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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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二月


“早上好,上尉,随便坐吧。”

Albany上尉坐在了指挥官对面——他的桌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报告、纸夹、活页夹和文件。那台笨重的电脑被挪到了一边,这样指挥官的目光才能直接对向Albany。

“你知道为什么我叫你来这里吗?”

“我猜是和新成员相关的什么活要干。”Albany带着很重的苏格兰口音说。

“是,也不是。我们稍后再谈那帮新人,现在我想把重点放在你自己上。”Albany在椅子上不舒服地动了动。

“我?”他说,“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对吗?”指挥官并没有回答。

“我最近看了看你的个人档案,上尉。我对于里面的一些东西颇有了解更多的兴趣。”Albany倒吸了一口气。“你来自一个基金会家庭,没错吧?”

“没错,长官。我的母亲是一位研究员,父亲是一位MTF特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确是特遣队的特工。”

“没错。”Albany自豪地说,“他在Delta-4的西欧分部一直服役到了他不幸离世那一刻。”

“的确很不幸。当时我在美国分部,所以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面。但是既然他能带出你这样的人才,那我也只能认为他是基金会最优秀的人之一。”

Albany发出一声由心的叹息,随后大笑:“的确是最优秀的。有时我会担心我配不上Albany的名字呢。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担心也在鞭策我去做得更好。”

“我不会因为担心而失眠的。现在,让我们谈谈你母亲吧。”

Albany紧张了起来。他母亲的故事和他父亲的大相径庭。

“就我读到的资料来说,她也英年早逝了。你能为我说一下她在基金会的贡献和死亡时间吗?”指挥官问。

“呃,好的。我的母亲曾经是Site-108的一位研究员,她在1967年遇到了我父亲,并在同年就和他结了婚,随后在68年生下了我。在74年的时候,她便死去了。我不记得她工作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了……哦,等等,我记得她从前是在SCP-4739的项目组工作。

“那她具体是怎么死去的呢?”

这正是Albany最担心的问题了,它的背后藏着一段无比惊惧的经历。

“分裂者杀了她。”Albany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口回答。

指挥官等待着他继续开口。“继续吧。”Albany闭口缄默时,他便说。


1974年,九月


远方传来一阵阵枪响。希望那是爸爸而不是坏人们的枪。

妈妈告诉我,如果紧急警报响了的话,我就得锁上客厅的门,躲在我的房间里。我不能给任何人开门。所以当那一串敲门声响起时,我选择了在毛毯下继续躲藏,而没有回答。

直到我听到了我妈妈的声音。我跳出床铺,疾跑到客厅开门。

“James!”妈妈大喊道,“是我!”她说完“我”这个词时,我打开了门。我笨拙地摆弄着门锁,尝试着保持双手平稳。而当最后一把锁终于被我划出它原本的地方时,门也终于开了。

妈妈站在门廊上,就在我面前。她是个很高大的女人,我曾经听她承认过她有6英尺2寸高。当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说,这就代表着她这个人个子很高。她穿着一件白大褂,胳膊上有着我们住的地方的标志。

我向前跑去,随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把我的脸埋在她的大衣里,嚎啕大哭起来。我并不喜欢在妈妈面前掉眼泪,这样总会让我感觉我像一个小宝宝。我总会试着憋住眼泪或去别的什么地方默默哭泣,但现在,这样却成了我唯一的需求。

“没问题了,亲爱的。我在这,我们安全了。”她边说边关上,再死死地锁上那扇门。我们挪到了客厅中央那张老旧的绿色沙发上,坐在那里,久久地拥抱着对方。每当我的眼泪再次流下来时,她的大手都会帮我扫去泪痕。我们在一起,倾听着喧嚣的枪响与爆炸声。

“妈——妈妈?我结结巴巴的说。她低头看了看我。“我——我——我们能打开电——电视嘛?我——我不喜欢这样的噪声。”我指向沙发对面靠墙的那部电视机。有人告诉我说这台电视机就是我和妈妈一起看登月用的那台。那时我只有一岁,所以我几乎全部记不清了。但是妈妈总给我讲宇航员的脚碰到月球时我的鼓掌有多么欢。

“不可以,亲爱的。”她摇摇头说,“我们不能发出一点噪声。”那时我注意到,屋外的噪音越来越近了。

随后,我们开始倾听屋外的声音。

“James。”妈妈盯着我说,“你能为我冒一次险吗?”我点了点头,脸上的泪痕依旧。“我要你藏到你的屋里。”

“那——那你——那你呢……妈……妈妈。你也去藏——藏起来吗?”她对着我笑了笑。

“我马上就藏起来。”她带我去了卧室门口,随后把我推了进去。我关上了门,寻找一个我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在几秒钟后,我决定了——我要等她。要是我藏起来后她找不到我了要怎么办呢?

