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Eskobar真希望他有一条毯子。这片土地真是冻死人的冷;他精神上为没有带一件夹克,或者手套,或者更结实的鞋子而自责。他从自己躺着的草地抬头看,看到了几处明显的地标。 哦,是华盛顿,他想, 我总能听说华盛顿在冬天有多冷,但我以前从没感受过。或许幸运的是这里没有——
等等,我在华盛顿干什么?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我——
然后David意识到他周围的世界是黑白的,他站起身时手掌下的雪发出的嘎吱声听上去如此遥远,就像是在水下发生的。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David,”一个声音在他面前说。“只是有点奇怪。”
David环顾四周检查着周围的环境。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老人走过一个希腊复兴式的大露台。 这是白宫,他意识到。另一个人正躲着,蹲在拐角处,等着那个老人走过。拿着两把手枪。
哦天,他要——
“射击他,是的,”他面前的声音说。
这就像David的眼睛正重新聚焦在一些就发生在他面前,但他不想去看的事情。突然David看见了那里有什么;一个男人,高个子,被一件长长的深蓝色斗篷包裹着,脸背向他。面对着眼前展开的景象。
老人继续向前走着,浑不在意。他走过那个人坐着、躲藏着的角落。
“二十年,十年,甚至五年前,” David面前的声音说,“他从不会傻到孤身一人走路,不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你看,他刚刚离开一场葬礼。他的脑子里老是想着死亡。想着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五年了;和他的兄长,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他眼前被杀;和他亲手杀死的许多人。”
角落后面的那个人出现了,语无伦次地尖叫着,举起了枪。在完全瞄准距离内向老人的身侧射击。那个人跌倒时尖叫着,转向枪手,枪手举起另一把手枪向他的胸口开枪。
“他被枪击过很多次,冒过很多次生命危险。但这是最后一次了。现在他死了。”
David看着枪手逃离现场。“他会逍遥法外吗?”
“哦,不,”高个男人说。“他已经完全疯了。他会开始在这附近的一个油漆店里开始夸耀自己所做的事,然后会被逮捕。一群暴徒会在审判后他被送进监狱前就对他处以私刑。没人会在意的。人们会相信那位老人是在一场英国领导的大阴谋中被杀的。很大程度上由于不相关的原因,一场战争会在这段时间内以断断续续的形式爆发。这里还有更多的后果;你想听吗?”
David为他所见的一切而感到惊恐。“他是谁?我是说,那个死掉的人?”
“你们国家的领导人之一,安德鲁·杰克逊。我被告知他在你们的历史上还有点重要。”
我其实不太记得他了,David想,但他不是在二十美元的钞票上吗? “我想是的,但我也不太记得了。我的口吃发生什么了?”
“在这个地方的是你理想的思维,而不是你有缺陷的一个更稳定的存在。我知道杰克逊的重要性。从这一刻起有这么多的支路。有的通向贵族统治,有的通向内战,有的通向平庸,有的通向伟大。其中一条通向了一个乌托邦式的政府,它结束了疾病和死亡,将人类带上了星空。其中一条通向了一场灾难性的瘟疫,毁灭了人类。但没有任何一条支路真正地结束了,从来没有。岁月如流,正如你们的一位哲学家所言。劳伦斯,我记得是。暗杀的种类如此之多。我想这就是我干涉了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
“你是谁?”David问。
“你认识我的,”那个人说,转过身面对着他。
David在那一刻更好地理解了某些事。他理解为什么那些人在看到他现在在看的东西后就发疯了。 他理解为什么他们唯一记得的细节是眼睛了。“你是……你是那个日晷里的人。961-1,我们是这么称呼你的。”
“我知道你们叫我什么,”实体说。 “这个名字不比其他的错的更离谱。我认为自己是闯入者。”David注意到他的嘴唇根本没有动。然后他注意到这个人根本没有嘴唇,也没有眼睛。然后没有头。 有一个瞬间,他看到这个实体既有脸也没有脸。David只能停止观察。
“我的外表让你感到困惑。这是现在所需要的。像你这样的存在从我这里感知到我希望你们感知到的。比如说,也许我长得像这样。”他的脸,衣服,身体,都变形了。这个实体随后看上去……完全是人类。而且穿着和他之前看到的两个人风格相同的衣服。十九世纪的男装。
David看到这个人影发着微光,闪烁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回来了。他恢复了以前的形态。“看到了吗?他们认为我是他们的一员,”实体说。
David被搞糊涂了,然后他因为听到身后的声音而转过身。场景变得非常不同;枪手被陪同杰克逊的几个人镇压了。但杰克逊还是死了。其他人试图治疗他的伤口,但David知道他们会失败的。
“我出现在他将要离开的葬礼上,”人影说。“我说服了几个人和杰克逊一起走,担心他的安全。他们这样做了。我改变了时间,改变了过去。一次戏剧性的行动。你看出区别了吗?”
