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十分紧张。他并没有表现出这一点,但他还是发觉此刻桌对面的人可能已经觉察到了他的紧张。一滴汗滑过他的脸颊。苍白的墙壁让他感觉反胃,加剧了他心中的不安。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只能继续采访,他清楚地知道拒绝采访的后果。他也清楚他那些像鲨鱼一样的上司正在密切监视着他,他知道他们十分乐意把他关在这个房间里,直到采访完成。他只能继续采访。
“…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Bram艰难地开口询问。
桌子对面的人保持着沉默,但Bram博士注意到了他眼中的什么东西——洁白而耀眼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他将目光投入那片深邃而无边无际的白中。
时间凝固了。Bram呆坐在椅子上,一丝反抗的念头也无。等他回过神来,他仍然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但那一抹闪亮的白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白将他淹没。苍白的墙壁反射着炫目的光,几乎让Bram失明,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紧张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甚至比会话开始的紧张更甚。
这紧张几乎要将他压垮。
Bram听见了什么。是鼓声。鼓声有规律地响着。博士环顾四周,在这个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中,他仅仅发现了一只墙上的钟表。一只普通的钟表。它是否停止了走动?Bram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Bram闻到了强烈的氨味。氨气的气味十分强烈,但奇怪的是这气味并没有影响到Bram。空气变得沉重而稠密,由此呼吸也越来越困难。Bram博士试图移动手指,向那些监视着的大人物表明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状况,然而连这样微小的尝试也变得毫无意义,他的手指过于沉重,以至于无法移动分毫。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指尖传来,眼前的方桌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如此之小。
Bram博士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花园之中,花园中只有一棵树。这棵树分生出十一根枝干,其上连接着许多小树枝,小树枝上又长着各式各样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弯了树枝。苹果、梨、橘子,甚至还有李子和柠檬。Bram突然有种摘下一颗果实的冲动,但他的手臂仍然不能移动分毫,他的身体仍然纹丝不动。他看见树前一本摊开的厚书,书上写着奇怪的字符,他辩认出了那些是希伯来语。他只能看懂一个词语,“לדעת”,意思是“知识”,发音为“勒达特”。
眼前的一幕如此怪异,Bram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但他并不喜欢这一幕。这场景过于不自然,过于陌生。
花园消失了,鼓声渐渐消失,桌子也不再如此冰冷,肌肉也重新变得有力。这一切结束了。
“那——那是啥?”
采访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