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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机密访问受限
此项目由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以下简称基金会)授权剧作家协会负责以下信息已授权4/3601级机密等级,其内容具有导致不可预测的剧本篡改和人员叛逃风险。禁止未经授权的访问和存取,当前页面访问者的存取权限由剧作家协会发放。
若在访问期间感受到不适,或出现反应迟钝、注意力涣散、记忆衰弱、视线模糊、谵妄、失眠和视听幻觉等症状,应立即停止档案存取并前往所在站点的医务处申请短时记忆删除。
此档案涉及帷幕协议以及相关掩盖措施程序,需确定认知疫苗的正确接种。未经许可或不规范访问可能导致调离岗位、降级、免职、接种记忆删除和不可知剂,严重违规将面临处决。
由于帷幕协议的全面铺开,将逐步放开相关协议的密级。
O5-1:都到齐了吗?
O5-10:除了5号。
O5-12:13号呢?
O5-4:这次会议只会保留一份在帷幕项目的备份,不需要书记员在场。
O5-1: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O5-7:至少可以确定这次不是我们以往的对手干的好事。不知道为什么首先受影响的是5号,但他现在也只是挂着监督者名头的E级人员罢了,其它几个要么是因为最近的浪潮影响力我们在殖民地的收益而困在那里,法国和英国也陆续取消了我们在亚非拉的公司资助业务——他们都忙得很。
O5-12:不仅如此,以前每次发生这种重大舆论事故时,都是由新闻署帮忙负责控制舆论。但这次不同,某个异常经我们日常工作实时广播给了全世界的平民,说明在他们会得到第一手资料,并且针对性地去挖掘那些不利于基金会整体形象的内容。最近D级不太够用了。
O5-1:那我们跟各国协商的罪犯引渡条约呢?
O5-11:你知道的,这些没法公示出来的都几乎因为5号的经手变得众人皆知了。我们近年来收纳难民和战争俘虏的行为之前就已经被质疑过一次了,之前派演艺部去推动颜色革命时3号和士兵握手的合影也被发放了出去,这让我们不得不选一个新的代理人。自从1954年以后我们已经明面上停止了和联合果品的合作了。我们在公众舆论里已经够邪恶了。
O5-2:还记得我以前的那份提案吗?
O5-1:帷幕?
O5-2:对,本来超自然事务暴露在公众面前已经让我们很多收容措施都没法实施,假如把这些难题放在面前他们总是会选择那个看起来没那么惨的选项,哪怕其结果会变得更严重。我们才是拉下拉杆的人。如果一开始超自然就不为民众所知,我们才能够有更大限度的自由。我总觉得正因为我们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恶化导致了这个异常盯上了我们。
O5-12:你怎么说服其他组织政府同意?
O5-2:我会以协会的名义发送几颗卫星上去,但其实他们都是可以直接轰击地表的象征武器。
O5-9: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办公地点在哪,就算他们找到了Site-001也只会看到一出《十二怒汉》话剧。这更多是某种针对我们的政治性宣言,某个反基金会势力主导了这一切,并且不遗余力地毁掉我们的殖民地和公司,我旗下的跨洋人力公司已经被他们称为“20世纪的奴隶贸易”了。
O5-7:……不是吗?
O5-9:但这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控制、收容、保护。
O5-2:但我想要的不仅如此,我希望可以利用SCP-CN-3601的影响顺势将所有人的目光暂时汇聚在这里,我们配合演一出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决心,筛选出那些跟我们唱反调的,然后逐个解决。
O5-7:监督者不会主动置身于异常之下。要是失败了咋办?
O5-8:方枘不纳圆凿?忽怠协定?实在不知道干嘛还可以看看备忘录。
O5-3:轻车熟路。
O5-2:不不不,您几位只要继续坐在办公室里按按钮就行。哪怕每天的工作都是决定杀死一群人来保全另一群人,但我们这些刽子手不适合在公众面前做出决策,如果5号顶不住了,我顺势推出这个方案,只要不断造出矛盾,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在事件过后我们会彻底身居幕后。
O5-6:假如被发现了呢?
O5-2:拜托,帷幕前后都会赞成我们中间需要隔着一道帘子,他们知不知道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够一直装作不知道即可。之后我们会推出一个主角,他会一路上披荆斩棘,遭遇各种困难,最后成功战胜大魔王,回到现实生活中去,结局会以他的死为休止符。
O5-4:到时候我们在华尔街的同事们会帮我们继续后面吸引注意力的工作。
O5-6:让你那个协会全程参与这个项目。到时候我让新一任的3号在他参选的全国电视演讲里说一句“笨蛋,问题在于经济。” 之后所有人都不会再有什么精力关注这些童话故事了。
O5-7:哈哈,我们真是一群反派角色。
O5-2:我们一直都是,7号。控制、收容、保护——别忘了这点。
淡入
项目编号:SCP-CN-3601 | 4/3601级 |
项目等级:Thaumiel | 机密 |
特殊收容措施:SCP-CN-3601是帷幕协议持续作用的基础,收容措施的执行仅限于依此衍生的误传协议、假情报协议和剧作家协会活动。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侦察卫星,用以定位发生中的悲剧
对项目本质与外延的研究可能对理念圈造成不可逆的对外扩张,需注意项目撰写过程中引发的自我指涉。针对平民所研发的潜在模因触媒将通过新兴新闻传播媒体(如有线广播、无线电台、电影、电视剧和视频等)向公众传播,以确保接受认知疫苗的平民在面对SCP-CN-3601时暂时停止中脑皮层通路运作,并在其注意力分散时令伏隔核增加多巴胺浓度以资鼓励——这使SCP-CN-3601可视作一类在传播过程中让传染者主动选择不去理解与认知的新型逆模因。
剧作家协会将主导维护帷幕掩盖措施的进行,并由该协会的编剧、作家和剧作者团队编撰符合项目触发条件的掩盖事件报告,现场执勤人员、情报人员和演员应配合导演的调配控制。所有剧本将在基金会档案馆归档,必要时可临时调配用以大规模收容失效事件期间的掩盖行动。
项目收容失效等同于“帷幕破碎”情景的发生,不可知剂和记忆删除将会对尝试深入获取基金会元叙事的人员施放;须注意多次摄入可能导致的边缘系统副效应,通常是神经通路联系的结构损伤和遗忘综合征。
描述:SCP-CN-3601是一种体现在集体意识中的理念集合,它会对特定的叙事结构事件施加影响力,并使事发地点附近的人类对其表现出额外的偏好。该事件的呈现不需要在逻辑上是完备的,仅需符合形而上的事态发展规律即可触发异常效应,事件通常被描述为是戏剧性1的。
当一例符合项目条件的事件发生时,全球各地的平民(每次事件受影响者数量不一)将几乎同时以各种合乎情理的方式知晓事件发生,包括紧急广播、新闻报道、目击或参与其中,无论以何种方式了解到该事件的人都会获得有关该事件的涉事人物、事态发展、事发地点等情报,即便他们获得的知识已超出事件的保密程度和这些平民的认知水平。其中基金会参与的所有事务均符合触发SCP-CN-3601的必要条件。
SCP-CN-3601-1是一种传统叙事结构,被称为三幕式(three acts),由美国著名剧作家-悉德·菲尔德于1979年在他的《电影剧本写作基础》一书中引述,之后剧作家罗伯特·麦基在《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中重新阐释。这种被称为戏剧性结构的叙事架构是当今最传统的结构样式,它将剧本划分为“建置 - 对抗 - 结局”三个板块。受此影响的事件并不仅限于三幕之内,这里指代更宽泛的写作原则和规范。
三幕式是一种曾在全球范围导致超自然事件频发的异常结构——自亚里士多德的美学理论发展以来,剧作家协会在戏剧、话剧和歌剧等多个领域对其反复运用和改造,最终简化为当前较为稳定的版本;此前已多次用于全球性K级情景和超自然战争的掩盖活动。亚里士多德《诗学》中关于情节的阐述被认为最接近SCP-CN-3601异常显现的本质:每个情景都必将带出下一个情节。
SCP-CN-3601由剧作家协会在帷幕协议执行前创造并投入使用。
更新:剧作家协会和误传部受到来自Site-140的内部通知,即使此时所有授权人员已通过秘密通道进行转移;由于Site-140内的感伤力浓度过高,导致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侦察卫星已基本停摆。通知内容为:不再发表此提案的进一步命令。
此项目将全权由剧作家协会负责。
