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又回来了。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对吧?好吧,不止是“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没什么,你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一次又一次。我们知道你会回来——很高兴见到你。
你还想要吗?故事,那些故事。总有更多的故事。这些故事如何?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在小孩子出去时待在了后面。或者是一只猫,一只错误的猫。这里还有更多这样的故事。蜘蛛编织了一个谎言,屋子里面的一扇窗户,湖上方的音乐……
别回答。我们都知道答案,不是吗?你总是想要更多故事,对吧,Gears?
我从远处跟着她,几个月间,她的美貌就像墨水打在纸上一般被玷污了。就好像世界臣服在她脚下;当她在哪里,哪里的一切就会更加明亮,更富有生机。就好像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来为她祝贺,在对她歌唱。她是那种奉献出一切之后还有富余的人。一名令人赞叹的艺术家。
一切始于一张冰冷、苍白丑陋、一无所有的画架,那是她作画的工具。她做起准备,先是用黑与灰画出速写,木炭形成的细线抓住了每一个方向。质朴的起点。她可以用自己真实的想象力去装饰覆盖这个起点。
随着时间推进,她的想象力开始绽放。阴影与色彩,百万根线条像手臂一般张开。我靠的更近了,像是她这一生变成了一场宏大无边的艺术作品。苍白无物化身为绚丽的彩虹,她的自信与艺术细胞无穷无尽。
每一年都有所不同,但她总是在四月份找到激情。随后,一切都……更富有色彩。更富有生机。她最温柔的爱抚诱导着她精美的心爱之物达到如此的高度……能够体验她的触摸是何等的幸运啊。
你听到了吗?夜幕降临之后,风带来了她轻柔的呼吸……我承认,我嫉妒风。风如此靠近着她,与她相处的又如此之久。
她很美丽。但最后的最后,我最爱慕她的还是她的仁慈。
除却温柔之外,她并不娇弱。她的力量和她的温柔一样强大。在她起舞的那几天,就好像天堂本身向世界开启一般。她拖着灰白的长裙,迈着不规则、不固定的舞步,引人浮想联翩,她如此轻柔,却又如此强大。
即使万物中最强大的事物也会在她起舞时伏在她身下,在起舞旋转之时,她心无旁骛……
自然,天上并非总有阳光与彩虹。岁月一步一步爬行而去,我的爱发现她开始走向下坡路。
我从另一个世界看到她的精神开始流逝,她开始陷入停滞,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看着这一切令我相当痛苦。一周又一周地过去,她的灵感陷入枯竭,如同大陆开始自行崩解,她的朋友们都为她变得愈发迟钝而鞠躬哭泣。
这一次,我几乎,几乎就要崩溃了。我思考着,我希望自己能伸出手拉她一把,把她拽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安慰她,把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但是我没有,我让一切继续发生。我需要看到这样的她。每个人都是,每个人都这样看着,于是他们便能看到她的巅峰与她的低谷。就像我欣赏她一般。我之后也会怀念她。
她忍受着痛苦,但接着她变了。没有太慢亦未太快,我看到她的迟钝变为了愤怒。她像一位女王一般大发雷霆。既不计后果,又沮丧万分。她常常扑向那些她珍爱的东西,她的愤怒扫过一切她爱着的东西,并把它们尽数吞下。最被忽视的东西是最为不幸的,它们在她的愤怒褪去之时化为了虚无。
有时,她拼命要挽救她的作品。她尽了最大努力,但现在她累了。这个时候,没有了……光芒。黑暗看上去更加黑暗,她的手没那么忙碌了。她还在创作,自然如此。但……产出已不复当年。
我不能再等了。所以,这天到来之时,我比以前跟的更近了。她累了,没有那么警惕。疲惫已经占有了她。没有人能这么长时间地保持清醒。
我像往常一样,随着风吸入她温暖、清新的香气。充满生命力,如同菊花与黄莺草的美妙气味充满了我的肺部。我就要开始了。
我走到她身边,制住了她,我的阳光,我的手指冰冷地抵住了她被阳光照射的脸颊。在我们永恒的舞蹈中,我们短暂地重逢了。
她颤抖着,我的耳语顺着夜间的微风,爬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忧郁的眼睛。我寒冷的一咬。顺从抵抗着兴奋。她倒了下去。
她在另一年去世的时候,残酷的红色与黄色的血液穿过了画布,很快融入了寒冷的夜晚,注定会在某一天变成白色归来。
然后四季会再次变换。
在暗与光的交界有一处大教堂,在这座梦幻的大教堂深处,有一片交易最后之物的市场。
