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楼梯下的暗影给予我的无尽恐惧。在我的童年时期,我发现暗影无处不在。肮脏可怖的暗影于黑暗处静伏,等待我的到来。下楼去拿冰箱中的食物简直是恐惧之旅。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避免直视暗影,以防暗影回应我的凝视。之后像逃离地狱一样,疯了似的向楼上奔去。我的旅途往往是在跌跌撞撞中进行的,小腿上的擦伤使我更加痛苦。我摔倒在地,浑身麻痹,无奈地等待暗影将我的生命取走。
他们都说我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这只是我个人的问题罢了,暗影只是我的想象。我好奇现在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如果这里还有人能够活着说话的话。暗影早已经苏醒,开始狩猎每一个活人。
我无法描述那暗影,我认为每个人对暗影的感知都是不同的。我只能告诉你:回忆你最可怕的噩梦,再把所感到的恐惧放大千倍。你可能就能感受到我的恐惧。
在它们将我父母和家人的性命带走时,我不在家。上帝啊,它们甚至撕碎了我的狗。
我现在明白如何抵抗它们了,经过多年的折磨,我已经明白如何反击。现在它们怕我了。可这帮不了其他人。我可能是这里的最后一个活人了,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童年阴影能侵袭这个世界。这是我的错吗?是不是我的想象赋予了它们生命?我有时会这样想,让自己沉溺在无尽的沮丧当中。这很危险,它们的生命来自于我黑暗的想法之中。但是它们是如此的古老,原始。黑暗的秘密和人类长久以来的恐惧总是在黑夜中浮现,这是我觉得最靠谱的猜测。也可能只是我过于相信它们的存在,才使它们从牢笼中脱出。
黑暗侵袭的最初迹象是在beehive,国会台阶前的直播里。我不知道别人看见了什么,但对我来说那如墨的暗影是如此的明显。我想通过向人群大喊来警告他们,但这并没有任何用处,毕竟他们还在百里之外。尖叫停止那一刻是最糟糕的,摄像机倒翻在地,而信号却依然安好。我吐了好几次,还做了噩梦。
我亲眼看见了暗影不断蔓延,任何一个荫蔽处都不再安全,它们不断地吸吮着世界本来的颜色。然后另一些东西也开始出现。就像暗影的出现赋予了别的东西侵袭世界的能力一样。宝石幼龙是我最喜欢的生物,它们小到可以在指头上栖息,轻柔地喷吐着烟雾。当然这里有一些更大,更令人不快的家伙,我只能躲着它们。比如说脾气很坏并且极端危险的独角兽,我最好远远地躲开。
鸟是第一种消失的动物,没有鸟或昆虫的世界变得如此安静,这令我感到惊奇。在背景杂音消失之前,你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理所当然的事物。寂静是如此的令人腻烦,厚重,伴随着浓厚的威胁之意。我已经戴着耳机生活许久了,我的mp3代替了原本自然界该有的声音。我觉得直到mp3没电时,电台停止工作时,我才会察觉到我是多么地孤独。
从第一起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6个月,军队称这里为0号地区。我一直通过我兄弟的电台来获取军方的谈话信息,kiwi本地的军队是第一个静默的。我最后一次听到美国人说话时,他们说要往我这投核弹。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用处。数月之后,电台也停止工作了。
我最后一次看到人类是上次跑到外面收集食物的时候。恐惧的表情永远地停滞在了他了无生机的脸上。他那被撕碎的身体四散在超市的收银台周围。吊在他破烂的工作服上的名牌告诉我他的名字叫Jason。今天Jason一定很愿意帮助我购物,反正他再也不能帮助别人了。从某种程度上说,看到他的死相比暗影带给我的恐惧更糟糕。
有时,孤独侵袭着我。我想就这样让暗影取走我的生命,彻底了结这事。我知道它们不会这样做,它们需要我。我给了它们足够的绝望与内心的黑暗。人们总说黎明之前最黑暗,我想知道黎明何时到来,以及我能否占据其中的一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