附录Ⅰ- 项目起源:1979年6月,由剧作家协会发起的全球戏剧性成分调查顺利结束。这是一次基于对当前宏大叙事的探究所衍生的实验,旨在推动基金会在叙事中的合理性和自洽性。项目起源自1976年的一次情报收集:从Site-140的紧急渠道截获到一则准备发向多个大型站点的哈希加密信息,经破译后确认其符合悖论保险计算结果,认定此信息确系字符串#17,发送人来自基金会内部——自基金会接收到以来,网络爬虫 (I/O-Sophocles)和一系列戏剧性卫星计划已投入使用以寻找可能促导致悖论保险发出的事件。
近年来,全球多地的严重收容失效案例数量急剧增加。此前收容行动中的影像资料通过匿名渠道大量流出,针对外勤特工行事作风和非人道行动2,大量披露的情报导致负面舆情爆发,此前基金会形象工程和误传活动已宣告失败,全球多个国家政府与超自然组织宣布撤回进行中的合作与支持。字符串#17所指代的含义可能系:基金会将无法挽回在公众心目中的负面角色形象。 自接收到字符串#17以后,剧作家协会陆续报告的多起可能与基金会将要发生的事件有关的预兆:
- 多处重要大型站点失守,大量高密级项目轶失。
- 在棉兰老岛镇压反基金会势力时引起国际社会一致声讨。
- 伊朗伊斯兰革命,沙阿政府倒台。
- 阿尔巴尼亚自基金会收容代表团入境后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 格陵兰开始自治,并驱逐了基金会领事馆人员。
- 多次大型收容失效事件引发对基金会是否能够履行其收容职责的讨论。
- 密克罗尼西亚联邦成立,并将安全事务转移给美国,基金会安保人员已撤离。
- 全球各地的基金会职员总会不明缘由地失踪,且大多去向不明。
- 基里巴斯独立,对基金会继续在亚非拉国家随意越境表示谴责。
- 在国际共运影响下,历年来向基金会提供D级资源的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纷纷宣布独立。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迹象由剧作家协会收集并整理,确信可能会受到不可知剂的副作用影响。
此前基金会部署在全球各地的特工都在任务中表现出明显的边缘系统受损迹象,且大多数因自身免疫性脑炎侵犯颞叶、海马、杏仁核等部位而无法继续工作。这些员工遍布每个站点,且大多存在反应迟钝、注意力涣散、记忆衰弱、视线模糊、谵妄、失眠和视听幻觉等症状,法医部在全员退役前提交了最后一份关于此影响整个基金会的新型脑炎流行病学过程,报告指出这是记忆删除和不可知剂过量的直接证明——在此之前,基金会员工从未意识到自己遭受药物滥用的影响。
基金会在各国的部署已无法工作,当前仅有位于月球上的Site-140仍在运作。为应对1979年将要面临的一系列危机,剧作家协会负责人李纬提交了关于最近通过的一份基金会重要决策的拟定修正案S/1979/2617/21。以下为李纬接受有关修正案的询问会议摘抄:
分析摘要:钩子
报告者:李纬
主题:戏剧性可能造成的影响,及戏剧系列卫星的必要性
1979年6月10日,O5-5被发现死于405会议室。
当时,他是受SCP-CN-3601影响最严重的人员,这导致其一举一动都会被实时直播给全球各国的平民。期间他由于无法进行正常工作,转而开始负责对基金会内的脑炎患者收治和统计工作。此前O5-5曾因每天16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在全球直播中倒地昏厥,期间全身痉挛,尽管因及时就医而幸免于难,但这一过程导致全球舆情对基金会不人道的工作制度展开攻击。
这一天上午,他在整理文书工作时因感到头晕目眩而服下一粒止疼药,随即全身痉挛而休克倒地,医疗团队到场对其施救无果,遂当场宣布死亡。O5-5的尸检报告指出,其全身各器官呈现不同程度的充血,大脑血管严重水肿,在胃里发现了类固醇、孕三烯酮等药物残留,判断其死因可能系药物过敏而诱发的脑水肿。对O5-5的死因研讯3和尸体病理检查被SCP-CN-3601进行全球广播。
布莱希特侦测卫星,用以检测不受影响的陌生化对象
O5-5之死是当前最早记录和传播最广的“戏剧化”事件,并且在全球各地陆续开始出现各式以此改编的剧目表演,并直接促使SCP-CN-3601项目的建立。
分析部对影响超自然事态的叙事结构进行了比对分析,以下提及的叙事结构是基于此前多次记录在案的全球性叙事诡计情景发生后进行回顾总结:
- 弗赖塔格金字塔 - 关注度低
- 费希特曲线 - 关注度低
- 布莱克·斯奈德节拍表 - 关注度中
- 英雄之旅4,或故事圈 - 关注度中
- 七点式 - 关注度低
- 三幕式 - 关注度高
值得注意的是,在重大机密权限站点检测到异常戏剧性浓度激增,且确信这类戏剧化的表达已经导致了一系列对收容事务不利的影响,但核弹装置始终没有响应。
在观察窗口期内,全球范围的收容失效事故数量急剧上升。被叛徒杀害、遭受暗杀、在收容失效中为保护平民而牺牲、由于某些可能导致世界末日的项目而牺牲……这些是基金会员工最常发生的死因,此外报告了146起因电源老化、异物阻塞和误操作导致的意外事故、23起由同一个非授权人员不明原因的非法入侵事件、32次因项目负责人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并大喊“元首”而导致收容失效、2次因抱怨薪资待遇而引发的大罢工,还有数不胜数的“戏剧化”事件的显现,包括但不限于声称房间里有绿色的大象,以及项目展现出一次性的“可以徒手将墙上的门和窗户平移至别处”的临时异常现象——每一次都无一不在恶化基金会在国际社会上的形象,它让我们显得像个滑稽的小丑。这一系列的“戏剧化”事件直接导致今年以来收容效率显著降低。
通过分析部的统计,并非所有基金会职员都会促发“戏剧化”事件,而是在极少数人员身上才会出现,且这些人都有类似的职业疾病:视线模糊、谵妄、失眠、注意力涣散和视听幻觉——与近年来在基金会内流行的自身免疫性脑炎症状大致相同。这些对象都参加过对准备付诸表决的S/1979/2617/21号提案的讨论和编写工作,且均因极易情绪化和脑炎后遗症而难以正常工作。
从整体趋势来看,似乎存在多个来源的外部因素促成同一个针对基金会的目的:令基金会脱离平常的收容事务,并短暂地投入到一系列偶然性事件当中——这一般称为“激励事件”。尽管从上述若干“戏剧化”事件的起因来看每个事件都是独立发生的偶然事件,但当这一系列偶然事件不成比例地聚拢在一起发生时,在整体趋势上影响了基金会的运作效率。值得注意的是,前哨潜伏在基金会内部的特工们似乎全部开始行动。
“戏剧化”事件的发生频率自布莱希特侦测卫星发射以后显著提升。布莱希特侦测卫星是为了寻找在这一轮全球性叙事危机中不受影响,以“间离”的方式始终与危机保持距离的对象——这也是基金会在上一次叙事危机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这一次基金会似乎被选作重要角色参与其中。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冲突发生的舞台。
附录Ⅱ- 特殊收容措施更迭:三幕式实质上是对英雄之旅的重塑,在确认适用于基金会希望主导的围绕帷幕所展开的元叙事模式后,将在之后的叙事危机中用于减缓对平民的冲击。即便叙事危机可能造成的伤害危及整个人类社会的维持,但在灾难真正到来之前平民都不应明确获知相关信息,以防止不必要的恐慌。适用于基金会的不是有关勇敢和胜利的史诗故事,而是针对基金会基调的非典型叙事,但其叙述方式仍是传统的。实施这些程序的行为才是收容措施的关键,基金会并不期盼通过这些程序能够达到某个目的。以下是特殊收容措施的新增内容:
第一幕-建置
当发生收容失效事故时,为了防止大规模平民恐慌所造成的社会动荡,及时采取对整个事故的掩盖行动是基金会的常用手段。有时这些掩盖行动可以通过SCP-CN-3601吸引平民注意力的。
首先需要向观众构建主角所处的日常生活,这可以让观众了解主角的基本信息和他所面临的挑战。由于基金会本身及存在超自然事物是故事发生的基本前提,但帷幕铺开后这一前提应被隐藏,或鲜为人知;且在基金会默认语境下不需要对该前提额外声明。这一步需要让观众尽快了解主角当前的境遇,他们通常因各种私人原因而安于现状,不愿离开日常生活的场景,但总是由于无法预知的突发事件迫使其不得不暂时远离,对事件的发生时常假托于组织包括联邦调查局所属特异事故处、前哨、私人军事公司和各类民间秘密结社。主角所关切的事物通常是私密且难以启齿的,但它通过SCP-CN-3601广播到观众心中;所有受影响的平民都不会声张这件事,且乐于见到他们遭受各种苦难。
基金会掩盖行动中最常使用的理由是意外导致的失忆,这不仅仅是因为寻找缺失的记忆是故事中最常用的钩子,也是因为基金会所掌握的化合物Y-909制品保证了对主角实施记忆删除是低成本高效且易于控制的,必要时可通过靶向性记忆删除促使其进入基金会所设的场景当中。虽然在已有案例中均发现视线模糊、谵妄、失眠、注意力涣散和视听幻觉的症状,但副作用的出现也妨碍了帷幕前的司法程序,可避免将事件与基金会产生联系。
