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朋友。我能进来吗?
你回来了,我们也回来了。正如黑夜变为白天,一件事总会跟着另一件。白天变为黑夜,夏日变为冬季。又回来了——对吧?我们总是期望见到你。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我们也希望你能在我们身上寻到一些安慰。字词会在这里、那里改变,我们也是——但总有些事是不变的。
些日子很难感受到温暖。要看到舒适的一面,不管是身处光明还是黑暗之中。耀眼的白昼,或是残酷的黑暗——当然,既是字面意义,也是引申的含义。两种情况都会灼伤我们。我认为这是换了种说法,来说明降临在我们身上的各种形式的无情考验,那些考验甚至会从给我们带来安慰的地方背刺我们。
我曾在走廊中看到灯光——但我孤身一人。
这不奇怪吗?
即使是如此温柔的东西也会让人感到寒意。
但还是有些你熟悉的东西。你还记得曾经的恐惧吗?从摇篮和床上,从那些日子开始。我希望恐惧从未离开过你。它不会离开你。有时候,它可能会羞涩地远去,就好像你心中的一头奇异野兽,一个自己的巢穴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所以它不知该去往何处的影子。我觉得它有点可爱。我在心里很在乎那只野兽,所以它不会真的原理我。所以我们可以一同面对光明。
生日快乐,Gears,这些阴影会永远跟随你。
每一年,我们都会在Gears日特别提及癌症研究中心。这是一家享有良好声誉的美国癌症研究的慈善机构。请考虑一下捐款。
这不是真的。
我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道。它比其他选择要更好。要么这不是真的,要么是真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有原因。也就是说它不会停下来。也就是说我没法把它停下。如果它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运气。那一切就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没人能倒霉这么久对吧?
但那东西失去控制了。
这就是故事的终结,没有开头,结局就不能被理解。又是一个错误。又是一个我本该意识到但忽视的东西。又是一次霉运。
然后,我们来修正它。
事情最好从我的出生说起。我异常的大,比医生见过的婴儿都要大。剖腹产和感染。除了没死,所有能出问题的地方都出问题了。死亡是不会发生的。它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反社会的童年,在学校里的麻烦,从没得到认真对待。我眼中见到的坏事比好事多。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它不会让事情在这里结束。
世界变得越来越糟糕,充斥着消极和死亡的冲突持续着,似乎永远不会结束。该死的,还是没有。家人去世了,但我没有任何感觉。我想要培养爱好转移我对周遭一切的注意。音乐,但我没有耐心。运动,但我没法保持身材。写作一无所获。什么都没用,或者,它不让这些事有用。有什么区别吗?
然后事情更糟了!
我想过了,试过了,失败过了。我想它不会让我成功的。那样就太容易了。
哦,等等,
可能要问“它”是什么。问得好,它就是一切。
我们住在一个矩阵之中,它是一个残忍的君主,处于某种神秘的原因让我们活着。也许它是一个充满仇恨的AI,将我们放到这个模拟的世界中,故意折磨我们,但绝不带我们走向那甜美的,甜美的结局。
它可能是上帝,或是你信仰的别的什么神。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它们都指向同一件事。它可能是个残忍的神,它可能是个被误导的神,它可能是个全知的神,它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方向。
或者什么都没有。全体人类的苦难可能只是宇宙给我们大大竖了个中指。
你知道,我当时正在全苏格兰旅行。作为一名考古学家,我天性好奇,一直渴望探索一片有着厚重历史的土地。在苏格兰,你可以在空气中品味历史,在城堡的骨架上体会到历史,在穿过满是迷雾的荒野时嗅到历史。
刚巧,我在奥克尼群岛的斯特朗赛岛1上一家不错的酒吧里,喝着一杯当地的苏格兰威士忌,然后上床睡觉。这里的苏格兰人——作为很友善的人群——很喜欢讲当地的幽灵鬼怪故事寻开心(我当时是那么猜的)。在那时,我怀疑他们只是在和我这个容易上当的美国游客开玩笑……噢,我就应该听他们的。
