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人做了一个梦。
她睡了几十年,导致家人已经所剩无几。
她的眼泪从仍然年轻的脸颊上流下,然后抬头,在一片属于将亡者的白色中,浑浊的点滴流入她的静脉。
左边的床上睡着脑部成为空壳的死亡警官,他的脑与灵魂是金属罐的又一个囚徒。右边的床上是身材姣好的年轻女警察,手脚皆被切断,不知名的生物吸吮着她的骨髓,伴随她轻微的笑声沉默地狂欢。
“我很高兴你醒了。”女护士有一张美丽而冷艳的脸,戴着黑色蕾丝的面纱,镭射反光的制服上沾染病人的血液,她的脚踝上拴着一位勉强能辨认出人型的肉块,似乎还在蠕动哀嚎。
她试图开口,但是干涩的喉咙正在被撕裂,他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死寂,又听见护士说。
“我马上给你办出院手续。”
窗外的太阳已经失去以往的光辉,膨胀成溺水者的样子,在医院的六楼,他能看到天使从天上掉下来,失去了光辉的他们不过是一些可怜的亚人种,甚至和低俗的人面鹰没有差别。
许久不活动的肉体,她的骨骼咯吱作响,她拔去管道,径直在污浊的空气里下了楼,楼梯正在缓慢被细菌腐蚀,没长疥疮真是万幸,她想。
彩色的浓雾与冰冷的蒸汽笼罩着大街,她想随复古的音乐摇摆,但她太老了,以至于无法跟随节拍敲打出苦痛。
自尽的女孩不会选择在今晚,她坐在咖啡厅里,眼角不经意瞥到颓废女店员手腕上狰狞的疤,她的前男友是过分的寄生虫,母亲则是一名过度享乐者,她逃到这里,通过刀片让自己感觉还“活着”。
咖啡活跃了她锈蚀的神经,她付了钱,街上为鱼人平权的游行队伍刚刚走过,但鱼腥味没有散去,她又点了一份冰激凌,直到它们拿着牌子的狂热身影消失在视线外。
离开大街,她回到自己的老房子,睡在床上的外星孩子仍是那副样子,杏仁状的双眼临死前还在期望妈妈会奇迹般地出现。她抱起皱缩的木乃伊,用箱子作为棺材安葬了他。她掉了几滴眼泪,但很快发现自己的泪腺早已干涸了。
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她有些头晕,于是她挖出刚刚安葬的外星孩子。
吃饱了肚子,她感觉好多了。她刷了牙,并且久违的冲了澡,老房子的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她无奈地选择了宾馆。
宾馆的规定充满她无法理解的字句,在房间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伤口还在流血,再眨眨眼,尸体便消失了。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躺在床上,拿起刀。
这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身影和死者重合。
直到太阳照常升起。
好梦,如果您认为您足够被这个世界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