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
我感到沉重而压抑的绝望压着我的身体。枯竭的灵魂寄宿于朦胧的躯壳之中,仿佛是在蚕茧中放弃羽化而等待死亡的蛹。手机上设定的闹铃无意义地重复,反复,叠加,哀嚎,停滞,重复,反复,叠加,哀嚎,哀嚎,哀嚎,哀嚎,哀嚎,哀嚎。我睁开眼睛,用被空气冻的冰凉的手指将毫无生机的陪伴者点亮。
我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地看见跳动的数字和与之关联的死亡的人、死的人、死人,死亡通告和讣告。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名字,擦肩而过的名字,不存在的名字,曾存在过的名字,无一例外归入无意义的名字。我想怜悯,我不能怜悯,我没有时间怜悯。我空洞的灵魂拖动着沉重的外壳,无感情的冰凉空气包裹住我,拽着我站起,拽着我离开,拽着我去往刑场,拽着我。
我看着被冰箱中的光照亮的炖煮罐装猪尸体,鸡被剖开的冷冻块状尸块和鸡未孵化就已死去的孩童。我拧开开关,外壳光滑的黑色机械开始加热可食用动物的遗体。富含油脂的肉类虽死犹生地滋滋尖叫着,就像地狱里被扔入油锅的死去的人类。伴随着遗体的最后惨叫,我用利器将早已重度烧伤的组织分尸。我将过量苦味的白色粉末咽下,令人兴奋的药物进入我的身体,这才让人下定决心进食。我用麻木的舌头将烧焦的猪尸体带入身体内部。
我打开门,迈入这个冰冷不堪的世界。
你醒来。
你价格不菲的手机来来回回响着欢快的闹铃,督促你从床上爬起来,迎接新一天的生活。你的床铺柔软又温暖,屋里清爽的空气能让你瞬间清醒不少。你是一名为保护人类而努力工作着的研究者,你的研究有助于拯救无数的生命。想到你重要的工作,你不得不关闭闹钟从被窝里爬起。
你看了看自己无微不至的小东西亮起的屏幕,正如以往一样,是工作通知和人员调动通知。你粗略地读了一下,惋惜着被调职去别的站点的工作伙伴,你们一起进行的实验曾获得如此大的成功,而现在重新见面的机会微薄。但你又有些期待新来的一批年轻人,年轻人总有那么多活力。
你一边回忆着你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一边打开冰箱。美味但不够健康的罐头,健康但还需烹饪的鸡肉和一打你新买的优质鸡蛋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想到今天繁忙的工作,你决定放任自己一天,用美味罐头解决早餐。新买的微波炉工作良好,空气中都粘上了猪肉浓油赤酱的诱人味道。你用餐刀简单地将肉分割开,按照惯例服下一点合理的药用苯丙胺粉末后,你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富有油脂的猪肉带给人不少的满足感。
多么美好的一天。你想到海明威在《战地钟声》中写下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们为它奋斗。”你打开门,迈入这美好的世界。
我打开车门,坐进庞大的机器。这冰冷的巨兽的同类每年在这个国家屠戮十万人左右,不到自杀而死的幸福之人总数的一半,但差不多是因药物不良或医疗事故死掉的可怜人的一半。由于这机器在昨晚的寒风中冻了一晚,里面的空气比外面更像极寒地狱的温度。
冰冷的机器难以重燃,正如死去的灵魂无法复苏。无数的有罪的灵魂为了伟大的事业而不自愿地牺牲,他们残余的悲痛跟风刮擦的声音一并刺痛我的耳膜,不安,抱怨,啜泣,怒吼,哀鸣,诅咒。他们每个人都伸出了手,爪子,触手,去阻止这机器苏醒,去阻止这机器前进,去阻止我活着,去将我带入他们之中。