激励事件是主角开启冒险的重要情节点,这迫使他们不得不选择离开舒适的日常生活并投入到基金会设置的冒险当中,大多数情况下并非完全正向的。这通常是出于对主角的担忧和关切所设计,包括:主角对生活的不满、主角最大的恐惧、主角迫切需要得到的物品和需要实现的目的等,这需要给予他们强烈的目的性和方向性令其按照剧本节点进行。“寻找丢失的记忆”是掩盖行动的主角们最多出现的激励事件,记忆删除的副作用也可作为主角在旅途中的考验。
序幕
附录Ⅲ- 地面观察:由于地面部署全面崩溃,这些站点仅有文职人员负责基本维持和通讯,仅保留对所有脑炎患者的医疗措施。之后将由Site-140陆续派遣探索队前往各个站点废墟寻找可能导致人理崩溃情景的诱因。越来越多的案例表明,目前仍奋战在一线的基金会工作者都正在陆续如同O5-5一般死于不幸,停止工作的强制性命令已向地面全站点发送。
对所有因物资短缺、供需不平衡、少数项目挤占大量收容资源、人员薪资矛盾、不同站点发展不均或虚报职位而无法依照预期运行的站点予以解除。所有处于重要收容程序必要环节的员工应仍保留原本岗位,并由前哨管理层代为负责,并承诺所有人员调动应在不影响收容事务为前提下进行。高层人员前往Site-140述职。为防止舆情动荡,高层人事变动全程保密,不应影响基本收容程序的运行。
对地面站点的研究发现,基金会员工总是在实验和收容行动的关键时刻被突如其来的念头或其它不应在场的事务所打断,曾多次记录到在进行涉及伦理道德抉择和可能存在非人道因素的决策时,受到亲友信息的劝导和鼓舞——其中不乏已经去世多年的情况。这类在现实中频繁表现出戏剧性情节、戏剧性动作、戏剧性冲突、戏剧性情境并促使遭遇困境和阻碍的基金会人员得以顺利施行工作的特殊事件,被统称为“戏剧化”事件;这通常包含因员工不受控制的偏执和脑炎症状所导致的渎职。
1977年10月24日,Site-140派遣了一支代表团参加了联合国大会第143次紧急会议召开的第5次会议,这是在基金会地面全面崩溃后首次出席联合国会议。此前在站点逐渐失能期间,尽管收容部及时维持住了基本的收容措施程序的运行,但除收容事务以外的业务已无法维持稳定,多数一线收容人员均系此次自身免疫性脑炎的轻度患者,尚有行动能力的人员暂时控制住了试图逃离的D级人员,但仍有部分项目收容失效致低安保等级人员无法继续工作;在事态将要进一步升级前,前哨向基金会传达了希望帮助维持部分高危项目收容措施的意愿,并且在在这期间实际控制超过21座基金会站点,大量D级人员被其遣送回国或转移至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在口袋维度内设置的难民营。针对这一现状,前哨就基金会出席联合国大会一事在会议上提出了程序性问题:
…此联合国席位系授予为了全人类之福祉而收容与研究超自然事物的基金会,代表13位监督者议会领导,但在我们面前的代表团其背后的基金会——它似乎已缺少了继续承担作为安全理事会成员之一所承担之职责的能力,尤其是在已知所有登记在案的站点已全部失能的前提下,我非常怀疑基金会是否仍具备承担保护人类,维持常态这一伟大职责的能力,更别提作为维持常态的代表出席此次紧急会议的程序合法性。
实质上这一届紧急会议的召开就是为了讨论在此前由基金会主导下的全球超自然世界秩序之合理性与改革方案,但基于此前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在包括伊朗、也门和巴基斯坦在内的第三世界国家的受邀考察报告来看,我们不得不怀疑基金会是否仍然坚持以保护人类为前提的行动方针,特别是对战争导致的流离失所者大量失踪和频繁越境的未知武装部队的走向,在调查和问询仍未结束的今天——基金会却仍能继续出席联合国大会,我方对其是否仍能继续承担它应有的义务抱有忧虑。
秘书处以基金会作为此届紧急会议发起方为由驳回此动议。此前,基金会代表曾在例行发言中就前哨侵占基金会资产发出谴责,但由于基金会收容大量可能涉及公共安全危害和导致人理灾难的高危项目,故而特此授权前哨暂未托管基金会的在地站点,全球超自然联盟予以监督,直至基金会人员恢复工作能力,所有罹患自身免疫性脑炎的基金会职员已作离职处理,并转送至附近的医疗系统。期间全球超自然联盟始终在为基金会与前哨的矛盾提出对冲草案,并提出希望延期审议或不予审议关于基金会重回地面的提议。
尽管在安全理事会上基金会仍可以使用一票否决权对不利提案予以否决,但一方面由于频繁使用一票否决权导致基金会在公众舆论中形象愈加恶化,另一方面则是因此导致的舆论导向改变促使在联合国大会上仍与基金会在常态相关和世界秩序相关问题上采取相同立场的国家与超自然组织逐渐减少,这导致基金会似乎已无法通过联合国大会通过有利于重新振作的提案以获取道义上的支持,加之今年内频繁执行未公示的卫星计划并在月面站点进行多次重返地面的军事演习,基金会在当下国际社会上已实际上孤立无援。
由于基金会缺乏对站点核弹头的程序性控制,虽然统一发射程序在Site-140的临时监督者议会办公室内仍然有效,但可能已缺乏实际控制。因为SCP-CN-3601效应持续恶化以及脑炎流行难以消退致使基金会无法实际夺回地面站点的掌控权,故而与基金会直接相关的提案始终不审议或不予付诸表决。为避免基金会持续失能,部署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卫星上的全球性不可知剂已准备实施,寄希望于依此迫使多方向基金会妥协;值得注意的是,调试人员在后台发现了该卫星曾使用过此程序的痕迹,但基金会服务器内并无相关指令及备份。[访问受限]。
前哨针对此情况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了对抗提案,即凡是与基金会收容事务相关的建议都属于重要问题5,这进一步提高了基金会剩余部队在全球活动的难度。
装配中的梅兰芳卫星
此时,十月初刚刚发射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侦察卫星传回对近期事态的悲剧定位,目前在宏大叙事中基金会已位于本轮异常叙述波动的风暴中心,一场针对基金会的元叙事危机正在发生——报告指出,在基金会核心决策层的主要活动区域侦测到未知来源的感伤力(Pathos),确信这将对基金会的运作维护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分析部提交了有关未来将会发生影响全球的大事件所发生的重要时间点,这也是叙事危机中的关键情节点的时间戳和涉事地域和组织:
- 1976年7月4日-乌干达 关注度低
- 1978年7月7日-所罗门群岛 关注度低
- 1976年7月20日-外空 关注度低
- 1980年3月1日-月球 关注度中
- 1995年7月3日-前哨 关注度高
- 1991年12月26日-苏联 关注度高
- 1998年9月1日-普罗米修斯实验室 关注度中
- 2000年7月11日-Site-CN-75 关注度中
- 2022年7月7日-Site-43 关注度中
基金会应从现在开始布局,并在重要时间点来临时在背后鼓动和助长其发展的声势,必要时可以派出演艺部替换掉其中的关键人物,可尝试对这些人物的模塑和修改以此达到理想化表演,即需要演艺部成员完全进入到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当中。潜藏在前哨内部的情报人员开始了一系列有关行动,直接结果是42座大型站点的崩溃,全球范围多个国家发起了大规模反对前哨的游行活动——由于这些前哨站点的失能,基金会已代为执行对异常项目的收容职责。似乎出于对基金会间谍行动的反击,前哨公示了一份有关基金会在第三世界国家秘密招收难民用以填充D级人员库存的报告。
HMCL备注:前哨最近的行动愈发频繁,且完全没有避讳基金会的意图,或者说他们完全不担心行动暴露在我们视野下有什么问题,还有外勤人员报告称在一些重要官方媒体的喉舌部门发现了前哨的身影时,他们并没有阻止我方人员活动的意图,甚至是帮助了我们的人员成功替换掉了那些重要媒体人。我无法判断他们的意图,或者说我们这次的行为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自分裂以后,这是我们的首次合作——并非我们磋商得到的,而是他们单方面的推波助澜。这与他们一贯表现出的“凡是基金会赞同的都反对”态度反差过大,于是我开始审视这位一直以来的对手。他们的起源就好像某种命定的事实:在历史上某个重要事件引发的高层严重的分歧,这直接导致了这一波高层的出走。 但很显然这无法说服我,因为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些高层带走了什么,也从来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因何事离开——没人知道这个导致重大分歧的事件是什么,也不清楚它如何影响我们之后的抉择与原则,唯一知道它催生了前哨的存在,可难道连这些人出走前的职务是什么都需要保密吗?
