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光,清香,以及那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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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佩镇的各家各户都知道镇上有这么一户人家,他们从不会像镇上其他所有人一样纺织工作,他们也不会对着织布机而整天怨声叹气。他们家里的两位男人,哦,其实其中一位也只不过可以被称为男孩。他们喜欢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太阳,比如诗歌。戈德在那个炎热的早晨降生于这个家庭,他的母亲很高兴家里又添了一名男丁。戈德同他的父亲与哥哥一样,都喜欢那些镇上其他人认为是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戈德却不喜欢太阳,也不喜欢诗歌。

他喜欢的是风,包括风中的一切。


戈德游荡在雄鹰与炊烟之间,烟佩镇的各位一如往常地蒸煮午饭。戈德喜欢吃野果,他喜欢爬到树上倒挂自己,当天与地倒转,风还是一如既往地掠过戈德的身体。当他的父亲在床头看向窗外的朝阳,当他的哥哥伏在银光下深情地注视赞颂诗,戈德爱上了一只鸟

那只鸟从风中来。

戈德从此每天将他的野果划出一部分送进鸟窝,戈德喜欢和鸟儿聊天,但要在树上吹着清风。

“如果你接受不了你亲近的人离你而去,那你需要做的就是先离他而去”鸟儿吞下了一颗野果,在吐出果核时对戈德说道。

戈德晃晃头,向嘴里扔进一颗野果,红色的浆汁流进口腔。

“离开了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

“那这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鸟儿默不作声,把头塞进翅膀假寐。

“那他们不会很难过吗。”戈德又扔进嘴里一颗野果,酸苦的味道充满口腔。

鸟儿把头埋得更深一些,缩进窝里。

在当天晚上,鸟儿离开了这棵树,戈德在第二天爬上鸟窝,只看到鸟儿留下的几颗野果。

那只鸟自风中离开,他还是很喜欢风,包括风中的一切。


戈德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依旧每天爬上树倒吊自己,每天嚼着野果,每天想烟佩镇上各户人家都会有什么趣事。戈德每天触摸风,或是温热,或者刺骨。戈德觉得风中有太阳的香味,但他不会去告诉爸爸,爸爸不会喜欢夹杂在其中的鱼腥味,戈德觉得他们不懂,但是戈德觉得自己也不懂。

戈德闻着太阳的香味,鱼腥味,野果味,慢慢长大,当他可以触摸到房梁却毫不费力时,他的母亲意识到这么小的房子已经容不下他了。母亲在山顶为他建了一座新房,没有预留谁的位置,只有一张窄小的床,戈德可以更近距离地与风相拥。母亲曾说过他是她的信仰,包括爸爸与哥哥,他们爱那些看得见与看不见的,而母亲爱他们。

但只有母亲爱他们。

父亲从此在窗边眺望朝阳时会望一眼西边的山顶,戈德在那里与风为伴,相拥,热吻。

戈德将自己的一切抛洒进空中,任由着风与野鸟带他而行。

戈德

戈德只有一个,也只有戈德喜欢风,喜欢远处草原的温度,喜欢风推着他前行,喜欢风把烟佩镇的烟囱搅得一团糟,然后躲在一旁和戈德吃吃地偷笑。

喜欢你,戈德喜欢你。

从肺叶流淌至指尖血管,即便风向改变,戈德依然喜欢你,我的风,你是我的

风不再带有太阳的香味,戈德早就知道这些,烟佩镇的烟囱也好久都在循规蹈矩,戈德也知道,戈德在意的是风会去哪里

风儿,我的鸟,你会去哪里

当欲望失禁,黄玫瑰与风被埋没在烟佩镇下,戈德有些困了,他躺在山顶母亲为他而建的小屋中,打开门窗,任由风切过他的面庞,风向变了,它躺在小屋的木板盒子中,一动也没有。

戈德终于死在了风中。

当眺望朝阳时,诗歌的声音会被风代替,戈德的骨灰笑着散落进空中,任由着风与野鸟带他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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