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夫人最近遇到了一个麻烦。
作为当地知名的一位贵族太太,近日她遇到了一件特别烦心的琐事——与所有的秘密中它们的水平不同,猫夫人在一次处理工作的途中和同事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本应就此化解的矛盾却由一串令人不安的煽动愈演愈烈,以至于影响了她在生活中的情绪。
她的心里掖着一口气,即便是躺在她怀中的猫咪,也因为她坐立不安的情绪感受到抚摸皮毛时的焦躁,生硬,就像下一秒要把它从身上扯下来一样。
它只是望了望家庭中身作主人的她,而看到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是怀中的猫咪因为她过激的按摩而发出因细微的撕扯导致的痛感话。
她决定去找一位咨询师前来排解心中的焦虑。
斯特罗素咨询中心是开设在广场中的一家小型的铺子,排忧解难是当地人对这类铺子最具备印象的典型特征,距离猫夫人所在的公寓虽然并不遥远。但在某一方面,任何造访过这家铺子的人皆都对此默契地只字不提,是因为不愿直叙的难言之隐吗?还是这家铺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简而言之,这些都早已是坊间的传闻了。
猫夫人望着小道却又充满着神秘的店铺门口,她感到了一种犹豫。
她很难说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一方面,本来自己才是占理的那方,如果不是那个自成一派的资深行业人士一味侵犯她的底线,那么她也不至于绝望地将这期间发生的不满藏在心底;另一方面,她最终还是以某种方式解决了这次事件,不论那结果如何,都与安心养猫的自己无关了。可是,在深沉的心底,即便自己反复提醒这全都是那些人的错,可仍有一丝奇特的不安夹杂在其中。
在她以前所认识的一些专业人士的科普中,这是一种被定义为“负罪感”的情绪。
她明明应该是自己过的特别舒服的人,可凭什么这种感官却要试图左右她的生活?
抱着这份质问,她进入到了这家咨询中心。
初次见面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较为昏暗,但颇显典雅的装潢,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师的品味过于猎奇还是这家咨询风格的中心呈现的一种别样的怪诞,体感上,如果她不是怀抱着一种特别的目的前来排忧的话,一眼观看之后,假设没有任何问题的她最多也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品味过于怪癖的失败装潢。
不过如果这是设计师还是咨询中心的品味,那么即便这风格无法入流,那么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正想着,一名正装打扮的人士前来造访带着猫咪的不速之客。
--“你的名字?”
“乔迪斯•图埃森”
“来到这里?”
“为我安排一名咨询师,我想排忧解难,谢谢。”
彬彬有礼地递上一则卡片,在这场简洁的对话之后,人士接过了来者的卡片,在某台近现代的仪器中流利地刷了上去。伴随着机械音的诺许声,她听到了属于自己的编排。
“用户1013,乔迪斯•图埃森女士,欢迎您来到斯特罗素咨询中心,您接下来的编号是801,预计等待时间30分钟,请耐心在大厅等候,系统将为您在此期间配置对应的咨询师。”
她慢条斯理地坐在无人的座位上,接受着这份诡异的等待。期间,望着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大厅,图埃森不禁思考这家中心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些故事。
在她的记忆中,斯特罗素咨询中心是在苗和910年1由一场呼声与游行2中应运而生的铺子。据悉,最初斯特罗素成立时是由来自那座异样的港湾城市中,一个小有名气的朴素青年戴尔瓦成立的,人们对他最初地风评颇有微词,但紧接着的是,从之后他铺子里走出来的一些人而言,多数都应该是咨询中心的手笔与杰作。
官方的口语中,咨询中心是一种用于缓和在这大型社会中,解答与个人有关的矛盾与疑惑,并提出相应建议的人,事实上——大部分的咨询中心自斯特罗素这个特例过来之前,皆都保持着按部就班,以“当事人”为中心的客观处理方式,目的自然而然是为了让个人获得良好的补足与恢复。
而传闻中,斯特罗素却拥有一套独立且有点叛逆的职业准则,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这座中心风格上的怪异只是无法诠释之中的冰山一角——不再以“当事人”为中心,斯特罗素在据说的假说中皆以“事件全部”为准则,但以“当事人”为展开起点来进行工作的。这就造成了他们的治愈对象往往并非主要的自己,也正因如此,在系列中心的诊疗之后,这个铺子便在一场舆论当中被埋没到这个地方。
世事难料,本应在雄辩塑造而成的结果却仍旧巍立在这当今之中,没有任何反观,也没有所谓的因果,它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运营了30多年之久。曾经有一名记者对这种现象保持着很大的疑惑,于是便上前进行了咨询,但不知为何这件事也逐渐地不了了之,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结果究竟如何,只是知道斯特罗素咨询中心的成立,有着自己的原因。
“请801号,到10室进行诊疗。”
当广播中的响声响起时,她知道她是时候该前去了。
房间打开的时候,传来了一股肃冷的氛围,在猫夫人的眼里,这其中便是由之后的画面拼接而成——一扇与外界相连的窗户,一列古老的桌柜,一个正在静候患者到来的斯文人士,以及一扇不知通往何方的房门。
她沉着地望向眼前上一刻还在低头的人士,于是毫不意外地,一场四目相对形成了互相的初印象,在他那清晰的眼神里,猫夫人总有一种被洞穿的感觉。就像这个男士是个天生的人形激光仪器一样,自这起眼神交流从对上的那一刻开始起,猫夫人就感觉有一种被叫做“辐射”的能量从男士眼间放射而去,很快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像是因为这拟定的“渗透”,从而感受到了一阵不安,她不禁握住手臂。
“放轻松,这里可没有开空调。”
浓重而浑厚的嗓音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如果这份声音是出自一名女性的话,猫夫人可能会因此而卸下防御,然而眼前的男士却又不得不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臂,那种似是命令的口吻不知为何让她俨然感受到一种发自本能的避害。
但是出自尊重中心的流程,她得坐下来,亲自担任假想之中的“犯人”,去面对这个浑身充满着压迫的“审查官”。
“图埃森女士,今日您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进行什么?”,轻描淡写。
