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又是你?
我觉得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你读过其他故事了吗?有这样一个故事,在父亲没有唱摇篮曲时,变成了他的孩子抚养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故事怎么样:作家开始创作故事,意外杀死了笔下的角色,或者是偷窃螺丝的故事?嗯……我想我们已经让你读过了。
好吧,我还是应该欢迎你!欢迎读故事,沉浸在恐怖,在……回忆中?没有?大概要等一下。那些有关苦中作乐、盛满了太阳之血的高脚杯、也许是变成了人的简易长笛、渡鸦,蛇,熊,之后还是渡鸦,这时郊狼把他撕成两半、由遗失的故事作成的纸塔、Jude的十字架、小小的牧羊女、失落的记录或者是左手边树的故事。故事!为了庆祝这一刻,你的祭日!
是生日啊?
说的好像这俩有什么区别似的……
生日快乐……!更多故事来袭中。
(摘录自H.P.洛夫克拉夫特为普罗维登斯日报3所著的一篇餐馆评价《盘中之物》。)
当我走进Guiseppe餐馆时,我立刻被一股厌恶感攫住了。整间餐馆没有罗马遗产般的神庙,取而代之的是迎合那些西西里人低等趣味的贼窝。那些西西里人,一群黑皮的堕落之民,唯一的天赋就是在街上斗殴,生产劣质的马沙拉白葡萄酒——那是一种粘乎乎的液体,是对葡萄酒商酿造出的艺术品的拙劣模仿。揭开这一真相使我的思绪像被搅拌过一样的混乱不堪。
餐馆的老板开始向我嘟囔,让我赶快选座位坐下。心怀着逐渐增加的恐惧感,我在一对做工粗糙的桌子之间开出了一条路,最后把自己放在了一张我觉得还算勉强称得上有“做工”的椅子上。
在我等待那个阴沉侍者确认菜单时,时间仿佛被拉长,像水一样可憎地泛起涟漪。我逐渐绝望的眼神被侍者看在眼中,他挂着从故乡地中海带来的阴冷,笨拙地在我的桌子上盖了个戳。
菜单印在了一张粗糙的麻纸上,纸上重重地印着油腻的指印,它属于过去曾来过这所腐败的餐馆的不幸食客。心怀着绝望,我匆忙点了意面配肉丸。我仍怀着一线希望,店主不会把一些可怕的东西藏在肉里。
那个粗眉毛的侍者把盘子放在了肮脏的花格子桌布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几秒钟之内,我最糟糕的感觉就成真了。那个畸形的厨子在他闷热的巢穴里,带着对烹饪艺术的蔑视,把高贵的番茄变成了一滩粗糙的糊状物,丝毫没有准备用光滑的光泽来装点这个尘世中的食物。
这些亵渎之下隐藏着最不安的东西。西西里人不止满足于从外面祖先那里拿到的生活必需品和面包,相反,他们滥用谷物,把它们扭曲成一团光滑的细丝,这团堕落的小麦阻断了我全部的感觉,以至于它被蒸熟凝结的时候我呆坐了几分钟之久。4
此外,我点的卡诺里卷5上的坚果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两颗星。
这一天是周日,八月的第二个周日。公寓虽小却不显得挤。墙上贴上了壁纸,壁纸上的鲜花图案已经褪色,这是之前的住户贴上去的,Harold正在品味他的茶。他很喜欢周日。这一天里,没有人会来敲响他的门。没有账单,没有邮件,只有平静。
至少通常来说是这样。今天则变得有所不同。在这个特别的周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敲门的人是个安静的人,他都没有勇气把Harold吵醒。敲门的声音只够让身处报纸和温暖的马克杯的包围中的Harold听见。
他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关节嘎嘎作响,拖鞋也卷起了毛,Harold脚上拖着拖鞋,走近了猫眼。门槛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他穿着深棕色的正装,打着纯蓝色的领带,戴着脏兮兮的眼镜。他的头发让人觉得他经常戴帽子,而那顶帽子被风给刮走了。在往常,Harold会无视这些推销员,然后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但他今天并没有这么干。
他把门给打开了。
“您好。”推销员说道“我的名字叫Gerald,只要占用您一点时间就可以。”他笑道,脸上挂着一种虚伪但伤感的姿势。他放下了公文包,整了整领带。Harold只是看着他,不确定他为什么要开门,甚至都没有去思考他为什么连“为什么会去开门”这个疑问都没想过。
Gerald放下了他的公文包,抱住了自己的双手。“嗯,我肯定您有很多朋友和亲人。您知道他们过去的样子。可是您想不想知道他们以后的样子呢?”