这里的大多数摊主都是收藏者,他们将这些交易视为一种同行之间的小规模竞争,并参与其中。没有哪两个摊主会交易同样的物品,但每个摊主都有着超凡的手段,他们使用着无法交易的货币。一些摊主偏向于用帮他们做事来诱惑顾客,诸如暗中妨害他们的商业对手,或是精密操纵某个人的感情。另一些人更愿意和那些渴望交易的人交易,那些渴望交易的人想要的仅仅是平安到家、拥有爱人会在风暴中幸存的信心,获得能坚持到到第二天结束的力量。
有一个摊主叫沉默,它身穿银灰色丝绸制成的斗篷,它收集一个人最后的话。沉默带着一只麻布口袋,里面装满了人头大小的贝壳,贝壳被施了魔法,能把声音收集到贝壳脊[ridge]的深处,把脊靠近耳朵,其中会一直回响着那些话语。
有一个摊主叫怨毒,它渴望最后一丝怒火。怨毒衣着鲜艳华丽,颜色火红,令人眼花缭乱,无法集中注意力。怨毒在它蜘蛛般的身体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带子,里面插满了药瓶,按下瓶子的中心,瓶子就会散发深紫红色的光芒,里面充满了如同琼浆玉液一样的物质。那些和怨毒打过交道的人说,摊主的柜子里放着蒸馏酒,每一滴在倒进透明的玻璃杯中时都会发出同样的红光。
有一位摊主叫做腐朽,人们看不到它的脸,它穿着破碎的亚麻布,那布看上去已经很有年头了,它渴望人们在深陷年老体衰与病痛前,对健康的最后回忆。腐朽带着一袋种子,据说,除非它能吸收另一个人的健康,否则就会一直处在休眠之中;腐朽拿着种子,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些种子会长成什么样。有些人私下传言,种子会长出华美壮丽的植物,花朵的高度是自然界中花朵的十倍。另一些人警告说,这些种子长成的植物是真实植物的扭曲倒影,然后长出一颗全是瘤点的果子,那是腐朽维持存在的唯一方法。
有一位摊主叫做死亡,它交易的是人生命中的最后一丝火花。死亡是唯一一个不是自愿参与交易的摊主,它在交易中工于心计,隐瞒着自己的野心。
全球各地的人都收到了警告,不要向那些摊主做出任何承诺。一旦交易达成,不会有人通知他们那些摊主索要报酬的时间,而它们会确保这一天会尽快到来……
亲爱的市民:
在将本文件向一般民众宣传的过程中,司法部长注意到了一种对大英帝国的极端威胁,此种威胁无法通过一般的外交与军事手段解决。
尽管对该威胁的性质处于完全保密的状态,但我们仍然需要各位市民采取以下防范措施以从对抗此种威胁之中保护自身安全。以下指令并非要求各位市民强制遵守,但拒绝遵守这些指令会对各位及各位的邻居造成严重伤害;所以我们以尽可能严厉的言辞建议各位在此困难时期之内,采取以下简易措施保护自己。
预防措施第一条:尽量留在室内。
该威胁实体会对位于室外的市民造成严重影响,并会对那些充分暴露的人造成幻觉与大脑损伤。市民应尽可能地待在室内,且只能在穿戴诸如防毒面具、眼罩或耳塞等个人防护用具时才能外出。
在早5点到6点之间,请不要回应任何叫门声。市民们在这段时间内只应关注国家广播。
市民应尽可能无视各自房门以外的求救——政府人员有能力更有效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同时避免未经训练的市民可能招致的后果。
预防措施第二条:远离非可靠来源分发的电子设备。
政府雇员会造访你们的屋子,分发政府认定可以在威胁存在期间安全使用的电子设备。其他电子设备,尤其是那些能播放视频以及音频的东西,不应当被使用,最好是把它们毁掉——政府官员们还会向想要把潜在威胁从屋子里清除出去的市民们提供解决方案。
预防措施第三条:应将受感染的市民立刻移交给政府官员。
识别一名市民受到威胁感染的基本特征包括:听觉/视觉上的幻觉,沉迷于媒体广告,以及次序不断的咳嗽。当你回忆一名市民的状态时,将他们移交给政府官员进行诊断:如果他们被证明未被感染,被移交人员将会被送回原处并获得适当补偿。成功识别出受感染个体的市民将会获得物资奖励,包括口粮以及电子设备所用的电池。
证实一名市民没有遭受感染的更复杂手段包括:
- 能够识别官方文件:冒充者或被威胁感染的政府官员无法感受到带有大英政府徽章的文件。在让政府官员进门前先看看他们的证件。
- 在场时不会引起电子设备失真:受感染个体的存在会引起TV以及广播信号的严重崩溃,这些崩溃的信号会成为威胁传播的新宿主。如果你遭遇了无法用距离、位置或其他外部因素解释的信号失真现象,立即关掉所有电子设备,并将疑似被感染的个体移交给政府部门。
- 拒绝遵守上述指示:1对一个受感染的个体来说,传播威胁比确保自身生存更加重要。拒绝遵守这些防疫程序(最常见的行为包括救助在外的市民,向邻居分发被感染的事物,散布不可靠的媒体)将被视为被感染的信号。
大英政府感谢您在这段极为艰难的时期内遵守上述规定,我们向您保证这些措施既可以保证您的个人安全,亦可最终从我国根除这一威胁。
此致,
Keller Baden-Smith
外部事件管理部秘书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你对这段话怎么看?