“我……我最近遇到了一个麻烦。”
语毕,她在回答完成后汲入了缄默,在这期间,她审视了闭室的周遭,吸引她好奇心的便是那从未被打开的大门,模糊的玻璃窗户没法让她通过座位看清楚里面是什么。而此时此刻,面前的男士像是颇具读心的怪谈,接着回应了她的想法。
“图埃森女士,当您遇到麻烦的时候,面前就有一位勉强可以作为您‘理想的倾诉对象’的咨询师,我不知道眼下您到底在担忧什么,但如果您需要一种‘缓冲期’3来打理好接下来的语言组织话,您可以定个时间。”
“我……”
突如其来的问候让猫夫人有点举足无措,但细细回想起来,面前的男士此时也只是一名咨询师,不是她本能里应该天然恐惧的东西,不是她回忆里被“负罪感”浇盖的东西,他只是一位不是自己菜的男士,基本的交流应该没问题的。
对,至少不要让自己像个无知的婴儿。她试图靠这种想法就此移情。
10分钟后,伴随着窗外映衬着阳光的阴影倒映在两人的覆面上,她率先开口。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猫夫人的工作地是在一个名叫“塑形乡”的地方从事模特制造工业的一家厂地,相传,这是用于向世界各地中和艺术、展示有关的东西提供一种名叫“模特”的产品,而至于何为“模特”,在猫夫人的理解里,那是一些大体上趋于人形,但偶尔也会有奇形怪状的东西。
在她曾经的教育当中,“模特”的作用除了用作艺术品,大部分的“模特”在固有认识中是用于给名叫“裁缝”的设计师们来描绘衣物的东西。不知为何,猫夫人曾在一段时间里着迷于此,并细致地品读了一些服装杂志,望着琳琅满目的布料与不同的搭配组成的图像,她的目光总是会在其中多停留几秒。
有那么一瞬,她很希望自己的未来能够与之搭上关系,尽管事与愿违是最常见的事,但好在,见证过光鲜靓丽背后的血汗,她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差距,并与其它的居民一样自动忽略了“工蚁”们的一切,毕竟,比起庸俗到简化生活的它们,还是设计师们的灵感与那可被绘声绘色的故事更合乎她的兴趣。
这场自青涩至成熟,至情怀到老练的途中,将自己窝藏在打印机的生活已使得她倍感厌倦。无数的热情也在长途的奔波中反复厌倦,才华的骄阳也在黄昏前夕给她带来了阅历丰富的反常,日复一日,她的想法也开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场来自精神层面的老化。
至此,一个年轻的男士就这样走进了她的视线。
明媚但又乏善可陈的午后,她还是照样在这一行围绕着打字机输入厂地所安排的指标,在厂地从谨慎到老练也让她对一些最擅长的方面如鱼得水。此时,她累了,只是单纯地因为午后的光照为她带来了错误的信号,她在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下决定去洗手间缓冲自己的疲倦。
而他会见的方式,并非庸俗的逻辑中谁与谁在一场地点进行的邂逅,而是从她在疲倦之中复苏之后,回复留言时所得到的一个批驳。
致,乔迪斯•图埃森女士
在对模特CTJ-9190的设计中,您的意见在众多评论员中独树一帜,然而经由审核,我们发现您在提供完善建议的过程中似乎有一些颇具冲突且无法分辩批驳与宣泄的情绪表现在里面。
您的建议中,我们找到了几处对CTJ-9190的客观意见极其相矛盾的情景,尤其是在这一句中,“整体设计上设计者似乎想表现出一种来自‘七宗罪’中‘贪食’特征的要素,但遗憾的是,除了看到‘傲慢’,我无法体会这其中的深意。”这一对CTJ-9190的评鉴上不仅与埃克•罗拉的观点重合,且这一评价上只是片面地根据自己的主观指明了相同的问题,却缺乏对这一要素改进的关键意见。
此外,关于“而且,根据我的评估,这款模特及其它的作品整体上除了只是单纯地列举出其中的含义外,作者可以见得似乎采纳了‘高姿拉’艺术风格4这一具备争议且理应淘汰的风格特点,”这一句,个人认为您有极大的可能触犯工作条例第三百三十二条5,考虑到这一点,如审核员不对评估进行此方面的拦截,您极有可能会造成对设计师的“假定构陷(Assumed Framing)”6行为从而引发一场单方面的工作冲突。
而在接下来的意见中,“综上所述,CTJ-9190的设计师尽管拥有炙热的表达欲,但遗憾的是这种违背了职业原则从而生产出来的模特,事实上无法通过设计师的一己之言解释它们的创作思路,更无法理解它究竟是否是为了追寻其它的作品风格从而进行片面地创作。故不予通过。”,这一结论通过对当事设计师的考据,与设计师的创作主张相悖,且形成了一种对设计师的的谬误推断,如不进行及时拦截,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将对本公司造成可能潜在的职业事故。
综上所述,除退回重新修改外,您应需解释您为何做出上述评断,否则将酌情考虑下一步对您的处置。
谨此 多洛洛•曼德拉
猫夫人抖动着看着这篇私信的字里行间。
“塑形乡”身为知名的,最大的设计中心,其本身便是负责向世界各地的设计师与编排师提供有形化的艺术产品及其基盘——“模特”便是其中一种。为此,设计中心便特地成立了一些诸如建议室、审核室、安保室之类的检测功能以在流程之中保证产品的质量,之后,如果通过审核,这些基盘及产品皆将从原先的设计室与塑造室——这种仅令设计师提供思路,令“工蚁”们复盘想法的制造功能,来到包装室和通讯室——将通过审核的产品乔装打扮后馈赠给设计师们或发行,接下来由设计师自取,由商家们推销的完成功能。
作为在这一行近30年且对这类原理了如指掌的评鉴师,猫夫人是知道像这种东西,还不至于浪费在上面执行所谓的“秩序形评估原则”7,更何况像这种用来带来财富与知名度的厂地,没有人会犯蠢到去因为条条框框而对一个途径管天管地。
重点在于,“塑形乡”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一种自然定律,那就是不论如何,在互相有着各自的规矩进行约束的情景中,检测功能从来都是允许任何意义上的建议用以补充,完善的作用。而这种定律也使得那些设计师们往往会根据对应的需求与建议在无条件接受评论后予以稍加改进,你说拒绝建议的设计师?恐怕在这种象征着成龄的职业中,没有人会在意评鉴师实际上如何想的,一切只需要在这看似自由的按部就班进行便是道理。
而明明自己在这30年的工作经验上不会出现毫无纰漏的问题,就算自己再往复地看了看,给同事们进行评价,他们都一致觉得这个建议除了过激点外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这份评鉴也不过是众多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很明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在彻底进入下一个想入非非之前,猫夫人决定前去向曼德拉先生讨个说法。
她干脆利落地走进了其中,为确保不会受到任何挑剔,她事先问候。
“我来了,遵照私信的意思,这一次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吧?”
