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其运,尘有其寓,所寓者欲抟离尘时,谓之旅者也。晦明斗转,星汉以轮,风雨何兴此地焉?书阁成海,相惜者许也,盖筑此阁,纳旅者于时尘之外,囊风月于天涯之中,故曰天涯一阁也。
云而起虹,虹而兴雨,雨而无云,此红尘也;流而成涛,涛而缭雾,雾而聚露,此海角也;未云则虹,不问西东,此之谓天涯也。
沙渺焉,风雨焉,勿假于天时焉;落红焉,鸟语焉,勿假于地利焉。所以通以人和而四时之景络绎无穷也。盖暖则暖,寒则寒,无问所以,不求来龙。
阁前一阵,运阵而通天地,阵有得一坛,盖鲲鹏之羽祭坛尚,学鸠之翎置坛下,以应旅者感召。复行三四里,见广厦四栋各据四方:南曰“天涯酒馆”以聊骚,北曰“天涯客栈”以栖息,西谓“天涯之镜”以窥外,东曰“天涯之机”以守序。
空中阡陌素素,幽若仙境,山水娆娆,缀以神域,游人往来,无一攀路,或假以空乘而翔之,或凭以水拓而游之,或使以神机之术任欲御四海而行之。祖王陆氏建虚使之道以展旅者之风,行王之威风,至路缠云遁地而塞往来之便,谏书不绝而祖王不善,乃人散户空。祖王垂帘而守空阁,旅人不行,官商割据,弹丸如蚁,家书难觅。至祖王逝,神宗立,平陈破夷,百废革新,简土地,置官吏,引奇术,开圣域,乃有今之气候矣。
造物者非神也,火也。筑物者非人也,水也。盖世之大不过为山海涂炭焉。鲸所知尤物,囚于水焉,林所知茫茫,囚于火焉。旅者之行,之行,囚于天地时空焉。笼统之外即天涯,虽囚之乃更以巨室也。天涯阁所存,盖笼之匙所在,旅者为之旅者,此之片刻逗留耳。
其兮矣焉!感于此地,闻道陆氏后人所王者,遂著此文,提于旅行者之书,以歉天涯阁。
时间有其运转的规律,世界有其寓于的空间,陷于世俗中的人想要腾飞而去告别这有所寓的时空,他们被称作旅行者。昼夜交替,斗转星移,风雨又怎会一直降临这世界?于是当书里的呼唤变成海洋,志同道合的人变得多了,便有人筑下此阁,在时空之外收容旅者,在无妄的天涯容纳风月,于是这里起名为天涯阁。
雨云唤出了彩虹,彩虹复兴雨水,雨过天晴云散,这是世俗的世界;流水汇成波涛,波涛蒸腾成雾,云雾聚集成露,这是海角的世界;没有雨云而彩虹乍现,一切的现象没有来路,这是天涯的世界。
沙砾与风雨,不再依赖天时;四季的变化也不再依赖于地利。这样一来只需通达“人和”便能随意更换四时之景,看到一切可以看到的事物。因此暖就是暖,寒就是寒,没有必要问其原理,也不需要清楚来龙去脉。
天涯阁前有一个阵坛,阵坛运作便能链接所有的世界,阵中又有一座祭坛,鲲鹏的羽毛放在上方,学鸠的羽毛放在下方,来感召不同层次的世界的旅者。又往前走三四里,可以看见四栋大楼分别位于四方。南面的叫“天涯酒馆”,供旅人聊骚;北面的是“天涯客栈”,供旅人休息;西边的叫“天涯之镜”,来观察内外事态;东边的是“天涯之机”,来守护此地安宁。
天涯阁的空中稀稀疏疏地有几条交错小路,幽静地如仙境,四周还有美丽的山水环绕,来点缀这片神域,游人来往,没有一个会走上这些路,有的借空中飞翔,有的入水踏浪而行,有的使用科技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祖王陆氏建了这些用于装饰的道路,来展现旅者的风格,施行统治者的威风,直到这些路多得缠云遁地,不便了人员的往来,谏书不绝但祖王不理会之,民去阁空。祖王为王却独守空阁,旅人不再往来,阁内官商割据一方,内乱不绝,战火连天。待到祖王去世,神宗登基,除旧立新平定军阀战乱,百废革新,简化土地利用,添置官位,引进其他世界的未知技术,开辟了一个崭新的神域,于是才有今天这番模样。
造物的不是神明,是薪火;筑物的不是人民,是水流。所以世界之大不过山海涂炭的变更罢了。鲸是我们所知的巨物,它还不是被困在水中;林是我们所知的大体,它还不是受火焰的左右。所以旅者的旅行,其旅行依然是被囚于客观事物的。但牢笼之外的地方便是天涯,虽然仍受制于物质但已如进从笼子住进房子一样宽限得多了。天涯阁所在的地方,便是牢笼钥匙所在的地方,旅人真正作为旅人的时候,便是在这自由的乌托邦里片刻逗留的时候吧。(此句又译:便是在某处仅作片刻逗留的状态吧。)(双关)
啊!这里令我无限感叹,我从陆氏后人:如今这里的统治者那里听来了这些故事,于是写下此文,提在旅行者之书上,来感怀天涯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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