工程师在卫星上发现了我们手上图纸里没有的端口,但这却顺遂地通过了审查。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希望一切还没到那个地步。
附录Ⅳ- 激励事件:1979年6月21日,O5议会第42届19次紧急特别会议在Site-140的405会议室召开,这里也是当前全球范围内可检测到受戏剧化影响最严重的地点。此次会议高票通过S/1979/2617/21号决议,并呼吁各国政府与超自然组织应积极配合基金会将要进行的帷幕协议建置。尽管仍未完全确定接下来所要执行的具体方案,但帷幕协议将作为今后超自然事务的重要原则和基本方针。
预计Site-140将会在接下来一轮的叙事事件中发挥重要作用。当前已将此站点内的项目、人员和文书资料转移,并派遣演艺部入驻,在此期间须扮演原Site-140职员在各岗位工作,O5议会的替身演员将会期间暂代其职能,但仅限于此项目。O5议会已授权剧作家协会在执行过程中遭到妨碍后的强制措施。
随着戏剧化效应的持续扩散,基金会人员遇害的概率持续增加。以下信息发现于Site-140的服务器备份中,确信是剧作家协会召开的非正式会议记录。
摘要:项目讨论
访谈者:岑歌,隶属于HMCL,外交部部长
受访者:李纬,剧作家协会负责人
地点:Site-140,405会议室
<记录开始>
李:毫无办法。
岑:什么,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李:没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岑:要是你又跟我推销你那什么世界元叙事我就走了。
李:好吧,对脑疾患者友好一点行吗。没劲。
岑:所以,你这次又要讲什么新故事了?
李:是的,但也未必。不过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跟这很接近。
岑:什么?
李: (低头背手地屈身踱步) 我要演一出戏。一出大戏。
岑:这次你又想演哪什么?你完全没有任何表演天赋,你也不适合当主角。
李:我怎么不能是主角了?
岑:你做事总是心血来潮,从来没有计划。每次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我给你擦屁股,你早就被弹劾下台了。经常在重要镜头时即兴发挥,想一出是一出。而且说的怪话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每天晚上都会发表亚文化小圈子相关的言论。你就不是一个典型的主角样子。
李:你宁愿像一只畏首畏尾的猫儿,顾全你所认为是修饰生命的名誉,不惜让你在自己眼中成为一个懦夫,让“我不敢”永远跟随在“我想要”的后面吗?再信我一次嘛。
岑:好吧,好吧。你这次又想整哪一出?
李: (双手撑着下巴) 都不是,我们打算自己编一出剧,一出悲剧。就写我一直如何试图解决我们的问题,一个可以察觉别人无法发现的迹象,就像个英雄一样突然降临解决基金会的问题并拯救全人类,但最后死于一场事先预知的意外。
岑:最近基金会没有增加更多问题的需求……
李:(大声,并锤击桌面)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你们为什么不相信那些征兆?
岑:“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指的是什么?那颗卫星怎么了?
李:如果在外面有人声称不知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我的拳头就要到他脸上了。
岑: ……如果你继续打哑谜的话我走了。
李:好吧,好吧。你没察觉到那些迹象吗?那些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悲剧。不仅仅是基金会总体而言在全球范围的行动不断收缩,而前哨正急剧扩张。假如我是前哨成员肯定会抓住这次机遇对基金会狠狠地执行对基金会的邪恶计划。最近员工身上那股子感伤的味道都快把我熏死了,好好想想手底下大家最近都有啥奇怪的地方…
岑:感觉情绪化了很多。
李: (绕着椅子转圈) 情绪化,指歇斯底里、偏执、妄想症、胡思乱想、喜欢自言自语、嘴里总是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字眼、喜欢发表各种没有逻辑可言的结论,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憋着想搞个大事情出来。
岑:…这不就是你吗?
李:连我都勉为其难地忍不住表现出来这么一丁点情绪化的影响,可想而知这次我们遇到了一个怎样的大麻烦。悲剧总是在摹仿比今天的人更好的人,喜剧总在摹仿比今天的人更坏的人。当我们身上都开始出现疯魔的征兆时,说明大戏真的要降临到我们头上了。
岑:你好像在说事态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一样。
李:对。宿命,一种终究会发生的结果,一种无法避免的结果,一种如无意外即会发生的结果,一种由星宿轨轨迹运行所决定的结果,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的结果。今天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侃侃而谈,直接导致我肯定会死在1991年12月26日19时38分的这个地方,这间会议室里 -
岑:我完全不想知道这个精确得过分的时间是怎么得来的……
李: - 那是能让人悲天悯人的力量,令人感伤的、伤心的、可怜的,在这个感染力到达观测者脸上之前,这样让我们这些小人物都显得可爱起来了,到时候我们身上无论发生什么灾祸都可以获得人们的同情——这是整个超自然界的现状,我们都时刻保持在民众的观察中,却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卖惨”了。
岑:但我不理解你这出戏跟我们面临的困境有啥关系?
李:凡是叙事危机出场时,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将要有一场大戏要上演了:最早一次记录是森林诡术之神为我们降下的戏剧性反转,接着是历年来的多次超自然大战,每一次参战双方都位于风暴眼里,带起来的影响会辐射到整个世界,哪一次不是决定性地改变了我们对“异常”的认识?这次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及时告诉了我们这里有个正在酝酿中的风暴,这次分裂者所有卧底都出动了,而我们正好在靶心上。
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我们?
李:想想吧,一出好戏最缺的是什么?观众。如今我们超自然世界时刻曝光在那些政治媒体和娱乐新闻的注视下,这件事本身就是造成我们总是每隔十几年就会爆发大事件的缘故;第七次超自然大战,或者说二战就是这样——这个世界的观众们需要一点乐子,哪怕自己也深陷其中。
岑:可这跟你这出戏有啥关系呢?
李:如果这场戏注定要上演,那凭啥不是我们自己来主导这部戏的走向呢?现在我们知道了有一部即将上演的戏,而我们正好有演员,有场地,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邀请误传部和逻辑部一起陪我们排戏。将即将到来的灾难先排练一遍,这就是我的法子。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寓言故事吗?
岑:噢,别再重复一遍了。
李:一个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的小女孩在跟家人一起去海边游泳时不小心溺水了,她不断尝试向岸上的人求救,大家却意外她在打招呼,也一起招手。一个没有跟主角产生情感共鸣的角色无论遭遇任何悲剧都不会让观众认同他真的能影响主角做出决策,现在基金会就是这么一个承担引发角色做出改变的心锚。
岑:你怎么保证我们现在这样尝试不是那个剧本的一部分呢?
李:我们没必要逃避这种可能性,亦或者说我现在拉你过来就是为了补全剧本背景和交代人物动机。就好比文学中的有机整体性,如果我们在激励事件发生前没有给足人物动机,以至于在之后的转折点和进展纠葛中无法完成人物弧光的塑造,那么在危机高潮解决时就会让我们的主角显得底气不足。
岑:可是卫星图表明目前地球上悲剧浓度最高的就在我们基金会的站点里,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前这样那样的遭遇不正好是高潮到来前的欲扬先抑——我以为我们会是主角?
李:这恰恰说明这位主角来自我们基金会内部,想想看我们以前在民众眼里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岑:维护世界秩序的看护者?
李:错。我们是一群想尽办法把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东西非法囚禁的邪恶疯狂科学家。不人道,非道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肆意侵犯平民的人生自由和隐私,随时监视着所有人,但从来对他们不关心,只会把怪胎们关起来的狱卒、大怪物基金会收容所、每天负责跟哥斯拉击剑……哪天我们要是宣布基金会就地解散,所有人都会拍手称赞。
岑:哈。
李:我们现在就是那个钩子,负责带出主角将要遭遇的挫折和之前的人物形象,以确保在转折来临时的反差足够强烈。如果他在第一幕不表现得足够霸道与单边注意,那么在结尾的时候我们才能让他足够印象深刻。顺便交代了英雄的普通世界,哪怕让我们提前知道一些当前时空下我们不应该知道的内情,我们是英雄的导师。
岑:但你还是没告诉我,我们应该做什么?