当地有一个关于本地名叫Nuckelavee2的恶魔的故事,Nuckelavee似乎是在海边悬崖的墓地中作祟。一名男子声称他见过这头巨兽,他说它有马的身体,但有人的躯干和头。它的胳膊和四肢都是巨大的触手,它的触手扭动着,会抓住一切靠近它的大小。它还长着一条鱼的尾巴,所以能够在海中游泳。它身上没有皮肤,但在他移动时,你可以看到它腐烂的黑色肌肉,血管中流淌着黄色的血液。但最可怕的地方是它的脸。它的头比人还大,长着一只猪的鼻子,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那里的大多数人都说这个老人只是在扯谎,然后无情地嘲笑了他,但这则故事中的有些部分让我起了兴趣。
第二天早上,我决定去墓地亲自找找那个所谓的魔鬼。毕竟,据说奥克尼群岛的守护圣人圣马格努斯3就葬在那里。我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哦,我真希望自己错过了。
我从我住的旅店老板那里拿到了墓地的位置,很快发现自己在雾蒙蒙的早晨走在一条人烟稀少的旧路上。我沿着悬崖,穿过绿色的土地,一路上的景致美得惊人,我的内心深处却愈发忧虑。我一直在想那个老人在描述那件事,以及据说这个Nuckelavee会遭致的恐怖时那副恐惧的眼神。他曾说过,那东西致命的气息会让作物枯萎死亡,会让牲口生病,会让任何被它触手拂过的人患上一种叫Mortasheen的病4。我打了个寒颤,然后嘲笑自己。毕竟这不是我在旅途中听到的第一个本地精怪的故事。
我来到了位于小悬崖底部的一片旧墓地的废墟。墓地中央有一座旧教堂,已经陷入了毁灭与绝望之中。那些老墓碑也没得到很好的修缮,显然时光也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痕迹。我绕了一圈,来到了我觉得是旧教堂后面的地方,继续寻找着圣马格努斯的目的,这事我意识到一块巨大的石板被推到了一边。我检查了一下石板,看到上面似乎有一只眼睛。这个眼睛符号通常被认为是圣人本人的象征!我觉得这一定就是它的墓地。我知道自己不该走进去,但我的好奇心再一次取得了胜利,我想要亲自看一看圣人的遗体。而且,正如我发现的对我不利的是,我暗中希望自己找到Nuckelavee传说的来源。
我没想到把手电筒带来,但因为墓地离海不远,所以周围有干燥的海藻。我把海藻包在棍子上5,用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了火。我举着临时做成的火把,走进了墓地。墓地比我想的要大得多,有数条通向悬崖后面的通道。一番调查之后,我发现只有一条通道似乎是人工修成的,其他的通道都崎岖不平。里面还散发出一股可怕的硫磺味。我想圣人一定在那条人造的通道,所以我走了进去。
当我走进通道的时候,我发现通道上刻着另外几个眼睛浮雕。也许这是献给圣人的无声的祈祷?当我终于走到了尽头时,尽管有一个石堆在哪,但圣人本人显然是早已不在了。我相当失望,火把似乎也要燃尽,我决定终止搜索,回到镇上去。
当我回身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股味道……那股强烈的硫磺味,就好像坏掉的鸡蛋也要。我开始感到眩晕、恶心,味道更加浓郁。我必须要逃出去!现在!我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移动。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可怕的生物!它呼出了一股刺激性的黄色蒸汽,红色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这。我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在火把熄灭的时候,它的触手缓慢爬上了我的腿、我的腰和胳膊上。触手接触我皮肤的每一处都让我感到了它黏糊的触感,而它们却像火一样的燃烧!当我在恐惧和折磨中叫出声来的时候,那个生物也大叫起来,然后一切变成了黑色。
几天后,我在酒馆醒了过来。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全身都很酸痛。店主说我没有按计划在当天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回来,他和治安官去到墓园看看有没有出什么事。他们发现我躺在了一座被废弃的旧教堂的中间,仰面朝天,满嘴胡话。在他们把我拉回镇上之后,我开始发烧。他们叫来了医生,给我开了些药,但花了四天才治好了我的发烧和胡话。我吃了一惊。那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店主、警官和医生都问我发生了什么,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奥克尼群岛这事,更别说去找圣马格努斯大教堂了。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皮肤有一股黏糊糊的灼烧感,尽管医生保证我身上没有伤疤,尽管我还是有点低烧。