由于人的懒惰而制造出的杀人和排放污染的机器最终发出了一声来自其躯体深处的抱怨,碾碎了每一个阻拦的手臂,母亲的哭泣和恋人的誓言。在狭窄的空间里,沉重不堪的杀人犯的肉体机械地驾驭着这辆汽车,我的仍在持续喘息且频临死亡的灵魂被困在活体的牢笼之中。描绘着跟厕所标识一样的简笔画角色的彩灯比一切钢筋水泥中封存的鲜活灵魂都更值得瞩目,更多神圣的白色粉末被我送入胃中,被血液送去维持腐败躯体的运转。
我碾过无数冰下封存的生灵和道路上死去的猫与狗的尸体。我的躯体到达了万千疯子的集中营,我融入其中,作为狱卒,也作为囚徒。这里的每一块水泥里都封着被抛去的道德和灌注在其中的谎言。
你打开车门,迈入你熟悉的旧车中。这老伙计陪伴了你几年,天气太冷,你发动了三次都没成功,但所幸第四次这老伙计给足了你面子。你握住方向盘,你已然是一个开车七八年的熟手,对这一点你充满了自信。于是你启程前往那隐秘而伟大的工作地点,基金会新的一天在等你加入。
你开在路上,早上室外的空气清爽又冰凉,你甚至想打开车窗呼吸一大口冰凉的新鲜雾霾。路边早就有了不少的行人,不畏惧雾霾的或者以为单薄的一层布就能阻止雾霾的人们迈着大步走在街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鲜活的神色,充满了城镇中丰盈的生命气息。这生机勃勃的城市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你想到你昨天做的实验,你付出了一些珍贵的成本,但收效甚微。但你丝毫没有气馁,在等红绿灯的几分钟内思考着新的实验方案和食堂的新午餐配方。一切都崭新,温暖,充满希望,你的人生正如奇迹一般美好。你偶尔会因为一些挫折而困惑和悲伤,但优秀的心理学家和友好的同事都将帮助你,你还可以在下班后试试约年轻漂亮的女同事出来看个电影,或者去昂贵的餐厅吃一顿并不美味的饭。
你终于到达目的地,基金会的隐蔽设施看起来并不惹人注目。你领着不错的薪水,有着能拿出去夸耀的学历,这让你能够融入其中,作为一名有潜力的研究员,也作为这个守护世界的机构的一份子。
我穿过走廊,每一步都像是需要上发条的老式玩具;我看见灯光,每一盏灯都像是绝症病人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我踏进门内,每一扇门都像是关押死刑犯的牢门。持续不断的耳鸣让我难以听清墙壁背后隐藏着的嘈杂的哀鸣,我感到我的每一寸骨骼都从内到外溶解崩溃。人的外壳拖拽着千钧重负的内容物,我往人群中靠近,靠近,再靠近。
我见到人,模糊的面容,模糊的声音,每一个都如此丑陋又令人作呕,这是比造人的上帝和捏泥的女娲更伟大的、用相同的模板制造出的相同的造物。我躯壳中被困住的某一部分局促不安起来,躁动着,催促着,我感到某种力量将我的手托起,将我的嘴扒开,逼迫我的喉咙发声,对数不清的伟大造物致以微不足道的问候。从我口中爬出的每一个字音都灼烧着干涩的喉咙,从干枯的腐朽之中涌动而出,问候即将毁灭的每个人,正如腐烂尸体当中蠕动的蛆虫。一切都无比荒诞又无礼。
我得到毫无意义又充满谎言的回应,那声音融入耳鸣的嘈杂之声和兽群的窃窃私语之中,浑然一体。我想继续发声。无形的腐肉被塞入喉咙之中,将破碎的字段堵塞其中,我质疑,愤怒,悲伤,犹豫,最终屈服于无形的鞭挞者,被困于拘束衣中有罪者的可悲灵魂始终不被允许咒骂与求救,除了最大无畏的乐观主义者外的任何人都不具有言语的权利。
我离开低语着的兽群,无数脆弱的灵魂扎堆于此,仿佛鱼塘中食用人工饲料而自满于此的肉用鱼。