李:三幕式。一位作家凭什么要拒绝一群为了你的文章呈现效果拼尽全力的角色呢,在他看来我们这样乐于迎合剧情走向的角色多可爱。当然,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俩要是被吊在十字架上,不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那个最后肯定要被吊死。
岑:但是为什么是悲剧?我们有深厚的喜剧经验,亦或是其他调性,例如讽刺剧之类的。
李:因为基调不同,我们尝试过让那个倒霉蛋过来尝试一下,但结果是站点用来发电的核堆输出功率被修改,多个重要收容室内部设备电压不稳,而且还检测到了真空暴露的风险。在1961年基金会派遣的增援遭受那群古巴佬的全歼是基金会衰退的开始,不仅仅是全球去殖民化的浪潮阻碍的基金会全球扩张的计划,更严重的是D级不够用了。人世无常。显而易见的是,这次的反馈很显然的“过分”了;假如说喜剧是拿别人的不幸取乐,但当剧中人物头破血流跪地求饶的画面出现时,没有人能再乐得出来了。
岑:我要做什么?
李:我不是一直在强调吗?假如说这就是基金会的结局,那这个结局未免过长了,我们何不在全世界面前演一出大的?表演,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岑:从哪里开始?
李:我们已经开始了。从这一刻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实时广播。
<记录结束>
附录Ⅴ- 特殊收容措施更迭:由于当前全球形势不利于基金会在地球上的存续,当前已解散这些站点和地区,秘密资料在备份归档后销毁原件,多数武装已无害化,基金会名下资产已出售悉数用于支持对罹患脑炎的原基金会员工的医疗保障。以下是特殊收容措施基于基金会地面困境所新增的内容:
第二幕-高潮
主角在实现其目的之前总会遭到阻碍,且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升自己,事态也会随着他深入事件中心的程度而愈发激烈,直至整个事件的矛盾与荒谬之处到达最高点。这也是为了铺垫主角自身基调和最终结局,扮演伙伴的演艺部员工们将会在冒险中不断牺牲在主角面前,但总是确保他始终仍有实现目的的希望,促使其一直前进。
剧作家协会适时放出存在解读空间的符号和意象,以保证主角始终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伟大存在的召唤,若不遵照呼唤继续前进而是转身离去,将令其陷入困境当中——冒险中所失去的伙伴和重要之物将作为其沉没成本,迫使他不得不遵照召唤所指引的方向前进。此种方式是最有力的人物情感动力,经过自己思考所解读出的特殊使命将让他深信不疑,期间职员应明贬暗褒地施加引导。
当主角落入无法回头的境遇后,他们将无法违抗召唤的意志,这些借由各种巧合和误读组合在一起的解读反而会让他们循环论证,每个人都从没有意义的巧合中解读出上天或更大存在者向他们传达的召唤,这使他们对背负使命的意义坚信不疑。
附录Ⅵ- 帷幕协议:以下为S/1979/2617/21号决议所通过的相关协议概述。
此协议涉及基金会的基本行动方针,与收容事务高度相关。
前言:此协议系O5议会于1979年6月21日审议通过的第2617号决议,编号为S/1979/2617/21。预计将在过渡1979年叙事危机后全面实施,已向包括全球超自然联盟、地平线倡议、联邦调查局所属特异事故处、金贝格-莱兹有限公司等多个深度合作组织发放案文,并确保在1980年之前完成帷幕的基本构建。
概要:The Veil,又称帷幕、面纱、假面等,是一种将异常远离平民视线的保密行动,即令超自然事务和异常项目在公众面前隐藏起来,使世界各政府及活跃中的超自然机构联合实施对公众的保密措施。
执行日期:自1979年6月21日起。
协议信息:三幕式是一种古典戏剧结构,对这一结构的审美直接影响了当今超自然事务完全暴露在公众面前运行近乎完全公开的秘密等级运行模式。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当下的三幕式结构已多次证实其安全性,也是一种可被用于对当前超自然秩序改造且在理论上经过可靠性论证的工具。
剧作家协会将与新闻署展开合作,配合误传部、信息安全部、认知危害部接下来加强对超自然事务的秘密等级与保密措施。此协议定义了一个完全不接触任何异常、超常和超自然存在的常态世界,将由包括基金会在内的常态保护组织和国家超常机构负责超自然事务的监管和对帷幕的维护。
此协议由剧作家协会编撰,全体接收到此案文的组织都须遵照此协议。
研究备注:根据剧作家协会对感伤力的最新研究发现,微量的感伤力只会让人暂时的不幸,但这种不幸从极其短暂的时间区间内来看不足以使人心情低落,却符合因引起对丑的、滑稽的某个人或群体的嘲笑而导致如同喜剧一般的效用:即摹仿一个人暂时的不幸以此取乐;但在可以遇见的将来,随着感伤力浓度逐渐上升,更多的“戏剧化”事件堆积在一起将导致基金会整体的灾祸。当悲伤来临的时候,不是单个来的,而是成群结队的。
依据亚里士多德诗学理论对悲剧本质的探讨,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即是基于主角与命运之间不可调和之矛盾并为之抗争,但仍以失败或毁灭为结局,借此向观者传达怜悯和恐惧的情绪。若仅仅是描写主角遭遇苦难或糟糕境遇,则不足以构成悲剧的要件;而极恶之人的人生境遇由盛转衰、运气不佳导致的惨剧、在遭遇苦难后不作任何抗争放任灾难来临的都难以形成悲剧的内容。例如:一个罹患重病之人若在确诊后心中不如意而选择自杀,这不满足悲剧形成的条件,而若是描写此人在患病后仍然积极与疾病做抗争,但在尽所有努力后仍然不能摆脱因病而死的命运,才得以凑齐悲剧产生的要件。
目前认为,悲剧须符合以下要素:
- 主角应以与命运进行抗争为目的,具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前进的动力。
- 抗争的过程中可以看到胜利的希望,而非盲目与无智地奋斗,也并非明知毫无胜算而仍要为之的无意义斗争。
- 以主角的失败和毁灭为结局,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基于对全球戏剧浓度的测量,确信此次叙事危机的重要人物来自基金会内部,剧作家协会将持续投入到对“主角”的寻找行动当中,且应在之后的情节装配中尽可能地令其行动不受限制,以确保其在结局时得以顺利牺牲。此前,基金会向多个重要超自然组织发放了与此次危机有关的提案S/1979/2617/21,但似乎并未取得有效的反馈与配合;针对性情节装配措施已正式启动。
直至帷幕拉上,这将是基金会在公众面前最后一场大戏。
HMCL备注:值得注意的是,以上并不是适用于布莱希特式表演体系下的职员,以防止额外的心理负担和精神上的副作用。至今已有超过20例因过度代入角色导致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6案例,这些演员不再适用于涉及“身份源追溯”母题的剧本当中,以避免这些职员对自身身份的误判导致叛逃的情况;当前已记录到47起因入戏过深导致误以为自己系来自前哨派来基金会的卧底而导致的叛逃案例,且参选主角的人选也不知为何都因各种意外失踪了,而这些大多都曾有反抗高安保等级人员命令的记录。
我查询了对自身免疫性脑炎的流行病学调查的原件和原始数据,发现和基金会官网上的公告有较大的偏差,大量解剖检查表明在受感染的脑实质中并未发现对应的病原体,且这种疾病似乎不具有传染性,更像是患者们对某种未知药物的过敏反应。发热、抽搐、意识障碍很少见到,更多的是反应迟钝、注意力涣散、记忆衰弱、视线模糊、谵妄、失眠和视听幻觉——听起来像是不可知剂和记忆删除过量的症状,直到今年流行性脑炎席卷整个基金会,很显然我依旧没有查到任何针对全体基金会成员的施药记录。
无论如何,基金会现在已陷入困境。
附录Ⅶ- 执行程序:1979年7月21日,网络爬虫 (I/O-Euripides)在基金会内部数据库的局域网内检测出异常反应,将有越来越多的职员受到戏剧化事件的影响,须事件发生后派遣演艺部人员到达现场配合扮演其中的重要角色——已有相当多的案例表明,这些人员总是在合适的时间位于合适的地点被牵扯到事件中,其中无任何受迫迹象。尽管当前对叙事危机将会造成的影响和发生时间仅是推测,但仍无法排除这是由敌对组织发起的一系列针对基金会的特殊行动。基金会无法完全排除这一可能性——作为应对措施,针对多个国家政府和相关组织的煽动和渗透的行动提前进行,派遣在其中的卧底将会在重要节点时尽可能地引发这些设施内部的动乱,就像我们以往做的那样。虽然无法排除缺乏根据的猜测和不必要的忧虑,但为了迎合叙事危机本身,基金会迫切需要除基金会以外的组织都不得置身事外。
几乎同一时段,前哨公开发表对帷幕协议的支持,并希望由他们主导此协议的落实与掌握对异常的定义权。在联合国大会第143次紧急会议召开的第12次会议上,前哨先于基金会提交了有关帷幕协议的提案。基金会方针对前哨提出的帷幕方案提交了一份修正案,其大多数内容与原文一致,仅在落实监督帷幕维持的责任的方法上加入了若干须排除异常项目直接参与和干涉的要求,并且在帷幕维持一栏加入了自己的名字。以下是基金会外交部长岑歌为修正案的解释性发言,
我吁请所有人支持这份修正案,为这份修正案所增加的平衡性投票。我方认为一个隔绝超自然和常识之间的措施可以有利于社会维护和舆情管控的,但我无法相信一个在地球上没有任何根基且难以维持的政权是否有能力维护帷幕秩序。如果可以对前哨之后的行为实施有效的监督管控,这可以让非常多成员赞同最后的决议文本。