Harold眨了眨眼“我……什么?”
Gerald咧嘴笑道,这次是诚心诚意的。“嗯,您听说过‘好消息’吗?”
Harold从来没听过这个词。他摇了摇头。
“朋友啊,你一直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时代。你时不时用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半凝视着记忆。你不想在事情发生前就看到这些事的记忆吗?你准备好了吗?”
Harold皱着眉,抱着双臂。“就是,像……预言家那样?”
推销员晃来晃去的手指插到了Harold的脸上“不是预言所有事情,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就像在大型比赛里拿到了预售票一样。”
Harold只要见到骗子就能认出来。廉价的笑容,肮脏的外貌……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投机者。“那就给我看看吧。”
那个叫Gerald的推销员的笑着的嘴咧的更宽了“马上……”他把胳膊伸进了手提箱里,解开了里面的铰链,在里面摸索着,直到它碰到了一大块油腻的金属。走廊里立刻散发出了鱼腥味和码头的味道。Harold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呕——”他呕了一下“这是什么?”
“继续,触碰它。”
Harold犹豫了。
Gerald把金属紧紧握在手里,油腻的汁液从他的手指间流了出来,在他们身后留下了细小的红色痕迹。
“啊,这就是我一直向你保证的。触碰它。”
Harold把身体倾向这个装置,他伸出手去。很快,一个刀刃从鹅卵石形状的前段射了出来,刺痛了Harold伸出去的手。Harold在震惊和痛苦下向后退去,没有注意到这个机器在抓着自己,它带着新鲜回忆的味道,Harold的人生经历增强了装置的力量。烟雾从装置的开口和阀门中翻腾而出,打印出了一条油乎乎的纸带。Gerald一把抓住它,从他那副沾满污垢的眼镜向前面望过去。
“你和你姐姐最近说过话吗?”
Harold抬头看去,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没有……为什么?”
“你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和她说话了,抱歉。但这证明了我的机器还是有用的,对吧?”
一个眨眼“嘿……你丫的……在说什么呢?”
“你姐姐……Gloria,或者类似的名字——这张纸有点不清楚……她在16分钟前死在一场事故里了。”
紧接着,Harold家的电话响了。
“这可能是他们打来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你说的是他妈的谎话!”Harold回到了房间,回头看着铃铃作响的电话。
“Harold你现在在做的就是,回头看着过去,又是这样。”
电话继续响着,但Harold停了下来,将脸转向推销员。“你想……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我想要你买下我这个不可思议的小玩意儿。”
“……你想要什么?”
“你已经给了我,Harry6。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你已经给了我你的人生、你的血、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台机器和你连接在了一起,Harry。我也是。”
Harold重新恢复了体力时,他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安然无恙,电话也非常安静。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一阵恐怖、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肩膀上印着一张油腻、漆黑的票。上面写着:看看留言
我从来没向上看过。
这不是隐喻。我并没有在说我是个悲观的人,虽说我的确如此。就是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是鲜花和阳光。
但我现在说的是字面意思,我一直让眼睛向下看。这样更安全,它们不喜欢被人盯着……
我是指,天使。
如果你问他,他就会说这是视角问题。每个人都说,你什么都没错,只是你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是怎样运作的。并非善良、力量、权利甚至是智慧。不是,这些都是外表。他说,除了人们看到的那些,这里没有类似权力的东西。你问他,他说的全是和鞋有关的东西。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的事情,千真万确,前提是你有正确的鞋子。当然,他在他得意的日子里可能会做一些让他再也飞不起来的事情。你不能说他的衣橱里没有骷髅,自然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找到的全是骷髅,那你真是中奖了。如果他是其他的东西,这就会令他困扰。但他有鞋子。也有头发。还有一脸阳光的大笑脸。所以他离开了。孩子,他确实离开了。
