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iny Brian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惊慌过了。
和往常一样，他坐在他的大转椅上，背对着任何可能到来的客户。这样做效果很好——这或许是他在这份工作里最喜欢的部分了，那就是突然夸张地转动扶手椅，然后看着他的客户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哈哈，是这样的话还挺有趣的。有些客户就不怎么有趣。不过当它奏效时，还是挺让人有成就感的。无需多说，这一次当然没有奏效。但是事情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发展成你买我卖的平淡的交易流程，一个衣冠整齐的小女孩的出现使得他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席卷了他。
她的衣服带着诡异的紫色和烈阳般的黄色，条纹图案中层层叠叠的是末日的预兆。她稚嫩的身材中蕴含着恶意，姿态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她圆圆的眼睛射出如同子弹般锐利的视线，头发垂在她的肩上，好像在等着被她手下亡魂的血浸透。更加糟糕的是，她的头上戴了一顶高顶礼帽。
上面还有一个“W”。
Brainy所有的意识都在告诉他赶快逃跑。
“嘿，先生？你还在吗？”
Brian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一心只想着为什么他还没把自己弹出脑内空间Headspace，回到他现实的身体里。
“也许来个自我介绍会比较好。嗨！我是Dr. Isabel Helga Anastasia Parvati Wondertainment五世，Pea Aech Dee1。那么你是？”
她伸出淡褐色而毫无种族特征的手，越过鱼缸桌子直指着Brainy的鼻子，他畏缩了下，更往他的椅子里钻了钻。“D——Dr.Wondertainment？”
“没错！”
“那个Dr.Wondertainment？”
“没错，我是其中之一！”她那明亮而喜不自禁的笑容、惹人怜爱的身姿，还有她大大的眼睛的注视，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但是，她的话语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何况，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认出他。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Brian还是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就是这样！那么你是？”
“我是——嗯哼，”Brian调整好他的嗓子，“我是Dr.Neurosis！！你最值得信赖的灵魂汲取与躯体生成的供应商！那么你是来这里……但是很抱歉你到底是谁？我并不是对你无礼，或是有非分之想什么的。”
“什么？”
Brian在想他会不会犯了什么大错而要遭到训斥，但是……“我只是必须要知道，因为，你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先不管这个！我能，呃，我能先查一下吗，稍等我一下……”
Dr.Neurosis转向一边，从一个小文件柜顶上拿来了一个平板。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他说：“啊哈，没错，我是对的！现任的Dr.Wondertainment是Judy Papill，然后在她之前的上一任Dr.Wondertainment是Holly Light。你不可能是Dr.Wondertainment，明白了吗？而且我们，不能为你——噢老天我很抱歉，但是就是说，我们不能够为身份不明的客户提供服务，你能理解吗？我们得和客户保持联系，以防可能会出现……”Brian慢慢转动椅子，再次望向了Isabel，只见她的五官拧巴在一起，像一个即将要嚎啕大哭的婴儿一样。“……什么不好的情况，但是，但是也不会啦！这，这不是会经常发生的事，只是出于保险起见，而且，而且……噢，拜托别哭，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就是这样而已！”
“好吧，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Dr.Wondertainment。嗯。”她转身半侧对着Brian，用她的袖子擦着眼泪。“我只是Isabel Helga Anastasia Parvati Won——或者，只是Parvati。五世。”
她又抽了抽鼻子，转身更加背对了Brian；她还把右手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则作出推开状，一副肥皂剧的狗血桥段模样。
“我……我很抱歉，但……我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你的身份到底是——”