我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我觉得好极了。她挂着美丽的微笑看向我,让我心动不已。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在向我自己扔出手榴弹时,我绝对是出于好意。
“哦,甜心,你真的觉得我爱你吗?”
事后来看,这一切可能都是她的计划。这惹怒了你床尾的东西。你知道,我很喜欢她的眼睛反射出的月光。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对吧?
一个女人敲响了我的门,想要讨回她的珍宝。现在我独自一人,惴惴不安。我没在对你说话。我知道你的搜索记录。
当怪物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时,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转过身,甚至能看到我正走过来。怪物停下的时候,我们甚至叫不出声。
一直走一直走,就要天亮了;一直走在黑暗沉闷的道路上。天上有成千上万的星星,宇宙中有数不尽的世界。今夜的星星不在正确的位置。随后我意识到太阳不见了。
现在我得睡一会儿了。可能会花上一点时间。森林里倒下了一棵树,没人听到。必须要让火烧着。好消息是尸体可以燃烧。开灯只会让你更容易被发现。森林里倒下了一棵树,不会再有人能听到了。
黑暗中没有什么在光亮下不存在的东西。我以前就是这么说的。人们憎恶真相。谎言啊谎言,在你死去的时候会面对真相。我没花太长时间就意识到了这点,毕竟我不想死。
“我犯了什么罪,长官?”你在想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要是我上楼时跑得够快,它就抓不到我。他不相信我需要保持自己的存在。他们对我说我不可能在让我入睡前的手术中幸存。当我在棺材中醒来时,我意识到他们以为我死了。
你认为上帝不存在。人们憎恶真相。真相并不在乎。上帝确实存在。你真的认为上帝可以在尖叫声中听到你的祷告吗?
我是最后一个关灯的人。我坐在黑暗之中,等待着不可避免的结局。没什么能做的了。
毕竟,没别的句子了。
我需要修剪自己。我疯长了太多时日。是时候处理这事了。
我以前常厌恶着理发店。那里整天都放着散发出难闻又恶心气味的清洁用品。一个显示了这个职业过去的血腥2的螺旋灯柱向可能靠近它的人宣告自己的稳固。剃刀和刀片排列在架子上,放置在蓝色的塑料瓶和破碎的梦之间。有时墙上会贴着一些旧新闻和小饰物,让人们分神,意识不到这里的用途。
我最早的记忆中就有一些和理发店有关,但并非连贯的意象,而是在这一年中的挣扎与抵抗。虽然我尽可能地将它们分开,但我还是发现自己被这些从我身上生长出的细长玩意儿给绊住了。太糟了。简直是一团糟。比我理发时发火还要糟。
我站在玻璃门前。我在镜中的影子漆黑又模糊。进门之后,有两个男人正在工作,他们都剃掉了胡子和毛囊。客人静静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直到轮到下一个客人。他们从自己向地面生长的本能中被解放出来。
他们挥动着围裙,在我安定下来之前,他们就开始用刀削减我的身体。起初是撕裂般的疼痛,但随后切割者继续着他的工作,我发现自己的抱怨被淹没在刀具运转的声音中。我蹲了下来,等着风暴从我身边经过。
终于,切割者缓和下来。一声重击传来,我的尸体倒在了地板上。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了解脱。巨大的重量从我的身体上移除。我看到他们还在颤动着,这时切割者在一道门后视线之外的地方转动着他们的身体。
当我缓缓落到地板上的时候,切割者指向了躺在地板上的柔软身体3。我一言不发,就这样离开了。
一阵风将我的身体抬起,我像一片羽毛一样轻巧,如鸟儿一般自由。理发又自由又迅速
…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惹人厌?给我买张肉馅卷饼可不会让你拿到小星星。我只想骑车回家,离那个混蛋远远的。”她说着向我走来。我十分惊讶,一低头,看到了我的肝脏握在她的手里,她新涂的指甲浸满了深红色的血液。疼痛接踵而来。所有东西都是鲜红色的痛苦,这时她用我无法想象的力量扯下了我的肠子。