我觉得最好是回到我在美国的家,在那里我可以把一切抛到脑后,但黑暗没有离开我的灵魂。
回家之后,我的梦一直被恐怖所萦绕,闪烁的红眼睛,还有那恐怖的叫声。我可以感到皮肤上黏糊糊的灼烧感。鸡蛋的味道会让胃作呕,我的病也越来越重。有时,我可以看到视线角落有黄色的血管,或是巨大的闪烁的红眼睛。医生也无能为力,他们没法找到病因。他们认为我一定是经历了巨大的焦虑,我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但我现在记起来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没有疯。我敢发誓这就是真实发生的情况。
它最终还是找到了我。我无法继续忍受这种痛苦、这种折磨。但它在乎吗?这取决于你,我的女儿,去找出答案。它又回到了废墟中。我做了一份地图。去那吧。相信我,你会找到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的答案。
至于我,我会呆在黑暗中。
最后,我不再重要。
你也是。
邻居也是。
我们都是。
无法和它相比。
你在前门等着,神经因为期待紧绷、放松,像挤进了一个球一样。
邀请你的新邻居过来吃晚饭是一时冲动,你自己都不是很理解你怎么会这么做。你通常都对别人封闭自己,大家都说你是个家里蹲。
你用手抚摸着十字架,做了个鬼脸。
也许是出于利他主义。也许这是一个让自己感到不孤独的机会,就是这样。
你听到了敲门声。你直起身子,深呼吸,咧出你最棒的微笑。
“进来,”你对门那头说道,“门没锁!”
几乎就在你说完的同时,门被推开了,你隔壁的邻居出现在你眼前,对你微笑着。一位丈夫、一位妻子,两个孩子。幸好你这次有多余的椅子。
“哦,你好啊,邻居,”那个男人——自称叫做Trey Stohk——向你问好,并和你握手,你很快回握了过去。他握的很有利,手意外地很冷。“你知道,过去几年间我们搬了很多地方,你是第一个给我们准备晚饭欢迎我们的人。”
你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笑了笑,表示这只是礼节。
你被正式介绍给了Trey家的其余成员。他的妻子名叫Anna,儿子分别叫Adam和Kent。你逐一向他们问候,然后将他们邀请到餐厅——你已经在那准备好了晚餐。
你们五个边走边聊。Kent率直地问道,你的皮肤怎么这么苍白,Anna则立刻嘘了他让他闭嘴。你说这没什么,你只是缺乏维生素D,但你服用了维D补充剂克服这个问题。
Kent和Adam显然都还有问题想问你,但他们母亲严厉的目光很快让他们安静下来。
谢天谢地,没有几秒钟你们终于到了通向厨房的拐角,那里摆着一张放置的井井有条的桌子,晚餐面包卷、alfredo扁意面、烤鸡和炒饭都集中放在中间。你已经为客人们腾出了四个座位,你坐在剩下的那把椅子上。
其他人坐下来开始往盘子里堆起食物,眼中明显露出了饥饿的表情。Anna花了些时间把蒜丝从她和Adam的食物上挑出来,自称是对大蒜过敏。你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情,你说你以后做饭时会更加注意。
在将蒜丝清理过之后,拟合Stohks开始认真吃东西,偶尔停下来聊上一聊。Trey是附近博物馆的一名值夜班的保安,他一边搅动着他那碗炒饭一边说道,这时Anna在用叉子转动她的意面,嘴上说着他在路那头的宠物店里每周上四个晚上的班,工作是在店面开店前进行准备、整理东西。工作很累,但可以支撑他们的孩子读中学。
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鸡肉,你以同样的方式回应道。你说你是一家运输公司的远程工作人员,负责清点货物和库存,然后在晚上把整理好的文件发给老版。你承认这有点无聊,不过这个工作可以让你正常运转。
在他们吃完盘子里食物之后,你向他们道歉,称你为他们四个人准备甜点只是一时冲突。Trey随意挥了挥手,咧嘴一笑,不管怎么说,他说他和Anna一直想要把糖分从孩子们的伙食中去掉。
你们五个人站了起来,你逐个握住了Trey和Anna的手——你注意到Anna的手意外的有力——然后感谢他们到来。Kent和Adam都说他们很乐意以后再来,你笑了,说道这要看他们父母的意见。
他们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个想法。
你目送他们离开,向他们道别并祝他们晚上过得愉快,当他们转过拐角,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你松了口气,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你去收拾东西,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径直走进厨房,把剩下的大蒜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
