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3:42
清晨,研究员安德烈森行走在廖无人烟的荒原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脸上写满惊恐,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就在半个小时前,安德烈森的首要目标——小女孩的爷爷,用他的现实扭曲能力将所有的家具,整个特遣队,整栋房子都拧在了一块,也包括了他自己。按照标准程序,安德烈森需要把跟目标有过接触的人带回基金会询问并修改记忆,所以他越过废墟,晃醒那个吓呆了的小女孩。由于通讯设备的损坏,安德烈森只能选择带着小女孩步行到十几公里外的联络基站。小女孩不敢和安德烈森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在荒原里走了许久。
“你要带我去哪里?”小女孩先开口了,她有些茫然失措。
“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德烈森说。
“我的爷爷在哪?”小女孩又问。
安德烈森感觉到小女孩的呼吸有些急促,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右手食指正在衣服的纽扣旁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
“啊,跟我多说说你的爷爷吧。”安德烈森避开了问题,他打算边走边再套一些情报,这不仅是他的工作,同时也是为了打发这一大段无聊的时间。
“我的爷爷是个医生,晚上出门,到早上他才回来,总是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小女孩说。
“你的爷爷是破碎之神的信徒,他晚上外出纯粹是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被你看见了就不得不宰了你。”安德烈森在脑海里思索着正确的解释。
“他还会变魔术给我看。”
“他还会在你的面前施展他的那些现实扭曲能力……真拗口,那些博士怎么总取这些花里胡哨的称呼。”安德烈森有些走神。
“你能教我魔术吗?”
“我能……”安德烈森愣了愣。
“你也是魔术师吗?”小女孩又问。
“不是,而且关于你爷爷所做的,那根本就不是魔术”安德烈森回答她。
“我不信,电视上都是这样的。”小女孩叫到。
“我不知道电视上怎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那玩意了,你的爷爷能做到的不只是魔术这么简单,我也只能告诉你他就是单纯的能做到那些事而已。”安德烈森开始愈发不耐烦,他真的不想跟这个天真的孩子浪费口舌。
“那你能做到吗?”小女孩那烦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安德烈森的耳边。
“做不到,只有要是人类就做不到。”安德烈森感觉到他的手表在微微振动,他抬起左手,眼睛一边盯着屏幕上显示的红点,一边用右手在背包里翻找着他带来的反击武器,声呐靴侦测到了一个运动速度极快的实体,正在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
“就是因为我的爷爷比你们厉害,所以你们才……”小女孩似乎看到了那个飞奔着的实体,兴奋地喊道“:查理是你吗?查理!我在这!”安德烈森没有管她,继续在包里找着东西,然而他的工作证在翻找时不小心掉了出来,上面清晰可见的基金会标志被女孩看到了。“爷爷跟我说过说你们是坏人!查理快跑啊!不要过来!”女孩激动地喊着。安德烈森想警告小女孩不要妄图逃跑,但女孩已经往外冲出了几十米远。
“太棒了,”安德烈森小声咕哝。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大小的金属球体,在粗略的观察后他将漆有白色骷髅的那一个狠狠地扔向了前方,又将手上的另一个随意扔在了自己后面。印有白色骷髅的金属球在半空中从内部伸出数个由支架支撑的螺旋桨,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行。而他抛在身后的金属球在地上滚动了几个小圈后,伸出了六个锋利的金属肢体,像蜘蛛一样往小女孩的方向爬行。
无人机在空中拍下了那个实体的照片——一只半机械化的巨型猎犬。随后重心向前,狠狠地撞了上去。巨大的冲击波将安德烈森撞倒在地,无人机引爆了加装的聚合炸药,将那头猎犬的后半身炸成了一摊烂泥,乌黑的机械零件伴随着乌黑的尘土掉落在地上。小女孩听到爆炸声转过头查看,没有注意到脚上的电击蜘蛛已经为他的獠牙充好了能,巨大的电流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彻底昏了过去。
那只猎犬流出了怪异的紫色血液,烧焦的肉块与机械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尽管失去了一半的身躯,但那只野兽仍未有死亡的迹象,安德烈森可以看到它的身躯还在微微颤动,裸露出皮肉的地方析出了一层薄薄的晶体,这头野兽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安德烈森从随行袋中掏出了一把手术刀,分辨着这头野兽的内脏,他撑开一道口子,另一只手在里面检查着是否有异常的突起,肉块与膨胀的内脏给他手臂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快点,再快点,”忽然,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流遍全身,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这种手术他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安德烈森用力捏住硬块,将一个发条从野兽的躯体里狠狠地扯了出来。在一阵昂长怪异的吼叫声后,野兽的头重重砸在了地上,从它玻璃角膜里透出的一点一点黯淡下来的光,最后也只能消失在这片沉闷的旷野里。