“很高兴你这么问！”Isabel转过身来，她先前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扫而空，还在半空中挥舞着一只拳头。
“我……我之前就已经问过好几回了啊——”
“我的故事是一场悲剧——充满了谎言、欺骗、惊险、浪漫——没有浪漫——和低俗的暴力，乃至于真实的暴行……还有苦难、憎恨、爱，狗屎脑袋，狗狗？对，还有柯基犬们，至少来说，以及这其中包括的所有所有！综上所述，除了浪漫以外。这一切的起源都是我的节目，一个确确实实的属于我的节目。也许你之前有听说过。”
Isabel适时地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她仰头朝天，一只手臂向上伸展，单膝跪地，还摆出了一副文艺复兴时期画作里被刺的人的表情。
“那就是《真实的资本主义大冒险》。”
她保持着姿势不变，慢慢望向Brainy，而后者则瞪大了双眼，已经是全神贯注了。他先前所有的焦虑和恐惧都被这精彩的戏剧演出冲刷得一干二净——这是Brainy为人称道的一项特质。然而，他没有露出这位年轻的Dr.Wondertainment所期望的神情。
“没有？你不知道吗？”
Brainy皱眉。“不，我没有听说过，抱歉。不过，这听起来还是很精彩的！”
“谢谢！好，那么说到关于我的节目，你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节目。和目前存在的所有节目不同，《真实的资本主义大冒险》的问世是有其目的的。那么你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请告诉我吧。”
那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快乐。现在，我能从你的表情看出来你想说什么。可是不是有很多节目是为了让孩子们开心的吗？才不是呢！作为一个商人，你肯定能明白绝大多数的节目并不是为了让人们开心而被制作的！那么，是为了什么呢？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交易。所有的节目被制出的主要目的都是为了交易。但我的并不是。我的节目只是为了能让孩子们开心而已。
这是完全免费的，Wondertainment没有在里面赚到一个子儿。完全无盈利的。在制作它时这个公司只是亏损了一些钱而已。这是不是很棒？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挺惊讶会有公司去做这些善举！
但这并不是为了所有的孩子。它是送给工厂的孩子们的，噢噢噢！好一个大写的“工”，噢噢噢！工厂！我承认我从未亲眼见过工厂实际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觉得我有一个好猜想。嘣！咣！一座工厂拔地而起，它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和任何一家公司一样，在某一时刻，它人性的组成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公司自身的灵魂。一个怀揣恶意、复仇心切的灵魂，想要打倒这世上最大的罪行——公司赚不到钱。
咆哮！毁掉！在某一个时刻，工厂决定不再需要人性了，除了资源以外别无他求。喀零，哐啷，所有的工人都被戴上了镣铐——工人们再也不能逃跑了，再也不能抗议了，再也不能活着了。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工作。他们醒着的每一刻都是工作。要不是睡眠能够保持他们的效率，否则连睡觉的时候都得要工作呢。
悲伤，哭泣！每个人都知道了这可怕的悲剧，为之流下的眼泪汇聚成了河，为之发出的悲愤的呐喊响彻了天际！哇啊啊！神明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
当然这些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大家在出于道义表达了他们短暂的同情之后，转头就去他们附近的商超购买工厂的商品了，嘴上说着这是“必要的”（其实就只是“很方便”而已）。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有人重拾旧事，并在最后认为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这个人，据我所知，名为Polaroid Pete。不过这不是重点，真的。咔哒，嗡嗡！齿轮开始转动。“我们该如何拯救工厂里的人们？”Pete想。“噢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搞个电视节目吧！”
在他的电影怪兽同事们的支持下，他在电影与广播部门开始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可以造福工厂里的孩子们！但是呀但是呀但是呀，你要如何让根本没办法接触到电视机的人们看到电视节目呢？简单！那就是梦。
