而，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便是——”
“——研究员Locke。”
Hamilas转过身来，直视着研究员Locke，继续说道：“案发时，Dr. Mei表示她和你，研究员Locke都在试验场内。在此之前，Dr. Mei刚好正在测试AiPC，如果她在这时顺便把你送进口袋宇宙，你完全有机会——枪杀——Dr. Gears。无需否认，研究员Locke，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询问吗？”
Locke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请发问吧。”
“你曾说过，Dr. Gears某种意义上是你的直属上级，请问你能解释为何如此吗？”
“Dr. Gears出身于ASCI，他是收容部的第一任主管，现在仍然拥有相应权限。”
“你是否承认，你面对Dr. Gears开了枪？”
“我无可奉告。”
“假定你确实这样做了，你是否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开枪？例如你试图干涉超形上学升格系统的研究？”
“我无可奉告。”
“你曾有收容部工作经验，为何转到超形上学部工作？或是你因任务需要进行一次超形上学意义上的收容？”
“我无可奉告。请不要再问了。”
“你极其完美地遵守了——我推测中的——保密协议，但正因为此，只要你回答无可奉告，我就能验证我这个问题涉及到机密，你的嫌疑也就增大一分。接着只需要找到凶器在哪里就可以结案了。”Hamilas说，没有人回答。
或许他的推理并没有照亮剩下一角的黑暗，但就此结案是一个选择。
“——Dr. Bright。”
“Dr. Bright？你的意思是……”
“一直到刚才我都认为研究员Locke是真正的凶手，然而我想起了——也许我提到过，那只带着某种挂饰飞进站点的鸟。因此，我有理由怀疑——Dr. Bright借用我们中某人的身体，谋杀了Dr. Gears。Gears利用权限将Bright从项目中调离、Pickman研究员也曾目击到Bright和Gears之间的争执，他们间的矛盾显然不是一两天了。我相信也有别的员工知道这一点，毕竟那个玩笑性质的员工守则上有一条——不允许Dr. Bright与Dr. Gears进行许可外的互动。”
“你有何证据证明Dr. Bright来过这里？”Locke问道。
“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我们去仔细检查一下Dr. Gears的尸检记录，我们就能找到SCP-963存在的影子。Nero，记录上有没有写出Dr. Gears遇害时身上的物品？”
“让我看看……Dr. Gears身上有他的员工ID、手表以及……一枚红宝石挂坠。”Nero的声音略带颤抖。
“没错。Dr. Bright凭借他的不朽潜入了这座设施、谋杀了Dr. Gears，而不仅如此，Dr. Mei和研究员Locke仍然可能是共犯。研究员Locke，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询问吗？”
“如果有需要，请便。”
“你是否坚决执行上级命令？”
“对于拥有我直接上级权限者，我不会抗命。”
“如果是Dr. Bright命令你开枪呢？”
“我无可奉告。”
“那么我们产生了一个问题——我认为Dr. Bright才是真凶，但杀死Dr. Gears时Dr. Bright究竟在使用谁的身体、或一具怎样的身体？研究员Locke，请允许我继续发问：你确定你在一切行动中拥有自主权吗？”
“我无法如此表示。”
“你曾有收容部工作经验，你调任超形上学部的原因与收容部工作相关，你是否承认这一点？”
“我无可奉告。”
“既然如此，我的上一个问题显然涉及了可能存在的保密内容。既然如此，我的假设很可能是正确的。那么，Dr. Mei，AiPC的启动有相关记录吗？”
“……这是我们的内部保留数据。”
“我是负责本次事件的法务官，请配合我的工作。”
……
“那么事件的时间轴就是这样：Dr. Mei使用AiPC把研究员Locke送进Dr. Gears的办公室，研究员Locke这时从某位鸟类部门特工身上取得了SCP-963，在这时由Dr. Bright借用研究员Locke的身体，杀死了Dr. Gears。”Hamilas说。
结案。
“——Dr. Gears。”
“你的意思是，Dr. Gears是自杀？我没有听到过如此荒谬的结论。”Nero显得非常惊讶，但Hamilas并未被他的态度所打动。
“我的意思是，这起案件的死者并非Dr. Gears。”
“并非Dr. Gears？但面部识别和DNA测试都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但既然他已经死了，你们便无法进行大脑活动测试。”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大脑……”
“没错，我一开始认为研究员Locke是真凶，又意识到还有那条项链的问题没解决——我才想到那条项链可能并不被凶手所利用，而是恰恰相反。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我们去仔细检查一下Dr. Gears的尸检记录，我们就能找到SCP-963存在的影子。Nero，记录上有没有写出Dr. Gears遇害时身上的物品？”
“让我看看……Dr. Gears身上有他的员工ID、手表以及……一枚红宝石挂坠。”Nero的声音略带颤抖。
“那枚挂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挂在死者脖子上的，至少与死者的身体有着直接接触。我的想法是——死者是一位Dr. Bright，而杀死他的人正是我们熟悉的那位Dr. Gears。如果以上推论成立，整个事件的手法就非常明晰了。研究员Locke，你能接受进一步询问吗？”
“若是必须如此，我会回答我能回答的问题。”
“你曾说过，Dr. Gears某种意义上是你的直属上级，请问你能解释为何如此吗？”
“Dr. Gears出身于ASCI，他是收容部的第一任主管，现在仍然拥有相应权限。”
“你是否坚决执行上级命令？”
“对于拥有我直接上级权限者，我不会抗命。”
“也就是说，如果Dr. Gears命令你开枪击毙Dr. Bright，你会照做？”
“只要Dr. Gears下达完整命令，是。”
“好。接着我们只需要看看口袋宇宙里有些什么就能结案了，Dr. Mei，可否请你帮忙操作？”
“可这……我明白了。”Dr. Mei叹了口气，向试验场另一端走去，操作起设备。这时Nero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说死者是使用Dr. Gears身体的Dr. Bright，那么作为凶手的Dr. Gears又在哪里呢？”
“不止一个Dr. Bright，谁规定一定只有一个Dr. Gears呢？”Hamilas轻声答道。
“这便是爱蒂塔计划的真实目的。”Dr. Gears说。
“平坦视域计划联系到的所有叙事线上的所有Dr. Bright都在求死，我们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而这里的Bright是最后一位。他的死亡或许标志着那位传奇的Dr. Jack Bright终于结束了他的基金会生涯，终于真正死亡，而我们终于冲破了所谓不朽。”
“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这里没有设定。”Dr. Mei补充说。
“不同时间线上的Dr. Gears联合起来、牺牲了一位Dr. Gears，借由爱蒂塔计划完成了这样一次谋杀——看来我的直觉没有出错。最终开枪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Hamilas说。
结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