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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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生物现在温顺地躺在我面前,腔体大开。扁平的肢体无力地搭在边上,像断了线的木偶。唯一能够把它和一具尸体区分开来的便是那充满血丝的,正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然而我却毫不在意,把生物早已大开的腔体用力扩得更大了些。

几分钟前,这个生物还在四周若无其事地游荡,丝毫没有注意到它即将面对的命运。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剔骨者,我总是能知道猎物身上的哪个部位最适合注入毒液――猎物几乎没作什么挣扎就在我毒液的麻痹下失去了行动能力。今天总算有收获了,我心想。

我看了看猎物敞开的腔体,感到有些不高兴。这个猎物的骨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颜色,其中附着的部分钙化结节更是劣质,低等的显著特征,更别提那个寄生在腔体中粗壮的,因受惊而不断扭曲蠕动着的寄生虫了。算了,总比一无所获强,我这样安慰自己。

首先要解决寄生虫的问题――再年长的剔骨者也不能在这种寄生虫的持续干扰下分离骨肉――我伸出一条附肢,将那仍在扭动着的,布满恶心粘液的寄生虫死死按住。说也奇怪,这种寄生――或者更准确地说――共生现象在这种生物的身上是普遍现象。即使像我这样经验老道的剔骨者,也仅见过一例没有被这种寄生虫寄生的猎物。这种共生体会深深扎入宿主腔体的肉壁上,强行把自己的神经、血管与宿主连接在一起以吸收它们的营养,这也意味着摘除它的难度极高。因此,剔骨者们从不会花费过多精力去摘除这些恼人但难以移除的寄生虫。

解决了寄生虫的问题,接下来就得寻找有价值的目标了。我伸出了一根感知触须,探入了生物的腔体中。透过感知触须,我在生物蠕动的血肉,乳黄色的钙化结节与病态畸形的骨刺间游走着,寻找我的目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剔骨者,我深知那些扭曲,突出,粘连着肮脏体液的羟基磷酸钙是毫无价值的废品。我要寻找的,是那些深埋在软骨与血肉之间,尚在成形的新生骨芽。

正当我打算继续深入时,本应被我的毒液麻痹的猎物突然抽搐了一下,我因这预料之外的情况也心里一惊,顺势抽回了感知触须。难道是毒液剂量不够?我边这么想着,边伸出带有毒囊的毒针,再一次将其狠狠地扎进了猎物的骨缝之间。毒液很快起了作用,这一次猎物本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也闭上了。虽然我毫不在意狩猎时被猎物注视的感觉,但这的确能够减少我狩猎时的失误几率。

终于,我在猎物腔体中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找到了我的目标――那是一根健康,深埋在骨膜与结缔组织间还在生长的骨头。为了避免损伤到这根洁白无瑕的珍宝,我用带刃的附肢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割开外层包裹的结缔组织,随后是透明但富有弹性的骨膜,就像切开一个层层包装的礼物盒。虽然飞溅的暗红色组织液和体液溅得到处都是,但很快在我的口器吸吮下进入我的腹中。这些体液虽然味道不是那么好,但是作为这些美妙骨头的附赠品我也乐于接受。

只需稍一用力,这根纯白无瑕的骨头就被我整根拽出,其上黏连的体液与组织液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晶莹剔透的丝线。只需要简单的清理,这根骨头就会成为我的万千收藏品之一,成为剔骨者中地位的象征。不过在这之前,我还需要进行一些收尾工作。

剔骨者的行动总是隐秘且不留踪迹的,否则猎物就会对我们有所警觉。我用口器吸干了曾经容纳着美妙骨头的肉质容器周围的组织液与体液――现在那里因失去了骨头的支撑而变成了一滩没有灵魂的烂肉――随后朝同样的位置吐了一口唾液。这种剔骨者特有的唾液能够快速粘连任何创口,我们的很多同胞也为此受到了来自北方的血肉牧师的奴役。

在一切都得到妥善处理后,我把这个因为毒液仍然处于麻痹状态的猎物扔回了它经常活动的地方,开始寻找今天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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