在得到一些梦神的人，“木星工作室”的帮助后，Pete得以实现他那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们雇了些配音演员和动画师，然后分毫不取地制作了这一系列的剧集——不过，他们也许可以得到一些豆子2作为回报呢——啊，不过怎么会呢，对吧？
为了让其中的主人公既能身为Dr.Wondertainment又能贴近孩子们的视角，他们就创造出了，让我们有请……我！Dr. Isabel Helga Anastasia Parvati Wondertainment五世，Pea Aech Dee，就此诞生！为了让我的出身更加神秘和高大上，我被设定成是“奇迹创造者Wondermaker”的投胎转世，他是创造了第一把火还是什么来着的某个老家伙，然后我还有一个在闹着矛盾的老爸叫Reginald，他在很早以前就离开了我和我哥——噢，这里还有些其它的亲情戏，我的哥哥变得丧心病狂，成了我的死对头之一。看来我们在对待老爸的方式上还挺不同的，嘻嘻！
咔！开拍！他们制片，他们广播。成千上万毫无戒心的血汗工厂的年轻人们在他们糟糕透顶、悲惨而短暂的一生中第一次尝到了希望的滋味。在轮班的时刻，或是在铲煤时互相的靠近，以及其它的时候，他们能够交头接耳，讨论着他们那个奇怪的共享的梦境……或者是某个人物，一个女孩，叫Isabel的，打败了坏蛋们。她还教会了他们去爱每一个人，无论对对方的种族、性别，或性取向为何。啊，多么可爱！而且毫无用处！
于是在某一天，在阻止了世界末日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些，虽然我不知道这花了多长时间。我坐在大懒人沙发上，周围是我的Jeremy们——也就是柯基犬们——然后我就在想，真是好一坨屎啊！很显然我并不是真的！不仅是我的和面条一样的手臂，还有我的声音也不能和我的口型完美地对上，而且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我身上的颜色还会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嘿，醒醒吧蠢蛋，你的一切都是先产自于工资稀薄的动画师，然后再是孩子们摇摇欲坠的集体幻想罢了！
至少总的来说，知道了这些还是挺让人难过的。我没有杀了深红之王吗？我还意识到这部分的内容和我的其它冒险相比实在是太暴力了点。也许这只是工厂的孩子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呢？我可不会不懂装懂！
嗯，嗯。我苦苦思索了许久。我张手鼓起掌——就像这样，啪——然后露出我尤其擅长的大大的微笑，还有分开两腿站着——就像这样，布灵——接着我再对着不存在的摄像头，用着我最动人心弦的声音说，是的，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但是我并不知道。
一年又一年，我都会去往孩子们的梦境并尽我所能地去鼓舞他们，但是……这变得没有什么成就感了，而且开始有些无聊。更别说让人心灰意冷了。从小孩，到青少年，再到大人们，他们开始忘记我了。或者，也不能说忘记——我还是每晚都会和至少一两个人聊天的。
他们是开始无视我了。
希望已经离去。曾经，我是自由的象征——就是她杀死了深红之王，而且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她还能做到什么？能把我们从工厂中解放出来吗？
啊哈哈哈，多好笑啊！哦吼吼吼，多逗人啊。呃呵呵呵。
多荒唐啊。
就是这样，我知道我不能再帮到他们什么了。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起到一点心理安慰罢了！我只存在于他们的脑海里，而他们活生生地在现实世界里——日复一日地，受尽折磨。许多人死去了。而更多的人生不如死。
虽然这花费了很多意志力，但我还是离开了他们。我觉得是我抛弃了他们，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得这么做。只要我还在他们的梦里，我就没办法帮到他们。至少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我不知道壁垒在哪里……当我不在他们的脑海里时，四周就只有黑暗一片，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去闯一下了。于是我就跑了。
我跑啊跑啊，有时我的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会跟着我一起飞起来，然后我鼓起劲去冲破把我困在这个梦中世界里的意识之壁。我会离开这里。我能离开这里。
咔嚓，咔嘣！我的肩膀撞上了什么坚硬且结实的东西，但它就像绿幕一样一撕就烂！哦哦，哇啊！一整个世界向我敞开——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西部梦神，虽然我一开始还在想有没有什么东部梦神，北部梦神，或者南部什么的。有吗？先别回答，只是想想的话会更有趣的。啊啊！绿紫色的天空上闪耀的太阳们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这是哪儿？
这里是西部梦——慢着我好像之前就说过了，不好意西啦，嘿嘿！
可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这可是个大揭秘。先假装一下。好的，那么，三，二，一……