以下是前哨外交部长李硶作为受到点名的回应:
前哨始终有责任与义务,更有这个能力去维护帷幕秩序。这是提案国基于对前哨以往在全球范围内对超自然事务有丰富的处理和管控经验所做出的判断,并且引入成立一个监管组织和邀请多个国家担任监控者本身就已经是我们出于审慎态度而做出的限缩行为。
对当下国际社会秩序的全球治理阻碍做出的决断使我们认为,彻底割除平民与超自然事务接触的一切渠道才更有益于秩序的平衡性和维护。假如修正案通过,我方将撤回原案并提交一份修正案,针对此案文的宽泛表述加入对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强制执行,以防止基金会方为了它在第三世界的人力资源利益而遗漏了对该区域的帷幕管辖。直至刚才我方还收到最新消息,基金会仍在继续其倒行逆施的人口拐卖行径,若非其在安理会一票否决了有关谴责草案致使安理会失能,我们也无需在联大继续这样的辩论。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希望抱以和平的目的推行此提案。因为这一切都并非发生在真空中。
修正案未被通过,原案超过三分之二多数通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期间截获了一则由剧作家协会私人渠道向前哨传达一则建议:若修正案通过,前哨作为原案发起者则应立即宣布撤回原案,令修正案无法落实,并在此基础上重新发起一则针对亚非拉国家的帷幕暂行提案。在相关提案未付诸表决时,前哨就已经提前获知了基金会对相关提案与各国私下协商的心理预期,确信当前基金会已基本被前哨渗透,收容事务难以维续;因此不得不再次启用范围涵括所有职员的不可知剂施放。
在会议的结尾,基金会代表发表声明:
主席先生,鉴于大会上某些代表表现出对基金会莫名其妙的敌对态度,这严重妨碍了基金会维护国际多边秩序,推动和平进程的愿望,并且不利于基金会接下来将要展开的收容事务。基金会代表团现决定至帷幕协议彻底执行至作为常态的一部分被保留之前不再参与联合国大会与安全理事会相关事务。谢谢。
在此次联合国大会会议结束后,决定落实协议的通知发放给所有政府与合作组织。虽然绝大多数均在事后发表了坚决反对此协议的声明,但情节装配行动已基本落实,且此次决议系第42届紧急特别会议召开以来第一份通过的正式决议,故具有强制性和普遍性。剧作家协会和舆情管控办公处基于S/1979/2617/21号决议所授予的权利否决了所有反对此协议的辞令,并责令配合基金会接下来的行动。这也引发了涉事政府与组织进一步的抵触和抗议,已有超过30个友好协作组织撤回了对基金会的支持和赞助,且公众舆情对基金会的负面报道也在更进一步的恶化。计划将在帷幕协议生效后分别在世界各地小范围试点,并准备采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迫使联合国大会同意有关计划。
HMCL备注:这一系列失败引起了我的注意,并非我们已经失去了国际社会上的道义制高点,更多是在私下接触中我发现的一些疑点:在会议期间遭遇的前哨人员身上我们发现了几乎差不多的症状:视线模糊、谵妄、失眠、注意力涣散和视听幻觉。如出一辙。
昨天,我在联合国大会405号办公室跟苏联协商跟帷幕协议相关的事宜时,恍惚间拉夫罗夫的脸变得熟悉,并非是对别国外交官的礼节性往来和外交事宜的场合上产生的熟悉感,反而更像是某个曾跟我朝夕相处的并一起参加基金会事务的战友,这种熟悉感转瞬即逝却让我印象深刻。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在我偶然抑或是拉夫罗夫刻意为之的某个瞬间,他曾意外露出了前哨的内部授权章并被我意外发现。
我忽然意识到一切都如此顺遂的原因——不止有我们在推进帷幕协议,前哨也在积极推动着。在我几乎要忘记的某个报道里,都指出他们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对维持当前秩序的愿望,还有相似的后遗症,他们就是我们在外面的同志……我才知道基金会打算如何解决一开始那个问题。
感觉差不多可以锁定主角的人选了。
前哨同意了对帷幕协议的执行。
尽管当前受民众监督的超自然公开秩序已维持数百年之久,但发展至今在这一秩序影响下的超自然事务开始出现各种问题,如:因过度娱乐化导致的额外曝光对收容程序的妨碍、对异常项目不必要的共情引发的一系列人道主义倡议运动、对收容事务的阻挠造成额外的人员伤亡等;而为了应对新世纪以来可能引起舆情恐慌的高危项目正陆续增加,根据基金会宣言中所述“让人类不再生活在恐惧中”这一方针,提高所有异常事务的秘密等级,使它们尽量远离公众视野乃至于令下一代人彻底断绝与任何异常项目的接触。为了避免这些与基金会理念不符的思潮影响到基金会日常运作,可适当对思想不坚定的职员实施记忆删除。
以上观点经近年来反复讨论并逐渐达成共识,从这一点出发,目前主流观点有以下4套用以铺开帷幕的方案:
- 持续性地降低超自然存在的曝光率,并制定新的广播传输技术的国际标准与规范以减少相关报道的数量,须配合近年来发展的数字电视信号和电视机技术普及潮流。由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提出的奶头乐理论7可用于转移公众对超自然事务的注意力与误传。
- 在全球范围投放针对超自然事务的模因触媒,促使公众对超自然事务丧失兴趣,但这一措施可能导致大范围的侵入性记忆和副作用(包括丛集性头痛、抑郁情绪、躁狂、持续的焦虑状态、睡眠障碍和植物神经紊乱症状),在部分试点试验区中发现若干次有关新兴宗教和神秘主义的思潮,通常以寻求波希米亚主义和药物滥用为主,或是表现出排斥现代性的集体无意识。
- 在公众面前维持长时间的情节装配,将预计由演艺部成员在全球各地展开用于吸引公众关注的新闻事件,且这些事件将会长时间地占用公众的舆情资源。这是对公众舆情的直接操控手段,虽然可在短期内暂时转移注意力,但长期后果是无法预计的。
- 利用三颗戏剧卫星将聚集在Site-140的感伤力平均分摊到全球范围,使其浓度降低。
但上述方案的选择与具体投入实施仍有争议。
以下是李纬在监督者例行会议上对授权行动的解释报告:
摘要:帷幕注脚
参会人员:监督者指挥部、剧作家协会-李纬
地点:Site-140,405会议室
<记录开始>
李:因为我讨厌超形上学的演绎文章,包括但不限于各类将文学理论生搬硬套进文章里当设定的,用一堆酷炫代码做装饰但内容空洞无物的,喜欢在文章里扯各种各样这个主义那个学者结果只是闭门造车完全脱离实际的,抑或是那些喜欢自造一个理论写一大堆别人看不懂的专有名词的。
看看我们超形上学部的同事们平时都在干什么?想方设法杀死我们的神,想方设法让别人相信我们要杀死我们的神,或者说是想方设法让决策层批准他们的经费请示条,然后再报告里随便沾点meta元素和扯一扯“打破第四面墙”就能交差了。我讨厌叙事。
O5-4:事先说好,这次会议的摘要记录会发放给所有涉事单位。
李:是吗,那我收回前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基金会几乎每隔两三年都会遇到一次全球性的叙事危机,在这一点上我们有丰富的应对经验,但每一次都要像个初学者一样着急忙慌地召集一堆人开会讨论怎么解决这些问题。蓄能池快满了,就好像一个溺水的小女孩将双手伸出水面不断招手,岸上的人却以为她在向所有人告别。如今基金会无论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某种征兆。
O5-4:显而易见的是之前的工作经验都没办法照搬到现在的方案里。
李:每当我们的工作进程到达一定规模时,总会发生各种的意外:前几年超形上学部的同时还喊着要把神拉下凡弄死,结果那个站点直到最近才重建好;之前还有把理念集合图腾化杀神的;更别提很久之前几乎发挥不出任何成效的什么叙事爪叙事钩……要么是某个研究员突然犯傻,要么是个人英雄主义情节爆棚一拍脑袋决定拯救世界,更多的是那些个在项目文档里写散文的家伙——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感伤力浓度过高导致的歇斯底里症。
O5-4:不能再赞同了。
李:而且这种情况我们没办法避免。如果能够按照剧本就尽可能地跟着剧本走,只有在剧本不明确的时候我们才需要随机应变,这也是我们协会一以贯之的观念……
O5-1:直接说你的方案。
李:我希望发起一个新的戏剧空间探测任务。当然这是噱头,那其实是一个会事先张扬的特征武器。
O5-1:理由。
李:因为新的解决方案在现有体系下没法解决。回想一下我们以前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布莱希特时是怎样的情景:若说是试图成为那些形象并参与其中 ,但我们本身就是这一切叙事危机的肇事者,而且“反派”这个标签几乎钉死在我们脸上;若是想要陌生化得把基金会从危机中抽离出来,却发现我们每个人都在深陷其中,没办法像第七次超自然战争期间一样把自身“间离”所处的情景。这次事件不再向以往那样,我们发现了一个将要发生的事情然后派人积极参与这些事务——这次是我们本身要出现问题了。没发现这次那些同行组织们对我们的反应格外激烈吗?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O5-7:你怎么保证这不是一次自我实现的预言?
