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终末呼唤“我”的野兽

1978年4月2日

波兰什叶青旧城地下洞穴的某处

“Daniel?”Natalie Asheworth发问道,将身子朝着Daniel挪动了一下。她稍稍用力握紧另一人的手,另一只手理了理自己金色的长发,脸上露出了微笑。

“怎么了?”他应答道,中断了自己的思绪。他常常喜欢一个人陷入沉思,但她不想责怪他——洞穴的绝景确能令人叹为观止。她现在就能够欣赏这座自生成洞穴的美丽,而不需要变得像他那么脆弱。

“一切都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嗯?”

“你懂的——等到我们和Nowak的仪式顺利进行,召唤出该召唤的东西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永远地和平生活了。到时候,你我将无需再逃避基金会的追捕,世上将不再有战争——只有和平,直到永远。”她顿了顿,挠了下脑袋,“我们之后该做什么呢?”

他大声地舒了一口气,将手上用精灵语写就的仪式用书放到一旁:“不知道哦——其实,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她抬起了眉毛。

“我想找个地方,找个宇宙里没人找得到的偏僻角落。我想的是,我们合作在那里建个房子,然后就一起住在那儿,慢慢变老。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养条狗呢。”他笑道。

她也笑了:“好呀,我喜欢你的想法。”

她靠过去,双臂搂住了他。一瞬间,她绿色的眼眸遇见了他灰色的眼眸,她看到了他眼珠里洋溢的幸福。“你知道吗?我爱你。”

“我知道,Nat。”他也抱住了她,将一切抛诸脑后——此时此刻,万物皆归于虚无,唯独她有意义。永恒之中,唯余两人。“我也爱你。”

在这短短的一瞬,两人彼此了解的程度超越了地球上的任何人。他感觉仿佛和她统合成了整体——两人的思维与梦想相合并,形成同一种情感、同一种心绪。他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也以同样的姿势回应——于是,此刻间,他们知悉了对方所了解的一切,一人眼中的画面,在另一人的脑海中得以重现。

“那么现在,我们让这个计划成真吧。”

* * *

1985年9月10日

监督者指挥部,波兰克拉科夫以北75千米处

“为——为什么?为什么?”Daniel Asheworth直视着O5-9的眼睛,哭泣道。那双眼睛不再是翡翠般的绿色了,转而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红。他感受不到多年前、被占有前的她所散发出的爱意与温暖了——“野兽”的盛怒与饥渴将其全部取代,在他昔日爱人的灵魂里溃烂生脓,造出一具不洁的混合体。“为什么要这样啊?既然你都知道怎样揭开锁链了,为什么非得把我带到这里来啊?就为了看我受苦吗?”

她咧嘴大笑,继续吟诵着《黑影大典》所记载的咒语,能打破最终封印的那一条咒语。她面前的典籍放置在众多药草、白垩、蓝蜘蛛尸体以及其他魔法器具之间,她小心地遵守着书上的指示,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随着仪式逐渐步向尾声,其颜色也愈发被“红”所占据。刻满符文记号的红色卷须之前只缠绕在监督者身上,如今已延伸至Asheworth身边,将其紧紧捆住,两人就此连接到了仪式当中。

奇术师跪倒在地,屈服于她的魔法——同时不断地抽泣着,纵使有抵抗的能力,他也已经崩溃到无法察觉自己能承受住她的地步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Daniel被拉得越来越近,一直去到“野兽”的宿主能够用手抓住他的脸的位置。如今,Asheworth被地上的奇术法阵所包围,而女人俯视着他,回答道:“因为你是我需要的最后一份原料。你就像鱼儿咬钩一样,听信了我的每一个骗局。”

Jessie Rivera万分震惊,以至动弹不得。她的身体被恐惧与困惑定在了原地,立在房间的出口处,不敢站出来直面九号。她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她本该出手解救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但在灵魂的最底层,她意识到:自己连她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你……不认得我了吗?Nat?”他仰头凝视着九号,问道,“难道你……不记得做过的那些事情,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了吗?”

