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要见一个人,一个早就在交流却一直未见真容的人。一个明明只是个蛇之手的普通成员却想着改变这个陈旧组织的人,一个有趣的男人。
他是谁?是谁的棋子?这不重要,潘多很强,她的老师更强,她不需要担心这些法师们的勾心斗角。
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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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和奇术仆从来往过多次,她早已熟悉了对方的魔力波动。也知道了他是个略带羞涩的内向大男孩
天赋不错,但实力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他碰巧卷入异常事件又恰好成为了奇术师
他在和自己的交流中不只一次的提到这夸张的巧合
谁在操纵命运吗?潘多不相信这种事,她还年轻,还远没有到那个需要信命的年纪
“热城吗……好久没去中国境内的异常城市了,不知道那里和三波特兰比起怎么样。”
她翻着空中的数本书籍,《多重空间施法》,《巫术与空间法术》,还有一本《女性外出穿衣指南》
肩头的黑猫也无聊的舔了舔爪子,一副怀疑的眼神直视潘多
“你……恋爱了?哪怕我的生日你也没打扮过自己吧?”
“老师,好歹是去见异性,再说了,我们都聊了很久了,但见面还是第一次,也要给网友留了好印象嘛。”
翠桐制的衣架上,黑色的风衣飞出,裹到了潘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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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诺曼’的火焰,Sen,你要什么?”
“我……我也要这个吧。”
潘多把风衣甩给了酒保,它不情愿的在酒保手中挣扎了数次
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皮肤,在晦暗的灯光下掩映着更加饱富诱惑。Sen不敢抬头正视她的眼睛,那仿佛藏着吸收精神的魔力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热城,也不是第一次坐到这间酒吧中
而她对面的人,羞涩,拘谨,一切和女性相处时不适合的词都可以放到他身上
这样就无趣了,潘多一边想着,一边朝Sen露出一个微笑,神态自若
“Shadow一个好孩子,请把它放到富魔力区保养,这是小费。”
一枚雕刻着各种花纹的银币弹进了酒保的口袋。她把Sen搂进怀里,纤细手指将一旁冲过来的男人按进了吧台的玻璃,像是拍碎一颗西瓜
狂舞的人潮置若罔闻,暴躁而狂放的音乐要震碎耳膜,却在吧台处止步
“潘多,你放开……”
Sen像刚才的Shadow一样挣扎起来。她把手指贴在他的嘴唇,“孩子,你以后会经常遇到这种事的。”
“他是?”
“他们是……。”
就像是常见电影剧情里总是说不出关键的词,爆炸和燃烧充斥着整个店面
Sen没听到是谁,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法术都来不及放出
而潘多肆意挥洒着咒术,缤纷的光点和法阵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在众人不得不逃窜时,她宛如女王,逆着奔流的各式各样的人
团在柜台法阵上的黑色风衣裹挟着暗影,带着轻快的步伐,释放出一阵阵欢快的情绪
燃烧着的火焰最终还是烧断了法阵的回路,隔音再好的店面也挡不住这样的爆炸声
路过的狼头绅士摇了摇头。这里是热城,是背面的世界,是属于异常的世界
爆炸和火焰很常见,常见到哪怕三岁的孩子都能使用火球术
但基金会和GOC从未停止尝试,去入侵这属于异常生命最后的几块净土
他们的贪婪,远比他们宣扬的正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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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和魔法并非免费,因此这群掌控着异常力量的人,往往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候鸟总会飞回,太阳总会落山,可他们不知道未来如何
他们没有另一条路,属于异常的城市已经是世界对他们最大的忍让
而这个点着几颗痣的大男孩,妄图要让蛇之手走到世界的明面,这是和基金会为敌,和GOC为敌,和所有不愿分享自己在帷幕外权力的组织为敌。
甚至还要包括那些躺在祖宗和流派长辈功劳簿上睡觉的,在摇椅上逗弄奇术造物和异性玩伴的法师们。
食古不化?不不不,他们根本不觉得帷幕外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科技?难道科技能做到的事,奇术不能吗?改革是阵痛,而被毁灭就没有痛的机会了。
基金会将科技与奇术结合,GOC更是有成建制的奇术师军团。蛇之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当然了,三方战斗的事,要在后面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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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静滞的时间里,高挑的女子以指为刀,轻巧的划开一个个人的喉咙,在飞溅的或鲜红或翠绿或钴蓝的血滴中,她跳着舞,优雅而华丽的舞。
