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墓园，梵妮莎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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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 发布于 2022 年 04 月 30 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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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梵妮莎的故事
作者：
MoreMuff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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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者抵达了墓园锈迹斑斑的大门。一贯悬在门上的煤气灯已经破碎，唯有满月的血光照亮脚下的路。
何以至此？旅者沉思着。何故徘徊在这垂死的世界？你在寻找什么？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但旅者从未停下脚步，为了一种冥冥之间的感觉。某物…某人的召唤，仿佛高位者正引领着他。
沿着小路蜿蜒前行，穿过墓地，经过的每块墓碑都被藤蔓缠绕，盛开着微微发光的白色花朵。纵使只有死者带着他们的记忆长眠此地，旅行者却在前方听到了微弱的歌吟。
接近声音的源头，旅者得以看清它的来源。一名戴头巾的女子跪在一块墓碑旁，柔声哼唱着。她身披精致的白色斗篷，脸上沾染血迹，伸出苍白瘦剔的手，轻抚着墓碑。
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上墓碑，点点白花开始绽放。女子头颅低垂，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向下一处坟墓。
歌声仍在继续。
旅者走近了女子。他确信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表现出恶意。反之，她以如炬的目光迎向旅者，继续手中的工作。
“叨扰。”旅者开口。
没有回应。片刻，柔弱的声音响起。
“流浪者？”她问，似乎正注视着对方。
旅者解下武器，放在地上，随后在女子身旁坐下。“这样的地方很危险，到处都是亡灵。”他说。
“…我想这不是什么问题。”女子将手放在墓碑上，催开了更多藤蔓和花朵，似乎自她掌中生出。花儿柔软而娇嫩——一缕微风就能把花瓣吹落。然而，那些花朵生长在遍布荆棘的藤蔓上。女子低下头，轻声道，“他们不想再奔波了。
她面向旅者，促狭地微笑。
“流浪者，你是谁？”
“无名无姓。”旅者回答，“你会是谁？”
“梵妮莎。我来自旱叶Xerophylla中部。”
旅者顿了顿，那是个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他转向女子。
“为什么来这儿？”
“尽我的义务罢了。”梵妮莎平静地说，语调流露出一丝悲怆。
她站定，拂去斗篷上的尘土，示意脚边的那座墓碑，上面刻着“雅各布·莱恩哈特”。
“这个男人，莱恩哈特先生，来自从这里往北走一小段路的伊尔卡纳Ilcana，于几十年前去世……连同他的家人、妻子和两个女儿。”她停顿片刻，低头沉思。 “如他们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在世者能记住他们了，战后更是如此。”
梵妮莎转头面向旅者。“流浪者，第一次奥术战争时，你也在这里吗？”
“我没有家。”旅者说。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旱叶在伊尔卡纳与北方人交战。有人提出主意，要控制女巫，利用她们的奥术和技能赢下对北方的战争。年轻的女巫们被带离家族，接受了旱叶军团的训练。她们和士兵一同驻扎在前线。”
她再次停顿，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讲诉。
“我便是…其中一员。我是女巫之皇萨拉琳的长女，也是旱叶最强大的女巫。”
梵妮莎走向附近一座坟墓，将手轻轻放在墓碑之上。
“战火只持续了三个晚上，那是历史上最短的战争。北方寡不敌众。旱叶迁入都城，只留下了毁灭和死亡。”
她转身面向旅者。“这是…大屠杀……它不适合我们任何一人。不是女巫，不是士兵。但我们继续前进，一直到伊尔卡纳的首都。
“围攻都城的那段日子里，我领悟了很多。我看到一个孩子抱着母亲的遗体，双眼噙满泪水；我看到一位母亲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孩子；我看到家人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彼此相拥，接受自己的命运。”
梵妮莎的手滑过墓碑顶部，表情变得肃穆。
“北方人并不邪恶。他们并非如领袖所言，是无情的恶魔。”
藤蔓拔地而起，白花将坟墓重重覆盖。
“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喜悦，也有悲伤。他们怀有同情之心，他们都是人类。”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领袖曾告诉我们，我们是阻挡黑暗的光明，保护那些无法护佑自己的人。而这一切都是谎言。”
“我曾了结过无数人的生命，为了一个谎言。”
梵妮莎指向那些在坟墓上盛开的花朵。
“那些人皆埋葬于此，所有被我杀死的，无辜的人。我种下的花会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宁，即使最后的太阳已然落下。”
她朝下一座坟墓走去，忽然身形不稳，踉跄摔倒在地。
“你还好吗？”旅者忙伸手相助。
梵妮莎的斗篷敞开了，露出连日粒米未进的消瘦躯体。
“没事的，流浪者，我——”
她咳嗽起来，洁白的衣服洒上了深蓝的血迹。
“我可以帮你，我知道有人可以治好你，如果你需要食物的话我能——”
旅者的话被打断了，“不必，流浪者。这是我的惩罚。”
梵妮莎向他伸出手，掌心绽放着一朵白花。
“我大限已至。请求您，将这朵花放在那座墓上，让他们去吧。”
旅者拿起花放在了墓上。他环顾墓园，每一座坟墓都有明亮的白花正在盛放。
被他放下的花朵亦在微微发光。
“流浪者。”梵妮莎喃喃道，抬起目光。
“我所祈求的，只是再一眼繁星……最后一次。”
她虚弱得无力动弹，旅者将沾满血迹的布从她眼前掀开，那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蓝光，凝视着夜空中成千上万颗星星，这是她多年从未见过的景象。
梵妮莎微笑着，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