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火堆旁盘腿而坐许久。
其中一人全身都在颤抖着,不过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等我找出是谁干的……我要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再把他们勒死。”
SKY坐在他对面擦着枪,只是沉默,并没有说半句话。
“那个老人……提着他孩子的头……他问我……能不能把他救活……我……”Leazov双眼圆睁,看着SKY,眼中似乎隐隐约约地泛着一丝泪光。他胡乱地用手指着别处,声音已经完全变调。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话语堵塞在口中,反而让他说不出半句话。
静默之间,Leazov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那些人,就是他妈的人渣!地痞!”Leazov跳了起来,大吼着把所有东西哐当一声踢到了一边,篝火扑的一声溅起大量火星,差点把SKY的衣服点着。
“够了!”SKY也大吼了一声,拔出了胸口的CZ75 FA冲锋手枪。
“你给我听好,无论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SKY呵斥道,并用枪指着狂怒的Leazov。“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逼样!给我冷静下来,坐下!不然我就把你打成筛子!”
Leazov的表情狰狞中略带着惊讶,他的脸奇怪地扭曲了几下,呼吸终于趋近平稳。
SKY整理了一下刚才被踢乱的篝火,又往里扔了几根木条,说道:“这不是你,你怎么了?”
Leazov把头偏向一边,这回轮到他一言不发。
SKY叹了口气,把新拿的SVDK狙击步枪放在了一边:“我没看过你的人事档案的全部,因为我没有那个权限,我只知道,来到基金会,来到Site-CN-52的许多人,都不会是一张白纸,相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幅幅风格各异的精美画作。”
“我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经历过一些东西,一些不提起来就会永远被人淡忘的东西。所以,说吧,毕竟都一起干了这么久,讲了没准会好受一点。”
Leazov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终于发话。
“2004年,JSOC,棕队1,我在第一营作为一名黑鹰飞行员在阿富汗穿梭在在茫茫的沙漠与山谷之中,协助绿队2猎杀高价值目标。”
“觉得这是一件很酷且令人爽快的事情吗?就像所有新闻,报纸,维基百科说的那样,在漆黑的夜里,在离地不到20米的高度高速飞行,然后在敌人熟睡的时候把D-Boys放下去,一举歼灭邪恶势力?我承认差不多是这样,但是这不是关键,也不是我要说的——8月11日0405时,我们两架黑鹰,两架小鸟直升机突入法拉省和赫拉特省交界处的‘灰’区,找到了一个村庄,我们……‘坚信’国民军的一个前少将默罕默德·乌沙希班就在那里,我们要去干掉他。”
“我们放慢速度,逼近村庄,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当我开始盘旋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拿着AK冲出来与我们拼命,当然这也很正常。直到舱门边的狙击手突然叫我放慢速度,他看见了有人从我左侧100米左右的房子出来,我也看见了——有个人正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他没有任何武器,我提醒了一下,‘那很有可能只是平民’。”
“但是你知道吗?下一秒别的直升机把探照灯打在他脸上时,他只是右手抬起来挡了一下光,身子稍稍转了一下,狙击手就把他杀了。几个人也应声跑出来,他们也未能幸免于难。”
“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他们确实只是被吵醒的武装分子而已,但当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之后,我才发现我们的人惹大祸了:他们打死了五个孩子的父亲以及他的五个孩子之中的三个,其中一个9岁,另外两个还在他们死去的妈妈的肚子里,外加两个重伤的叔侄。更为令我不安的是,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器。”
“我只能站在一旁看守直升机,我只是个飞行员而已,并不能发表什么评论。清点尸体拍照之后,他们开始‘抢救’那两名被重伤的平民,每个人的腰间都有急救工具包,但是没有一个人用。那么他们是怎么急救的呢?他们直接用没消过毒的匕首割开创口,根本不做麻醉措施,就这么开始挖,企图把子弹挖出来。家人惊慌失措的哭声,以及那两人的哀嚎啊,根本盖不住,时至今日……根本忘不了,知道吧,忘不了的。”
“0700时,那两个人最终还是死了,上头派了一些高层人士来善后,另一些村民则被反绑起来,蒙上眼睛。他们瘦弱不堪,长期营养不良,干什么都费劲,接下来还要被冠上各种罪名直接送去关塔那摩。傻逼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胡乱抓人充数。”
语毕,Leazov长叹了一口气,看着SKY,又说道:“闻所未闻,对吧?你在中国解放军里十几载如一日,是人民的子弟兵,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情?2004年那一次,不过是第一次而已。”
“所以,你讨厌他们,对吗?”SKY问道。
Leazov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定义JSOC的吗?先是上头制定了一套详细且约束度极高的规则,然后暗地里再召集一批顶级精英,又组建一个凌驾于上述所有规则的小集体,就像开俱乐部一样,只有‘VIP’才能拿着白宫给你的数十亿美金,打着反恐和民主的旗号四周滥杀无辜为虎作伥。不管承认与否,这就是现状3。”
“我无法忍受那些人渣,在12年就不再签约了。我找到了一名碰巧在追查这一系列事情的记者,Jeremy Scahill,我告诉他很多事情,能说的都说了。”
“至于……教堂那件事……只是想起以前的又一次误炸,我受命与他人一起抢救平民……有一个人走到帐篷前,紧紧地拉着我不放,手里抱着半个烧焦的头颅和断臂,他看着我说:‘这是我的孩子,他16岁了,他很懂事,他踢球踢得很好,你们能救救他吗?’……恶心,同情,愧疚,你知道这三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吗?”
