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ite-64的一间孤零零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位头发棕白相间、身材矮小的的年轻男性。一位黑发及颈、穿着随意、留马尾辫的女性则在他的办公桌对面。几层老旧的档案柜在他身后的墙上一字排开，其他的墙上则贴满了一大堆的动员海报。男性是著名的研究员Fredrick Clayton。另一位是特工Sasha Merlo。两人保持着沉默，会议也因他们等待着第三个人而迟迟没有开始。这样的等待已经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位男士走了进来。他上身穿着十分不合身的小号实验大褂，下巴留着层层叠叠的胡茬。在他坐定之后，他抛给Clayton一个热情的微笑。
“我的研究员同事们，你们好呀，”他大声说道，“我们今天会如何毁灭宇宙的秘密呢？”
Clayton立刻看向Merlo。她很明显在竭尽全力憋笑，好让自己不笑出声。
“我猜这位就是特工Navarro？”Clayton向Merlo问道。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我是Science博士！”刚进来的男士打断了他，“我生来就是边拿着试管，边抱着对于知识的渴望！”
“你知道我每天都有汇报指标要完成的吧？”Clayton叹了口气，将头撑在他的手上。“我真的没有时间搞这些。”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身实验大褂？”Merlo咯咯笑着。Navarro笑着脱下了那件小号的大褂。
“我恰好在休息室里的椅背上看到了它，”Navarro回答道。“这诱惑真是难以抗拒……”
Navarro接着面向Clayton。
“我听说你把Jericho的想法放进了档案里？”
“确实如此，”Clayton说着，将他的椅子转向了身后，打开了其中一个档案柜。在仔细地找到了一个抽屉之后，他打开并拿掉了压在上面的几个文件夹。“让Holman提供这些柜子的许可花了我点时间，但我还是成功在这些柜子停止收集他的想法之前转录下了大约四天有价值的部分。”
“这怎么可能？”Merlo问道，“他一直在思考。这些柜子怎么会停止收集呢？”
“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Clayton感叹道。“可能这个人死了，或者更可能是，这些柜子里还有一个他的非法身份。如果你指定的那个人的第二身份上线了，那两个柜子会同时停止收集个体的思维。我们认为这是由这些柜子的原主人所发明的一种控制方法。”
“在你转录下的那些思维里，有什么有用的嘛？”Navarro问着，迅速地抓住了Clayton手中的文件。
“有的，”Clayton说道，他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自得的笑容。“除非Jericho在最近两天改变了计划，他准备出席一场重开业典礼，是波特兰一座名为圣殿的历史悠久的酒店。当天会揭幕本地雕塑家Tom Herring所作的一件艺术品。”
Navarro立刻停止了阅读文件，转向Merlo。两人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
“我立刻向Holman请求许可！”Merlo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脚早已迈过了出口。Navarro迅速放下了文件并追身而出。一瞬间，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又剩Clayton孤身一人。
“不客气，”Clayton对着门大声说着，房间的门被用力地关上，还在晃荡着。又叹了口气，他将Jericho的文件放回了属于它的抽屉。
圣殿酒店早就过了它的巅峰期。作为禁酒令时代的地下酒馆，它因时运而承载的那段有趣的历史让它有理由来一次全面整修。在重建工作竣工之后，许多波特兰和西雅图的精英人士都聚集在这所酒店的舞厅中，等待着精心准备的重新开业仪式。舞厅的中央区域已经被一位即将到来的地方雕塑家所征用，一件作品隐藏在天鹅绒的幕布之后。
特工Navarro和Merlo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有基金会提供的虚假身份做掩护，两位特工的双眼不停地寻找着着Jericho T. Hill的每寸迹象。随着宴会的进行，他们的目标似乎不会出场了。
“我可爱死这样的僵局了，”Merlo咯咯笑着，扫视着整个舞厅。她身着一件黑色连衣裙，头发还是像往常一样，梳成了马尾。
“那是当然，”Navarro偷偷笑了笑，目光注视着被幕布遮起来的雕塑上。他身穿一件稀松平常的精品西服。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更糟的情况，”Merlo继续说道，“向Holman解释说这次的任务归根结底是出席了一场宴会？还是向响应小队说他们只是在和空气对峙？这就是操蛋的生活。”
Navarro正准备要回答，另外两个人坐在了这张桌子上。其中一个女人身材高挑、面色苍白，约莫三十五岁，一头黑色短发。另一个一身横肉的男人四十出头，棕色的长发在后脑勺上梳成了一捆发辫。Jill和Tom Herring，Navarro认出了他们。
