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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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师拜亚斯·提斯伯格晚年隐居在勒米希尔以南乌茂之地的千阳镇,他的到来使得这座原本籍籍无名的小镇顿时声名鹊起,不少人为见他一面而不惜横越乌茂的群山峻岭。有些人是为拜他为师,只求能得授《瓦俄伯斯之书》中失落的魔咒;而有些则单纯只想听他讲述早年游历时,遭遇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驱魔故事。

拜亚斯之名自降神峰脚塔什拉至千城之都樊林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自地海而来,胸怀司命之卵,一头白发,满面风霜,指尖打转着星火,眼眸可点燃烟斗。他所过之处皆有人传颂他的事迹:韦斯特魔沼的雾妖,永世漂泊的幽灵吹笛手,恶魔之女尼卢法尔和她的二重身,还有那群岛尽头的得道之龙……游吟诗人的歌谣虽有夸大之嫌,但也侧面印证这位秘法大师的伟绩是多么深入人心。

当被问及驱魔生涯中印象最深的事件时,安乐椅上老拜亚斯瞑目思索良久,才在一众孩童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睁开他那火蜥蜴般的眼睛,粗哑着嗓子轻声说道:

那时候我已经闯出点名气了。人们都知道拉汀纳北境有个白头发黄眼睛,背着轻弩和银剑的男人,略懂些无形之术,能够帮人驱邪避祟,除恶斩魔。人们不再拿我当作怪物,不再恶语相向,用轻蔑或畏惧的眼光刺伤我,有时还会主动接近我,许以高额报酬请求我处理家中的不祥。

有天我经过码拿欧——拉汀纳西海岸边一个炼金术高度发达的港口城市——在那附近的无名渔村,我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当地人欢呼着我的名字,并唱起诗人们作的有关我的歌,拉住我的手恳求我务必要在此歇息几日。在村民的热情款待下,我适才了解到我多年前曾在离这不远外的海边杀死过一头水鬼,让当地渔民从此出航得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担惊受惧。

我婉拒了人们的盛情邀请。适时观星者伊格勒什传信来要我尽快赶回王都商讨学院的建立,若是稍有怠慢,恐怕这老家伙难免要在陛下面前告我一状。我走到树下,刚想牵下马的缰绳。

这时,我注意到马边站着一位小女孩,风尘仆仆,显然已在此等候我多时。

“我知道你。”这个女孩低着头对我说:“我妈妈生前经常跟我讲你的故事,你和‘冥界的猎狼者’搏斗了六天六夜,最后通过打赌把它重新关回了镜子里。”

“是‘暗影界的猎肉者’,我亲爱的。”我蹲了下来,轻轻拨开她乱蓬蓬的头发,皱起眉头。

这个女孩赤脚,衣着破乱。身体单薄,轻到我能用一根指头就提起来。更奇怪的是她浑身都是瘀伤和伤疤,有的已经愈合了一半,显然是旧伤;而有的还在渗着血珠。这些伤对于成年人来说恐怕都难以承受,更遑论一个幼小瘦弱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的爸爸被附身了。”她怯生生说,“你能帮帮我吗?”

随后,她拉着我的衣角,递过来一块破旧的铜片。

起初我不明所以,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我在龙灾后和莉阿法陛下定下的约定,无论我游荡到拉汀纳的何处,只要她或她的随从出示由旧王玛哈恩留下的,受过祝福的帝国黄金,我都会立即奔赴回她左右,再次担当她的明镜,利剑与盾牌。我不知道她又是从哪听来这么不着调的传闻,但这一举动无疑令人动容。

我收下铜片,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带我见识一下恶魔吧。”

她引着我向前走。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一栋茅屋前,“我想恶魔就在这里面。”

我推敲着即将遭遇的可能。伤口没有魔力痕迹,不是女妖或吸魂鬼的诅咒;影子并未受损,抑非被特意召唤来的狄瓦;最有可能是枉死的折虐妖灵或受惊扰的喧闹鬼,当然不排除她的父亲早已遭遇不测,取而代之是一只变形怪。然后是应准备的剑油,弹头以及咒语法印等等。

而后我稍微推开门,从缝隙中谨慎地打量。简陋的装饰,落灰的家什,没有特殊的气味或印记,没有古怪的仪器和塑像。这不过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海边茅草屋罢了。我胸口处瓶中的灵魂毫无反应,这里没有邪祟。

我合上了门。

老拜亚斯讲到这闭上了眼睛,又是良久的沉默。最后,他叹息道:

没有什么恶魔,邪灵或是诅咒。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地的空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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