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的火焰在海面下燃烧着,那个女人也是。这当然不是真的,也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但当她跳着不可能的水下舞蹈时,她的眼里有着火焰。在她的头顶上是驶过的船只。
她并不同意这些船。它们是崭新的、现代的、钢铁制成的东西,她栖身在她最后立足过的土地下方已经很久了,而那些土地不在任何国家的疆域之内,也未曾被命名,甚至连传说也没有提及过这些地方。那时这里曾有着神明。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了金属。即使是锻造之神也败给了自己的造物。
另一只船携带着恶臭的石油和自鸣得意的,对古老海事文化一无所知的男人们驶过她的头顶。这个女人讨厌这些人,这些男人。并未用掉很久,她的歌声便飘散到了这些水手的棚屋中,一些与上层世界的小小联系。这些水手不再高歌和大笑,但那些石油与钢铁的残骸仍在海湾中残留,激起她的怒火。
单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海洋的生机渐渐消失,水温越来越高。在一个比夏天更加炎热的冬日里,她再一次拿起她古老的武器,她的网和她矛。自从罗马陷落后,她第一次重新回到岸上。
火焰在燃烧,钢铁与空气也是,但她仍在坚持。呼吸着空气的人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望着她鲨鱼般三角形的牙齿,望着她轻轻舞动的长发。她没把任何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她所关注的只有她那艰苦卓绝的任务;她将海洋背在身后。
这是一项很慢很艰难的任务。水更多地服从自然法则,像是它多年来所做的一样,提醒着它那些魔法般的日子是轻松的一环。那些海洋十分沉重,即使是以神话般的伟力工作,把它拉上岸来耗尽了她从诸神沉默之时至今储存的如此多年的力量。Thor在年轻时不是没喝过海水吗?移动一条河流难道不在Heracles的任务清单上吗?但她仍在坚持。她每踏出一步,水位便上升一些,她将她的怒火倾向工厂与政府,她温柔地抱着孩子与动物,让她免受伤害。
她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重!虽然她时常绊倒,但她每次都会重新站起。惊慌失措的人们朝着她射出她并不害怕的子弹,并对她施加她在意的诅咒,她知道诅咒能够做到什么(记住Scylla!1)但诅咒的力量早已消失,自从诺言和誓言被背弃后,它们都只是一些语句而已。但她仍在坚持,她的心情越来越平和,即使她的负担变得更加沉重。现在有更多的海洋需要背负,当她一步步登上山峰的斜坡时更是如此。
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她坐在珠穆朗玛峰的山顶,海洋躺在她的脚边。一只水獭在她身边玩耍。而远方的某处,一队木筏在轻柔的海浪中颠簸。
“好了,”她说,“我看清洗已经结束了。”
然后她最后一次拿起了海洋,把它丢入山谷之中,跳了进去。那只水獭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