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娘会没事渗透到一个基金会高官的家里,而且是趁他们在家的时候?
Marion Wheeler家住在松林深处,离最近的主要城市有一段漫长的车程,离Site-41也有一段反方向的漫长车程。现在很晚了,临睡前,她正在床上看书,突然就听到含糊、无疑的响动声,是她家前门被打开了。她抬起头,茫然地瞪着墙看了一秒,轻柔的脚步此时落进了走廊。
她记下位置,伸手去拿她的基金会专用手机。她家没有安保人员常驻——部门人手不够,老练特工们在站点有更严肃的用处——但这座建筑和地皮都有电子防护。她发现这些都被瘫痪了,包括感应器和摄像头。她毫无警觉直到目前为止。对方不管是谁一定有掌握有效密码。
那么,是谁呢?
基金会是有敌人的。是的,真正可靠、积极的敌对名单其实短的惊人,而傻到试图刺杀或绑架她这种级别的人,这种愚蠢团体的名单就要更短。但那毕竟不是完全没有,而这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O5级别以下的人没几个有特权让车队同行。真正的关键,那不可能的关键,是避免邪恶的报复。但要是你真的就觉得你能呢?要是你觉得这完全值得呢?
Wheeler触发了无声警报。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桌,拿起了枪。她在床上一滚,把枕头塞进她的位置,然后悄悄朝着卧室门靠近,她站到门旁,听着、思考着。
门,卧室的门,是不可能无声打开的。它会嘎吱得鬼一样响,所以如果她穿过门,那她就得做好被注意的准备。有个阁楼,但入口在平台那边,而且,也是不能安静完成的。除了跳窗没有别的路可以去到底楼,必须有人掩护。就算她活着跳进了树丛,她也得带着关节扭伤翻出边界。
比“是谁”更好的问题是“有多少”。她完全有可能正在死亡,因为人数。如果袭击者注意脚步想来偷袭她,她想着可以小鬼当家一番,挡住大概八个人后乘走运逃掉。如果他们跑到二楼而且带着装备,可能两个人就能放倒她,就算用楼梯当路障也一样。自然,所有这一切都以袭击者不具异常为假设。如果他们是异常,而又不属于,大概吧,那百分之三十能靠枪击中心和脑袋就搞定的异常,那就算有反应队神兵天降她也无能为力。而这需要,最短最短,十分钟时间。
嘎吱一声。该死的房子。有人上楼来了,完全没打算悄悄地过来。但脚步很轻。好像是脱了鞋。他们中的一个吗?大概只能是这样。
五秒的环视里,Wheeler在黑漆漆的房间四处找寻第二件武器。她知道楼下休息室里有缝衣针,厨房里有刀,好刀。但她够不到,太晚了。门在打开。似乎那个人在进来的时候想说什么,但他只说到“我-唔嗯”,就完了。他脸贴地板,一侧面颊被摁到深霜地毯上,Wheeler在他身后把他的手腕用自己的膝盖死死抵住。她连忙朝着楼梯看了一秒,那里没人。她举起枪口抵住了男人的另一侧脸颊。“敢说话,你就死了,”她低声道。“敢动一下,你也得死。”她看向窗户,检查了楼梯,仔细听了听。完全没声音。什么都看不到。
男人五十多岁,很瘦长。他穿着昂贵的黑西装,量身定做。五官棱角分明,厚实斑白的头发和无框眼镜,现在因为突然撞地已经弯了。他还带着考究的白金首饰:手表,袖扣和一个戒指。
两人定着像是,一幅活人画。他没打算动,但一直斜视着Wheeler,因为眼镜脱落这似乎挺费劲。
Wheeler发问,“其他人在哪?”
“只有我,Marion。”他答道。
“你是谁?”
他没有马上作声,但面露缓慢、微妙的低沉。“我,呃。好吧。好吧,真的发生了,对吧?我一直想知道。”
“你是谁?”