“Charlie……”安德烈森注意到这头猎犬的脖子上有一个破损严重的项圈,尽管上面的字被磨损的厉害,但安德烈森仍然艰难地辨认了出来。“如果那个老头有这种东西……”安德烈森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发条一边看向倒在一边的小女孩,“那就多了件要处理的事。”
07:03:24
小女孩逐渐恢复着意识,在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有些颠簸,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个坏人——安德烈森的后背。“放我下来!”小女孩一边拍打着安德烈森的背部一边说。
安德烈森抖了抖肩,将小女孩丢到了地上,扬起的尘土让小女孩止不住地咳嗽。“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没等小女孩缓过来安德烈森就开始了他的询问,“你的爷爷,是不是给过你类似这个样子的玩意?”他将洗干净的发条拿出来给小女孩看。
“我爷爷给过我一个娃娃,上面就有这个,往右转娃娃还会走。”小女孩回答道。
“很好,那么这个娃娃现在在哪?”安德烈森紧接着问。
“弄……弄丢了。”小女孩有些犹豫。
“什么?弄丢了?怎么弄丢的?”安德烈森的呼吸越来越重,这让小女孩感到十分害怕。
“我不知道,我那天睡醒它就不见了。”小女孩委屈巴巴的说,她感到泪水就快要从她的眼里夺匡而出。
“知道了,这样就说得通了,继续走吧。”安德烈森的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他将小女孩扶起来,拍了拍她衣服后的尘土,命令她这次一定要跟紧自己。
小女孩长舒了一口气,但她仍然感到有些紧张,因为安德烈森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她赶不上安德烈森时,安德烈森竟握住了她的手,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她的状况,这让她多少感到有些心里发毛。“如果只是这样走下去就好了,”小女孩想,仅仅一个早上,她的人生就被彻彻底底的颠覆了,她实在不想再碰上任何奇奇怪怪的事,现在只想钻到被窝里休息一会。
7:34:20
“到了。”安德烈森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说。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小女孩疑惑道。
“是的,我还要走几公里,而你到这里就够了。”安德烈斯的脸阴沉了下来。
“什么?怎么了?”小女孩有些紧张。
“没什么……你能转过去吗?我要做一些事情不能让你看见。”安德烈森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多了一丝平淡与冷酷。
不安分的因子在空中弥漫开来。
“那能快一点吗?”小女孩转了过去
“可以,趁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安德烈森极力地压着他的颤声。
“我的……名字?”
咔嚓“对,就是你的名字。”
“我叫……”
嗒
“我……你为什……”
砰
焦躁不安的白烟从灼热的枪管中喷薄而出,女孩的头上开了一朵火红的花。
呼…呼…呼…
“如果你知道我把你带回去后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你会感谢我的。”安德烈森喘着重重的粗气。
他从随行袋里掏出手术刀,寻找着最适合下刀的地方。用一只手撑开口子,分辨着里面的内脏,检查着是否有异常的突起。发条会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在无生物个体与摄影设备的观察下以一种未知的空间传送方式传送到方圆五米内进入处于休眠状态生物个体的具有足够空间的器官中,通常为胃部,然后会连接到器官壁,缓慢将生物的器官与肉体改造成机械。安德烈森根据以往的经验首先查看了胃部。
但什么也没有……然后是心脏……但什么也没有……然后是肺……但什么也没有……然后是肝……但什么也没有……只有鲜血和一堆肉块,他几乎挖空了整副躯体,仍然没有发现他想找的答案。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再划了不知道多少刀以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抓住了自己,令他摇摆不定和毛骨悚然。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的怀疑。恐惧,猜疑,与绝望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自信。最终,恶魔找到了他。
他像野兽一般狂叫着,撕扯着血淋淋的内脏,他仍然想在渺茫的几率中证明自己的正确。这片土地被染上了极为鲜艳的猩红色,而就在这片红地毯的正中央,他就像是一个发了疯小丑一般,癫狂的跳着舞。最后他筋疲力尽的倒在小女孩旁,他太累了,他实在不想再碰上任何烦人的事,现在只想钻到被窝里休息一会。所以他选择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