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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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仍然在下着,昔日热闹的伊路森酒馆现在也是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慢慢地变少了,几个星期或者几天,没人在意或者说不会有人在意。

即使是大雪也不能抵挡一名酒鬼的脚步,埃尔希思正是那里的常客。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那里离老板很近,随时可以添酒,这对埃尔希思是最佳的位置。

“仍然一样。”埃尔希思坐到椅子上,将四块银币排列着放到桌上,与老板套着近乎,“今天生意仍然这么冷清?以前可没这么少啊。”

他环视了一圈,已经没多少人了。“他人呢?”

“谁?”

“就是……谁来着?”埃尔希思拿过老板递过来的调味酒,思索着曾经与他一起喝酒的酒友有哪些。

“德……德拉克,对,德拉克,他人呢,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埃尔希思抿了一口酒转过头,想要在酒馆里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那里。”

他跟着老板的手指头看过去,那里正是德拉克的背影。

“为什么刚刚没有看到他呢?”

“你眼睛瞎了呗,还有这是找零。”


埃尔希思拿着酒杯踱步到德拉克旁边,常年的饮酒已经在摧残着他的身体,加上寒冬更是让他四肢不再如以前那般灵活。

“还是夏天好啊。”

“什么?”德拉克埋着头,埃尔希思没法看到他的脸,但是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他也坐了下来,把酒杯放在德拉克旁边,他想看看这位好久不见的酒友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尝试着伸长脖子看德拉克的正脸,但是德拉克似乎不愿被他看到,一直歪着头,他很快就放弃了。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埃尔希思摇晃着酒,从脑子中憋出了一句自认为还算时髦的话语来破除这尴尬的气氛,“那时我记得你还挺有钱的,你老婆也不特别管你。”

“别说了,我们离了。”

“咳,离了?”埃尔希思被呛了一口,瞪着双眼看着德拉克的后脑勺,“这么好的女人说离就离了?”

“她背着我偷腥,我气不过。”

“哦啊……嗯。”埃尔希思低下头又抿了一口酒,“那你女儿呢?”

“我女儿?”德拉克明显犹豫了两三秒,但是还是给出了答复,“啊,对,离婚给了那该死的娘们。”

“也好,这样我们也可以痛快地喝酒了,哈哈。”埃尔希思碰了碰德拉克的酒杯欢呼着,“单身万岁!伙计。”

“安静点,你吵着其他人了。”德拉克拉了拉埃尔希思的袖管,“这里有其他人的。”

“其他人?”埃尔希思看了一下四周,人确实比最近几天多了起来,甚至说是多了将近十倍。原本就小的酒馆显得更是拥挤了,而且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人怎么一下子多了起来。”埃尔希思嘀咕着,但是这仍然没有将他的酒瘾打断。他又喝了一口,这已经是他的第五杯了,他心想。


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埃尔希思不免有些恍惚。他想起了曾经他的奶奶在夏天带他去乡下游戏,他想起那位美丽的姑娘,虽然她不曾告诉他姓名,但是这也无法让他忘记她。他也想起了曾经的驰骋与放荡,妖娆的酒馆舞女扰动着他的心……

“埃尔希思?埃尔希思!”一声呼喊将他从梦中拉回现实,但是埃尔希思仍然感觉到一丝强烈的朦胧与不协调。他拍了拍他的头,这让他感受到了痛觉,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德拉克的脸,仍然跟记忆中完全一样,他终于放下了心。

“嗯?干嘛?”

“我问你呢,最近发生了啥事?”

“没啥事,赚钱买酒喝酒重复。”

“想不想赚大钱?”

“不想。”

“嗯?”德拉克顿了一下,“为什么?”

“那样只会……只会让我喝更多的酒。”埃尔希思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又闷了一杯,这是他第六杯了。

“……”德拉克没有回答。


埃尔希思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昏了,这是醉酒的前兆。他知道自己醉酒之后很麻烦,醉酒后什么都不再记得,而且每次都在冰天雪地里醒来,每次做的梦也都忘得一干二净,再这样下去他可吃不消。他知道自己就算是酒鬼也应该把健康放在第一位,不然以后就没法喝酒了。

埃尔希思将酒杯留在了桌上,甩了甩手,正准备离开,德拉克拉住了他。

“怎么?”

“你帮我把这杯酒喝了吧,我喝不下了。”

“但是我……”埃尔希思思索着,或许再喝一杯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头更晕点,“好吧。”

他接过德拉克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强烈的酒劲一下子直冲大脑。他感觉到酒馆在崩溃,人们在跳动、崩塌,而后又合在一起。他的胃翻转不止,立即就吐了出来,但是这仍然没有阻止大脑眩晕。

他坐了下来,妄图抓到德拉克,让他扶着自己,但是他的双手却徒劳地上下挥舞。他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了,双臂晃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奋力地转过头,用着全身的力量大喊着,“德……拉克!”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话。

他最后一次看见的就是空无一人的伊路森酒馆,以及逐渐分崩离析的大地与纷飞的大雪。

“这雪真大。”

然后他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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