我坐在第八大道4的一截车厢里,拿出手机。我成功找到了这唯一一节没有流浪汉搭棚的车厢,然后打开了我的电子书应用。
有人过来了,但我不准备抬头。地铁上有一条规则,不要看其他人。这相当于你承认他们在那,那样不好。
天哪,我现在能闻出来了,那是……那个可怕的恶臭。流浪汉正登上这节车厢。我操,我是说…… 该死,我想要解决流浪汉问题。但我还要上班,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闻起来跟臭屎一样。
我稍稍蹲下了一点,那个流浪汉正把五个塑料盒拖上车,搭起了一个流浪汉的棚屋。那个他妈的男人。我想要站起来,但他就在最近的门口,他那堆破烂挡在我面前。
现在我能听到他说话了,“嘿,我不想惹麻烦,有人能施舍我点零钱吗?两毛五就行,能给点东西吗?没有的话,我明白,上帝保佑……”
他几次经过我身边,车厢上还有三四个人,我没带现金,但就算我带了,我也会告诉这些流浪汉我没钱。我想要解决麻烦,不是招惹麻烦。我不能在早上干这种事。
他停在我面前。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这货会不会发疯来袭击我。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投向了我,他的气味弥漫了过来。“嘿,老兄。给点零钱?什么都行。”
我抬起头,他的眼睛盯住了我,他的脸上满是脏东西和更脏的东西。“抱歉,我没带现金。”
他拖着脚步走向了他在长椅上用盒子与箱子搭出的堡垒,我低头看向手机,继续看起书来。“看烦了吗,克里斯?”
我的声音让我抬起头来。那个流浪汉没有弯下腰,而是就这么盯着我“拜托,你‘没带现金’?你才在世贸的售货机5那里买了个四块一的蛋白棒。你就是个杂种。”
我气坏了,收起了我的手机“我说,伙计,去你妈的。要饭的那个不是我。我还得去上班!”我愤怒的话语回荡着,当我的声音捶打我的耳朵时,我有些不快。我没想喊得这么大声。
“你真是招人烦啊,你自己清楚这件事吗?我想要的只是一些吃的。”他走到我的面前,把脏手塞进了我的嘴里,恶心的味道冲击着我的感官。我快要窒息了,痛苦逐渐加大,我感到一股压力压到了我的脊柱上。为什么没人来帮我!一声巨响传来,我……
“还有多少次?”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对他身边的年轻男子说道。他的同伴坐在一系列监控仪器前,仪器上显示着对象的生理指标。
“612次”年轻男子答道,他低头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哭泣的胖男人。电极从他的头骨上伸出,一个没有发出声音的脉冲发生器随着内部灯光因为脉冲而发光而闪烁着。
“611次,刚才那是一次结束。这次之后,我们会换成种族歧视,然后是暴力?”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在剪贴簿上的一个表格打了个记号“我会告诉导演的。”
肥胖男子的哭泣声回荡在白色墙壁的走廊里,每当他体验到一次冒犯,他犯得每一条罪都会获得国家批准的“回报”。
别担心,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没有其他人。
他们把你丢在这是因为我扭断了你的脚踝。别怪他们。
你的其他朋友现在都出去找警察了。他们会说服他们带着枪和坦克到这来,没人会觉得他们疯了。没人会认为是他们杀了你。
然后没准没人会来。他们清楚这是什么样子。也许他们会直接回家。带着负罪感活下去总比出庭受审要好。
说真的,我有那么坏吗?这里很安静、很暗、很暖。你为什么会想要回到那些懦夫和杀人犯之中?
别担心。你是我这些年来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可以一起玩!但首先我们得处理一下那只脚踝。
好了。现在两只都断了。别叫!这是片开心的地方!
抱歉!我会医好你的脚!
事情怎么会更糟呢?你不是个好朋友。别学他们。不要喊!
我要把你的脸盖起来,直到你学会不再发出声音位置。好了。这不是好多了吗?真安静。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一起玩。
保持安静不是好多了吗?朋友?
