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葭整宿醒着。
女人死后的第二天，葭搬进了女人的屋子。
葭整宿醒着。
女人的痕迹遍布在屋中，把葭攫住，握紧。
葭的手心贴在女人的额头，女人有时候清醒，皮肤干涸在骨骼上。
无线电昨天失效了。
葭拧干抹布，女人的手不停，直到笔电黑屏。
葭一封一封读女人的信，鼠标划过慌乱的词汇——网络断开的三年里，女人从来没有休息过。
柜子里是腐烂的味道，各色的衣物黯淡下来，纠成一股。
葭为女人盖好被子，蹲在床头念稿，女人圆睁着眼，眉毛平静地舒展开。
这个，我的博士——就是手性。
葭按了按抽水马桶，后者正吃力地吞咽着水涡，最终勉强停住。
女人的嘴像鱼唇一般翕动，临死前脸涨得通红。
葭拉开窗帘。雾蒙蒙的白光漏进来，她下意识地抽抽鼻子。
她打算说几句追悔的话，然后从灵柩旁一走了之。
女人不是真疯。
博士把小手攥了攥，滑的烧心。
同学，这怎么是手性呢？
葭看着她流下口水，但她绝不会疯。
六千分钟后，一只信鸽将从Site-CN-34的附属楼出发，最终抵达三十年之前。
葭则会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哭泣。
二
托马斯杨坚持声称，光速是一道屏障。
小组利用不携带任何信息的激光束冲击铯气室，所有的研究员都可以互相作证：
激光束越过了光速，在进入气室前便离开了。
葭入睡前意识到作业尚未动笔，但家里仍在重建，噪音令她分神。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抓起枪套。
推开门，巨大的垂直结构摇摇欲坠，工人和研究员蛆一般附着在上面。
铁水快要凝固了。
男人向她和盘托出之前，葭并不相信他是养父。
他从女人的手里抢走了葭，在婴儿的哭号声中回到Site-CN-21。自那之后，他陪伴她长大，“幸福地度过一生，有时快乐”。
女人便成为葭的梦境。在梦中女人皮肤光滑，从床头踱到床尾，念念有词：
52号站夺走了一切。
流浪汉话未完，就把嘴放回烟屁股，局促不安地吮吸。
葭捋直黑绶带，又摸出一根烟。
你见过他——或者照片，他被拆开订进墙里了。
另一个人被压扁在轮椅上，真的不好看——抱歉，今天正主儿的事我知道，
冒犯了。
葭关节发白。
男人拂晓前时回到隔间，一声不吭地剜弹头。
葭的同桌听罢，敷衍地点点头，转身继续翻书。数天后，同桌转到另一所中学，写信与葭断绝关系。
女人俯下身耳语，葭眼皮紧阖，抿住嘴。
客厅传来男人的叹息声。
三
你去过前进四吗？
只有前进四带了Wnt-4，只有她能变成托马斯杨。
换一种写法，Wnt-4就会把自己藏起来。前进四的所有人，身上都写满了Wnt-4。
男人体力不支，业已熟睡多时。葭偷偷读起纸条。
先生，复盘结果如下——
流浪汉梳洗整齐，在女人的屋子里大快朵颐。
大家都在搞Wnt-4，只有你父亲搞出了名堂。
葭披头散发地拉开小窗帘。
可谁也不敢用，毕竟死过人的东西。
——女人有时候清醒，逐字逐句地追问葭：
34号站为什么接Wnt-4？
电话彼端仍在辩解，男人看着葭穿好校服，勉强挤开嘴角。
71站做的更快，但没有通告。等陆家嘴收到消息以后，研究已经不能停了。
流浪汉伸手点烟，捉了个空。
晦暗的天际线隐约露出一角金黄，是解体中的通讯卫星。
葭没化妆，眼窝深陷，红血丝爬进眼白。
34站的方向错了，现在还有人困在实验室做。
男人无言以对。分部负责人揭开纱布，紫色血液汨汨流出。
愈接近正确方向，牺牲便愈多。你出生前，大多数的站点已被关停，只不过没有意义了——
Wnt-4上载前进四，会将Site-CN-21抽空。
纸条最后一句潦草不清，葭只读懂些许，男人醒转前，她试图记下最重要的段落——
四
博士，无论手性与否，都不能推翻人择原理。
人择原理是前进四的法则之一，也是唯一的法则。
就算是托马斯杨的病句，也不能波及人择原理。
女人还张着眼皮，示意葭读下去。
葭苦笑，走出屋门倒水。
Site-CN-52人员的动机仍未探明，但发生的悲剧是真切的。分部方才经历了诸多磨难，我作为Site-CN-21的主管，有必要向诸位宣告：如今——
人群翻涌起来，男人在特工的保护下离场。
葭尚未长高，在台下踮脚眺望。女人拍了拍葭的肩，递给她一个微笑。
葭死死盯着女人，后者把衰老的手臂伸出，抚摸葭不再年轻的脸。
女人的笑纹逐渐收敛。男人一脸戒备，牵起葭的手。
葭找不到女人的破绽。
前进四甫一出发，便成功返回。Wnt-4也开始扩散，
女人仍然在梦中的床边，絮语不止——
并非此刻，在未来或者过去，你的确见过她。
六千分钟后，一只信鸽将带着谜底，从Site-CN-34的附属楼出发，最终抵达三十年前。
拜恩与奥莉维亚会再次起舞，因果也为之畏缩。
人择原理是我们的细线。
在她降临之前，讲给我听吧——
外围底层设定来自未发布之Hub：Endin
外围涉及之人物/站点/异常设定均为基于原设定的再次演绎
部分设定可能于经典设定中出现，部分则不应出现
Written by Heavyblues
长篇外围『天国降临』& 原创文档『前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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