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终将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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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剪报:

学校上空有人化形乱飞?竟是该校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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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同学拍摄到的肇事学生。

东方新闻社今日快讯:今日下午6点左右,一名化形者学生公然使用兽形态在一所高中校园附近盘旋,并做出加速、减速、俯冲、旋转等各式各样的动作,姿态之狂放,令人咂舌。目前,校方已经对该生进行了批评教育。

“他平时是一个很守规矩的学生,”该名同学的班主任介绍称,“谁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而肇事者的同班同学更是深表震惊,称“[肇事者]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不像是他自己了。”

6点钟,是该高中放学的时间。这名本该打车回家的学生在走出教学楼后,突然起跳并迅速地切换成了兽形态。看到他起飞升空、扬长而去,附近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惊呼,有的学生更是追着飞行的男生奔跑,想一看究竟。

是表现自我,还是宣泄压力?是什么让学生选择以一种突破社会常规的方式来释放情绪呢?……

第二份文件:

若非亲眼所见,我必定会认为那是一则博人眼球的假新闻。根据学界的计算,化形者所变的躯体相较于普通鸟类来说太过庞大,他们的翅膀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的体重。这另一形态也一直被社会看做是一种冗余,一种将他们排除出常人的异己存在,一种自出生起便被要求藏好的事物。

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化形者究竟是没有能力还是不被允许飞行;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即使有人能以鸟形飞翔,那也是在昏暗、狭窄、闪烁着迷乱灯光的舞厅和暗巷里,在不足三米高的天花板下奋力扑闪翅膀腾空几寸。偶有学者愿意深入进行些调查,但更多只是躲在理论的象牙塔里,对此避而不谈。

我碰巧认识当事人——或者说,两个当事人。他说他是世界间的旅行者,暂且栖在这个世界中自己的共轭同体的思想里,以他的视角来体验这个世界的生活。他说他对这里的压抑与程式化深感疲倦,对普罗大众对异己者的无知而深感疲倦。所以他要在走之前用化形者的躯体证明飞翔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我没能劝住他。他嚣张地、飞扬跋扈地冲向蓝天,堂而皇之地表演特技飞行。他越过校园的围墙、掠过发电站的场地、从错综复杂的电线中穿行而过,再转个圈回来,向世界展现了从未真正设想过与接纳过的事物。这在某种程度上成功了。现在有些研究者因理论被推翻而暴跳如雷,一些人试图把整件事归为谣言,某些圈子里出现了不小的震动。但旅行者现已离去,留下一切烂摊子置之不理,就好像做了无比普通的一件事——对他来说着实是无比普通的一件事。

第三份笔记:

……而在那之前,我们有一段不成功的对话。鉴于我的举止、谈吐和观念都和那个刻板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敢说他看着我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他和我谈规则,但我们都知道这里的规则对我来说毫无约束力——就像我的世界之于他们的观念那样。他又说到了可能导致的麻烦——但比起已预见的未来,那又算什么呢。

我的世界——那里也有化形者;或者说我很惊讶这里也有他们。只是在别的世界,这个种族有过许多别的称呼,甚至根本没有特殊的称呼。我告诉他,历史上也曾有化形者极力隐藏自身的时候;或是出于对非我族类的压制,或是出于消除不安定因素的考虑,或是纯粹的对不同和未知的恐惧,有限的自由被如同笼中驭兽般小心地控制着。但最终历史证明了这种同化除了带来压抑之外毫无意义。我要告诉他们踏出陈规,人完全可以有另一种共处的方式。

我又讲到家乡温暖的南方与世界通道的锚点,在那里我们住上.3银一天的林中旅店,慢慢地向北飞长途回家。许多人的证件有两张照片。我曾经与友人竞速,输给了一只轻捷的燕子,为此惭愧许久。说到在北方的见闻,衣装齐整的好看的哨卫队在首都空中盘旋巡逻,人与熊与狼的特勤队员们有特殊的配合阵型。每个人不同又不分彼此,在学校里、神庙里、军队里、生活里各司其职。世界比想象的能容纳更多,他们的也是一样。

但这位研究化形者的教授,带着惊异万状的神色,显然不能理解我说的画面;他告诉我人类变作一种动物的样子古怪而违反直觉。我用了许多例子,试着向他证明我为这个世界预见的未来无可抗拒、无可违逆,而他的表情就好像在听痴人说梦。我不能说服他,正如他不能说服我。最终他说到了我的共轭同体——原住于那个世界中的那个我——的意志或许并非如此,这让我笑起来,因为在所有的问题中,这一点我最有把握。

“他就是我,朋友。他骨子里渴望飞翔,这点我比你清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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