在毫不思考下,她率先说出这本应在踏入房门后才开始的问好,可之后,她却在房间里看到了除了曼德拉先生以外,另外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直觉告诉她,这位绿衣银瞳的男子应该便是那其貌不扬的设计师。
“啊,终于来了。”
曼德拉拍手迎接这位随着自己的意愿来到房间的女士,后者望着这多出一个人的违和,感觉这次可能自己不小心成为被抓包的那个倒霉蛋,于是她收紧心绪,静候下一帧在场人的表现。
“图埃森女士,您好,上次您的建议在经过审核的时候我们起先像流程一样,根据众人的建议将CTJ-9190退回给设计师兰博达。”他的眼神早已将接下来的严重性轻描淡写。
“我们在那之后便受到了兰博达的登门造访,原本我们以为他可能和那群不入流的设计师一样,过度感性的同时会造成不一样的破坏,不过事实上,他似乎很平和地向我们讲述了诸位评论师们的客观评估。”
“怎么回事,那……?”猫夫人对此感到颇为惊讶——毕竟,一个人的情绪无非除了发怒,就是不发怒,这种在设计师的职业里是很常见的职业心理疾病。但如果不发怒,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个人可能有颇大的怒火压抑在心头等待着一个爆发点。
“他希望能够通过一些评鉴师的建议在那之后找到一些修正思路。”曼德拉此时无聊地伸了伸懒腰,“而如果合适的话,他会与一个评鉴师合作然后重塑CTJ-9190。”
她还是打心底不相信,尤其是在看到瞳色中的银彩与这给人愠怒的表情颇不相符时,她在此时料定,这可能和舆情会描述的危险分子极其相似。
“所以,取自兰博达先生的意愿,我打算让你们两位解决这个问题。总之,注意交流尺度,好吗?”
敷衍地交代了告别,曼德拉随即穿过两人。
当室内的大门随着其中关闭的时候,她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成龄者应该保持的态度,想着如何在接下来面对这个要求诡异的怪胎,或者和他交流的时候保证自己脆弱的一面不适于人。
而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无法被说明,但外表扭曲的面部。
“于是,我逃离了那个地方。”
举足无措地,猫夫人概括了她后面亲身体验到的漫长经历,却只能通过简短而描述的过程,在之后的说法中,她以某种方式告知了之后那个设计师的结局。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的同事,然后她们都建议我去上报给秩序局,我按部就班地照做了,之后的日子里,为了转移这期间留下来的阴影,我便开始养起了一些猫咪。”对于她而言,设计师的实体似乎早已连同物理形式从她的人生当中蒸发了出来,原本,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很舒适的事。
“可是,不知怎么地,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心境一直无法从这份萦绕中解脱。”
她知道,当时出自所谓的自保,无理取闹也好,那个设计师不论是发言还是举止,无形之间都给人一种特别压迫的感觉。而根据原则,出自个人保护为目的的无理取闹在常规状态下是不会直接触犯条例的,只是她不知道,这种低劣的保护换来的如果当事人并非绅士,则少说也不过受到人身损害。
而她也许是在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这个定律,所以即便安全地驱走了这位设计师,她依旧对设计师当时的动机存疑。不过为了避免这不可抗拒的心情低落,她顺而让自己走入“受害者”的状态,只是,这种浓浓涌动的能量却在不知不觉间正侵扰她的生活,哪怕她通过养猫让自己走入移情,方式上也无法被人认可。
“所以,我想找到这个的解决方案……”
她最终以很长的语音作为结尾,等候男士的回应。
良久,男士终于开口。
“图埃森女士,您现在在养猫的时候是不是即便依靠绒毛的触感,宠物的灵活,哪怕是增强对叫声的感知,这种特别萦绕的负面能量也都在骚扰您?”
“我不正式为此而来吗?”不知为何,图埃森感觉眼前的男人无法听懂她的遭遇来共情她的想法。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那种负面能量的形式,就,它是不是一直像阴风一样,久久不能发散之类的?”
“我不想知道您此时在想什么,但求求你吧,这和我们要聊的话题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她开始感受到一种急躁之中的力不从心,明明,咨询中心应当会特别照顾身为“来访者”的她,此时此刻的困扰,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是这样的,作为一名咨询师,事实上在此时我应根据常规的职业原则来通过在您接下来的咨询中进行一场如同朋友一样的交谈。”他的口吻在此时停下,像是宣读着接下来奇怪的态度,“不过,我们这里的咨询中心一直以来都有追求严谨的风格,意思是,每一个症状的详细表现都在我们这里有记载,它们就像某种铭文一样刻印在我们的脑海里。”
男士此刻指了指自己的脑部,这是什么奇怪的炫耀吗?她想着。
“也就是说,您必须以是和不是,这种二象性的单向回答,确认这种现象,接下来,我们才会好帮您评断。”
“不,”她说道,生怕这个当着“医生”的男士有一丝继续询问的不着边际,她补充道,“更像是一类特别的海蜇,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它总是在刺挠着我的神经。”
“啊……很特殊。”男士轻松地说道,“不过我猜您的自主提问已经明确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顽疾,而且看上去,这好像不仅仅是需要一个咨询或者其它什么问题才能解决的事。”
猫夫人开始感到一阵疑惑。
“这难道是我的问题吗?”她不禁反问,对于深层的问题她一向敏感。
“事实上,您的遭遇根据我们的评估,可能更像是希波克斯综合症(Hybrokos Syndrome)8的一种表现,而且,我们认为对于这类综合症的患者,如果冒险进行交涉,反而可能会有造成某种恶化的表现。”此刻,猫夫人并不是理解这种冗长的理性推断——这根本就像是要引发她质问的火药,可在听到这综合症的特殊性时,快要涌现在嘴边的疑问却又在眨眼之间被替换。由面前的男士,他的断句在此时就如同脱轨的火车一样,尚未结束。
“这也就意味着,出自这种考虑,我们不会轻易地在未经您的允许下擅自做出一些可能导致激化顽疾的举措,因为在这件事上,是否为此赌博只是当事人的主观决断。”
她在这其中反复思考,结合以前听到的传闻,这家咨询中心确实有那么一丝诡异的气息,至少眼前的这名男士就和曼德拉先生一样,傲睨之中端详着可怖的虚伪。只是,提前察觉到这种不详的她,此时却又一厢情愿地从这看似刻薄的话语中找到了不曾在她还是微光时体会到的明晰,这难道是……
她决定在他说出结论的前一秒准备质询。
“所以,我认为……”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说水蛰病一时半会治不好了,是这样吗?”