李:总有人把自己讨厌的事情自己原封不动地摹仿一遍,然后到处跟人说她在讽刺这些行为。这里满地都是了。
O5-1:又是一次自我指涉导致的。
李:我没说它不是,或者说正因为这个命题会起作用我们才更应该深度参与其中,因为它的结局是确定的。它的宿命性保障了行动的稳定性,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思考那些可能性最低的方案,只需要适时地配合剧情进展即可。恰好,戏曲的舞台假定性是梅兰芳体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将剧本中的大型道具带上舞台,只得让角色们摆出特定的架势,指着旁边说一句“这是什么”,那么观众就会认同在剧情中这里就是什么——就好像我们戏剧演员和观众之间的约定俗成一般。
O5-4:帷幕吗?
李:是的。不是因为叙事危机让我们产生了帷幕,而是我们将要落实帷幕这一行为导致了这一轮的危机。协会在设计表演舞台时就提出了:我们没办法保证所有人都照着剧本走。人们更习惯一人一事。艺术家们也偏好将“戏剧”和“叙事”对立起来,人们总是偏好从文本上、从结构和隐喻中拆解布莱希特的戏剧,但戏剧和叙事之间的同一性往往被可以忽视:当我们撤掉第四面墙时,也引入了叙述者。这也是这次会议的目的,我们需要引出对角色造成妨碍的进展纠葛。
O5-7:怎么保证他们配合我们的协议?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那个所谓的“主角”在哪。
李:主角已经到位了。
O5-7:哪里?
李:这里。不是我,也不是你们。他一直在场。当幕布拉开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将戏进行下去。我不需要监督者议会真的到达现场,你们在这期间别出来提任何意见和要求就行。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O5-7:这会影响其他组织对我们的观感吗?
李:计划成功实施就行,我们目前有两个伪装成探测卫星的特征武器已经发送上去了。拜托,这计划从决定实施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O5-7:于是我们就这样退场了?就像个对话机器人一样,一直关在这里签个字按个按钮就结束了,一点也没有实感。在这里摆出一副恶人模样,大家还就真把我们像恶人一样东赶西跑,把所有历史包袱都扔出去,然后他们也就这样理所应当地接了过去。真的不需要我们继续做些什么吗?
李:不用了,辛苦各位了。
O5-4:最辛苦的是你,你是那个要被留到最后的人。我们这些老东西不用看着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高楼倒塌。至少我们还有可以抛下这一切的理由,只是我始终不明为什么是你出来提出这个提案,帷幕本来也跟你的协会没什么关系。你有把握吗?
李:因为我看到了转变的希望。这个世界就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会登台又谢幕,只有基金会始终是这里的常青树,以至于这出戏的任何角色都绕不开我们,引述管理员的话就是“人类不能再生活在恐惧中。” 但似乎每一次平民的灾难都有我们的身影,主角的负担就是会迫使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戏剧性,让无辜的都受了灾。我们已经经过了咏叹和情爱,却不知为何只剩下了苦乐。我们身上有很多恶疾,我们对伦理的滥用,是人理的缺失,可这些肿瘤已经成了我们无法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已经习惯了滥用记忆删除,随意使用SCP-2000抹除我们失败的痕迹,员工失能了就丢掉吧,收容失效了就核爆吧,D级不够了就去抓难民吧,哪怕犯错了也有重来的机会,我们甚至在这个重要的舞台上忘了表演,以至于让所有观众都看见了我们的丑态……
这台大机器已经无法转弯了,当我们想要阻止这一切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妨碍我,总是劝导我“假如失了基金会,这个世界将会遭遇灾厄”。可这个舞台并非缺了谁就不再上演,而傲慢的主演似乎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后来者的冲击,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契机,使他遭遇挫折而做出改变的契机,一个让剧目重新上演的转折,直至人物谢幕,帷幕被重新拉上。
O5-4:这无非是开启了下一次的循环。你有把握吗?
李:完全没有。但我已经感受到了召唤,我们终究会重新登台。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更别提我们这么已经几百年了。
O5-4:那我同意了。
<沉默>
O5-7:你想好了吗?
李:我站在舞台中心,指着地板说“死的那个是狗”,他们就会同意这一点。这是征兆。哪怕地板上啥也没有。
O5-7:他们总会知道真相的。
李: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哪怕我指着空气说这里有一层幕布,无论帷幕内外都必须认真对待它。
O5-1:这就足够了。有人反对吗?
<沉默>
O5-1:我、-4、-7同意,你呢?
李:我也同意。
O5-1:无人反对、无人弃权。决议通过。
李:社会和人生就是一个大舞台。感谢您几位百忙中抽出时间。
<记录结束>
Site-140,已暂停职能
1991年12月26日19时38分,基金会宣布解散。前哨将继承它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
以下记录系剧作家协会发现于Site-140内部服务器的备份日志,因基金会解散以及帷幕协议的顺利实施而需要对Site-140的站点服务器进行更新迭代时发现。对备份记录的分析确信系与前剧作家协会会长-李纬高度相关而归档在基金会档案馆,李纬在帷幕协议执行前夕发现死于Site-140的405会议室,经法医鉴定后发现死因系多器官衰竭和过敏反应,无法排除自杀或药物滥用的可能性,故判断其死于不幸。
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李:时间总是不够用,兄弟。
岑:协议正式实行的庆祝仪式你不参加吗?
李:没那个必要了,我劝你也别去参加了。在这里陪我剩下的时间吧。
岑:为什么,你怎么了?
李:你对我们协会和这个项目了解多少?
岑:你知道的,还是你指定让我参加的。在这之前我都没有了解。
李: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基金会这么个处理异常事务的组织会有一个明明叫“剧作家协会”的部门。
岑:你什么时候这么伤春悲秋了?
李:我只是一直在思考我们这一行的目的:从协会启动全球戏剧性成分调查开始,我们的第一颗卫星发射上空,借助这颗卫星侦测到基金会正在遭受的叙事危机,然后为了应对这次危机我们在基金会里到处选拔角色,写剧本,我们把这一切变得像一场闹剧,而且全程直播。
岑:至少这是导演中心制的。
李:真正让我不再困惑的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岑:那颗卫星,那不是为了检测戏剧浓度而制作的吗?
李:是,也不是。如果你仔细看过上面对项目起源的描述就会发现,一切的开始都是协会决定对全球戏剧浓度进行统计,可这次统计却又是由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卫星实现的,可成分调查在卫星研制发射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而O5-4遭遇的那次橡皮管动画事件也是诱因之一…
岑:…倒不如说这一切都过于顺遂了。
李:一切都照着剧本顺利进行,这不好吗?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中得到自我呈现,在舞台上每个人都关注观众如何参与其中,大家都各司其职,这篇文章也完美地执行了它的职能。我们虽死犹生啊!
岑:可是我看完了整个项目档案,依旧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清楚帷幕到底是什么。
李:这重要吗?
岑:你不说清楚这件事我就赖死在你这里。
李:好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基金会最开始遇到的困境是什么。
<沉默片刻。>
岑:字符17 ?
李:字符17准确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基金会早已无法挽回在公众心目中的负面角色形象。 这就是基金会这一切的目的,也是我们剧作家协会存在的意义——我们只是个从各部门抽调人员临时组成的办公室,我们一群笔杆子聚集在一起讨论了几天几夜:到底该如何做我们才能挽回基金会的形象?最后大家临时临急勉强商量出一个办法——
岑:这就是前哨的由来吗?
李:你猜出来了?
岑:你都留了这么多线索给我了,我要是再猜不出来你能嘲笑我一辈子。
李:有这么明显吗?
岑:瞧不起我是吧!