你穿过走廊,你走的每一步都轻盈无比,迈向为了人类的延续和世界的稳定而努力奋斗的一天。你看见明亮的灯光,这栋像是一个密闭收容箱的建筑中的灯光比外界的自然光更明亮且清晰。你踏入门内,一些同事站在那里窃窃私语,聊着今天新来的年轻人与今天的行程。今天没有收容失效,没有狂怒可怖的收容物,甚至没有将枪支公然拿出在公共区域对峙的疯狂同事们。多么美好又和平的一天,你想。
已经通宵一晚为自己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辛苦奋斗宛如社畜一般的一位年轻女同事从你身边经过,这位不幸自愿加入996工作制度的同事看起来相当疲惫。你简单地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疲惫的脸让睡了一个好觉的你感到有些歉意,于是你没有进一步地与他交谈。也许下次应该问问他的名字,你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记忆力有点不如从前。你羡慕起年轻人的潜力和生命力,但你拥有充足的经验去应对收容失效和去世的同事,而他们则显然会在不久之后离开一大批。
你一边思考着自己刚才的招呼是不是有点无礼,一边回想刚才那位异性同事的长相和疲软的回应。真不错,通宵整晚也能那么漂亮,而你身为一个身材已经有点走样的中年男性怕是勾搭不上她。油腻的大叔,你想到这个词。
你避开聚集在一起的同事,你不是一个孤僻的人,但你对自己准备已久的实验充满了好奇心和兴奋,有一瞬间你找回了刚刚加入时的那份蓬勃的野心。
无数逝去的朋友曾在此暂留,他们将我身体里每一寸的活力都拖拽而去,直至干涸殆尽。手指是十个独立的部分,配合且独立地捏住笔,独立地忠实记录下虐杀无辜无知生命的历史,独立地叙写下遗书遗嘱死亡通报杀人方法死亡人数和别的任何的记录人世间不应有的罪行数据。恶鬼的指甲捏住我的喉咙,我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将罪人推入毒气室的口令,而后其被抽筋脱骨扒皮剁肉拽出灵魂狠狠践踏鞭挞折磨不得超生。正如同我所经历的一样。
了无生气的我与无数麻木不仁的杀人犯将纯净的生灵囚禁于虚伪的墙纸之中,给予其人权,否认其人权。困住无数与众不同的奇妙事物的庞大机器不需要任何一个独立自主的零件,不需要独立,不需要零件,不需要我,不需要,需要,需要我,需要我死。上千上万上亿上兆的被碾碎的手指和牙齿被踏于足下,将其进一步碾碎之时发出了悦耳的清脆声音,正如孩童将无辜的蚂蚁处所灌入沸水,卑劣的源于食尸鬼的群体意识否认独立存在的必要性。无情地像是发国难财的商人或是大嚼舌根的评论家,这样人类就能自满自足自娱自乐,以此异常愚钝地活着。
我不应当活着。我应当饥饿脱水暴晒煮沸撕裂挤压直至符合任何人能想象的最脱离人类一词的任何物体,同时给予无数腐烂暴虐欣赏观看并且给予他们足够的施虐快感,还要被世界上所有闲来无事的哲学家和戏剧家评头论足。我的四肢应当被一寸一寸剁成肉泥每剁好一寸都塞入清道夫幼虫的腹腔,我的双眼应当被活生生的蛆虫一点一点啃食,我沉睡的理智应当被一勺一勺挖去扔入焚烧垃圾的焚烧炉,随后被不停蠕动的寄生虫填满身体里每一个空腔,同时在皮肤上每一个褶皱中种上恶劣的粘稠菌种,再从上至下打碎每一片骨头。我应当满足任何人的特殊癖好而且欢欣雀跃乐在其中。
直至我的大脑满是孔洞,我的躯壳不再肮脏腐朽,我的一切不再卑劣痛苦。我的骨灰应当被扬在最贫瘠的土地,被蚯蚓吞咽入腹,其上生长出的任何一种植物都应该被连根挖出投喂世界尽头不是任何一位神的造物的贪食者,最终变成渣滓一般的腐臭排泄物再被最肮脏之物粉碎碾压。含有我的骨灰的土地由于过于腐朽溃烂应当被全部挖起填入填埋核废物的深坑,千百万年后一切归于虚无和腐朽。从五维之中延伸出的任意一条时间线中不能有任何我的渣滓不以最令人作呕最扭曲的形式存在,任何时间线的集合都不能有任何生物怜悯我。至此也不能让我的任何一寸算是人类的灵魂安息安眠超度超生。