你问是什么让他的鞋子如此特别?那就是个有趣的故事了。问问他,他就会告诉你这其实不管鞋子什么事。穿着一个人的鞋走上一英里确实不错,但穿着他的脚指头去走就更棒了。
我还记得自己最先看到的是峡谷与草地。我在原野和山石间玩耍了几个小时。但时间流逝,我长得更大了。我来到混凝土与人群之间。他们从夜总会与酒吧中逃了出来,被灯光晃得目眩,呕吐。我可以看到,或碰到人群的手臂。情侣们手挽着手,之后是争吵与分手。有时,一对老夫妻经过,在柔和的日光下坐在长椅上。
在我离开城市的时候,我回到郊区看了一眼。一个男孩在花园里举办生日派对,周围满是蛋糕、气球、礼物盒与朋友。
我离开了,一头扎进海里。
事情第一次发生时我觉得很奇怪,但第二次我便不这样想了。第一次看过去,那是一只肮脏的郊狼,站在超市后的一堵墙上,它的眼睛发出红光,牙上沾着一只倒霉的乌鸦的黑色血液。第二次再看,它就只是个让我站起身来的畜生而已。
我觉得要稍微解释一下。你看,每天我下班之后都要顺着37号大街回到公寓,部分原因是我可以就这么锻炼一下,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拐角那家花店里的Cindy有时会对我打招呼。总之,我正经过超市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鸦叫声,就像是什么鸟掉进了口袋里拼命挣扎一样。我去看那到底是什么,就在我走到街角时,那个满眼放光的巨大畜生跳上了墙,那只鸟被它叼在嘴里。我想这家伙可能得了狂犬病,我应该通知动物管理中心或者类似的机构,但紧接着,那个畜生张开嘴开始说话。我不是说鹦鹉那样的模仿人言,也不是说我本人是那种听得懂狗说话的人。我的意思是,某只死狼崽子若无其事地说着英语。我脑子里全是“哇操一只他喵的会说话的狗”,没听到它说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不过我却记得第二件事。它说,“老Wilson那片地附近的树林,就是你和汤米夏天去的那个。拿着刀和一块红色软木塞,星期日时到那边去。”
好吧,我知道你们这时就会说我在瞎扯淡,要么我干脆就是个傻子。这两种想法都不对,啊,至少我没有瞎扯淡。你又会想整件事只是我的幻想,要么就是几个墙后面的流浪汉在说话,当然不是这样。到了现在,你或许会肯定我不会因为这个大概是撒旦或者是类似的幻觉,就真的到那片离这五个小时路程,而且我已经有20年没去的树林里去。又是一个坏消息——并非如此。
弄到把小刀挺容易,软木塞就要花点时间了。首先没有几个人卖,卖的人也不会费心思去染色。最后,我在一间工艺品店里搞到了,就是以前是家医院,后来重盖了的那家。
周日晚上五点左右,我来到了树林对面的小溪边,等着某种信号或者类似的混蛋玩意儿指引我通向一场寻找自我的刺激旅程。然而并没有。于是乎,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对着小溪里的鱼扔小石子,我决定观察一下这座挺他妈诡异的林子,相当一部分都不是真正的树林——只不过是开发商往这边种了一大堆树,把郡里死活要建在这里的一座丑的要死的发电站给挡住。
事实证明我并不擅长穿过森林。你都想象不到我撞穿了多少蜘蛛网。好吧,既然你都读到这了,你其实能猜到。不过还是很多。总之,我最后回到了那边,因为郡里在发电站周围立了个告示牌,附近一个孩子都没有。我穿过了一条烂到都不能称为“路”的小径,看到了那只郊狼。好吧,与其说是“看到”,其实是它跳到我面前,把我给撞倒了。不过,尽管我摔得很惨,不过我还是见到了它。
故事写到这里,你可能开始期待我被这个变态的幽灵狗粗暴地撕开喉咙,变成了某种黑暗仪式的牺牲品。你要是真的这么想,那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第一人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有死。这就是第一人称的意思。我撞倒那条狗的时候,我差点吓出屎来。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请注意,只是修辞而已。如果我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吓出屎来了,我就会略过这一段。但是,至少我还待在森林中心的地面上,一英尺外有一只异常肮脏的郊狼在盯着我的脸。所以我作出了清晰而明确的选择,说道“伙计,这他妈什么情况?”,同时做了一个责怪它的手势。
那只狼盯了我一会儿,最后大摇大摆地走开了。不像电影或者其他东西里的动物会引导主角进入森林面对某种极为邪恶的存在。它就只是那么离开了。
最后,我掸掉身上的土(或者叫弄干净自己,怎么说都行),看着郊狼的身边。我看了他妈的三个小时,什么都看不到,我被耍了。最后我放弃了,因为,嘿,总会出现幻觉是吧?(是吧?)