“有个怪物跟着你吃掉了你的记忆,”男人说道。“SCP-4987。你一点点喂它无足轻重的琐事让它不去碰重要的东西。你看过的游戏秀。你刚刚读过的书。在你床头柜上。是本琐书,对不对?”
Wheeler没有否认或肯定,但这确实是真的。喂食时间那个东西会变成金白色的亮点出现在她的眼角。现在已经不见了。
她已经把剩下的拼凑起来了。完全是难以置信的,让人羞耻的明显。
带着极力掩饰却又明显可察的惊愕,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Adam,”他说。“Adam Wheeler。”
*
显然,她拘留了这个男人。
她让手下去审问他——下手轻点——对他说的每个字都进行深入背景调查,而她自己则要回避调查以免污染。她抵抗着插手其中的冲动,特别是去造访“Adam”以及个人需求回答。她去到办公室,团在沙发上想打个盹,但显然完全做不到。
几小时后一个基金会人敲响了办公室门,拿来了一尺厚的资料和浓到让人瘫痪的咖啡。Wheeler先接过了饮品,将这当做某种验证步骤后放他进门来。她回到沙发,弯腰向前凑近饮料的温暖,呼吸着烟气。
男人重重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他令人误解地矮壮,始终不刮脸,大概四十几岁,且毫无疑问是站点里最危险的那个人。他是部门的物理健康及战斗指导员,他们的独立机动特遣队队长。他的名字是Alex Gauss。“他们,呃,”他说,“觉得该让我来提交结果。虽然我一行结果也没研究过。因为我们“处得来”。他们的原话。其实我个人不这么觉得。”
Wheeler仍然专注于咖啡。“他是谁?”
Gauss打开了报告的第一页,展示了些什么,然后又合上。“他是你的丈夫。每个字都检查过。有无数的物理证据。半个部门的人都在社交里认识他,包括我。我相信你的勤勉和对协议的遵守,但底线是SCP-4987饿了。”
Wheeler点点头。评估和她自己做的相符—从本能反应和对简单事实的分析里已经彻夜拼凑好了。她这姓还能是哪来的?她本来不姓“Wheeler”。但她必须要有独立验证。
她问道,“这以前发生过吗?”
“没有。”
“可能再次发生吗?”
Gauss耸耸肩。“这你自己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会。我也确实。以及我可以这么告诉你:我已经把SCP-4987训练到唯我是瞻。我按照严格的方案给它喂食,它只会在我说可以开吃的时候吃记忆。把这么一个快速急性、一般来说致命的记忆寄生虫改良成慢性,最后被驯化。而现在,怎么,突然不安生了?这能说得通?”
“要是你说这说不通,那就说不通,”Gauss好奇地说道。“但从实际经验来说,任何事都可能再次发生。”
Wheeler等了许久,然后对着咖啡好好地吸了一口。她盯着翻腾的蒸汽,就如在试图预见未来。“但他是谁?”她又一次发问。“现在,你比我更了解他。他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Gauss面容无比扭曲。这大概是所有沉重问题祖宗的祖宗了。
Wheeler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告诉我你对Adam Wheeler的个人印象。这是命令。”
“……他人挺不错。”
“‘挺不错’?”
Gauss咋舌。“我不喜欢他,”他坦白。“个人而言。就那样。我们彼此礼貌。但他总是有点太得意,也有点太机灵了。他就是……烦人。我会为此把某人关进牢里吗?不会。”
“我喜欢他吗?”