男士将快要到口的话匀了回去,这更加确信了猫夫人在话语中绝对接近偏离的结论。而前者则只是产生了无奈的表达,似乎料定了面前的女性接下来的事,但仍旧想继续补充。
“您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的话,我认为它需要一个正确的时刻,不过,这仍需有待您个人的判断。”
“这就是您的回复?呵,抱歉,我不想再谜语下去了,就这样吧。”
起身之后,忽略了潜意识的判断,猫夫人径直离开了这座室内。
门外,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光景,除了细节上没有大致问题的评价反馈系统外,猫夫人特地编选了一则低水平的评价,以评鉴师的职业优势详细地点评了男士的种种冒犯,哪怕他真的在试图治好她的顽疾。不过,在这一切发送出去后,也都无大碍了,她能做的也就顺着道路返回自己的别墅,之后再来抚摸猫咪平复一下自身的心情。
她望着外边由暗蓝调浸染的是夜,觉得是时候该搭上一趟返程车了。
不知为何,等待途中,如同“万圣节”般的不安气息正在她身边萦绕,此外,现在她口中的“水蛰病”也不知为何复发了,这次,她仿佛在浅海之中躺平,任由无机物令她活在浮动的水面与面向其中的水蛰群。水蛰正如同结网一样看着她,不时地往她的神经里灌输质询的耳语,好像闭眼反而只是深陷其中,她决定睁开眼睛。
返程车如约而至,她在上面除了看到零星几个人以外,一切正如明亮的灯光一样平常。
她望着窗外闪烁着的过景,看得入神,仿佛现在那些可怕的烦恼都早已不复存在,哪怕是一站又一站的消息,一人又一人的褪去,她在此时依旧感受到了奇特的舒适点,好像并不想很快地逃离这种感官。
于是,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返程车依旧在行走,但是就连座驾上的司机,也早已不知去向。
她开始慌了,这次,是出自对眼前,对这种灵异现象近在眼前感到的来自生理,发至神经的惊恐。
大声地喘着粗气,她不再顾及以前一些没有司机经验的人,操作驾驶室时造成的惨状之见闻,她现在只想立刻逃离这不安的地方。
上面的按钮和拉杆到底是什么?不管了!
当这一想法自她的脑海闪过时,身体不约而至地胡乱操作一通,为了遏制这失控的返程车——现在应该被叫做“闹鬼的载具”。显然,本能并没有让事情朝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她唯一能够在车身保持稳定之前,感受到的只有惊惶的灵魂住在一个名叫“猫夫人”的身体里。
一阵震动过后,她倒在了载具的地板上——确切来说,就如同爱丽丝乱入混乱空间里的那样,载具的重心此时正以天花板为地板的方式作为此次空间的基准含量,但她现在看上去正以某种诡谲的样子倒吊在现在是天花板的地板当中。
此刻,好消息是,这辆载具应该只是侧翻了,并且她的重心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但好消息,也到此为止了。
她在看到一位形似“兰博达”的身影后才从中苏醒了过来。
梦里的她早已选择遗忘这在返程车上的梦魇,毕竟,一个此时早已换了一身行头,且两眼昏暗的男子,好像正昭示由“负罪感”带给他的现状,但,她只是正当地行驶自己的权利了啊?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可悲的噩梦,尤其是,那浑浊的瞳色里,她好像看到了一种特别的情绪——那似乎是望着刽子手,质问且颇具怒意的表情。
唉,晦气。
她想着,只能告别早已到站的地方,顺水推舟地回到了自己的别墅,猫咪此刻也正像许多宠物那样迎接自己回来的主人。在她抚摸到猫毛的一瞬间,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名为冲淡的情绪。
一切就绪后,她关掉了卧室里的灯盏,躺在了如同薰衣草色的大床上。
不知何时,在她沉浸在梦乡之中时,不合时宜的闹钟打断了她的美梦。
她看了看时钟上的表达,现在是3:15,可天边却早已开始出现黎明的昭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钟是坏了吗?
而就在此时,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同事的私信。
亲爱的小图爱
近日听闻了你因为那件事过的不是很好的事,很抱歉你遭遇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但是作为你的闺蜜,我居然无可奈何,可惜,我无法及时地安慰你。
我这里刚好有张电影院的门票,如果你想放松下心情的话,可以跟我一同前往。
你的同事,白英花
私信的内容充满着亲切的关怀,冲走了她的疲倦与疑问,眼下,照顾好自己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当她看到这名同事出自友善的关怀为她献上给沟壑的大弥补时,她又怎能拒绝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呢?
就这样,随她的心思而去吧。
她最终来到了这家中韵的电影院。
4号,这是票券给予得到它的两人,指向的显现。当她们迈入电影院其中时,赫大的海报上,标记为4号放映的宣传图是一位女性侧身望向屏幕面前,她的右位则是一个穿着绿袍,侧身凝视观众的龙人,不知为何,这只龙人的瞳色让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电影院总体而言铺满了淡雅的氛围,除了贩卖爆米花的设施外,要是大厅里存在的中继站都有泛白得如同风信子的大理石小圆桌,那么第一眼走进这里的观众,很显然会被误导。只是,猫夫人和白英花这两位同事很显然是为了来这里放松的,她们不需要什么快餐,也不需要对扭蛋机发牢骚,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4号的标题与简介。
《龙弃》
一片来自西幻大陆的故事,驻守着金碧辉煌的龙早已厌倦了对闭室的继承,于是它决定在人间当中找到可靠的东西——“生活”,以追求这份特别的稳定。幻化成人(莱克辛 饰)的他化名为牙,在人间中的一个坊间工厂当起了设计师的职业,这期间,他曾在人间结识了一位女子(洛兰 饰),并通过那对技术历史的访问,独树一帜地建立起小有名气的社团。并因此获得了一时的认可。
然而,随着光辉的远去,他终归还是尝到了辛辣的一面,社团解散,失去稳定,故为旧人。这三重变故令他在感性的失格中猝不及防,而眼泪化作口腔内不断的苦水后,他最终收获了人间百态,在那之后,悼念过去的他,隐姓埋名地让自己成为了一名记录人世间故事的“编剧”……
上映时间:苗和919年8月17日
猫夫人很好奇,简介的故事中似乎蕴含着不是很复杂的情节,此外这个简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导演转行史的大纲,不过不管如此,看看电影的内容总比一味地笃信简介强。
跟随着白英花,她来到了坐席之中,戴好了墨色的镜片。
在荧幕像往常一样投放了制作方后,标题的下一帧便是类似于羊皮纸所撰述的童话故事,以皮影戏的方式向观众们表达了画面。
她终于看到了简介第一句的细节,得知这只龙希望的并非像常规的电影套路一样叛逆极致,它只是想谋求一份稳定的东西来扩充自己的闭室——这是一家设计师独有的基调,而它也并非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兴许是踩点以后它与人间做了个交换,于是在找寻一名女巫之后,它终于得以幻化为人形,正式入驻人间。
只是,当看到它幻化的容貌时,那特别的熟悉感,又涌现回来。
为什么?他还是阴魂不散?