下周二的时候,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我听到了鸟类死亡时发出凄惨叫声。和以前一样巴拉巴拉,这只露出邪恶相貌的郊狼巴拉巴拉。这一次它就只是盯着我,一句话都没说。我发誓,如果动物也会感到尴尬的话,就是这样了。我们对视了一会儿,我决定说出那句老掉牙的“伙计,这他妈什么情况?”
它还在盯着我,一直死鸟挂在它的嘴里,开始开口说话,“该死的,我没想到你真去了。你这个该死的怪人。”然后它就离开了,就像是一个该死的“他所调查的一切之王”。
不,只是,说真的。去他妈的那个混蛋。我还是不知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那么,Hartman博士8,”Grangeman医生坐在问询用的桌子旁说道,“我们来谈谈昨天提到的幻觉。”
Hartman在桌子的一端缩成一团,安静地小声嘟囔。过了一会,他停了下来,开口说道“……不是幻觉……是真的!那是真的!你们这些混蛋都不听我说,但它!是!真!的!”
“好的,好的,”Grangeman用平和的语调安慰Hartman道。“还记得我们提到的吗:你说话时要选择合适的拼写和标点。这才是温文尔雅的态度。选择,您要说什么呢?”
“……抱歉……”Hartman嘟囔道。
“没有,没有,”Grangeman说道“我们要准确地表达什么呢?”
“抱歉,”Hartman说道。
“很好。现在来谈谈你的幻觉。”
“并不是幻觉,”Hartman坚持道“我发现了丢失的音符!”
Grangeman叹息道“我看到你还在这下面做标记。音阶里并没有所谓‘丢失的音符’。音符不是这样构成音乐的!”
“只是大家这么想而已!”Hartman喊道“想想我们能创造出的那些乐曲吧!想想这个新音符能创造的一切吧!想想钢琴能怎样改进吧!”
“听着,”Gangeman耐心地说道“音乐不是这样演奏出来的!音调和字母都是随机的!我们的大脑基于它们特定的频率把它们划分出来,归为特定的音高。音调体系只是我们对这些频率的分类!你不可能发现另一个音符;我们发现的频率数量是有限的!”
Hartman用力地摇头。“我说的是真的!”他说道“我叫他‘hleem’!因为G的下一个字母应该是H,我重新组合了它!现在,我能把它哼出来!”
他当场哼出了一个音符。Grangeman学过一些音乐,他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Hartman博士,”他说道“这是中央C9”
“不!不是!”Hartman喊道“你想要抓我!你就是想抓我!这是个阴谋!我告诉你这是个阴谋!是!阴!谋!”
Grangeman叹了口气。还有一场会议,这完全是浪费时间。
—
“我为这个可怜的人感到遗憾,”稍后,Grangeman对他的同事谈论着此事,他们看着Hartman房间的监控画面“这个音乐老师完全发疯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值得同情”
“我同意”,同事说道“我只希望他能纠结在不那么荒唐的地方。”
“诶”Grangeman说道“总会有这么个东西的。我一点都不意—”
“等等!”同事说道“快看监控!”
Grangeman屏住了呼吸“我们得赶快过去!”他喊道。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血流的满地都是,房间中央的是Hartman,他的身体扭成了奇怪的样子,好像一个二分音符一样10。
Grangeman的同事弯下腰吐了起来,他本人则把身子缩回了房间外面。他缓慢地走进房间,努力不碰到地上的那摊血。他走到了Hartman的桌子边,捡起了一张放在那的纸条。各种意义上的来说这都是张乐谱,除了一点:乐谱上不是五条线四行空格,而是六条线五行空格——足够装下一个新的音符!