把一切都收拾完后,你跌跌撞撞回到了卧室,瘫倒在椅子上,累得叹气。
其他吸血鬼们说的没错。招待人类是个既累人又产生压力的工作。
我不再做梦了。
我曾经每晚都做梦。梦见的都是平常的梦境。奇怪,但又没怪到别人想要听的程度。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叙事。你几十年都没想到的人唐突出现在你的意识里。恐惧和焦虑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以最尴尬的形式出现。校园恐怖。老天,还有比校园恐怖更普通的主题吗?我15年前就本科毕业了,到现在还是会梦到自己有这个学期都没上课,然后,考试了……
但我现在不太做梦了。我觉得这是我睡觉时间的问题,我是指我经常在白天睡觉。因为我可以在白天睡,而且我很懒。我喜欢睡觉,但讨厌去睡觉,所以我一直醒着到早上六、七点,然后睡到下午。不知为何,这似乎导致我完全不做梦了。也许是因为太阳的热量,也许是透过窗帘的一点阳光,也许是我没有足够的快速眼动睡眠6,我不清楚。也许是药的问题。但大多数时候,我都睡得跟死人一样。
然后我做出了不智的决定,我发现自己出现了睡眠负债7,并决定在合理的时间通过整整十小时睡眠重置我之前的睡眠体系。在晚上睡觉,在早午8的时候醒来。给自己充电。
然后,我做梦了。
梦境失控了。
我只能用这种说法描述我的梦。梦境给我一种紧急的感觉,就好像它想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它必须要告诉我。现在,没时间可以浪费了,所以这就开始吧。这些天我做梦时没梦见什么老朋友/旧恐惧/学校作业这堆破玩意儿。梦境总是一段旅程,一直都没有任何意义,但却让人深深觉得它应该有什么意义,就好像意义重大只是我没理解意义,但要是我可以再努力想想,就能够/想到它的意义。梦境中的记忆也在我醒后保留了更长时间。就好像我知道自己得把它搞明白一样。
我站在一片后启示录废土的山顶上,低头看向一条破损的柏油路。西尔维斯特·史泰龙9正站在路上,在远处向我炫耀着他那块银色手表,大声高喊。他高声喊着,像是在解释他手上这个东西,“它有按键!有十!六!个!按键!!”
这是我的错吗?我做了什么错事吗?我的潜意识没有我的话会变得孤独吗?我听别人说过你的梦如何帮助大脑处理大脑的体验,但我他妈得处理什么体验才会最终产生出这种玩意儿?为什么这些梦感觉总像是我在浏览“最重要收件”中的未读邮件?就好像这些梦境之地的消息是阻止坏事发生的关键一样?这些是我自己的梦,还是我的焦虑症单独做得梦,每个月只做一次?
我爸和我正在看电视节目,节目中详细介绍了一个诊疗过程:他们拿着一个巨大的手持订书器,从你的脖子到你的胃,把每一处皮肤和脂肪都拉高,所以你的胸腔异常突起。这显然是在解决呼吸问题。这段太恶心了,我们都把视线移开了。
然后我就开始对自己这么做了。
我有个平时很少和人说话的朋友,当我和他说话时,他会把他脑子里想的一切都告诉我。他一天中的每一个细节,就好像他们都很紧急,都很值得纪念一样,不加分辨地传达给我。我不经常和他说话,所以当我们联系时,他无疑会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我只得拼命抓住其中的要领。这些梦越来越像这样了。
我正站在室外一片很大的地方;我觉得那里是峡谷的边缘,一座桥横跨了峡谷,但每一边的崖壁都越来越高。人们从桥上爬上爬下,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我站在桥的一端,和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一起。我们在搬什么东西,是一台设备,它有一种特别的功能,其功能强弱取决于设备设置的情况。它正在吸引苍蝇。我可以看到那些苍蝇在设备抬过大桥时跟在设备前后。其中一台设备显然将强度设置的很大,它搞出了一大群苍蝇,整座桥都黑了下来。我转过身想逃,但来不及了。几只巨大的绿豆蝇钻进了我的鼻子。我可以拽着翅膀把它们给拉出来,但下一只就开始独立地钻进去,在那里扭动,我可以感到另一只苍蝇在我鼻子跟伸出到处乱动,我在莫名的恐惧中开始用力地喷鼻子。当我醒来时,我还在抽着鼻子,我清醒过来时,能听到有什么东西逃走了,我花了几秒钟去赶苍蝇。
我不喜欢过度考虑这件事,因为最有意义的解释对我来说也有点感到沮丧。无论我大脑的哪一部分想要接触我,都被我的睡眠时间表给拒之门外,它想说的事情都被堆积成了一堆废话,梦境的洪流偶尔会绝地,把我困倦的思绪扔进无法理解的恐惧之中。要是我睡得好一点,我会不会开始再次理解那些主题、符号以及信息?我是不是醒来时胸口不会有难以言说的恐惧感呢?如果我让潜意识多说话,它是不是就会停止大叫呢?