她只用笑声回应了他,中途还咳出了一些血:“哦,我当然记得——我只是不在乎罢了。”她说道,把鲜血从下巴上擦去,“我不再是你这小奇术师的招嫖对象了——我比这更要伟大得多。”

他没有回应。

在宛如数十年的几秒钟后,他本能地发觉仪式已经结束了,但这种感觉不需要精通奇术——看看九号那咄咄逼人的笑容,任何人都察觉得到。两人身边环状排列的五个圆形法阵中喷出了血液,很快掩盖了法阵本身,在周围形成了一圈更大的血环。液体散发出明亮的红光,伴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嘶嘶声。监督者身边的现实被凭空割开,形成一道圆形的传送门,仿佛用神明的裁刀剪开绸布一样。即便Asheworth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他也知道传送门通往何处——“父亲”用祂那五道封印关押“野兽”的地方。这个次元度过了无数的岁月,但它如今已失去了牢狱的功能。

九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血管内流淌的全新力量。她将意念伸往另一个维度,唤醒了当中永久蛰伏着的神灵。“野兽”感应了她的召唤,一眨眼间,双方连接到一起,监督者体内充满了超越想象的潜能。她终于完整了,不再单纯是“野兽”一部分灵魂的宿主,而是承载了祂全部破坏力的存在。

“都结束了。”她说道,眼睛和体内溃烂的怪物一样红,笑容跟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样宽。“你输了。”

而后,在两人将要结合成功的瞬间,Asheworth在内心深处察觉到了某样东西。他不知道是本能的反射,还是训练的驱使,抑或是体内那部分“父亲”发出的最后呼救——他只知道,他突然发现,尚存一丝机会。

“你在干——”还没等九号说完,他就用头撞到了她身上,抓住女人的腰部,将她和自身一起抛进入了传送门,无论其通往何处。

之后,随着传送门在两人身后关闭,今晚的现实再度崩塌。

* * *

他睁开眼睛,面前空无一物——不管面朝哪个方向,眼中和耳中都只有一片虚无。他下意识地察觉到,整个宇宙里只剩下了两位神明,祂们和他一样迷茫,准备出手攻击对方,却又诡异地定住不动。祂们用“红”和“蓝”填满了头顶虚无的天空,两种颜色的交织便是现实的全部。他无法确定,但非要猜测的话,他认为人类因素与这个现实格格不入,于是就莫名其妙地阻止了双神的所有动作。

如同心脏骤停一般,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倒在了不存在的自己身下不存在的地面上。他体内的那部分“父亲”感觉像是急切地想与其他部分重见,如同金属被吸引磁铁一般,想脱离他的身体,飞向那位无所不在的神明。他放走了它,瞬间之后,担任宿主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Daniel?”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如同被石子掠过的水面一样在他身边的时空中荡漾。他在这个假想空间中的虚空中转过身去,却看到,不,感觉到一位满头金发的矮个子女人,正在用她那翠绿的眼眸看着自己。

“到此为止了!”他喊道,抽出一把由纯魔法能量打造的武器,时刻准备着对九号发动攻击。他在虚无中向前走去,不断靠近那位女人,心中充满了沸腾的激愤和怒火。

“九号已经不在了,Daniel。是我呀。”她平和地应道,向他靠近了一些。

“什——什么?”他停下脚步,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你放弃了‘父亲’的灵魂,才得以在这里存在。她对‘野兽’灵魂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不管她乐不乐意。”

“不——不!”他再次泪流满面地哭喊道,连忙从她身边退开,“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只可能是九号,你……你!”他哑口无言。

“她现在也不在了。不过,实话说,你也一样。”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说道,“这里只有我们,Daniel。两个脱离了寄生物的宿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试图理解刚刚都发生了什么。这一站,足足用去了宛若永恒的几秒钟。他不确定这里的时间运作方式是否不同,但他得说,那一刻的感觉绝对不可能如此漫长。

“什么……承诺是什么?”他低声问道,看着脚下的地面。“假如你是Nat,那我问你,我们对自己都承诺了什么?”

“没听懂?”

“在你……之前……”他的精神承受力不足以让他说完这句话,于是停顿了一下,“我们答应过的,一切结束之后我们打算做些什么?”

她笑了笑,姿态明显地透露出一股悲伤:“去世界角落的某个地方,造一间房子,然后一起住在那里,慢慢变老。”眼泪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Asheworth没有用语言回复,而是向她冲了过去。他抱着她,抽泣道:“别再离开我了。”

两人一起坐到了地上,静静地凝视着面前世界终末的景象。此处现实之外感觉空无一物,仿佛两人已经抵达了宇宙的边缘。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将身子凑近了些。

“那么,你最近这……呃,十年里面,都干了什么?”

