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在海里溺水了。
这是一件安静的事。我只是游得太远了,没太注意,不久我就发现自己卧在水中,头顶上是一堆白色、灰色和棕色的东西。
我昏迷的很安静,没有挣扎。我不记得被撞倒过。我只是在那里,悬在自我的深渊里。
我张开嘴,不是为了尖叫,也不是为了呼吸,而是怀着对我之上的事物的敬畏之情。白色、棕色和灰色的物体压来的重量不像毯子那样让人感到舒适,但却很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熟悉的重量落在我的胸口上,让我感觉像在家里一样。
我的肺在燃烧。这是一个有趣的描述,不是吗?让你的肺在海底燃烧?这种痛苦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自相矛盾。燃烧又淹没。但就像任何没有氧气的火一样,它很快就熄灭了,我也很快把它忘掉了。
但当我想起我需要呼吸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海浪把我推到了岸边。我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咳着沙子,海洋生物在我脚边打转。重量消失了,消失了,寂静无声。
海滩上一片寂静。海浪依然平静。人们仍然很安静。没有救生员,没有父母,也没有关心你的陌生人。海滩上空无一人。我站在岸边。然后我就走了。
我们再也没有去那个海滩,但在未来的岁月里,那种想要再次体验熟悉的重量的渴望一直伴随着我。
我小时候住在一个鬼屋里。
房子为我出生而建。当时我的家庭很富有,家中上到处都是奢华的装饰。其中最珍贵是从五大湖航行过的沉船中回收的木材。船是如何沉没的,我从来没有听人解释过,但现在它们被安在餐厅、楼梯和楼上的室内阳台的地板上。
我听过一些传说,说水承载着记忆,水是重生的钥匙,或者说是通往来生的钥匙。这些传说从未对我说过,但现在回想起来,我怀疑它们的正确性是否会对我有所帮助。
有一个人住在我对面的屋子里。一个五官扭曲、笑容诡异的人。我认为他来自森林中,来自灵魂的能量被波浪吞没,因为他曾被他的家人撕碎,才来到这里安家。
多年来,他成了大家熟悉的人物。总是在家里。总是在我身边。总是自我矛盾。他从来没有对人太友好过,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表现了他本来的样子和他应该有的样子——远离家乡的灵魂,被没有说出口的告别的内疚折磨着。
我开始怀疑,在我溺水的那一天,我胸部的重量是不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跪在我的上方,双手深深地插在我的身体里,抓着我的肺,让它们燃烧起来。这是在提醒我,我应该活着吗?或者是提醒我一声不告而离开家人,加入那些人和他们一起呼唤?
几年前我搬了出去。上次我听说银行取消了它的赎回权。我不知道它是否也自相矛盾,淹没在水中的木头房子在寂静中把自己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