轻巧,华丽,蹁跹,她舞姿轻盈畅快,柔和的火光照亮她的脸颊,温柔的爆鸣为她伴奏。她的舞姿,宛若月光下的凤尾蝶
待到她走出店面,随着一个响指,浮在空中的沙漏法阵猛得翻转,而后则是牙酸的挠玻璃声
潘多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起Sen,卷入一阵扭曲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挂着各种标志的防卫人员赶到现场,只有焦炭和残尸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身着警司服的人分开人群,俯下身,有手指捻起一小团灰烬,嗅了嗅,右眼中的法阵投射出紫光,最后摇了摇头。
“这里的时间被延缓了,给老板足够的补偿,把事情压下去。”
“报告长官,这里的负责人似乎也……”
“那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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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和后背都能感到庞大的压力,Sen一度以为自己被丢进了什么次级维度。
“孩子,醒醒,”耳畔的温柔女声把他唤醒,“你看看这些。”
她捏着手中一个个异常组织的标志,Sen瞪大了双眼。
“狱卒,焚书人,狂人……这说明,这些都不是,而是……”
“你猜得很对,就是蛇之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
他不明白,不理解这个自己赖以生存的组织为什么这样对自己,自己做了什么?
在蛇之手极其松散的组织中,有几个不同的法师派别掌握着大量的资源:秘径,施法材料,书籍
。
他们或许以为Sen是想另立一个流派,为了不让自己的资源被分流而先下手为强,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却给了这个大男孩以颠覆性的影响。
这就是残酷而真实的世界,只抱着一腔梦想什么也改变不了,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热城市中心的自治政府天台上,荧光托起一只酒杯,它在星光的映照下映射着点点的碎屑,仿佛小小的酒杯装满了这方星空
“一杯诺曼的火焰,算是我请你的。”
他昂起头,抢过酒杯一饮而尽。与外表的恬静不同,暴躁而辛辣的魔力酒浆在胃中来回翻腾
在他不自知时,眼泪打湿了长袍。爆炸,死亡,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全经历了
明明他以前是连解剖佐格蛙都要抖三抖的人,这次不仅见了死亡,还看到各种夸张而凄厉的死法。他以为他已经很镇静了,不过看起来还不够。
“潘多……我看起来,真的很狼狈吧……”
“没错……”
“你,还真是直白啊。”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啊?”
“你害怕了?害怕我杀人的样子?”
“不,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现在这样呢?”
“人总会死的,而我希望我死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可以为我哭泣,所以我得老死,可不能死在敌人手里。Sen,你呢?你找到自己所追求之物了吗?”
“我还……”
“算了算了,这些对一个还不到20的小法师来说还太早了。”
“那么,帷幕外·你是待不住了,考虑去帷幕内吗?”
面前这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女人,她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Sen看不清,不过,他对她越发好奇了。
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奇她那独特而强大的力量,好奇她的一切,就好像潘多也好奇他一样。
Sen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揭开她的面纱,将她真实的那一面抱在怀里,然后笑着说“我来当你的朋友。”
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
“我还有些个据点可以用,换言之,小弟弟,来我家住如何?”
正经的话题突然就不正经了,Sen开始后悔让潘多接触科技产物了。
在脑内整理着思绪的Sen,忽然被潘多抱起,一起跳下身处的天台。
“潘多,这是二十五层啊!!!啊啊啊!”
“这里有一条秘径,链接现世。”
呼啸着的狂风没有持续几秒,Sen紧闭着眼,等待着下落的结束。而一阵扭曲裹挟着他们,带着这场夸张而疯狂的闹剧,一起消失不见。
“潘多……这个名字……如此敏锐的感知,在什么位置发现我的呢?”
高楼的对面,那位衣着整齐的警官解除了法术,将笔记上的名字画上重点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