我重复地将白色粉末吞吃入腹,仿佛在舔舐所有已死恶性强奸犯的骨灰和皮屑,同时以此为乐。
你正在进行一项例行的实验,身为重要物资的D级人员进入收容区域,你与几名新来的年轻人投过屏幕关注着事情的进展。你早已习惯如此且能在夜晚安然入睡,而那些小鬼还需要长时间的适应。这能取悦人的正当的实验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你坐在那里,享受无罪之人的轻松。你又有点点紧张,为了自己不断的实验申请和计算,以及你跟人打赌的一顿番茄锅底的火锅。
正如事情所预料的那样,伴随着廉价娱乐节目的结束,你收集到了不错的数据。而你带的新人有几个吐的像是吃了会扭人脖子雕像的排泄物一样,另外几个脸色惨白的像是在脸上均匀地抹了一层滑石粉又涂了保护层加固。你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给他指了指厕所的位置。你英勇救世的大部分同事跟那地方无缘,有时候你差点觉得只有容易患上尿频尿急的可怜人和刚入门的菜鸟才跟那地方有关系。
你收拾了一下文件,也跟着走了过去。厕所隔间是一个隐藏诸多秘密的好地方。有人因社交恐惧而选择在厕所吃午餐,相比来讲,为了不让他人担心而在厕所隔间偷偷服下药物也不算是那么艰难的事。呼吸着饱含细菌的空气,他们总不会让员工因为拉肚子而牺牲在岗位上,你想,而且因为拉肚子而去世听起来很惨,但至少比那个用擦屁股海绵憋死自己的那个自杀身亡的角斗士强。
我想求救。
我的口鼻被封住,灼烧的铁水灌注而成的枷锁拷住不幸的肉体,三十公斤左右的重石坠在我的胸腹处,我不能抬头,我不能看见,我不能呼救。一直漫长持续着的胸闷扼住呼吸,严惩逾越的将死灵魂。他人不可视的镣铐扣住悲怆魂灵所能求救的每一个部分,附着于声带中蠕动的软体生物伸缩发声,无数问答,皆为如此。
此时束缚我的躯壳被困于此处,我的灵魂则被拖出,其小声地发出不可闻的悲鸣,同时被一寸一寸撕碎开来在飘荡在污浊的空气中。我踉踉跄跄地将其收集起来,重组,捏和,拼凑,再重新撕碎,收集,重组。这是活人的献祭和自我惩罚,是有罪者对解脱的渴求,是无聊,是打发时间的拼图,是无形的自我折磨,是温柔友好的拷问,是正直的谎言。
最终我拒绝发声,一切源自自己、源自心中的言语皆不可穿透厚重腐朽的躯壳,我是我,我是世界,我是开始,我是普通人,我是杀人犯,我是精神病,我是可怜人。但这并非真实,甚至皆为谎言。此时我开始渴求痛苦,疼痛使人感受活着的美好和意义,如毒品一般令人上瘾,这正是世界上一切病的治愈良药,更是所有人的快乐之源,没有一个恶鬼不因他人所遭受的苦难和折磨而欢欣鼓舞。
我等待结束的通告,以此展现我的正常,以此融入万千造物的无尽苦难之中。
你沉默不语。
例行的心理检查总是让你烦躁又厌恶,说实话,如果现在要在这个站点选择一个最可能自杀或者拔出枪射杀同事的人,那人绝不会是你。这样的检查只是对你宝贵时间的耽误,就像是小学时上的英语补习班,没有一句话能被你听进去。
你的心在实验项目,文书工作和新的申请之间游走,而你面前的心理学家的表情严肃认真,像极了你初中的那位秃顶得像是一个金桔的班主任。你自然而然地应对他的每一个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你烂熟于心,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这是否是真实。