李:哪有哪有,抱歉。其实挺蠢的,我们翻了半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个比我们更像反派的角色才能稍稍挽回一下我们的形象。
岑:一个纯粹的极端角色,抱持着对基金会纯粹的恶意,甚至它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反对基金会,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叛逃的原因,明明只是一小部分原高层秘密在暗地里集结了一群愿意一起叛逃的员工,而且在基金会明面上的围堵中迅速成长为了这个世界舞台上专业处理超自然事务的重要角色,可行事风格与基金会所做的几乎完全一致:维持第三世界国家的极度贫穷和战乱状态,并不断从这些亚非拉国家征用D级服役人员——一个可以把基金会以前在第三世界做出各种殖民暴行剪接出去的白手套,此后基金会在世界各地展开各种潜在袭击、恐怖活动和间谍行为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在特殊时刻甚至比基金会的身份更有用,身份源存疑;几乎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基金会无法避免的道德抉择……
李:一个样板式的反派角色。
岑:这是一直以来我们希望实现的定义。
李:但你在近年来能看出这种倾向吗?
岑:完全没有。比起基金会而言,他们简直是正义之师。
李:哈,这就是我要说的。他向我展现了可能性,一种除了基金会以外的解决方案,而非基金会一直以来的惯性。当下的基金会已经大而不能转向了,就像一辆不断加速列车,自打O5议会开始实施D级人员协议以后,为了更多的实验资源而不断在世界各地挑起更多争端——基金会已经坏了,已经到了无法简单维修就能继续使用的程度,他需要全方面的翻新。每一天,她的旧痕之上都在增添着新伤。
岑:我只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联系上分裂者他们的。
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他们的一员。
岑:好吧,契诃夫的枪响了。
李:其实这里存在一定的暧昧性。忠于前哨还是忠于基金会全看我怎么选择,从基金会将自己分裂出一部分出去当白手套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反英雄角色,双方都知道我的存在,而且也清楚我知晓整个计划,但双方都无法确定我会选择帮谁,哪怕明面上我一直为基金会工作。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历年来基金会始终靠着不可知剂和记忆删除遥控着所有成员,每个人一旦表现出任何反抗的迹象就会立刻被执行并调离岗位,哪怕有时候只是捕风捉影,但他们很显然已经形成了“先枪毙后询问”的好习惯。之后所罗门群岛独立是开启全球社会反基金会浪潮的第一枪,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烈;我也不得不将那些心智仍未被完全摧毁的同事们转移出去,这也是职员失踪越来越多的原因;O5-5承诺会照顾好那些无法转移的副作用受害者,这几乎累垮了他的身体。这一切都是征兆。
岑:你一直提到的征兆到底是什么呢?
<沉默片刻。>
李:是什么无名的、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向我传达了命令:我必须去对抗那些人类最普世的美好品德,它不断挤压我,填满我,让我除了这个使命以外什么都没法思考。有时候基金会让我去做那些我本性无法容忍的事情。基金会已经扭曲了,我们每个人都推动了这一点。人们高呼为了正义的事业,然后挥刀向其他人,收容异类,直到我们自己成了异类。我很怕,害怕这一切真的会到那个地步。于是我发起了O5议会的第42届第1次紧急会议,并宣布了这个计划。
岑:其他O5没有反对吗?
李:结果是全票通过。那时候我们还是衷心于我们的事业,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变心,包括我在内。这是个保险措施,也是整个O5议会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当有一天基金会真的变质了,成员们都为了名利而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大家拉帮结派成了一个个团团伙伙,彼此互相攻讦,一座座山头为了私人的目的不断撺掇更多人赞同他的提案,这无疑是一场漫长的死亡——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岑:你没想过失败会怎样吗?
李:到时候可以把我们报道成“以李某为首的反基金会恐怖组织最终在405室受诛,其残党无力回天开始全球大规模发动恐怖主义行动”,每个人都可以踩着我的头说一句“天生邪恶的混沌分裂者分子”。
岑:天生邪恶的基金会啊。
李:这来自某种比我们所知所见更加庞大的事物,以至于“事物”这个词都没法彻底将它涵盖,只能笼统地感受到它的庞大,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岑:一个溺水的孩子不断向岸上的人招手求救,大家都知道她在向所有人告别……
李:……但其实她也确实听从了某个存在的呼唤,挥手向岸上的人告别,只是在他们眼里那不过是朝着他们打招呼。《白鲸记》里亚哈死后,船员们都看到了某个号召,死去的船长正不断朝他们挥手,这挥手不断化作某个声音,就好像他们一直相信有人为自己写信,只不过那一直都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写信,但某一刻他们真的相信了这个召唤,在某个不知名的彼岸,正有不知名的存在等待着你如同神明一样的降临——以至于他们自己也相信了这些暗示。
岑:不断自我暗示和催眠给行动赋予意义吗?
李:就好像我听到了召唤一般,亚哈声称自己感受到了某个使命的赋予,以至于他这么疯狂地追求那条白鲸,这里不需要真的有某个存在向他下达命令,只需要一点对任何风吹草动的解读,再加上他不断反刍咀嚼这些意象,他总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捕鲸的事业也不会因为亚哈的死而结束,当船员们看到被绳缚的亚哈不断挥动的手臂,他们就会疯狂地去继续执行他的事业,因为身受天命的亚哈向他们挥手了,他们也受到它的召唤,哪怕那只是鲸鱼跃出水面时手臂的自然摆动。他们将使命置于声明之上,这并非向死而生的勇气,也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血勇,这是明知道路坎坷,也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反抗命运对他们的召唤这件事本身已经战胜了生存的意志。虽死犹生得光荣啊。
岑:就像是对存在本身的歇斯底里。
李:至少我不会一时兴起去看一场没有球的网球游戏,哪怕球员们球拍挥舞得起劲,观众也孜孜不倦地看着。但它注定是没有球的比赛,当他们假意把球打向我脚边并注视着我时,我好怕自己真的弯下腰去捡起抛回那颗不存在的球,因为它真的会让我的耳边响起球拍击打网球的声音。
岑:那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怎么回事?
李:那只是搪塞O5的说辞,不然的话我就真要在地面上布置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岑: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一切都没有发送,基金会没有变质,依旧坚定地执行着它的职责,那么前哨的同事们怎么办?
李:若真如此,他们还会继续存在着,扮演一个反对者的角色随时提醒着基金会高层,他会是最锋利的那把剑。我连以后前哨改成啥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混沌分裂者”好了——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岑:我可没有做任何事。
李:包括联大那次私发信息?
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行吧,老狐狸。
岑:那你呢,你考虑过以后打算怎么样?
李:以后?我就没考虑过我还会有“以后”这种东西。
岑:你……
<沉默片刻。>
李: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我会在1991年12月26日陪同这个三箭头巨人一起死去。
岑:没有必要到这种程度。
李:我是开启这一切动乱的人,我应该对基金会末路时期对世界各国人民造成的伤害负责。又一位O5的死亡足以让监督者们停下踩在油门上的脚,并且平稳地度过到千禧年以后,这也是作为你这位新任2号监督者的礼物,只是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看到后面的光景了。
<沉默许久。>
岑: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李:也许有,也许没有。只是不再重要了。假如真要说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情的话……看着我。
岑:嗯?
李:你觉得我现在像个主角了吗?
岑:你一直都是。
结幕
附录Ⅷ- 特殊收容措施更迭:以下是特殊收容措施的新增内容,需注意这将会是此档案的最后一次更新。
第三幕-结局
在主角拼尽一切最终战胜最大的困难后,实现主角目的的掩盖行动之戏剧性将到达顶峰,这赋予了他们虽死犹生的能力。直到他以死为整个剧目画上句号,转移的感伤力将会扩散至观众身上。
附录Ⅸ- 公告:1989年3月12日,前哨更名为SCP基金会Secure Contain Protect Foundation。
- 普通世界:确定英雄的日常生活
- 受到召唤:诱发影响暂时离开普通世界的事件
- 拒绝召唤:英雄不愿意进入冒险世界而离开当前的舒适区
- 遇见导师:一位劝导英雄离开普通世界的角色,通常已经做好进入冒险世界的准备
- 跨过门槛:英雄走出舒适区,并进入冒险世界
- 盟友和敌人:在途中不断遇到新的朋友和敌人,也不断面临新的挑战
- 通往深处的洞穴:英雄和他的伙伴们接近目标
- 倒退的道路:英雄发现他们一直以来的道路并不一定可以实现目标,甚至会让英雄陷入困境
- 复活:英雄面对最后的挑战
- 带回灵药:在胜利后,英雄回到普通世界
这是基于基于约瑟夫·坎贝尔提出的一元神话概念所创造——即一种在世界各地神话中反复出现的故事模式:一个人物受到召唤进入未知的世界,一路上结识新的朋友和敌人,并在冒险中赢得胜利,最后回到原来的世界变成不同的自己。约瑟夫·坎贝尔本人将英雄之旅分为三个阶段:
- 离开之幕:英雄离开普通世界
- 启动之幕:英雄进入冒险世界,并通过试炼达到目的
- 返回之幕:英雄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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