“其实是十二年。我……我觉得也没干什么吧。”他叹道,“被基金会招募,再次找到Nowak,回到图书馆,接着……接着就到这了。”

她轻声笑了起来:“慢慢来,慢慢来。先从简单点的问题开始吧:你有没有按照计划养狗呢?”她笑道。

他的目光垂了下去。“我……有啊,我养了。他叫做Sparky,而……”

两人继续注视着星幕,分享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星辰永恒的熠熠光辉与人类奋斗的熊熊烈焰点亮了夜空。

* * *

一千年过去了,一万年过去了,一对情人坐在宇宙的终末之处,头顶是璀璨的无尽天穹。他们交谈过,起舞过,相爱过,微笑过,世世代代,始终如此。他们重新找到了十几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人生目标。一种感情的两半部分,分别许久后再度得相逢。她心所想即为他心所想,他心所想即为她心所想。他们再次走到了一起,永不分离。

“Daniel?”某天,她站在存在与非存在的边缘处,向他问道。

“怎么了?”他伸出手臂,转身向她回应。

“时间到了。”她没有牵住他的手,而是低头望着身下的地面。

“这是……什么意思?”

她靠近了一点,从衣服下面露出了前臂。她的手臂正在消失,就像尘土在风中散逸,他每看十年,她的身上就会失去一个分子。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悲伤,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容。“我准备消失了,亲爱的。你该走了。”

他握住她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慌:“你什么意思啊?!”

她注视着他的灵魂。“如今,我不过是你的一份记忆而已。我什么都不是,我只存在于你我生命偶然创造的悖论当中。”

“不,不不不不。你是真的,我知道你是真的,你——”

她嘘了一声。“我们都知道,这是句谎言。”他的脸上再次流下了泪水。“但这并不是终点,Daniel。”

他迷惑地看着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悲伤。

“在外面还有一整个世界呢。一个你能够修复的世界……你会改变这个世界的,答应我,好不好?你还记得和她的承诺吗?我想你和我许下同样的承诺。”她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你我一定会重见。”

“我……我会承诺的!”他喊了出来,紧紧地抱住那曾为Natalie Asheworth的、正在消逝的记忆。他能感觉到,她正在自己的眼前烟消云散。“求你了,别离开我。快答应我,你还会和我重见的。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答应。”她笑着说道,然后她的最后一点存在也化为了尘土,他的怀中空无一物。“每当你我重见之时,请……请记住一句话:我爱你。”

然后,在他眼前,她化作了虚无,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 * *

他瘫坐到不存在的地面上,顷刻之前,他的身边还有人陪伴,但如今她已不复存在。他把头埋到双臂里,嚎啕大哭。他认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自己已经不可能痊愈了,于是他哭了起来。他哭得像个五岁的小男孩一样,即使他离这个年纪已经过了二十二年有余。他心里的一切感情全部随着泪水倾泻了出来。一段时间之后,他不再悲伤。他不知道该不该如此,但悲伤的感情确实消失了;最终,他变成了一具没有情感的躯壳,凝视着周边的虚空。他再次感受到了头顶上的两个神明,祂们正观察着他的行动,试图获取控制权,但双方都做不到。他知道,自己是时候动身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时空中又荡起了波纹。他作为一个无尽的漫游者,在不存在当中迈出了一步,然后是另一步,直到他的双腿以自己的节奏摆动起来为止。他走啊走,走到他失去了时间的观念。刻变成了时,时变成了天,天又变成了月。

但最终,他知道自己到达了目的地。他知道这里就是九号和他一起进入这座监牢的地方,他明白这里就是自己的出路。他吸了口气,向现实之间的空位伸出手臂,找到了一条像是地下隧道的道路,然后打开了通道。他不确定自己离开这个次元后将发生什么——引发另一场世界末日的几率并不为零,不过说实话,他太累、太空虚了,他完全没想到也不在乎这一点。

他环顾四周,对着世界的终末望了最后一眼。他凝视着天空,注意到那两个实体都激愤了起来。祂们激愤,是因为他将要离开;是因为他这样做不会让任何一方取胜;是因为他将要终结这个无休止的创造与毁灭的循环。然后,在他将视线转向别处之前的一瞬间,他真切地看到:两位神祇上方的天空幸福地眨了眨眼,翠绿色的眼睛对着他微笑。

他回以微笑,流尽最后一滴眼泪后,他最终选择了转身离去。

* * *

当他睁开双眼时,眼中只有夜空。无尽深远的天空中,数不清的星星正对着下方的地球眨眼睛,以千万篇无人知晓的故事照亮了今晚的夜幕。他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回去的路。

他从冷冰冰的地面上站起来,用手挠了挠后背。他发现监督者指挥部已经回来了,虽然被劈成了两半。建筑周围躺着无数的尸体,夜里充满了死寂的气息。尸群旁边有许多精灵和夜之子正在走来走去,努力寻找任何尚存生命的人员。