这栋建筑物内道德观薄弱或精神濒临崩溃的人数以百计,而你绝不能算在其中。你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普通的研究员,但充满了晋升的希望,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希望站上某个站点的主管位置。多么无聊的几个小时,你看着心理学家一张一合来回重复的嘴,想到了前几天杀鱼时开开合合的那个生鱼头,又想到鱼头汤,鱼肉丸子,和你打赌赢得的战利品——番茄火锅。
你最终拒绝回答问题,以预约的时间紧迫作为回应塞住了他的嘴。你反复保证自己绝没有任何问题,而对方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并且拒绝让你离开,你有点恼火地又坐在位置上灌了一口温咖啡,不温不火的饮料让人更加恼怒。
你等待结束的通告,宣告你又一次在心理测试中的合格,以便你重新融入那群优秀且聪明的同事们之中。
我回到家中。
被扯碎的灵魂最终沉淀回归与躯壳之中。居所是躯壳外的躯壳,将其中更深层次的意志封存当中,是一切罪恶和迫害的庇护所。在某种意义上,家与厕所隔间功能类似,如果有人乐意,甚至可以使其功能相同。辛辣粘稠的空气萦绕在我的躯体周边,伴随着体内气体的更新进入身体的循环。最后鲜活的部分灵魂驱动着长久不经护理的身体,艰难地往大部分死者最终结束生命的地方挪动而去。
一些东西可以在社交网络上惹人同情,而另一些显然不行,比如被碾碎的蟑螂尸体,被碾碎的臭虫尸体,和被碾碎的罪人尸体。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廉价娱乐,甚至无需上税即可尽情享受。然而并非死亡就会令人原谅,死是一生的一部分,而人的死去会给更多人增添麻烦和乐趣。
因火化的死者不会从骨灰盒中复活,所以任何在坟墓前大谈死人妻子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当你能把沉重的精神疾病当做口头禅,就没人再在乎真正承受着痛苦的人。同样地,在你真正死去之前,没有一个人会长久地理会你的死亡宣告。于是我的躯壳又一次躺下,仿佛游走的丧尸突然醒悟而躺回棺材之中。丧尸显然难以自己拉上棺材板,而我可以自主闭上眼睛,这是人比尸体优越的值得夸耀之处。
我将最后的粉末吞下,然后在六十秒之内归于安眠。
你回到家中。
这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又温暖。有猫有狗人生双全的日子离你还有些距离,但家仍然是个温馨的地方,即使你每个月需要付出不少的租金。你已经在解决了晚饭,现在只想抛开一切躺在床上睡一觉。
你想起了医生的嘱咐,拧开药瓶把合理份量的最后的药服下。
“我可以做梦吗。”你在朦胧之中呢喃。
你我最终安稳睡去,然后在六十秒之内归于安眠。
一份他的讣告:
B. “Meerkat” G博士因使用限制药物不当,于████年██月██日晚██时不幸地离开了我们。
Meerkat博士曾领导过无数优秀的实验团队,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基金会的事业。我们为失去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员工而感到惋惜。
对其职位的替补人选将于近日公布,Meerkat博士目前的实验项目将由████博士及其团队接手。
特此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