“你这个狗娘养的，”Jill发出嘘声。她和她的丈夫都对Navarro投来仇恨的目光。“我们连见都不愿意再见到你了。这是我们的一致看法，Daniel。”
“额……那个，Jill，”Navarro回应道，“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你在这儿做什么，Dan？”Tom问道。
“额，考虑到这场展览的公开和艺术家的知名程度，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你觉得Tom会蠢到何种地步，才会把那种玩意放上来？” Jill悄声说着。
“所有的一切都开诚布公地进行着，Dan，” Tom附和着，“西装的人真的不需要在这儿。你们可以滚蛋了。”
“我们只需要看到雕塑的真容，然后就立马跑路。”Merlo伶俐地说道。
“这女的也是个西装？”Jill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问题。这对夫妇同时端详起了Merlo。“天哪，这儿到底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货色？”
“额，严格来说，她是个连衣裙，”Navarro得意地笑着，“但是没错，她是跟着我来的。我们需要看到那尊雕塑。在确保一切正常后，我们会立马滚蛋。这点我保证。”
Tom和Jill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的妻子迅速挽起了他的手臂，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恭喜你们，”Navarro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喊去。
在波特兰的市长来到现场时，宴会已经开得足够长了。他以一位政客应有的本事，做了一个简单的演讲，然后迎接Tom Herring走上台前，揭开艺术作品的面纱。在一段简短的齐声鼓掌后，幕布被向后拉开，一件高达四米的白色大理石雕塑展现在众人面前，雕塑形如一名中世纪骑士，剑被高举在空中。Merlo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它的面部。这脸实在是太像Daniel Navarro了。
“Daniel，”她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真是见鬼了，这雕塑怎么这么像你啊？”
“很明显，有人觉得世界上需要更多的Navarro，”他也以耳语回应着。“你真以为我知道答案？”
这时，Navarro注意到一名男子站在了二楼的一个露台上，俯视着整个舞厅。他穿着一套黑色商务西装，一头短短的金发。他的右手上戴着皮制手套。这名男子向Navarro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两名特工到他那儿去。
“妈的，”Navarro咕哝着，急忙走了过去。他接着用藏在身上的无线电说，“Hill出现了。”
Navarro和Merlo立刻寻找能去舞厅上层的楼梯。两名特工悄悄地拿起手枪，去往露台的大门。Merlo屏住呼吸，同时Navarro开始数手指，做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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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varro迅速打开了门，闪到门内。在他跨过门槛之后，大门就砰的一声，在Merlo的面前关上了。前者马上试着用门把手打开它，但发现它已经锁上了。Merlo尝试着踹门而入，但无济于事。门被封死了。
“靠……”Merlo小声咕哝着。
在门的内侧，Navarro现在孤身一人，这露台上并没有Jericho T. Hill。他失望地叹了口气，看向了下面正在举行着的宴会。他的眼光扫到了Tom和Jill，他们正和许多宾馆的赞助人亲切握手，接着他又看到了雕塑。它的面容令Navarro笑了出来。
“真是个靓仔。”他咯咯地笑着。
这时，Navarro的笑容凝固了，他注意到雕塑开始动了起来。它那不会眨巴的眼睛朝向了正站在露台上的他。接着，那把剑指向了他。尖叫声此起彼伏，雕塑从底座上走了下来，跨过整个舞厅。
“这是在逗我吧……”Navarro小声咒骂着，拿起手枪，为即将到来的硬仗做好准备。“响应小队，是时候出动了！”
在听到舞厅里传来的枪声后，特工Merlo转身背向露台的大门。就在她转身之后，Jericho T. Hill站在几米开外，向她打了个招呼。她拿起手枪瞄准他，却被一阵巨大的力气猛地抽走了她手上的武器，手枪在空中划过，最终落在了Jericho的手套掌心。他用力握紧，武器瞬间变成了一堆铁锈。
“如果你保证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你可以冷静行事，那么你身上的另一把手枪就不会爆炸，”Jericho说道。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我想真要发生了肯定是个不小的麻烦。”