“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我无法忍受。”
SKY点了点头,至少他知道他眼前这个人的一部分往事了。他无法评论太多,但他知道那种感觉,两人后撤到一个既定的小城镇里时,那里已经被炮击了,死相惨烈的尸体铺了一地,小医院也化作了一片火海,于是只能把教堂用作临时的医院。Leazov看见的一切,SKY也看见了,他承认他只不过比Leazov更能忍而已。
“说真的,你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活得比这里更好,那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SKY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Leazov皱了皱眉头,保持沉默,这可是他连上司都没告诉的事情。
沉默的气氛持续到破晓,SKY忙着扑灭篝火以及掩盖露营痕迹,Leazov眼神依旧呆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吧,还有6公里,你想把问题搞个清楚?那就是现在。”
Leazov支起身体,也草草地掩盖了一下踪迹,然后向远方眺望了一下:“7小时之前,那个老头告诉我那个地方出了点事情,非常不寻常的。可是那个地方深入政府军。这是真的?还是他们已经被收买了?你看,他们甚至还把政府军的新迷彩制服给了我们,让我们好蒙混过去。”
SKY说:“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看个究竟的,别牢骚,让你刚才就向西跑你不跑,现在在这跟我逼逼。如果我们全部死了,那么责任肯定,绝对,毫无疑问地全在你身上。另外,幸好你前些时候帮他们拟定的防线部署没有失效,政府军没打进来,民兵帮咱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作任何搭理,Leazov便先走一步,似乎是默认了这一切都是一场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闹剧。
走了3公里左右,前方那一道道升腾而起的黑色烟柱便在那破晓的微亮天空下显得格外清晰,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仅凭烟柱可不够,他们还得再靠近一些。在离目的地只有1000米的地方,他们找了一个草丛,悄悄趴下,架起枪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艾思科防爆墙圈起来的基地里,东倒西歪临着的燃烧车辆残骸,数个已经被开了几个大洞的巨大穹顶,从基地最中心一路到出口的死尸,唯独没有一个活人。
Leazov的望远镜移到了一个类似于台架的设备上,它与其他设备看起来颇有不同,有着十几米的高度,一个个支架与行走回廊猛烈地向外弯曲,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脱出来一般。视线下移,地上死死粘着几瘫糊状的东西,放大一看方才知道那是几个在某种巨大外力下死去的可怜人。
“掩护。”留下简单的两个字,Leazov起身,把枪别在腰际,猫着腰快速向基地冲过去。
紧贴着防爆墙,他来到断裂的闸门面前,土地上纷乱的车辙和几个头朝外的尸体得以让他脑海里编织出一些之前的景象。
一番环视后,他决定顺着这些车辙一路潜入到那些穹顶里去,他以前曾经数次观测过这个地点,除了硕大的台架之前没有见过以外,其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Leazov估测这个GOC研究基地已经存在了至少3年。
他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瞟几眼遍地的GOC干员的尸体,从姿势来看,他们生前似乎都像斯巴达人般拼了命地向穹顶进攻以夺回些什么,但显然没有成功。
Leazov抱着疑问继续向前走了数十米,终于在一辆几乎被压扁的虎式装甲车旁发现了一具完全不同外貌的尸体。他上前,慢慢俯下身子,用匕首轻轻地戳着尸体和遗落的枪下方的每一寸泥土,确定安全后,他开始放心地翻找着尸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发现什么了吗?”SKY问道。
“是他们。”Leazov看着他们之前发现的一模一样的魔术贴,“他们动作很快,已经利用我之前交上去的情报,来到这里大开杀戒了。”
“太快了”SKY惊叹道,“如果基金会已经突袭了这里的话,那么搞不好下一个就是我们。”
Leazov摇了摇头,丢掉了魔术贴:“事到如今,我们应当不再是目标,我们很有可能只是正好挡路了——顺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支遗落的枪说道。
“一把斯通纳63卡宾枪诶,简直让人回到了自由的越南。”在SKY没搭理的情况下,Leazov的调侃只会是自言自语。
Leazov把一枚手雷拉掉插销放在这名可怜的机动特遣队员尸体下方,拍拍手走了。
途径数十米,他终于发现了靠在墙根下的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他穿的制服与别人都不同,而是肮脏不堪的研究员白大褂,满是血的手一边紧紧握着一把手枪,一边紧紧捂着已经被染红的腹部。空洞的眼神盯着前方,嘴巴微微翕动,轻微摆动着的头是表示他仍然气息尚存的证据。