David没看出来。他还是死了,带着无论对……任何事的影响。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他想。也许,还有基金会;谁知道这种变化——
“你们基金会组织一直存在,如果我能控制的话,”实体说。“或者别的什么相似的组织。我在很多时间和地点改变过很多事,但是总有……一种对你和你的团队这样的人的需求。迫切需要被抑制的力量和存在。”
David的心在颤抖。现实世界里正发生那么多事情,而他在这里,看着一个疯狂的时间旅行半神为他自己辩护。他必须回去。
“我不是个半神,David,”怪物说。“我是很多东西,但不是神一般的。只是……被困住了。我有义务撤销一些……我曾犯下的错误。而这现在你加入进来了。不管你喜欢与否,你现在也是那些错误的一部分了,而帮助改正它们是你未来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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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大吃一惊。忘掉了一切恐惧,他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开始做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是出于……怜悯。我发现自己有一定的能力,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忙。我想帮助人类。我这么做了。
“我的第一次行动之一,我试图调整一次军事竞赛,一场很久之前的竞赛。我曾经……我曾经如此确信我已足够了解,这样我可以避开那些陷阱。我确信如果我能转移这个物种在战争上花费的全部精力,将它导向更有创造性的任务,就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几个世纪、几千年来的战争、杀戮和死亡。所以我改变了一次战斗的结果并等待着事态发展。我真是太愚蠢了。
“一切事物都是永恒的,你知道的。即使是我也不能在一次编辑完成后撤销它。你可以把事情变回过去的样子,但总有个地方,某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保留着。当我改变那场战斗时所创造的世界依然在那里。而现在它正在突破进入你的世界。其他人也是。它们的科技是强大的,但不完全受控制。
“我可以编辑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但我不能离开它。我甚至无法确定如果其他人离开会发生什么,或者错误是否能被纠正。但我可以做出一些猜测、一些推断,对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为了保护这条时间线可以做什么。对应该做什么来保护我们所有人。”
当他面前的存在说话的时候David站在那里听着。他详细描述了一个冗长的计划,也许是个不可能的计划。一个将数十个、上百个因素完美结合在一起的计划。即使是在完全不可能知道另一边会发生什么之前。David问了一些问题;实体回答了它们,用一种使他相信这个计划可行的方式。当然,也有漏洞,但实体承诺尽一切可能提供帮助。
那个存在又闪烁了几次。“我做了一些……安排,这会让你必须完成的任务更加简单。确保我指定的人在指定的时间处在指定的地点。确保她的指令清晰。当你在收容区域醒来的时候你会非常清楚地记得这次对话;你的行为对她的行为负责,如果她失败,可能造成的损害是无法估量的。你还有什么最后的问题吗?”
“有两个,”David回答。“为什么你对我们的安宁这么关心?如果你在时间线之外,或无论你如何存在,为什么你这么关心发生了什么?”
实体停了下来,静默地站着。“我可以接受人类不可避免的自我毁灭,”实体最终说。“我无法接受的是我自己作为毁灭这个物种的人的想法。其他人可以忽视文化、国家、文明的迅速衰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我可没有那种特权。或许我不是这个任务的好人选,但无论如何我拥有这个选择。我不可能停下。”
David除了接受这个答案外别无选择。他有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觉得变暖和了?”他问。
“事实上,是更加潮湿,”实体说。“我改变主意了。你看。”
David转身看着他身后的景象,却发现它重置到了开头。老人走过门廊,和他的朋友们聊天,他的拐杖敲打着石头。那个拿着两把手枪的疯子还等着。老人走过拐角。刺客用右手举起手枪。
咔哒。第一枪哑火了。他举起第二把手枪,直接瞄准心脏,准备创造历史——
咔哒。
杰克逊的朋友们只能制止这两个人;那个试图逃跑的刺客,和那个试图用他的拐杖把那个人打死的总统。
“他们会回忆起那不合时宜的潮湿,”实体说。“他使用的手枪型号会被记成一种在潮湿条件下很可能发生机械故障的型号。应当指出的是,两支手枪都失效的统计可能性依然很低。这是份令人伤感的工作。”实体站了一会儿。“它会起效的。”
David甚至不再对此感到惊讶。他转向那个实体。“我要怎么回去?”
“很快了,”实体说,然后David从白宫草坪上消失了。闯入者站着看了一会儿现场,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