“淡定。”Merlo回答道。“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引诱我们进来，制造点异常，然后逃之夭夭？”
“差不多吧。”Jericho回答。
“那你是怎么计划你的最后那部分的？我们可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你可不能直接从前门大摇大摆地出去，Hill先生。”
“噢，这我当然知道，”Jericho说。“告诉我，西装，你到底有多了解Daniel？”
“我可知道得足够多，”Merlo回答道。“继续说，别浪费时间了。”
“那么你一定知道他之前是个异常艺术家，他在被拘捕后，以成为一名双面间谍的代价赢得赦免，从此为你们这些西装服务。”
“所以你的重点是……”
“如果你们的筹码比别人低了呢？”Jericho嘲笑道。“如果他被蛇之手或是联盟的人抓到，而他们也同样开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呢？他是一个为自由而卖命的人，而他的同伙，不论是你们，或是别的谁，都会被拖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觉得Daniel还是有点良知的。”Merlo干脆地回答了他。
“他是嘛！”Jericho咆哮着回应道，“我知道有至少十个艺术家都这么想，而他们最后都被Navarro带领的西装所杀。相信我，他将会是你的终结。”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舞厅中响起。两名响应小队人员从天窗上跳下。
“趴下，Merlo！”其中一个吼道。他们未作丝毫犹豫，向Jericho开火。
与此同时，Jericho向他们伸出那只藏在手套下的手。子弹划过长空，停在了他伸出的手掌前仅仅几厘米。Jericho等到听见打空弹夹的声音，做了一个小手势，那些停在空中的子弹转向了两名特工。颗颗命中。两名特工应声倒地。
Merlo霎时间从Jericho背后冲向他，用一个坚实有力的飞铲放倒了他。然而，在她可以制服目标之前，Jericho对她面部来了几次肘击。正晕头转向时，Merlo感到他已经离开。她用尽全速去追赶他，但是在她恢复方向感之后，Jericho早就远走天涯了。
“靠！”Merlo用尽力气大喊道。
Jericho T. Hill又一次逃走了。
大理石雕塑牢牢抓住了Navarro，他的剑则如球板般挥动着，与基金会成员作战。市民早已被疏散，剩下的就只有形色各异的特工们。他们正尝试着收容异常。响应小队不断地用小股火力向巨物开火，击碎了它的框架。最后，一颗手雷的爆炸使得这尊雕塑倒在了地上。受其影响，这尊紧抓着Navarro的巨物也在它与舞厅地面撞击时松开了后者。
Navarro很快地滚到一边。响应小队在此时提供了掩护火力。在他调整好自己后，他发现那雕塑正在他身后缓缓爬行着。
“退后！”他向响应小队吼道。接着，他伸出手，做了些奇怪的手势，小声念叨着些晦涩难懂的咒语。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响应小队看到那雕塑开始冒出蒸汽，接着灼烧起来，最后被笼罩在核火焰之中。在剩余的小队成员从烈火和炙热中转过神来的这段时间里，Navarro始终专注于他手中的任务。不一会儿，Navarro放下了它的手臂。火焰迅速消散，雕塑现在只是一滩融化了的烂泥，只有面部稍显完整。
Navarro叹了口气，倚靠在舞厅中的一根柱子上，以免摊在在地板上。他看到那张脸，不禁笑出了声。面部已然变形，五官模仿得也有些拙劣。在他的目光转向响应小队的时候，他看到了筋疲力尽、鼻青脸肿的特工Merlo正慢慢向他走来。
“Hill呢？”Navarro问着。
“跑了。”Merlo回答道。
“好吧，皆大欢喜，真是一个硕果累累的夜晚。”
Merlo和Navarro特工坐在Holman主管的桌前。这位是 Site-64的站点主管，一位身材高挑，衣着考究，梳着大背头的男士。在几分钟内，他一言不发，而是盯着两位。
“我不得不签署授权操蛋的波特兰市长使用记忆消除装置，”Holman最终打破了宁静，说道，“不用多说，我的上级一定对这次行动的结果不太满意。”
没有人回答。
“虽然有些人要求严厉地训斥你们两个，但由于这起事件基本属于自收容，而且比较容易掩盖，因而你们两个可以得到宽大处理。恭喜你们。现在，你们可以放松一下了。但是，在可预见的将来，保持低调应该是你们的明智之选。解散。”
Navarro和Merlo悄悄地离开了Holman主管的办公室。在进入走廊时，Merlo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同事肩上。
“你还好吧？”她问道。
Navarro没有立即回答。Jericho几个月前对他说的话现在占据着他的大脑。
但是，如果我一直把你置于这样的境地，你认为他们多长时间之后就会开始质疑你作为一名特工的价值？如果他们总得把你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他们要多久就会把你当作是一种负担？
“不能更好了，”Navarro回答道。接着他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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