那时,我听到了一声怪响。在之后,我才明白那是枪扣上扳机的声音。好奇心作孽,我走到门前开了个小缝,向外督去:妈妈正跪在沙发后面,手中的枪直指那扇不安的门。我并不明白她那把枪是在哪找到的,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瞄准着那扇门。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我马上就会知道。

走廊中传来一阵叫唤。随后,门一阵响动,仿佛是有人在猛踢它,随即再一次猛踢,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每踢一脚,门把手就碎裂得越厉害。随后,最后一击终于来了。

门打开了,我终于得以一见踢门者的身份。那男人身穿一件和我父亲类似的制服,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头盔和手臂是像我毯子颜色的迷彩绿。那个男人还戴着一张防毒面具,让他看起来更吓人了一点。

一声巨响把我吓得跳了起来,就像雷暴雨中闪电正落在你面前一样。那门框内的男人向后摔去,没再起来。

“那婊子有把枪!”走廊里的一个声音喊道。随即是更多巨响,有近有远,一来一回。妈妈就在这串巨响中向后倒在了地上。我跟她发誓过我要勇敢的,只能投入近乎一切来克服哭泣的欲望。

妈妈的半张脸消失了。她的身体上布满了孔洞。她的身边流淌出红色的液体——我知道那是血——她的那脸面无表情,凝滞不动,那颗剩余的眼珠亦空洞无神。

“看看我们到底射的是谁。”走廊中有人说。一个穿着和踢门者同样衣服的男人跑进屋内,看了看妈妈的徽章。

“Dr. Alison Albany。”男人说,“她的ID卡上说她被分配到了SCP-4739。”

“该死的,我们本可以利用她的,可惜她杀了Dom。搜一搜房间,然后……啊!”

更多响声传来,这次要来的更远。那个站在妈妈身前的人跑到了房间之外。巨响不断,随后便是寂静。一个穿着爸爸的制服的男人走进了房间,他戴着一张满是血液的面具。

那男人在妈妈身前跪下。他把手指放在妈妈的脖子上,随后低下了头。几分钟的沉默后,他终于伸手摘下了头盔。那时,我才终于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

“爸爸?”我害怕地喊道。


1999年,二月


“父亲带我去了医务室,带我母亲去了站点的停尸房。Albany继续说,“一周后我们举行了葬礼。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流着泪,说着’我为你的损失感到遗憾。’”

寂静再一次席卷了房间。

“很有趣。”指挥官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得说,我在基金会工作期间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抱歉——你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得不经历如此可怕的事情。”他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下些东西,“你说你妈妈身高6英尺2寸。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的确很高。那你父亲有多高?”

“我父亲有多高?”Albany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6英尺5寸?我就随口说说。”

“好吧,这还真是对你的身高的很好解释。”

指挥官说得对。Albany比他的父母都要高,足足达到了6英尺7寸。他的身高和浓重的口音(至少是对于美国人来说很浓重)让他得到了“苏格兰巨人”的外号。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在那次事件之后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吗?”指挥官问。

“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Albany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来回动着,“也不算不好,我爱着他,他也爱着我,只是……他从来不在我身边,甚至在我妈妈死去之前也是这样。我也从没因为这个怪罪过他,他又不是出去和朋友们喝酒或者和别的女人睡觉去了。他是在为某种比我和他崇高得多的事物而战。而他也教导我所需要的一切。”

“他都教了你什么?”

Albany深思了一会才做答。“他每年只在我身边呆上几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得教会我我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他为此做出的选择是……他教我如何去忠诚。”他靠得指挥官更近了一些。

“他告诉我,忠诚即为一切。没有忠诚,就唯独剩下混乱。而混乱就只会滋生混沌分裂者那样的团体。而如果世界上没有分裂者,我的妈妈就能活到现在。”

他靠回到他的椅子上:“如果40年前,某支机动特遣队选择了坚持对基金会的誓言,她现在就会活得好好的。”

沉默就像瘟疫一样,再次浸染了这个房间。

“很好的回答,Albany先生。”指挥官终于完成了手上的活,向上尉看去。

“我能问一下你看我的人事档案的原因吗?”Albany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James。我在看你的档案上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会让你不好磨合你的新职位。”

Albany的眉毛扬起。“一个新职位?做什么的?”

“你想成为一名高级军官吗?”

他睁大了双眼:“你是说,一名上校?我可以领导我自己的小队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当然了,Albany。你当上尉已经很久了,你已经不止一次地证明了你的忠诚,你在这里的声誉也毋庸置疑。现在我找不到比你更适合提拔的人选了。”

“我……好的,长官。我会心怀感激地接受这个职位的。”

“好。你分配到的队员们是Brian,Lukas以及其它三名等待入职的新兵。Brian和Lukas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而新兵们现在正在食堂。”

指挥官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去熟悉一下你的新团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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