“乌克兰军方,我们来救你了。”Leazov快速上前蹲下,撕开一个急救包,并挪轻轻挪开盖在伤口上的手。
轻轻割开了伤口上的布料,他发现伤势已经不是手中这个巴掌大的急救包能够处理得了的了,两颗子弹从腹腔钻了进去,打断了腹腔处的大血管,大出血让这名可怜的研究员死得既痛苦又缓慢。
于是,Leazov收起了急救包,拿出了一针肾上腺素,给他打了进去。
十几秒后,这名研究员的暗淡的眼神突然变得炯炯有神,他身体猛地前倾,双手颤抖着死死地拽住Leazov的衣袖,力道足以把厚实的布料撕下来。
“去……咳咳,去找总师……他知道……咳咳。”研究员猛烈地咳嗽着,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只是咧开满是血的嘴笑了笑,然后松开了衣袖,重新靠在了满是他自己的血墙上。
“我们……我们尽力了。”研究员的瞳孔放大到了极点,彻底黯淡了下去。
Leazov把这位不知名研究员的眼皮合上,然后从他身上翻找出了一张类似ID卡的东西,他感觉接下来用得上。
“你从那个可怜鬼身上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他只说了个‘总师’,天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难不成他们的这个什么鬼项目的总师还呆在这里而且还喝着早茶吗?”Leazov来到了其中一个穹顶的门边,尝试性地用卡片在上面刷了一下。
不出意料,门开了。如果说外面的环境称为宁静的话,那么这里面就是完全的死寂。即使穹顶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但是仍然明显感觉到这里面要比外面安静得多,每一个脚步,脚下的每一粒沙土之间的摩擦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置身这令人恐惧的寂静中,Leazov环视四周,只见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箱式营房,外面涂有白色与红色的油漆,并有着“研究设施,闲人勿进”的标志;营房周边则堆放着一部部显然没来得及销毁的奇形怪状的器材,即使词汇量再多也难以描述它们的奇形怪状的程度。
Leazov毫不犹豫地拉开了箱式营房的门,走了进去,现在气氛更加安静了。
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桌子们杂乱无章;各式电脑硬件胡乱地堆积在营房的正中央,似乎已经在准备销毁;一根根电线电缆在地上互相交织缠绕,几乎要铺成一块塑胶地毯。而基金会的突然袭击甚至没留给某个研究员关机的机会,一台仍然亮着的电脑工作台上面,窗口里的资料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在任何一个想看见它们的人面前。
Leazov上前去,快速阅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越读,他的眉头就越为紧皱。他连忙拿出小相机,对着电脑屏幕照了十几张快照。
“呼叫。我觉得你应该快点搜,气氛有点不对劲,真正的政府军肯定随时会来到,我可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两个下士蛋子为什么会比大部队早到这么多。”
Leazov舔了舔嘴唇,把声音压到了最低,轻轻地说了一句话:“XM15E1 ‘萨赫兰储普’。”
“什……什么?”SKY有些不明所以。
“那个巨人——或者说,机甲,GOC在绝密文档里称它为‘萨赫兰储普’,而基金会才刚刚把这玩意抢走。不得不说这东西简直是一群疯子造出来的,详细的等会儿再说。”
“那么情报足够了吗?”
“还没,我要上二楼看看。”Leazov把AK-74MR的枪托缩到了最短,然后向左翻折到一侧,一步一个脚印地前往二楼。
箱式营房二楼相比一楼的凌乱可要整洁得多,就只是一排排员工储物柜而已。
但与一楼和外头的死寂不同,Leazov明显感觉这里有东西,每一个柜子理论上都可以藏一个中等体型的成年人。但是他又不想一个接一个柜子地去搜,万一打开之后就是一梭子扑面而来呢?
Leazov眼珠子转了几圈,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通话器说了句:“搜索已完成,正在撤退。”然后假装踱步往楼下走去。
果不其然,在一只脚踏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另外一些远异于脚步的声音袭入耳畔,绝对的安静下哪怕是再细小的声响都听起来像是如雷贯耳。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Leazov锁定了他四点钟方向的位置,猛地转身,朝那个柜门连扣几下扳机。
消音器掩盖下仍然刺耳无比的枪声在营房里磅磅回荡,正对着Leazov的柜门被打出了5个洞,但是打开的却是旁边的。
“不许动!听到没有!他妈的呆在那里!不然把你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开枪……别开枪!!不要杀我!不要!”从柜子里冲出来的一名研究员慌张地跌坐在地上,沾满灰尘的双手高高举着,头尽力扭向一边,口中大喊祈求着。
“站起来!”Leazov看着这名慌张得完全地失了神的研究员,决定再把已经是河东狮吼的嗓音提高个八度:“没听见吗?站起来!!!”