别走。6
人类的终结。
这是慢性死亡。一场消耗战——一场持续了没有百年也有数十年的战争。
起初,它们似乎对我们的高层人物很满意,那些政客、君主、统治者。入侵者把它们一个一个握到手里,显然是为了征服世界。在巩固权力之后,就轮到地球和她上面的人了,或许它们是想要开采我们的资源。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它们真正想要什么。
它们是寄生虫,直到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孩子都被它们恶心的后代寄生之前都不会停下来。现在,我明白了。
开始时是一阵蜂鸣声。那是它们的探针。你意识到自己在这时被感染了。接下来是一阵警笛声:糟糕7、刺耳的铃声与叮当声,听到的人会开始头疼。这时它们交流的方式。靠这种方法,它们就可以在公开场合进行谋划,而不引起未被感染的幸存者的注意
现在,我能听到它了,我能感觉到它,我真的能听到了。
我想象最后一个寄主的下场。会是怎样呢?被幽禁在心灵深处的黑暗的空间里?成为一名乘客,一个观察者,而操偶师正在戴着你的脸。
我认为这是比死更糟糕的命运。我要将注意集中在这个事实上,我必须如此。这会让我更容易接受我要做的事情。
我擦干刀子。我要保持安静。
我悄然穿过黑暗,走进厨房,以免发出声音。Adam睡的很浅,我不想吵醒那个孩子。如果那些披着我家人外衣的东西醒了过来,那会是我最难过的一刻,所以我先找到了他。
我悄悄越过他的门框,心中默默祈祷。就好像在踏进坟地一样。除了透过被单传出的琥珀色灯光,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的大儿子斜躺在电视前的安乐椅上。经过我计算好的几步路程之后,我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的手准备好了。我用惯用手持着刀,水平放在离他喉咙一英寸的地方,另一只手兜了起来,准备捂住的他嘴。
真是耻辱。他最近表现的更好了,更能控制住他的怒火。他正在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话说回来,这更像是寄生虫干的好事。
“比死更糟糕的命运,”我重复道,然后开始动手了。
要是不做的话它就该死。它用空出来的手剧烈地乱动,试图捂住出血的伤口。它微笑的电子心脏一直尖叫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害怕声音响到把其他人吵醒。我的探测器清楚地听到了它的嚎叫。探测器在它的同僚流干血液时用同样的方式剧烈地震动着。警报声消失了,探测器也不再出声。我站起身来。
我擦干刀子。我要保持安静。
双胞胎是下一对。Molly和Ann的卧室就在楼上。我的眼睛盯着地面——我不能迷失在墙上的照片里。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回忆上,还期待着有另一种解决方案。只要我还能控制自己时就不行。
女孩们的房间被夜灯照亮,星星和行星在房间里懒洋洋地转着,被灯光映在墙壁上。Molly藏在一堆被单下,Ann又把毯子踢到了地上。我先从她它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该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情上。我把注意力集中到Ann一定会遭遇的折磨上,那被囚禁在自己的意识里的折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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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寄生虫没有机会再唱。她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然后瘫软下去。
我立刻来到她姐姐的旁边,飞快地掀开被子,无言地举起了刀子。她的寄生虫先醒了过来。它大叫着,我的探测器用猛烈地震动进行对抗。她颤抖着,看着上方的我,意识到了我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我把视线离开她的眼睛,直到警报声停止,我的探测器安静下来。我在我的天使们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为她们掖好被子。
我擦干刀子。我要保持安静。
我回到走廊,呕了出来,又吞了下去。我越过浴室,然后打开了我卧室的门。我的爱侣躺在我们的床上,她安静地蜷着身子,怀里放着一本史蒂芬金的小说,她的眼镜别扭地戴在头上。是她曾经样貌的完美写照。
它们清楚如何做成这样。如何扮演“你”。这让它们变得非常危险。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它们。这就是他们最终会把我们全部替换掉的原因。我能做的就是放过它们。保护它们是我作为父亲与丈夫的责任。我——