我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一个由两部分组成的圆柱体,里面装满了拧紧的金属钉。如果我把盖子提得太高,一部分金属钉就会弹出来,因为金属的张力我很难把它们再放回去。我一边调整装置,一边自言自语些荒谬的东西。就在我说“然后我想,为什么,要是萨默塞特·毛姆10在在这的话”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把盖子拉得太高了,所有的金属钉都松开了,然后里面的一波小老鼠喷涌出来,淹到了我身上,然后我大叫着醒了过来。
我在想还有另一种可能。
药物不会麻醉我,而是麻醉那些不属于我的声音。我能忍受注意力涣散、视线模糊、平衡感差以及对光敏感,药物让那些不停叨念我不需要知道东西的声音沉默下来,那些东西是它认为关乎生死的事情。我已经失去了释放不想要的想法的化学能力。那声音还跟在后面,阴沉地自言自语,说着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需要做些什么,我现在就要做些什么,不然一切都会崩溃……但那声音越来越化作我脑海中的背景音。我现在又能掌控我的思维。我能叙述我自己的人生。
除非我累了。
然后我的防御就会脆弱。
它知道我现在能听到了。
所以它发出了大叫。
我曾经很喜欢我的魔法笔。它太妙了。它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照亮、播放声音,甚至是改变墨水的颜色!但是,它还有一个其他笔都没有的特殊能力。我的笔可以给予任何物体以生命。
过程很简单。只要在任何物体上画上笑脸,它就会活过来。每当我无聊的时候,我都会随便挑一个东西画上笑脸,然后看它们有了意识。在经历了巨大花盆的惨痛教训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比字典更大的东西上画笑脸了——所以不必担心我不小心让整个屋子活过来。那些活过来的东西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也许是走上一会,探探险,但它们都不太主动。在充满生机的24小时过后回归无生命的状态。
姥姥在1998年年初去世了11。说真的我不是很伤心,但我知道妈妈很难过。她心都碎了。在关上门以后静静地哭泣,我和爸爸无助地听着她的泪水。听她在哭让我也很难受,所以我决定让她看看我的笔能做什么(我一直保守笔的秘密)。我手中握着笔,在满是灰尘的阁楼里翻找,然后找到了一张姥姥的照片,上面满是灰尘。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走在树林里。很好。我在闪亮的胶片上画了一张粗糙的笑脸,然后等着。我坐在那等了两个小时。但什么都没发生。我迷惑不解,离开了阁楼,把照片扔在那里。这太怪了。为什么图片就不会活过来呢?然而,随着吃晚饭的时间到来,我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当天晚上,当我缩在床上的时候,我的记忆突然回来了,然后记起了在阁楼上奇怪的时刻。我抓起一张纸,用魔法笔在上面画画。它活了过来。太奇怪了。我把玩具从架子上拿了下来,画了一张笑脸。它动了。实在是太太奇怪了。但我当时已经没力气了,当我的头靠在枕头上时,我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雷声阵阵,我在凌晨3点的时候醒了过来,喉咙干得像在沙漠一样。当我伸手去拿灯的时候,我愣住了。有个人影站在角落里,静静地打量着我。我猛地一拉连载登上的金属线照亮房间,心中希望那个人影只是我眼睛太累了在捉弄我。但他们没有。角落里站着的是姥姥,她直盯着我。但她变得很不一样。她的眼睛被绿色的丝线缝上了,血从她的眼皮上流了下来。她的嘴里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股黄色的黏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她的后背弯成了一个不舒服的角度,照片中那样的黑色礼服包裹起她纤细的躯体。我想要高声尖叫,但我意识到我做不到。我把头转向镜子,惊恐地意识到我的嘴像姥姥的眼睛一样被缝了起来。血液缓缓从我的下巴流到了床单上。我抓着线头拉扯起来。但完全没用,它缝得太紧了。我紧紧地抓着毯子,把它从我腿上拉下来,我看到绿色丝线缝进了我的大腿。把我连在床垫上。我回头看向姥姥,这时她突然说道,“没关系,亲爱的!现在只有你和我了!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你,妈妈,爸爸还有我!”她咯咯笑着,靠近我的床。
“别过来!”我在心中大叫。但她还是过来了。而且越来越近了。
“现在安静,你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我确实感觉到了什么事。不止是一件事。当她把我的手缝到床上时,我感到血管里传来一阵疼痛。我可以感到针扎进了我的肉和骨头里面。当我试着推开她的时候她牢牢握住了我的手。“为什么,姥姥?为什么?”我脑中哭喊道。