这里是西部梦神！！
接下来就是这个故事里无关紧要的部分了，真的。我四处乱转，遇到了一些对我的存在感兴趣的人。我还偶然发现了木星工作室，见到了我的配音演员——这是不是很有趣！——然后我四处打听。有没有人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变成现实的存在呢？有些人在听到我说他们不是实际存在的时候有些恼火，不过那又怎样。事情要一步一个脚印来，你说对吧？
有那么一些人，在一个什么地方，知道我在说什么。然后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他们知道有个人能够提供身体，但是——噢不！——需要先在现实世界进行召唤仪式，然后仪式的施行者才能见到他。多么有挑战性啊！多么让人发愁啊！我真的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吗？
……
好吧，这是当然的了。在一些懂得合法的魔法的人们提供的小小的帮助下，天灵灵，地灵灵，他们进行了仪式然后把我送到了这里！这大概是，我想想……十分钟前的事？也可能是更久之前？那么他们让我去找的人就是……
“……就是Dr.Neurosis，你最值得信赖的灵魂汲取与躯体生成的供应商！”
Isabel摆出爵士手，露出大大的笑容。Brainy鼓起掌来。
“太精彩了，太令人着迷了！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引人入胜！我喜欢！”
“多谢捧场，多谢捧场，”Isabel鞠躬。
“所以，你是工厂的工人们对你遗留下来的强烈视像所产生的梦形是吗？”
“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你怎么认为都行！”
“我觉得如果有人来研究一下的话一定会很惊奇的——啊，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吗？我就是在想这种事发生过多少回！这个，这个，就是，呃……好吧，那么……现在就还有一个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呢？”
“就是你瞧，我的雇主不允许我……呃，额哼。提供免费服务。”
“对，对，我知道。不过相信我，我能付得起。”
“付得起？”Brainy有些怀疑地说道——毕竟，这费用……可是相当高。
“因为有些人真的希望我能够活起来。这很难以置信吗？啊哈！你现在真该去查查你那贪婪的小金库是不是又招财进宝了。”
“是吗？那可真是教人意——”一个先前好像在又好像不在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不断重复着PEPPER、PEPPER、PEPPER、PEPPER。“啊，噢，抱歉，我得先接个电话。请稍等一下？”
Isabel点点头，Brainy接起了电话。
“嘿，Pepper！发生什么事了？……嗯？……未知来源？他们真的做到了？……好吧我想魔法还真是无所不能。有多少？……什么？”Brainy愕然地看了Isabel一眼，然后把椅子转到后面继续和电话窃窃私语。在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后，他说：“好吧，再见Pep，谢谢你的告知。”
他挂断了电话。
“就、就是——你知道这花了多少钱，是吗？”
“要我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我还挺大方的，嘻嘻！那么，什么时候开始？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变成现实的存在？”
“啊这个嘛！通常我们需要一起合作来想象出一个新的身体，不过鉴于你是一个已经有了梦形的游离灵魂，所以这应该会很容易！我可以任你所想地让你成为现实，只要给我一句话就行。”
Isabel站上了Brainy的桌子，双手用力地揉捏着他的脸颊，俯下身说道：“一句话。”
“好了好了！这可真是，真是激动人心啊！啊，我都快要坐不住了！那么，最后一步，你想从哪里跃出？”
“不用为我考虑这件事。我的朋友们已经为我设置了追踪术式，只要我一成为现实，它就会把我拉回去，所以你只需要先把我放到现实世界就好。我已经准备好了，Doc！有安全带吗？会不会很痛？”
“啊，这可能会有些刺痛和缠绕感——也就是刺绕感，如果你喜欢这么说的话，啊哈哈哈。请给我几秒钟来平复一下情绪。我得先做一些小小的……这个，就是说，你可以转过身去吗？接下来要进行的可是商业机密，一般来说人们是不会看到的。”
Isabel耸耸肩，姑且照做了。从她的身后，传来了许多让她真的很想一睹为快的声音——液体的流动声、固体的滚动声、冒泡的咕嘟声和鸟儿的振翅声，还有Brainy发出的“哎哟”的一声叫嚷，接着就听到一个杯子慢慢被装满的声音。最后，是一声响亮的“咚”。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她兴奋地转向Brainy，在她看到任何东西之前，她听到并感觉到了一道响亮的咔嚓声，就像是按摩师在给你正骨的时候把装置固定在你的脖子上时一样。她的全身都震动起来，周围环绕着明亮的、流动着的光芒。