这是她通过镜片看到的黯淡,所产生的疑问。
她不断地试图回避,且逃避的肖像。现如今正以荧幕的形式接近她的视线,并且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使得她开始感觉这个电影已经不是表象下的简介那么简单,而那个肖像的来源,可是对她产生了精神上的扰动。
直至,画面传唤了一叠由帧数组成的片段。
那是在一个与她的工作地点无异的布景,她的记忆尤为清楚这些细节,不论接下来有谁参与到这场舞台的演练,她总是能够在其中的观赏找到自己记忆之中相似却极尽相同的地方。
而荧幕也适时地在一场默剧般的语言中开始曝光她的记忆:
“您就是图埃森女士吗?幸会,幸会。”
兰博达谦逊地表演着由当今社会所熟悉的礼仪,在上层与下层的交互碰接之中,尤为常见。而彼时的猫夫人,则开始向其质问为何寻找她的缘故。
“哦,别担心,这次我并非为了追寻那所谓的‘展示与剖心’9而来,您知道对于所有设计师应以为耻的现象,这理应当是所有行业的常识,所以,您不需要将我与那些倒霉鬼相提并论。”
言语之中,他似乎竭力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地向她在行业共识这方面示好,但看出端倪的猫夫人,则依旧无法从防备中释怀。
“额,我的面部表情主要是因为一种先天的……毛病,所以才很容易吓着别人,嗯,别担心……”
他试图收敛自己扭曲的面部,好避免他事实上想象力丰富但表情管理天赋为无的缺陷。
她在听到对方的回复后不禁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这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交谈上的优势,特别是拱手相让的现在。
“所以,自说自话了这么久,您找我,有何贵干……?”
“我的贵干恰好是在您的建议中所提到的‘高姿拉’这一艺术概念,以前我对此也算是浅尝辄止,不过因为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我打算想慢慢淡化这种影响。”语毕之后,便是断句,“不知,您有什么意见?”
此时,在知晓自己误判了事实之后,她开始顺理成章地拿出了一份作为评鉴师的素养。
“如果您真的是诚心诚意的话,我倒可以细致地指明一些问题。”
她清澈地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嗓子。
“您的那个作品,我们在经过一致的评论后实际上认为它并没有完美地遵循‘高姿拉’这一艺术主旨。首先我们要知道的是,‘高姿拉’的艺术创作主旨是建立在一种最特别的自主系风格,它既崇尚分支化的自由,但也允许那些个性鲜异的模样存在于其艺术创作支系当中。”她接着断句,“而您知道吗?‘高姿拉’艺术最重要的一点并非是出自这个体系本身就不允许的朴素,而是它深究下来之中,为每个独立的作品展示其个性的表现。”
“我不知道您希望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您表现当中是为了追求淡化从而引用‘七宗罪’要素的相关,那么很显然,在这其中您需要注重的是将自己的表达与个性赋予其含义而非作品整体的表现。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行是怎样进行创作设计的,但假使换作是我,我在发现这些问题后身为创作者的素养,应该是最基本地避开这类问题,以避免后续的隐患。”
在完美地扮演了自己眼中的演说家后,猫夫人终于立足了自己的面目,现在,她认为自己终于是一个像样的评鉴师了。而后者很显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感谢您将自己的建议再度复述了一遍,也许接下来我可以去找其它人,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您当真会认为自己能够将它设计得更好?”
对她来说,这似乎是间接暗示了她给出无效建议的事实。
她慎惧地在后续的观影中,看到了不允许任何权威受到挑战的自己。
“你这是打算要让我亲自参与到设计行业来重置你那缺陷颇多且根本没有重置必要的作品吗?”这时,她不再认为自己是资历丰富的评鉴师,也不是建立完整面目的贵夫人,她的注意力现在已经被这位颇具“冒犯”的疑问高度地吸引。
“……我以为您会知道自己是评鉴师这一客观身份的事实。”看来,即便这事实的意义中,他试图表达隔层纱的意思,但兰博达可不止他表情管理的缺陷。
“所以评鉴师因为有自己丰富的阅历,就一定要接设计师的活?”她无法理解,似乎正值气血上头之日,接着吐出了过滤污言秽语后的批判,“你这已经被宣判不合格的作品就推翻然后彻底废弃吧,怎么现在当起了愣头青?”
“阁下认为我一直在试图模仿这些,从而不思悔改,是这样吗?”兰博达此刻的神情已经颇具愠怒,顺带一提,他的厌恶蕴藏在他者曲解其意思从而被提前下定论的时候。
当前者一口咬定的时候,他最终反击了回去。
“图埃森女士,您可真是一位异想天开且在关注自我形象方面独树一帜的表演家,您是仗着评鉴师的身份比设计师高人一等,站在高处指指点点站习惯了,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吧?”
好像被点破了什么,猫夫人此刻的神情开始变得异常难看。
“啊啊,别担心,您的面子可是很重要,重要到我甚至只能在您复述建议这方面感受到一种特别的诚意,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唉,我想听到一个有效的思路的时候您否决了这根本的所以然,告诉我没必要重蹈小易10的覆辙是吧?”似乎嫌这层窗户纸没有彻底捅破,他继续说道,“对自己的面子这么敏感,您是怎么坐到这讲究客观的席位上的?”
“难道你这些指责就一定客观了吗?”她继续打抱不平,此时早已无所谓那是谁了。
“您真搞笑,这是打算想为自己做喜剧演员埋好伏笔吗?”他很浅薄地甩出了轻描淡写的话,“您真的不知道您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像一个大龄的小孩?”