11
外面真冷。我穿着柔软、暖和的夹克,尽力让它贴紧我的身体,但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浑身发抖,比刚才抖的还要厉害。自从他们把我解雇之后,一切都变得一团糟了。
啊!我不能再想这些事了。没有一点用处。我只能回到家里,把自己缩进自己做的毯子里面,用我新做出来的灯发出的橘色的灯光下读本好书。
天呐。我只是想念所有人。小Albert、Josie、Laura、Stevie……我希望能把他们抱起来,举起他们柔软、温暖的小身体,放到我的膝上哄他们入睡。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宝贝。我没法说谎,我甚至想要长时间地“拥有”他们。
…
他们会后悔把我送走的。那帮太阳谷幼儿园的混蛋……那的孩子们喜欢我。我要比那个婊子Evaline受欢迎的多。该死,他们可能都只是嫉妒这些小东西们更喜欢我。好吧,忘了这些吧。我把夹克系的更紧了,美美的大吸了口气,我想起来,不管我走到哪,不能再和那些孩子们一起玩也不要紧。
毕竟,我会弄到一些让我每天都想起他们的小东西。真的(这倒提醒我要确保灯罩一直是黑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孩子永远是我的。
有的人知道一间隐藏在寂静的城市郊区的后巷尽头的一间咖啡馆,它的气氛和大多数咖啡馆都不尽相同。
据说这家店正像它的名字遮蔽心灵一样,在顾客穿过店里玻璃般的双层门后,雾气会围绕在他周围,雾气出现在每一处角落;它在擦得发亮,像镜子一般闪光的白色地砖上爬行,像只满足的小猫一样绕在客人的脚踝周围。
苍白的简直不自然的店员们训练有素、办事一丝不苟,极具效率——他们沿着雾气的旋涡滑行,穿行于地板上,梦幻般地从一张桌子飘到另一张桌子边,轻声发布着指令。他们带着羽毛面具,只会用韵文说话;顾客中有一条共识:如果你走运的话,一个带着蓝色羽毛面具的侍者会招待你,你会受邀至一个特别的房间,尽管很短暂,但你会在里面度过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
雾一直都在抚摸着柔软的白色墙壁与地板,所以人们并不知道咖啡店到底有多大,而那些在那间特别的房间里待过的人都发誓说整栋建筑一定是非常的豪华宏伟,不然还会有其他的店里会有这样精巧的瓷制抽象雕像、喷出干净到可以喝的喷泉,与充满异国的鲜花和瓜果的香味吗?
这是一家咖啡店,可是只提供饮品13。没有人意识到,没有人在乎。
也许是咖啡店里叮叮当当的音乐让顾客感到平静,令他们很满意,也许是房间里光滑的表面,也许是侍者优秀的服务,也许是把一切都融进了慢节奏的氛围,也许是一种本能,也许……
离开咖啡店的大部分客人随后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有些人消失了。一些人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这些问题都被简单归咎于咖啡店优雅而又超凡脱俗的氛围。
咖啡店欣然接受回头客,员工们保守着自己的秘密,所以没有人能说清这里吸引他们回头的原因,或者是我们忽略了生活中的什么东西。
屋子里全是灯,却没有窗户。
一个男人走在人行道的暗处,哼着不成曲子的小调。每过50英尺16,男人的身影就短暂地被路灯照亮。温暖的夏日夜晚的微风吹过。男人的右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东西:手术刀、金属线、医用酒精、针、鱼线、打火机油和猫粮。袋子随着男人缓慢地前后晃动着。
他来到十字路口。虽然街道空荡荡的,但信号灯上显示着红灯。他决定等着。有一次他拎着一些搞完业余爱好之后玩剩下的东西,违反交通法规横穿马路。一名警察对他大喊,叫他别在这么干了。那个警察甚至都没有问他袋子里那个用报纸裹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有了这次经历,男人便不再乱穿马路了。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男人想到了自己的家。他开始翻看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只是确保东西都在里面。就在这时,一声猫叫从他身后的小巷里传了出来。声音很轻,男人甚至差一点没有听到。但猫叫声又传了出来。他十多年来的业余爱好让他对动物的声音有一种本能的了解。弱小、虚弱,还带着一丝绝望。他的嘴唇向上扬起,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脸。这是一只野猫。和家猫不同,人们很少放过野猫。几期险些违法的经历告诉他野生动物比家养的更安全。
他慢慢接近小巷,不想把他的新猎物吓到。他走近小巷的入口,蹲下去想更靠近一些。小巷从又传来什么声音,让他停了下来。这声音和之前的音调相同,但听起来不太一样。声音低沉、嘶哑,听上去更加虚弱。他在巷子口待了一会儿,手中的袋子在微风中慢慢转动。
他甩掉那些念头,向小巷深处缓慢移动。即使没有灯光,他还是能看到到处乱扔的垃圾袋的黑色轮廓。“小猫咪,来-这-里。这呀,小-猫-咪,”他轻声说道。没有回应。他走的更深了。“小猫咪,来这啊。”他把手伸进塑料袋,拿出了一罐猫粮。“饿了吗?想要吗?我这有吃的给你哦。还有住的地方,可不像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哦。”他用舌头舔了舔上唇“小-猫-咪-来-这-里!”