警报声突然想起,将我带回了现实。Suzan体内的东西唤醒了它的傀儡,并且含糊地说着什么。它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它发出了恐怖的叫喊声,问我为什么浑身是血。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模糊。我用了最大的速度,充满着愤怒与仇恨。我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捅向她,然后便数不清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那些噪音、抖动、她的挣扎都已经结束了。我从她身上挪开,我重重地摔倒地上,尿了出来。我花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我跪起身来。我需要,需要保持冷静。我一定得,我需要保持坚强。这时,我听到小儿子的哭声从婴儿监控器8传了出来。我的心沉到了地下。
我擦干刀子。我要保持安静。
我站在婴儿床边。它用我儿子呆呆的眼睛抬头看向我。我准备好刀子。它吐了个泡泡。我尽可能把注意力放到另一个命运上,那条比死更糟的命运。我关心的是他永远不会自由,或是过自己的生活。他的寄生虫大声叫唤,嘲弄着我,诱发了我的探测器。
我刺了下去,一直到碰到骨头为止,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我只能从那里退了出来,发生的一切打击着我,我弯下了腰。胆汁从我体内一阵阵呕了出来,还伴随着我不时的喘息。在一切都过去之后,我的身体保守发抖与抽搐的折磨。这种折磨渐渐变成了干呕、过度换气9与打嗝。然后是一阵笑声。我做到了。那些混账现在可以占据我了,我才不在乎!我挪了一下重心,继续笑着,对自己的胜利感到满意。
警报声与震动声又响了起来。我注意到自己的后口袋里有个东西。我将它掏了出来。
闹铃 – 早上2时
闹铃 – 早上2时 – 重复
闹铃 – 早上2时 – 重复
闹铃 – 早上2时 – 重复
下一次闹铃在4时46分 - 关闭闹钟继续睡
我擦干刀子。我要保持安静。
Eva在星期一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右脚肿到了大约52.5厘米大小。
她小心谨慎地看待这件事。鉴于她清楚女性脚部的平均尺寸是在25.2厘米——自然是和她们的身高体重相对应——这是个令人担忧的征兆。她怎么知道这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脚。这不是因为她的脚实际上变得更大了——不管她是直视、斜视,还是和脚在墙上留下的阴影比较——除了她的体感以外,一切都显示脚确实变大了。她试探地猜测她的脚是25.3厘米,还是25.4厘米。如此这般之后,直到她猜到52.5这个满意的数字——或者说是不让她满意的大小,正如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移动自己的脚趾,就好像拿着一壶快要暴沸的水一样。那就好像是在移动一根线一样。并不是麻木,而是离自己太远。她慢慢将那只新脚挪动到木板上,放在了地板上,她在挪动身体时感觉到了之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一股新的重量,一样新的东西。
Eva挪动了一步穿过屋子,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蹒跚着,就像一栋摩天大楼一样晃来晃去。
她想要给她的医生打电话,但她心里的声音含混地说出了一句中国格言:头疼医头脚疼医脚10。进行了的问题在于这句话到底是引申义还是字面义11。她应该给他打电话吗?他是个纯理性的人,给纯粹的疼痛开纯白的药片。他怎么会知道脚的事情?
她拖动这没用的脚来到了浴室,像折叠刀打开再合上一样踉跄的迈着步子,就像一个倒过来的钟摆,到了门那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脚也肿了,就好像一段木头一样,巨大而又笨重。他蹒跚着走到门把手那里,及时用一只手稳定住身体。
高!实在是太高了!门弯曲起来。Eva将身子挤了进去,走廊在她面前延伸,一个离她有一百万英里12远的木偶在另一端疯狂地出现。她立刻想到了放在床边抽屉里的药。现在已经太晚了。另一个尽头是浴室,她把它藏在了镜子和墙壁之间未完成的裂缝中。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被脚拖着走一样,她跌跌撞撞前行的身体现在是一块陆地,一片陌生的国度,当它落地时就会伸展,并且反常地在墙的尽头结束,变得比她还小。一种幻想吸引着她,把她从如同置身于怪异的埃舍尔风格的眩晕空间的梦中唤醒。她吃力地呼出一口气,在她身体中心的北方某处,有东西回应了她。但什么都没出现,离得太远了。
浴室——那扇门!她不知怎么掠过了它,耳中传来了嘎吱声,眼中看到了太阳在瓷砖上的反光,早晨的黄光不可思议地向红色端转变成了纯粹的亮色,是天顶的颜色,还有镜子,那面镜子,她伸出摩天大楼那么大的胳膊,镜子后面是黑色的裂隙。是黑色的玻璃——不!——那个黑色的玻璃瓶——喝我!13——宇宙手指滑进了可怕的深渊14。太远,太远了!她现在比她自己还大,她透过窗子看着自己的浴室,她自己的房子,她的身体把自己放在安全的墙15外,直到墙坏掉——
Eva张开眼睛,透过公寓的窗户向外看,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