在他几乎要为不明的情绪笑出声来的时候,他的面部在届时突然多出了一道划出弧线,随后留在左边的印痕。
后面的话,她只能概括为那是失控的场面,不断的骂声此起彼伏地在室内互相回响,而最终的结果只是兰博达,那名似是无理取闹的男子,在一阵响彻的拍门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只是背负着某种因情绪塑造而成的泪水,反复提醒自己并没有任何错的事实。
那之后,除了收到兰博达离开“塑形乡”的消息外,她的生活可以说是恢复了勉强的平静,尽管因为这件事和一部分同事闹了别扭,并且得知了一些设计师的事实,但,与感性的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此刻,这种不悦的情绪随着电影的放映,正一点一滴地浮现。
望着后面依旧在播放的画面,即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只戏剧之内的龙人,而刚刚逐渐的明晰却再也无法让猫夫人平静地正视这简单而又普通的电影,如今,那熟悉的水蛰网又重袭感官,她潜在的意识又对此极度抗拒且迫切地想逃离此处。
“那个,白英花?”
她的同事兼闺蜜此时正顺着声音望上去。
“我现在,感觉有点不合适,厕所在哪?”
“去大厅里找找就行。”
靠着这种指导名义的理由,她顺理成章地来到了那处迫需倾吐一切不适的地方。
反胃,然后是再度吐出昨日的废想。猫夫人不知道干呕了多久,只是一想到如今的电影院也存在着这么个晦气,她终归还是在将要放松的念头中打消了,接下来究竟是要等到结束,还是继续强撑着看完整座电影的后续,猫夫人的心房开始抛出一枚互相选择的硬币。
就在她决定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只是听到了转动门把手后熟悉的上锁声。
之后,她再也无法任何意义上地,推开那扇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想着,反复用力地撬动着她想要出去的地方,直到这一切被闪烁的光照打断。
她觉得自己好像遭遇到了一场灵异事件。
“天啊……闹鬼了!”
回应她的灯光此时早已完全关闭,而房间内的某扇隔间正向外拍打着,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实景的畏惧,下意识地试图通过掐住皮肤让自己醒过来。
“您在做什么呢?图埃森女士。”
顺着这份浓厚的声音望去,猫夫人在洗手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乍一眼,循声看去的黑暗中男士此刻正狡黠地像夜中的黑猫一样,凝眼的反光正望视着对方的惊慌失措。但随着暗度的视野越来越清晰,猫夫人从一开始的惊慌,彷徨,转而变成了对此情的惊讶。
“是你……你不是那个……”
“啊,没错没错,尽管我第一次接手您这样的问题讨不了什么特别的好,不过,夫人还真是有种过度感性的美丽呢~”
尽管面前的男士说出这些轻浮的语言,但猫夫人却在其中的语气听出了一份特别的,严谨?
“为什么?咨询中心难道也有这种业绩考核吗?”
“哦,把工作氛围代入到这里来了啊,我承认业绩考核可能的确存在,不过,我们俩的事情倒是还没有结束呢?”
“该死,你究竟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只是治好您的顽疾罢了。”
“可是那场咨询不是早已结束了吗?”
“您又是何德何能,认为这个咨询流程从刚开始的时候,便就这样结束了?”
猫夫人陷入了困惑。
“你是什么意思?!”瞥向眼前站立在洗手台上的男士,“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吗?”
“您接受了诊疗,于是整个房间便成为了为这份疗程应运而生的‘幻境’,您认为‘幻境’的开始和结束与否,真的取决于自己一厢情愿的唯心吗?”
她忽然明白在那半小时期间,所望见,所听说的,关于这家咨询中心的传闻,其真实的面貌究竟是什么了。
正如前面所说,斯特罗素咨询中心的本身重点皆在对事实中心的造诣而非当事人这一本身,但同时也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它们所谓的旁系铺垫皆为当事人的利好为重心,因此,这家铺子在仅限多数上,皆都拥有着对事件妥当的处理水平。而所有案例中对当事人处理妥当的范围,皆只是凑巧在它们中拥有自成一派的评估系统内最客观的部分,但对于真正值得在意的事情,它们不过尔尔地将其视作自然而然,不必过度干涉。
因此,不被知晓秘密的创始人便在这种想法下播下了一颗面向事实的“治愈”,它既以其为中心,亦随其根质而蔓延与之有关联的事物,这其中的人也不过是所谓的舶来品,而它们中愈合的对象,也只是为了修复认知本身所呈现的事实。
她以前依稀记得创始人在接受采访时那曾经展示过一时的片段。
“出自对以往社会史的考察,不难发现的是,在我们作为由群体衍生而成的个体时,我们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忽略某些客观,不论动机与否,事实上不定的忽略也保护着我们精神本身的状态,这一方面既是社会本身的共识,也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常识。然而,有些时候,这种类似于‘保护机制’的东西往往会成为一种部分特别的障碍,事实上在精神世界当中,一种极其特别的‘生态体系圈’正体现于我们之间,我们总是在自己的那套栖息圈之中活着,却又总是对那些埋着的隐患挥之不去,结果,放任了它们,自然而然它们便会在某处引爆,从而导致我们承担不了那孕育而成的后果。”
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某套唬人的话术,然而眼见男士深邃之中蔓延在狡黠的狞笑,她后知后觉地才知道,不论是方才的痛感,还是这迄今为止的现状,无一不向她暗示这种在阈限之中的错位感。
“事实上,得益于拉普拉兹原理11,我们发现很多时候大部分的咨询中心其职能皆只是服务于个体,看上去这种举动处处都在为衷心服务,但遗憾的是,往往部分案例中,有时候真正对当事人能够产生衍生效益,恰恰是因为‘弥补’了事实的本身而非当事人的本身。”
“所以你们才成立了这座咨询中心,为了实践你们那些宁愿捡芝麻也不要西瓜的愚蠢定律?”她知道无论如何眼前的环境也不会允许她逃脱,不如在彻底葬身此地之前将这件事弄个明白。
“哦,亲爱的图埃森女士,我们只是做出了根据我们的观点所推断出的选择。”男士似乎厌烦于猫夫人在这方面的指手画脚,“况且,即便您真的没有所谓的‘水蛰病’,难道您在一些事实方面过度感性的行为,真的不是在为‘恶疾’本身埋下滋生的隐患?”此时,交汇的眼神中,猫夫人也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为什么目的的偏执。
“是啊,您可以继续诉说自己天生感性所带来的完美无瑕,以至于周边的人不论如何都会俯首称臣地为您带上‘共情者’这一王冠,只不过,真的要将这理性的自私当做自己切身体会的所谓感性吗?”
男士收敛着,含蓄且认真地表达了充斥着敌意与憎恨的话,宛如他并非此身情感的受体。
“你在胡说!他这样子明明就是自找的!”