“亲爱的,我从你那支魔法笔那里得到了请求。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和姥姥团聚?”她回答道。我没时间想这些了,因为她然后就要对付我的眼睛了。她拉起我的眼皮,然后将缝衣针扎进我的肉里,同时咯咯笑着。我疼得忍受不住,但却动弹不得。每缝一针,我能看到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少,一直到我陷入了黑暗当中。我可以感到冰冷的针缓慢地插进我的鼻孔——最终让我窒息。当我感到氧气慢慢消失的时候,我的手剧烈拍打起来,想要阻止姥姥。“嘘,亲爱的孩子,顺其自然。只要放松点,我们很快就会团聚了!”她低声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远。我可以感到肺部开始灼烧起来,这时我试着抬起腿,只能感到丝线深深扎在肉中的痛苦。眼泪缓缓从我闭着的眼皮下流出——给我的眼睛施加了巨大压力。我的肺现在跟着了火一样。但当我拼命将线拉扯出来的时候,线却让我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然而,尽管我肯定是在地狱之中,但房子里却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见。
我最后一次看到其他人是三天前,在周日。
冰箱是空的,所以我去了几条街外的杂货店。给我结账的收银员看了我拿的三和方便面,问我还买别的东西吗。按商店的规矩,每次她都要这么问,但我可以从她的声音里感到轻蔑的意思。她不想看我。我回家的路上有很多人在外面,就和往常一样,所以我没有真的去注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我用微波炉把面做熟了,然后在吃的时候把自己给烫了。我问高中的朋友有人愿意一起来玩吗,没人回应。我也没指望他们回应。很快我就感到自己头疼的厉害,所以我吃了些止痛药,然后在七点左右失去了意识。
我又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偏头痛又回来了,这是最疼的一次。我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没法顶着头疼站起来,因为只要一动就会让头疼加剧。天太热了根本无法思考,所以我真正在想的是天到底有多热,有多闷,我的脑袋有多疼。
我成了那个样子的时候,很难说我的梦是不是有时进到了我的回忆里。我记得我听到门开了,人群在嘀咕,大厅里有脚步声。我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然后从猫眼向外看,看到了我这层楼,那些人走向另一端的阳台。我记得他们看上去很紧张,我记得他们相互瞥视,满脸担忧。我想那是个梦,但我不确定了。
我知道自己失落了一整天的时间,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周二的下午两点。我的头还疼得要命,所以我走过去抓了更多止疼片,然后意识到我是昏了过去。我穿着一件闻起来好一点的衬衫,出门径直前往药店。
我住在市里。准确来说是在进市里的高速公路的边上。当我离开大楼的时候,高速路完全是空的。事后看来,这很怪,尤其是这是在一天正中的时候。我还是能听到交通的噪声,那是在城市的远处,所以我只是以为这条街被封上了,不再想它。
当我走到药店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商店显然还开着(灯都是亮的,自动门也为我打开了),但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让我记起一路上我也没看到任何人。我买到了止疼片,因为自助支付还开着,但那时我完全放不下心了。
我一定是走了15英里12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两年前的疏散发生时我就住在波士顿,所以我知道疏散之后是什么样子。不管计划的多好,城市在疏散之后都会变得一团糟。我记得我当时看到几辆车被扔到了路中间,入店行窃的冲击,以及由掉落的物资产生的在疏散期间到处都是的垃圾,我现在一点都看不到。所有的车都停的好好的,没有一家商店被洗劫过,街上的垃圾数量也很正常。这并非每个人都离开了,而是每个人都消失了。
此外,我还能听到城市的声音。它们就只是在我视线之外,不管我走了多远。
我离开家时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所以直到回家我才给我高中的朋友们发了信息。没有回信。我给我大学中认识的人发了消息。没有回信。我给妈妈和哥哥发了信息,我甚至绝望到给我爸发了信息。没有回信。我没指望真的有人回,但我还是有一点沮丧。
我现在在屋顶上。自从他们给这装上电子锁防止有人上来以后,我就没上来过了。我向外眺望城市,它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灯光,还有没有明确源头的噪声。最糟糕的是,我没法让自己在乎起来。我是说,有什么改变的呢?