一袋垃圾自己散开来,向他移动过去。在垃圾散开的时候,它的轮廓变成了猫的形状。但这只“猫”至少有四英尺17长,身高到了他的膝盖。他向后跌倒,塑料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散落一地。之前的垃圾堆中传出了另一声猫叫,低沉而又刺耳,就像那东西正在靠近他一样。在那个猫一样的东西走近的时候,他开始辨认它身上的特征。细长、有些磨损的金属线从它的脑袋里露了出来。肉和皮的碎片挂在脸上。它摇动着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尾巴,尾巴还在一摆一摆的。
他转身就逃,飞快地向家里赶。那个“东西”紧追不舍。他开始快步逃跑。在他穿过人行道的时候,猫叫声越追越紧。他左右张望,四周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空无一人。街道显得十分荒凉。那个猫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和它的体型相比,它显得十分虚弱,肋骨从一边伸了出来。右前爪没有了。光线的原因导致它的眼睛看上去是纯白的。他向家里冲刺。他身后的东西离他有一段距离,猫叫声紧紧跟随着他。
最后,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回到了家里。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串,急忙翻找着钥匙,想要把门打开。那东西就在他身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18,他才终于开门进屋,把那东西关在他身后。门外传来了一股乞求般的声音,然后是疯狂地挠门。他死死地握住门把手,紧紧地靠在门上。终于,挠门的声音停下了。他靠着门,滑到了地板上,长舒了一口气。他在黑暗中坐着,什么都不看。
从厨房中传来一阵声音。这不像他以往听过的任何动物的叫声。声音低沉,不知为何还有一点油腻。他一时分辨不出这个声音。就在他在思考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从浴室中又传来另一阵相同的声音。然后是地下室的门里,门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再下来是卧室中。他还坐在地上,无法移动身体,这时他家中的扶手椅自己张开,并且靠近了他,它在木制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着。就算是在黑暗中,他一样能辨认出几十个靠近他的阴影。其中一个走过了靠近窗户的一小块光芒中。那是一只玳瑁猫,没有牙齿的嘴上挂着毛皮的碎片,光线让它的眼睛显出纯白的颜色。从它那已经没有下巴的嘴中传来了一声猫叫。
在西北方有一个小镇子。很久以前,居民饱受蛇灾之苦。有大蛇还有不那么大的蛇。这些蛇不敢靠近人类,但是它们会爬上牲畜身上,咬它们一口。牛、羊、猪,该死的,甚至还有狗!这些动物都死了,而人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有一天,这家伙出现在镇子里。他说自己能赶走这些蛇。他只想要一双靴子,一双皮匠造出来的最结实的靴子。镇民同意了,皮匠Willard把整个晚上都花在靴子上,他往里面放了一点那个陌生人交给他的东西。Willard从来不曾提过陌生人说过什么。总是安安静静的。
总之,第二天稍早一些的时候,那个家伙穿着比伐木工人长满老茧的手还结实的靴子,引着一群健康的野猪进了镇子。
什么?它们是会吃蛇!但它们他妈的还吃其他东西!老Pether把他的鸡舍打扫干净,在它们离开的路上把鸡舍拆掉!
所以镇民把他的靴子脱下来,扔到了沼泽里,把他扔给了野猪。他抓着他们,野猪用他的獠牙一边发出嘶吼一边咬,男人很快倒下了。如果你落到他的境地,你就得听任这些野猪的摆布了。它们的怜悯之心就像一群发情的豪猪一样。哪怕最强壮、最卑鄙的人也有弱点。除了那个穿靴子的家伙。
所以镇民扒掉了他的靴子,把它们扔进沼泽地,把他扔进了野猪群。
哦,他跑了。谁都想不到一个男人会跑的如此之快。野猪追赶着那家伙穿过沼泽,跑到一座荒岛上。老人们告诉我们,如果你离岛太近的话,你还能听到尖叫声。他们说,每一年的Irv Eddy之夜,那个陌生人都会游出旧松林沼泽,来找他的靴子。
当然,随后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应该远离这座岛子的真正原因。或者说过去是这样。但现在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