“好……好……好……”研究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慌张地看着他。Leazov于是再吼了一声:“转过去,面壁!”
Leazov把研究员整个身子搜了一遍,然后把他胸前的身份牌摘了下来,粗略地看了看那上面的名字。
Patrick Nobel。
随后,Leazov舒了口气,说道:“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是乌克兰军方第5侦察营的士兵,Nobel先生,我受命来救您出去。”
Nobel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欣喜地拍着胸口说道:“真……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对了,你们有多少人?”
Leazov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两个,我的一名伙伴在外面提供观察支援,我们昨晚参与了针对民兵的进攻行动,今早回撤到离这里10公里左右的地方待命。我们是最早一批接到救援命令的人。但是不要担心,更多的部队很快就会来善后。”
走出穹顶之后,Leazov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天晚上我们的行动进展得很顺利,虽然推进速度不如理想中那么快,但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不得不说,谢谢你们的支援伙计。尤其是打向巴拉克列亚的那一炮,真是太漂亮了。”
“你们知道?”Nobel略带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他们的一个炮兵连被不知什么玩意连根拔起,天啊,那些家伙甚至都没有躲的机会。”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因为就Leazov收到的战报看来,政府军的装甲营根本就是被他布下的导弹防线海扁了一顿,两个方向上的情况都“尽在民兵掌控之中”。如果连GOC的一个普通的研究员都知道政府军如此无能,那么这个国家从SBU到UNF将毫无疑问都需要枪毙一遍。
幸好Nobel并不知道。
“是吗,能帮上你们真是太好了”Nobel有些尴尬地笑着,话匣子已经微微开启,“事实上,我们不止炮击了巴拉克列亚,还炮击了更后方的萨维恩替(Savyntsi)和库普扬斯克 (Kupyansk),可能那里是恐怖分子重要的战略要地?我不知道,哈哈。”
我不知道,哈哈
哈哈……
最后的这句“我不知道”犹如坟墓恶鬼的低语般回荡在Leazov的耳边,正在把他的理智一点接一点地抽走。
Leazov长呼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Nobel笑道:“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你们已经可以拿一个不小意义的勋章了,介意和你这名外国英雄握一下手吗?我的战友们还有几公里就到了,到时候想回见可就难了。”
“哈哈,当然没问题。”
Nobel的手与Leazov的紧紧握在了一起,但就在前者疑惑为什么握手的力道大得诡异时,他就被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猛地扯上前去,接着便是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骨骼咔嚓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强大的动能把Nobel的鼻梁几乎砸成了L形,眼球差点蹦出眼眶,紧接着侧肋和肚子又被那股难以置信的力量重重击打了两下。在这之后,他的脸上挨了比之前更重的一拳。
天旋地转,眼前金星噼啪闪烁,Nobel感觉他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最后,Leazov右手死死钳住Nobel的脖子,借力把他砰地砸在了一辆废弃汽车的引擎盖上,几乎在上面砸出了一个凹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Nobel手脚胡乱挥舞着,泪水,鼻涕与鼻血横流满脸。
狰狞地笑着的Leazov拔出腰间的勃朗宁HP MKI,朝天上快速开了7枪,然后把滚烫的枪管死死地按在了Nobel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温带来的疼痛冲击把Nobel从黑暗中带了回来,他隔着满眼的冰凉泪水看着眼前这个五官异位的恶魔,由于气管几乎完全挤压,惨叫声也变成了嘤嘤般的奇怪呜咽。
“感觉很痛,对吗?但是对于前些时候被你们轰杀至碎末的无辜平民来说,他们要比这痛上上万上亿倍!!”Leazov把余下的子弹全部打空,再次把枪管按在了Nobel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缺氧以及疼痛的双重折磨下,Nobel面色已经变得青紫,他开始口吐白沫,也处在了失禁的边缘。
这时候,SKY却说话了。
“紧急,紧急,正北方发现T-64与BMP,距离2公里,政府军快到了,不管你打不打算带上这人,立刻撤离,时间紧迫,马上。”
Leazov钳着Nobel脖子的手松开了些许,看起来他终于理智了一点。
随后,Leazov把手向上一甩,手枪在天上打了个漂亮的转,落回他的手中。紧接着,他手握着套筒,握把向下,然后猛地向Nobel的太阳穴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