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款旅游:秋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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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河北,石家庄郊区。

虽说已近中秋,但这家开在私家小院里的餐馆依旧撩拨着老饕们的味蕾。不大的院门前停着挂着各地牌照的私家车,厨房里飘出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几个来晚的食客穿着价值不菲的冲锋衣,在院子里挤来挤去,试图找到一处能落座的地方。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用挤。

“你是翘班出来的?”藏锋把目光从从楼下的混乱中收回来,看了一眼刚刚坐定在椅子上的黄鸭。

“怎么可能?我拿了假条的!”黄鸭那张圆脸上摆出一份理直气壮的表情。

“你自己给自己批的假条吧”藏锋抬起筷子指指他,“这事你可没少干。”

“这……你这生活过得可是有点太滋润了啊。”黄鸭这句话有转移话题之嫌,但他也确实是被桌子上的菜和酒惊到了,虽然基金会发给外勤的餐费补贴足够让他们把人参当萝卜啃,但是节俭惯了的黄鸭确实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居然还有雅间。”

“外勤成天在外面跑的,多几个朋友好办事,而且我亲爱的黄鸭同志啊,这可不是1968年了,这都2018年了,你要学着提升下自己的生活质量啊。”很显然藏锋在黄鸭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举着酒杯,眼睛透过清亮的酒液盯着黄鸭头上的65式军帽,“至少换身现代点的衣服吧。”

“你还说我?你自己跟1818年爬出来的一样,谁见过外勤佩军刀上前线的?”

“你说话终于不像我指导员了,而且……”藏锋夹了一筷子菜,“菜已经凉了。”


“……所以你就让他们去跑了5趟400米障碍?那玩意我下连队之后再也没碰过,太恐怖了。”酒过三巡,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却一直不离工作中的琐事。

“犯错能改才算好同志,找借口的自然要受惩罚。”黄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那群倒霉蛋瘫了几天?”

“不知道,我第二天就休假了。”黄鸭给二人的杯子满上酒,“说到假期,你中秋节有什么计划没?”

藏锋去接酒杯的手在半空中一滞。

他把头扭向窗外,院子里的食客们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我这不是来找你喝酒了吗。”

“不打算回家看看?”

藏锋低头拿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蟹壳,半晌才接上一句:“我跟家里人报过平安了。”

“你入职之后是不是就没回过家。”黄鸭的语气忽然正经了起来。

“回家?我能回家?要不你帮我想办法解释一下卖3年保险留的疤为什么比当了4年兵还多?”藏锋斜眼瞅着他,毫不客气地回了回去。

“呼……”黄鸭明显被噎了一下,他摆摆手,“不说这个,说正事,我上次让你拿的资料拿到没?”

藏锋从身后的包掏出一个牛皮纸袋,甩了过去:“为了你我可是欠了国安的朋友一个大人情,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藏锋放下筷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两手一摊:“我没带钱”。

“你!”

“你什么你,你工资比我高那么多是吧,更何况我帮了你一个大忙,请我吃顿饭不应该吗?”

“行行行,拿你小子没办法。”黄鸭看着已经扣上帽子准备离开的藏锋。

“那么我通过了吗?”

“嗯?”

“你的刺刀”黄鸭朝藏锋腰带左侧努了努嘴,“平常你可不会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随时打算对坐在桌边的我动手,我还说这个季度的忠诚度测试会是什么形式呢,那群老狐狸,哼。”

说完,黄鸭冷笑一声,把一直放在桌下的左手抽了出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54式手枪:“你就不怕我真的叛变了对你不利?”

藏锋慢慢地把双手举起来,对面有手枪,而他事实上并不擅长使用匕首。

马刀和步枪在外面的车上,身上只有一把95刺刀和一把CZ75,而他相信黄鸭能在自己摸到腋下的枪套前打爆自己的脑袋或者击碎自己的手肘,两个人都清楚1951年式7.62毫米手枪弹的侵彻力足够打穿外勤身上那点可怜的防护。

想了一下自己被生俘的后果,藏锋很确定被打爆脑袋会是更好的选择。

包间内的空气接近凝滞。

“谁派你来的?”虽然枪口没有指着藏锋,但是黄鸭的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击锤也已经扳到了击发位置,黑洞洞的枪口警告着藏锋不得轻举妄动。

“你知道我不能说。”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是这个月第六个以‘季度忠诚度检测’这种稀烂的理由来套我话的外勤?”

第六个?什么意思?上级派个人复核倒是可能,但是为什么一下派了六个?

“走吧,你在这也没啥意思”黄鸭把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至于派你来的人,你知道怎么说。”

藏锋依旧举着双手,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黄鸭走到他那辆北京吉普前,拉开车门的同时顺手把粘在座位下的一个纽扣大小的追踪器拽了下来,嗤笑一声:“多少年了,培训手册也不改改。”

街角的阴影处,藏锋背着步枪包,看着自己手中PDA上那个沿着槐安路匀速前行的小红点——他在那辆北京吉普的车轮胎花纹里也卡了一枚追踪器,这算是他独有的手段。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三下,有高优先度通信。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简讯,迟疑了一下,回复道:追踪失败,外,藏,动态授权码29145288.

呼~

藏锋长出了一口气,早知道自己退伍后就应该安安稳稳地讨老婆过日子。

黄鸭吃东西前没先用探针试毒,说明他至少在两个小时前还是信任自己的。

那我能信任谁呢?监督者们?Hannah?Leazov?Eule?

还是我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寥无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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