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摘自维克多·洛莱尔的旅行者游记。
写在前面 |
许多年前,在我还是个女孩的时候,人们找到了去往其他世界的办法,我听着一个一个关于旅行者们的故事慢慢长大,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披上斗篷,去到一个我能够爱上的地方。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记者,为了我的梦想不断地努力。夜晚的被窝里,我总是蜷缩成一团,想着成为旅行者后的日子。我开始学习写诗,也学习了心理学和逻辑学,开始学习怎样讨好上级,怎样通过潜规则让自己离梦想更近一步,我放下了一切的尊严,即使最纯真的梦也被野兽给玷污,但只要它还存在在我看得到地方不断地发着光就行。
最后,如我所愿地,我终是拿到了证件,成为了一名旅行者,背负着联结一切的使命出发了。
时间的漩涡将我的新陈代谢变得缓慢,但我明白如今我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女孩。
不过,我已经许久没有像一个女孩一样任性了,这是我最后的任性了,对不起……如果有旅行者路过64号世界,请将我的游记保管好,送到83号世界,如果弗拉什·亚托诺夫还活着,向这个世界的人打听打听,给他就好了。
正文 |
我明白,这是旅行者的大忌,旅行者应当站在幕后,看着世间的变迁,默默用纸笔记下一切。
即使我不断提醒自己,我还是被困住了。
这是个常年纷争战乱的世界,创造人们的神赐予人们工业,然后立下规矩:民族之间必须战斗,只有一族能够生存下来,如果有一方试图乞求和平,他和他的族人将受到神罚。
我是在记录一队孤守之军时遇到亚托诺夫的,他是在残酷的战场上少有的存有温柔的战士。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我假装成战地记者,与他们一同进退。
在这三天三夜的等待救援的守卫战中,我的脚一滑,跌入了名叫亚托诺夫的爱情深渊,我们灰头土脸地,在废墟和满地的弹壳中深情拥吻,战士们纷纷递来祝福的掌声与贺词。
世界上最深的悬崖与裂谷,正巧地名为爱情,我跌的太深,在温暖的怀抱中爬不上来,于是作为旅行者的职守也被深渊吞噬,我就这样抛开一切,为这踏空的一脚而庆幸。
我们约好了,等战争结束,要去把那该死的神给杀了,让民族的种子重新播撒在大地上,我们要一起去已经沦陷的拉尔夫岛重新种上彼岸花,要最鲜艳地开给那该死的神看!
很可惜的是,将回忆尽数收回后,面前的是坍塌的大楼,泽莫安军队的围剿,战机的轰鸣,和怎么也联系不上的电台的待机声。
此刻,我的身边只有一望无际的战友的尸体,三箱弹药,以及一挺机枪和脚边沾着鲜血的冲锋枪,而我的亚托诺夫正开着战机做着最后的抵抗。
我们没有人可以撤离,而我也只能孤独一人守在这挺机枪前面,我穿梭过无数的世界,却没想到这是我最孤独的时刻。
我曾有幸读过一篇来自传说中的0号世界的书籍摘录,听说它是从一本叫做《围城》的小说中摘录的,里面有一句话至今仍然刻在我的脑海中:
“爱情像是一座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我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我本应该游离世界,去追寻我的自由,而我却被爱情的石头绊倒,无力地爬起来,连路都走不动。于是我干脆纵身一跃,在爱情的深渊中做着困兽之斗。
就像这些同样做着困兽之斗,被迫残杀的人们。
我已经出不去这座城了,但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份回忆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进来,我亲爱的弗拉什·亚托诺夫。
我从残缺的墙后缓缓走出,从她的尸体下找到,并读完了这最后的游记,默默地将它收了起来。
“这可是旅行者的大忌啊,安帕斯,你怎么一脸同情的样子?”
我寻声而去,那位“神先生”正站在我的身后。
“旅行者从来就没有什么联盟,也没有什么规矩,但过度干涉了一个世界,甚至为了一个世界而辜负了使命,连生命都葬送掉,这确乎是旅行者都该嫌弃厌恶的人。”
“不过,虽然她没有资格获得同情,但我想我应该为了这份爱情赠予怜悯。”
我蹲下,将翎羽贴在洛莱尔女士的尸体的眉心,等羽毛飘动后将它收回胸口,同时打开通往天涯酒馆的空间缺口。
我把她抱了起来,向着空间缺口走去,把背影就给这个世界伟大的造物主先生。
“64号世界,收集完成,请继续您的游戏吧,我就不打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