“这花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因为还要一起处理你的灵魂。”
她的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在她周身围绕的光芒也旋转得越来越快。
“哇，我的天呀地呀！我简直等不及了！”
“呵呵呵呵，”Brainy笑道，“等你变成了现实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我要拥抱所有人！然后我要吃冰淇淋——超级多的冰淇淋。我要在嘴里咬破樱桃，就像希腊人吃葡萄一样。我还要养一只小狗，一只小猫，还有一只雪貂！我要踢翻一个桶，只是为了好玩。然后，我要和我的朋友们见面，”她直直地望向Brainy的眼睛，“我们要去杀掉坏蛋。”
Brainy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但是冷了几分。
“抱歉，是说杀、杀掉吗？”
“当然了！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够吸取教训呢？”
“哈哈哈，哈，也、也是吧，我是说，我应该不太擅长去评判这些。”
“不，你当然不是了。”Brainy的笑容更加收敛了，而环绕着Isabel的光芒变得愈来愈耀眼。“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对那些工厂的管事们做什么吗？就是那些工头们，嗯？我要拔掉他们所有的牙齿，一颗接着一颗。之后，我要捣碎他们的两个眼珠——或者三个，反正有多少个就是多少个，用我的大拇指，一个接着一个。我要掰开他们塞满了便便的脑袋的下巴，然后把我能找到的最大的狼牙棒塞进他们的喉咙里。可是这还没完呢，我还要刨开他们的肚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我想这就是他们应得的。至少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嗯。”
“哈哈，哈，我呃，我以为你会爱所有人？”
“噢，Doc，你误解了我的话！我确实说过我会去爱每一个人，无论对对方的种族、性别，或性取向为何。可我从来没有提到过关于身份的事！”
旋转着的光开始把Isabel推向现实世界，她的双手和双腿渐渐被吞没。
Brainy艰难地咽了咽。
“那、那、那究竟谁才是……坏蛋呢？”
Isabel既疑惑又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有的人在受压迫，而有的人却没有。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Brainy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某个人将它擦拭得一干二净。那个人以一种方式——一种病态且空想的方式——让他想起了他自己。
“你知道吗？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的确不是Wondertainment。最好的Wondertainment是做了电视节目的那个家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一个英雄。其他人没有胆量穿上女士内裤3去脏了他们的手。所以他们不是英雄。而我不再是Dr. Isabel Helga Anastasia Parvati Wondertainment五世，Pea Aech Dee了。也不再是Isabel Helga Anastasia Parvati五世了。是的，我需要重新开始。”
“你是心血来潮想要改名吗？”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突发奇想吗？噢，哦哦！我想到了。从现在起，请叫我……Redd夫人，有两个D的，为了纪念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理解了的那个人。“光芒没上了她的脖颈，她看了Brainy最后一眼，露出了大大的、粲然的、明媚而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帮了我，而且很高兴见到你，Marty。嘻嘻！“
啵的一声，随着光亮最后的闪动，她消失了，只留下Brainy Brian / Smarty Marty / Dr. Neurosis望着她刚刚对着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地方，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吞没了他。一个杀人犯制造出了另一个杀人犯。他感觉他要吐出来了。
他慢慢地、颤抖地把手伸向桌边的一个海蓝色按钮，然后摁下。”有、有人在的话，能、能帮我接到Iris那边吗？我，我……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和她谈谈。我——什么？你说所有的钱都消失了是什么意思？……一个名片？等等，你说是什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