抢先一步地回应,猫夫人反击了这个发言。
“胡说与否,拘泥于语言的形式基本上毫无意义,不如说,修愈一个事实才是我们咨询中心注重的职业原则,如果女士依旧不知道斯特罗素的创始人掩藏在其中背后的理念话,只能说,您的名为感性的感知真不愧是值得与‘报丧者’12们为伍的愚昧啊。”
危险,面前的男人现在只是一个压迫猎物的疯子。
她就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撬动了门把手,此时随着自己第一次接触暗室外的环境,她顾不上这么多,在男士深沉的凝视下,双腿就这样迈着步子逃到了早已化为暗蓝的大厅。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英花看着匆匆赶回的猫夫人,不禁对这份时间差产生了疑问。她只是得到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回复。
“厕所那里出了点晦气的事,其它的话我打算等这电影放完后再去反馈一下。”
原本,身为她的闺蜜,她本应就此刨根问底地知晓其中的缘由,可此时,她却默许,不打扰猫夫人的心情,转而将视线偏向荧幕上正在继续放映的电影。
此时,内容已从刚开始的办公室,转变为了午后一处主持葬礼的场面,司仪此时正在台上讲述着死者的生平,送葬人监督着悼念的进行,台下身着西装丧服的人们已为这葬礼点缀着肃静的氛围。猫夫人仅当这是电影之中不大不小的片段,然而,再度看到主角面无表情的样子与台下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她不由得顺着剧情的脉络向被哀悼者看去。
她只是看了看电影中接下来的对话:
“我会为您妻子的事感到很遗憾。”一名不知从何处的路人出现,与之交谈了首句。
“多谢您的关注与同情。”被对话者先是礼貌地回应了这名因为“情节”前来嘘寒问暖的路人,却在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感叹,“不过,当不幸与疏忽彻底带走她的时候,我猜我和她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来世与否,皆随缘分。”
路人不知道这种颇具远风的侠客之言表达着什么含义,“我们都知道您那次一直过得很窘迫,就算真的再找了一份行业,那勉强糊口的豁口可无法继续供她,您知道治愈一个不治顽疾终归还是需要不小的数目。”
“原来你现在才知道啊。”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早已变得平和许多,“不过我也没有纪念她的资格和理由,至少作为所谓的仪式,她应该算是第二层死了,最后等能记住她的人彻底消失后,一切都会平淡风轻吧。”兴许是早已看淡,他在生死观这方面大言不惭。
“如果我说事实上如果没有工作上的变故,您的妻子还可以活到治愈顽疾的那天,您会怎么样?”此时,路人像是出自什么安排,为主角抛出了这份疑问。
“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呢?”
不知为何,猫夫人从主角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与失望的神情,但占主要的,还是他给人一种盯着屏幕外观众们的错觉。
“听着,我不知道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假使您没有被革除那个岗位的话,兴许目前下来您依旧会在日以继日的过程中得到一笔不贫的存款,而拉缇,她至少也可以撑到那场对顽疾的临床治疗……”路人以为主角会因此触发名为“惋惜”与“失落”的情绪。只是,主角似乎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眼神从未离开过荧幕的任何一目,这使得她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异样的不自在。
“怎么了?”
“您知道吗,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意一个问题。”
“什么?”
“从她逝世的那天,葬仪为她送行的日子中,我一直好奇那因为自己狭隘的个人喜好,以‘旁观者’的身份害死了她的凶手,现在到底有没有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不过,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我注定会得到的答案。”
双方的交谈戛然而止,路人也随着他的方向朝荧幕看去,紧接着,他们就像打破了距离的“形人”13,开始拿起他们的话题去细细评价在场的观众们。
此时,猫夫人才注意到,身旁包括白英花的人们,不知何时换上了黑色的礼服。
“啊,我猜她一点也不会感到任何悔意吧,您看看她现在的表情,感觉她也不像是会共情痛苦的家伙。”
“我看未必,她现在不正好是在对周围异样的情况感到惶恐吗?归根结底,她还是对自己有着那应有的仁慈之心啊~”
“嗷,我猜,她接下来是不是得要说那都是别人的不幸,和自己无关之类的?”
“哈哈哈,别把她想得太没情面了,至少在同事交际圈这方面,她还是多少需要表演一下来为自己撑撑台嘛~”
两名角色正展示着迄今为止的剧本中从未显现的台词,其舞台早已从原先的荧幕内,替换成整座院内,他们究竟是在指责戏中的角色还是戏外的人物原型,猫夫人也不得而知,只是当台本落下帷幕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随着灯光的指向望向猫夫人所在的作为。
此时,不论是观众也好,演员也罢,早已分不清现状的猫夫人只是看到两名演员在荧幕内默契地望去,循声一回。
“请问,感性如故的您,是否对别人的不幸拥有着负罪的自觉呢?”
她在逃离电影院的途中,遇到了一些奇行怪异的轶事。
先是所有的人在诡异地换上黑色礼服然后角色们开始将重心投射在她的座位上,紧接着在逃离的过程里她不断看到似是非是的脸庞——感觉熟悉,但无法想起。在这之后,当她望向外面宽敞的夜灯照亮的街景时,她看到在高楼大厦的某处,一位奇特的,梦魇感的高大身影正靠着徐徐披风的衬托,不动地望向她。
她感觉到自己被凝视,但猎人盯紧的却并非她的血肉。
她在旧尘的联系之中,冥冥地感觉到这个人似乎与角色的“亡妻”有关。
是寻仇者吗?不,她的心思就这样告诉读者,这个家伙在当今的现实中是维持着某种“治安”作用的守望者,而今,被冠以寒意的他看着似是非是的她,让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犯罪后时刻提心吊胆的嫌疑人——害怕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在消失之际,对她降以审判。
她真的犯罪了吗?不!她明明才是整起事件的受害者,不论是所谓的“工蚁”、所谓讲究绅士礼仪的男同事们、所谓要找她寻求建议的设计师、所谓要治疗她但本质上是个疯子的咨询师,这些都证明着她活在一个活生生的“炼狱”之中。
现在,她只想找到这所谓的咨询师问个明白,她,何罪之有?
跑向原位期间,梦魇总是莫名其妙地在远处予以精神方面的压迫,这不得不令她加快了脚步,同时也让她有种被玩弄的感觉。而随着距离的清晰,她也逐渐看到,在梦魇的身旁,似乎也跟随着一位像是鬼影的女士,正以愤恨且颇具怒意的面貌凝视着她。
为什么她要助纣为虐呢?她这样想着,最终重新来到了铺子的地方。
“咨询师瓦尔提,终于找到你了!”
奔向10室的咨询中心,她终于摆脱那迄今为止的窒息感了,现在,满脑子只有委屈与情绪的她,迫切需要一个撒气对象来倾泄这一切的愤恨。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让我遭遇到迄今为止的这些破事?”