在后方,他看到了远处的Cornwell和Rivera,他们正在照顾某位看着像是Tier'ney的精灵。他没有走过去,而是立在了尸山血海当中,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很久之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Rivera一边向其他人示意他的位置,一边看着Asheworth,满眼震惊。

“你没事吧?!”她喊道,向他冲了过来,“发——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发生了。”

* * *

两人静静地坐在夜空下,再次出现的守望者指挥部大楼与天色格格不入。他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手里把玩着一根棍子。他什么话都不想说,纯粹是在消磨时间。他知道自己迟早都得敞开心扉,但起码现在感觉还没到时候。

寂静突然被Rivera的电话打破了,通知铃声响彻了四周。她叹了口气,举起手机,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通话结束后,她向Asheworth说明了几条情况,虽然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但他发现每说一条新闻,Rivera都会高兴许多。

“议会恢复正常了。”她说道,扭头转向了他,“这事他们全都了解了。”

“呃……不错。”他小声回应道,避免与她产生眼神交流。“Cornwell怎样了?”

“他没事的。只不过是维度穿梭引发的症状而已。看来你不知怎的就避开了这次穿梭哈。他最多两天之后就能回到岗位了。”

他没有回应。

“你必须得跟我说说最终发生了什么,知道不?”

“我……我知道。”

她猛吸了一口气:“好吧。至少你没事,全部都结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盯着手机又看了一会儿,但感觉像过了几个小时一样。她眨两下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实话,屏幕的光亮和夜晚黑暗环境的对比度是很伤眼睛的。

“那么。”她从地上站起来,开口说道。她向回望着她的Asheworth伸出了一只手:“我们他妈现在该做什么?我是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敢想象120站到底会有多混乱,更别提埃斯特堡了,而且另外还有几百万件等着我们恢复正常的事情,而且——”

Daniel牵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语。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我们要努力修复事态。”








































































1985年9月25日

Site-120公园,波兰琴斯托霍瓦西南5千米处

逝者安息 // 烂鬼吃屁

Natalia Lilia Asheworth // Damian Tomasz Nowak

1949 - 1985 // 1937-1985

傍晚的天气很冷。应该是今年最冷的一天了。

Daniel Asheworth叹了口气,呼吸着周围秋日的寒冷空气。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在Site-120附近的公园里呆了多久了,一直坐在这两座坟墓旁边。他突然感觉双手冰冰的,于是戴上了手套——因为季节温度不同,这双手套和之前的不是同一双——然后继续沉默地坐着,看着这两个名字,思考着他前几个月遭遇的事情。

“Daniel?”

他被走过来的Jessie Rivera吓到了,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她微微一笑,在长凳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视线最终和他汇聚到了一起,两人一起盯着墓碑上刻的波兰语姓名。她不经意间做了个苦脸。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他们葬在这里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非得把他埋葬了呢。”她说道,眼睛看着Nowak的坟墓。

“他就是个杂种。但没有人值得遭受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即使是这种人也值得安息。或者说,看阴间的安排,尽可能地让他休息。”他傻笑着补充道,好像自己知道些Rivera不知道的东西似的。

她挑了挑眉,但没有发问: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为好。她又看了看两人的名字,说:“两个如此不同的记忆聚到在一起,感觉不是很合理。”

“我既然选择了埋葬自己的过去,那就得全盘埋葬,不能偏心啊。”他叹道,“我……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结束了,你知道的。”

她向他靠近了一点。

“我知道。”

两人默默地坐在一起。这时候,天上的云层开始渗漏,两人头顶上落下了几乎无法察觉的毛毛细雨。天气更冷了,两人都打起了冷战。正当Asheworth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Rivera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带着歉意,微笑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埃斯特堡重建理事会的代表团快到了。”她站起来说道,“走吧。”

他跟上去,撑开雨伞,以抵挡落得越来越快的雨滴。“监督者要参会吗?四号肯定会亲自过来吧。”

“呃,不清楚。”她耸了耸肩,“修复和一座城市之间破损的关系是很困难,我们可能很需要他,但我非常怀疑O5们对这件事有多大关心。噢,差点忘了。”她笑道,“你提出的5890-1消灭方法很有效。O4那边说光是今天就已经消灭一百多个了。进展很顺利。”

“那个穿红衣服的男人呢?O4找到他没有?”

“他和九号一起死掉了。我猜没人会找他来凡间履行职责了吧。”

他没有继续交流,而是对着天边微微笑了一下。远方的太阳即将西垂,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天空的尽头走去。他转向Rivera,直视着他的眼睛,在这短短的一瞬,两人彼此了解的程度超越了地球上的任何人。

然后,她回以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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