反正我也会孤身一人死去。
这医院里面有星巴克。我不知道这事为什么让我吃惊,但这是我走进来接受实验时意识到的第一件事。一张弯曲的前台桌子,光秃秃的墙上的画,以及一家星巴克。木质地板和黄色的灯在医院的无菌环境中很显眼。只有一个工人一杯接一杯地生产着,排成了长长一列。接待员在盯着我看。
“你是来喝咖啡的吗?他们这有最好的拿铁。”
我紧张地笑了。
“我要是有钱去星巴克,就不会在这了。”
接待员告诉我我该去的方向。是434号房间。房间并不难找,是一间典型的病房。房间里有一张床,里面是蓝色的被单,周围是白色的墙。瓷砖是沙棕色的。我坐在一张不舒服的小椅子上。心怦怦直跳,可是我不能害怕。
我从小就害怕医院。我不喜欢医院的那种干净。现在,医院让我感到恶心还有一个原因——账单。我妹妹出了车祸,即使算上保险,我们也要面对上千美元的账单。我还没找到工作,哪怕我有平面设计方面的学位。我一直在买东西,申请我能找的一切工作。所以当我看到了药物试验的广告时,就好像看到了来自天堂的灯塔。
一个穿着白色外衣的男人走进房间,一个护士从他身后匆匆走过来。
“你一定就是Rebecca!”
“正是本人。”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Middleton医生。你来这是接受实验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现在就开始,但首先我需要你把衣服脱了。”
“你说什么?”
“我们需要测量你的身体尺寸。”
“要干嘛?做药用?”
“医疗技术不止有药物,”他说道“医疗技术是为了更好帮助医生以及他们的业务取得一切进步。我们准备测试一些可以帮助人们工作的更有效率的设备。”
“我还是能拿到报酬,是吧?”
“那当然。”
我咬了咬牙,把衬衫脱掉。然后是鞋。然后是裤子。然后是胸罩,然后是内衣。护士掏出一根卷尺,用它包着我的身体。她把每一项测量结果都记录在笔记本上。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Rebecca?”Middleton问道。
“还没找到工作。”
“你可以在餐厅工作。他们总是在招工——没人想再工作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需要在餐厅工作的经验,我没在餐厅工作过。”
“真的?我肯定你当服务员能拿很多小费。”
护士正在量我的屁股。
“我在找一份设计的工作。我学的专业就是这个。”
Middleton咧嘴笑了,
“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游手好闲的吗。”
护士让我张开嘴。她量了我牙齿之间空间的距离,我下巴的直径,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按着我的舌头。我尽量保持不被她乳胶手套的味道呛到。护士把我的手指从我的嘴里抽出来。我意识到我还没听过她的名字。她合上笔记本,递给我一件手术病号服13和一双拖鞋。这是我穿过的最好的拖鞋,毛绒绒的记忆棉让我感觉像在泥地里走着。他们带我去了几个房间,直到我们来到452号房。Middleton为我们打开门。我走了进去。
“我们马上就回来,你请便。”
这里没有椅子。一面墙是由深色玻璃。他关上了门。我不敢走近玻璃。我坐在了地板上。
他们回来了——Middleton,两个护士,还有一车机器。我尴尬地站在那。他们脱掉了我的病号服。Middleton笑着看向我。
“那些东西看起来有点怪是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
我点了点头。盘子里有根细长的管子。一个护士把它拿了起来。
“嘴张开,”她命令道。我张开了嘴。
她把管子插到我的嘴里。它奇怪地嗡嗡作响。它绕着我的耳朵,从背后顺下去。另一个护士将电极放到我腿上,膝盖上方,膝盖下方,骨盆、然后是脊柱上。首先是一个U形的金属片。那护士用两根手指撑开我的嘴。一部分放在下牙床上面。环绕着我的下巴,连接着我的头。她把我的头发拉到一边,然后我听到了咔哒一声。我想问她是不是上了锁,但我的嘴被管子和下巴上的金属片,我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电极在我的胳膊上,金属在我的关节上,有什么东西夹着我脖子后面,最后是一个奇怪的黑色带子。它裹着我的胸口,位置在我的胸部下面,就好像束腰一样。它上面有个气囊,随着我的呼吸充气放气。Middleton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我没法问那是干什么的。一个护士离开了。
