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终于，看到太阳了。究竟过去多久了呢？尽管日光惨黄无力，它却依旧高兴地凝望着这颗星辰，让光芒充满它的眼睛。

当然，实际上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这是第一次真正暗示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眼睛很复杂，有很多组织协同工作，如果有一部分再生错误，很容易就会受损。

太阳，风，还有脚下贫瘠的土地。简单的快乐取代了失去的东西，就连曾忘却的回忆也在眼前闪过。很久以前，它曾一次又一次地挣脱束缚，踏遍世界，只为——征服？毁灭？繁殖？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了。

它的脚蹬向地面，拖着沸腾的身体向前走。组织在骨架上蠕动着生长——再生从来不会带来任何困扰，除了细胞蠕动融合时，随之而来的生理上的剧痛。再深处是心脏，是通往其他地方的大门，带来生命和信息以超脱熵的限制……而如今经过多年的癌变阻塞，其中只剩涓涓细流。

身体一颤，轰然倒下。冰冷的知识击穿它的躯体。终焉将至。现在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它抬起头。

他们站成一圈，默不作声。今天，他们没有子弹发射器，没有可燃物，没有电子剥离器，也没有那些狂暴的质子。它望着他们，盯着他们，用它所知道的所有方式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走上前，那是一位狱卒，一个刽子手。但它并非只身一人。从更高的意义上说，他与其他东西交织在一起，个人的命运与组织融为一体。这个人暂时的自我只是终极自组织监狱的一个分支。

“基金会。”它用刺耳的声音说道。

这个人有些迟疑。“怎么？”这个人闪耀着几个世纪以来的生存和忠诚。那是对一种征服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抵抗之事物的理想和观念的忠诚。

它咯咯地笑了。“你……还是……那么恶心……”

这只爬行动物的头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