“您在问我吗?”瓦尔提此刻百无聊赖地伸了伸懒腰,宛如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我警告你!少在这给我耍什么煤气灯的把戏,我今天必须要在这里听到你的解释!”
“哦哦,所以我想问一下,您对那位过世的女性,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是我先问你不是你先问我!我当然怕得要死了这还用说?”
“除了害怕,您有没有同情那位女性呢?”就在这时,瓦尔提忽然话锋一转,突如其来的气场压迫使得她举足无措。
“你是什么意思?!”她没想到面对危急关头,男士居然可以漠视到如此的地步,这不由得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与之相勾结才会开始审问如此的她。
而他,仅仅只是将一沓报告甩在她的面前。
“自个看看,也许我才是应该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位,图埃森女士。”
她仔细审查了上面,赫然发现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报告以外,底下大片被标注为事件记录的相关中记录着她迄今为止到现在的无理取闹,有一份甚至还被特地标注了。
“曾因该情绪疾病在本应进行常规交流的方向发生恶性改变,造成对象‘兰博达’失去设计师一职为结果,间接造成其实际配偶‘拉达’——一名患有恶性疾病的女性,因此延误治疗周期而遇难。”
“亲爱的图埃森女士,我们都能理解对于一部分事实本身中,个体进行隐瞒的行为,这是有助于个体稳定自身精神的防御状态,但是,某些情况下,您对这个事件也进行遮瞒是不是感情就是为了让我们奔着咨询失败的方向走的?”她被眼前的男士进行了一番质问。
“我不就是为了找你们解决问题才来到这里的嘛?”撇清自己,她不知道所谓的“遮瞒”究竟触犯了咨询中心的哪个未被写明的定律里。
“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咨询师将眼睛放在了面前的笔筒内,瞳孔中反射的光清晰可见,透过其中的眼洞,猫夫人好像看到了一种很难被解释的东西,那是……发现了什么点亮了灵感的一缕电波。就像正经的医生一样,猫夫人接下来被咨询师盘问。
“您有没有加入到‘陆大游行’14这一活动?”
她心知肚明,但只是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复。
“不错,现在您没有说谎,至少在这方面,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地诊断真正进行‘治愈’的方式。”
“我不是很明白,你们治愈的标准不是单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治愈’事实吗?”眼见这疯狂的旅途并未结束,猫夫人只能来得及发出一条疑问。
“这个事实上已经由‘罗氏提案堡’鉴定部门进行了一些客观事实的证明,证明上说,许多时候方法的执行远比目的的本身要重要许多,虽然在创始人的理念里,他一直想创办一个以‘愈合’事实为主的中心,只是他知道,单独为一绝对的目的进行的结果事实最终将导致极不稳定的突变,所以,他会适时地将实行方面的流程交由我们自由演绎。”
牛唇不对马嘴,看上去他并没有理解她的疑问,但如果这就是答案的话,她却嗅到了一丝旁敲侧击的味道——现在,她已经越来越无法理解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我不明白,咨询中心难道不应以当事人为主吗?”
“以当事人为主只是在我们维护某个枢纽的过程中产生而来的舶来物,况且,您也知道他曾经通过某种原理发现了一些事实存在的东西,我们的所谓工作也只是为了保证它的清晰与完整,至于舶来物,我则认为这不过是当事人进行自给自足的一种答案罢了。”
该死,她越来越无法理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言意之下,这似乎是说明他们在这里提供咨询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留某种她不知道的东西的完整,既然这样的话,她也理应该获得自己应得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我会遭遇到刚刚的那些幻觉?”
“您还记得我之前为何要谈到那场大游行吗?”
“……怎么了?”
“您知道吗?其实这世上存在着一类人,自小的时候它们就很容易表现出比其它人较为敏感的一面,同时因为在接触一些事件的时候表现出‘富有情感’的模样,以至于大众通常会对这些人形成一种颇具宽容的态度,兴许是因为它们只是一些东西还活着的证明。”
猫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长篇大论的开头,但她知道这是男士的一场开头的演讲。
“不过,也许是因此,也许是与生俱来,这些‘天生感性’的家伙们总是会肆无忌惮地成为中心之中最显眼的启明,虽然不是中心,但在安然自若的情景下,它们总是会在自己喘息的时候将自己的感性付诸在一些一厢情愿的地方中,通常情况下,如果在一些地方稍作弥合,正常情况下这些所谓的‘感性’也会被视作一种应被筛掉的元素滤去。”
“只是,如今的常态环境似乎正有意地放大这种‘感性’,誓如大游行,曾经它们是以纪念某个人物的名义开办的游行,但遗憾的是当一些人揭露并昭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时,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姗姗来迟——成功举办的游行已经成为了不劳而获者们进行索求的工具,同时成为党同伐异的标签它们也在一套自主的,有悖于实际的标准中‘清算’完全与之无关的局外人。那些被影响的人们会怎样,它们又如何会在乎呢?”
“所以,自我逃避是一种罪恶吗?”
“对于您的回答,我无可奉告,因为那所谓的游行只是放大了您的根劣,但事实上您如果能稍微进行一串思考的话,也许在您和那位先生交谈之前,至少能综合性地评估现实情况是否真正地对您有益,而不是拘泥于一味地‘感性’——实则自私且短视的理性。”
恍惚之间,她突然知道面前的男士并未真正动手的缘由,也知道那场电影实际上不过是放映了尘封在其中的记忆,而现在,她的谈话对于是否能要到建议至关重要。
“所以……水蛰病其实是她对于‘生’的执念?”
“我能给您的建议十分有限,但接下来如何执行的话,我有一个最简单的结果向您昭示。”
随着整座房间开始步入寂静的昏暗,她在恍惚之中只能看到一处被点亮了的地方。
这里,是她的家,即便上面的沙发以一种怪庚的形式编排其风格,但她却对此仅留有一地的陌生,就和红白相间的方格地板中,部分步至沙发的锈迹。
其上除了红色的枕垫普通地在其中以外,一只特殊风格的猫咪玩偶正躺在上方,尽管,表面依旧有着遍布的锈迹。
她抱着那不知日期中曾多少次爱抚过的黑猫,端详着眼前的艺术品,感受到了一种要融入其中的意思。
沙发的边缘有几根不知通往何方的丝线,但随着越来越强烈的倦怠,她走进其中,坐在上面。
她闭上了双眼,那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了什么。
但她早已不再关心。
她就这样进入了沉眠。
现在,猫夫人不再拥有那些需要担忧的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