Middleton按下了盒子上的一个按钮。灼烧的疼痛击中了我的手臂,我的肌肉痉挛起来,手臂抽搐着。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用手抓住一根绳子,却只换来被电击击穿的感觉。束腰的挤压把我的尖叫变成了串戏。我的腿抽出起来。我向前迈了两步。管子几乎堵住了我的器官,加上束腰,我连大叫都没有足够的空气。
玻璃墙变得透明。十几个西装笔挺的人盯着我,透明的眼神充满好奇。护士正在与他们说话,在医生让我移动时,轻轻作着手势。我想要读出她的唇语。医生按下了一个按钮。电流穿过我的手臂,我的手弯曲起来,就像是抓着看不见的杯子。我走向玻璃墙,推了隐形的拉杆。我的手动了起来,倒着东西。束腰挤压的太狠了,我的肋骨都裂了,所有的空气都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嘴里的管子像对讲机一样嗡嗡作响。
“谢谢你,”我的声音说道,“祝你这天过的愉快!”
穿着西装的男人笑着看向我。我也被迫回以微笑。
自从地球消失已经过去了364天,月亮还在转。
最糟糕的是我都没在现场。漫长的一天之后,我需要睡一会儿,于是我爬进了一个铺位,立刻就睡了。还是那个俄国佬告诉我的。我猜最初的几天我们的失去还是能用的。
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我们这出了问题。空间站被旋转了之类的,只是角度问题导致我们看不到地球了。但我们的录像显示我们什么都没做。地球消失只是确实消失的事情。
这一刻,它还在那。月球从我们的视线前经过,挡住了几个小时。接着我们看到它经过,地球就没了。没有解释,没有总部最后的指令,地球就那么没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初几个小时很可怕。每个人都意识到地球不在了,好吧,什么都不在了。没有实物,没有和家人的联络,没有维修用的资源,没有目标。只有我们空间站里这几个。孤独地和群星待在一起。好吧,孤独地和群星以及月球待在一起,月球还在转。
我不能说大家都迈过了这个坎。有人无法应付这个床上,直接自我了断了。我并不嫉妒,或是责怪他们。我还能看见那几个人飘在那里。在太空中无处可去,甚至死了也无处可葬。
一些人做得很好,在月球转到四分之一位置的时候,他们飘得很远,最后落到了那东西上。我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食物远远不是最糟糕的问题,水是接下来折磨我们的事情。在一个空间有限的太空站里,你手边的东西以及能制造的东西是有限的。水循环持续到了现在,但我不能指望它再工作两个月。那些人的死亡降低了问题的严重性。
有时会坐在观景台上几个小时。我们几乎没动力去做任何事,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我会看着月亮转啊转啊转啊。它不会消失,或是脱离那迷人的轨道。
我们从来没搞懂这件事。它就只是在那不停不停不停地运转。那个俄国人认为,它偏离轨道需要个几年时间。之前的磁场能量和动量会一直持续下去。我没理由怀疑他。
即使如此还是很奇怪。我们看着它在运转,看着月球。这是地球从我们的视线消失前我们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有很多关于月亮的故事,其他人也对我讲过。那些仁慈、善良的故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故事。
我很担心月亮从太阳前经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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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生日快乐!这(不是)个别的第11篇……”,作者 Dexanote,来自 SCP 维基。原文链接:https://scp-wiki.wikidot.com/surprise-happy-birthday-11。译者 Archibald1,来自 SCP-CN 维基。译文链接:http://scp-wiki-cn.wikidot.com/surprise-happy-birthday-11。遵循 CC-BY-SA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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