“你—- ”Gauss刚一开口又闭嘴了。他看向一边,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轻柔的微笑,Wheeler还真记不得以前有看到过他这样,在过去年的工作关系里没有。“对”,他说。“是的。他是真命。”
*
全名:Adam Bellamy Wheeler。1962年2月27日出生于英国德贝郡恒吉,双亲分别是Rosemary Leah Wheeler née Wizst与Jonathan 'Jack' Philip Wheeler。没有子女。早期教育:英格兰恒吉教会小学,马特洛克众圣徒中学。自幼表现出优秀音乐天赋。16岁时被认为是同辈中最有才华的小提琴家之一。 就读于皇家学院——
Wheeler跳过了三页。
——在出游████████期间受轻伤后,他在接受治疗的医院遭遇了侵入其中的SCP-4051。SCP-4051被某种特殊形式的逆模因伪装保护,而 Wheeler ——据估计世界范围内每145000人中才有1人——(现在仍然)对其免疫。他试图报警告知此侵害,被基金会监听站截获。特工Marion A. Hutchinson(100A-1-9331),时任外勤特工驻扎——
下一页。
——抵抗常规记忆删除手段。Hutchinson为他成功申请到了豁免,指出即便保留记忆Wheeler也不可能将SCP-4051的细节泄露。他们随后发展出恋爱关系。
“噢,所以他们‘随后发展出恋爱关系’了,是吧?快给我说说,你这传记家的无聊灰球,我被勾起兴趣了。”
然而传记除此之外全无记载。Adam Wheeler毕生的旅行、演奏、演讲,偶尔指导、写作以及编曲,所有这些细节记录地繁杂而无意义。他接收了背景检查和监控,始终表现为零泄密风险。他最终接受了极低级的安保权限,一般发给基金会的长期外部合作者。他们结了婚,她改了姓,这让她读着感觉有点不太现实。如此等等。
对于他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关于他们两人的关系。没有内容。
她记得获取SCP-4051的事。那会儿没人在。她什么都不记得。
*
直到第三轮询问完毕,Adam Wheeler还一直认为对方心存好意。他以为这种重复只是勤勉的癖好,是团体的程序需要。但当他们派了一个全新的采访人来,第四次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重复,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不喜欢他,他们才不管他认为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他们只是在折磨他,直到他无法思考,直到他只剩能被他们筛查数据的尘埃。
他对这一发现反应不佳。他要求见他的妻子,要求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全部无视,而她也坚持不肯现身,直到这变成一种冷拷问。问题不停地抛来没有停止,没有诚实的回答,没有不回答,没有说谎,没有转移话题。他们马不停蹄直到他说到一半终于昏睡过去。
他在标准的人形收容单元醒来,可居住的独卧公寓,有全息伪窗户,坚不可摧的墙壁,以及无数为监控控制异常实体而做的隐秘改造。这一个是在地下一层,但他也说不清。明亮的所谓光线从主厅窗户涌进,真切到可以把人晒黑。
他是在沙发上醒来的,猛地惊醒,感觉老朽而脱水。他发现自己是穿着衣服睡的,他的衣服已经皱了。他讨厌这样,感觉自己看起来不是最佳状态,或者至少不是能对外。这会烦扰他直到,至少,找到剃须刀和能更换的衬衫为止。
让他醒来的是开门时沉重的金属声。他看过去,揉了揉眼睛。是他老婆。“Marion!噢上帝。” 他一跃而起跑去迎接。而她停在了离他几步远处,带着客套和冰冷的微笑。心痛。比任何事都让人心痛。
所以这真的发生了:SCP-4987真的咬掉了Marion Wheeler关心他的那部分。她不现身不是因为无关的K级爆发。她只是选择不来,不关心。
所以他不会拥抱她。他保持了礼貌的距离。“你感觉如何?有睡吗?”
“我很好。”
“我看得出你有喝咖啡。你吃过了么?来吧我给你弄点吃的。”房间里有简单的厨房。他走过去翻找橱柜。“这里肯定有点可吃的东西。鸡蛋牛奶至少有。真惭愧我大概是站着睡着了被他们搬到这来的,所以我还没机会找找。或者你们这里是空的,吃的都是从墙上的缝里塞?”
Marion开口,“Wheeler先生——”
Adam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她。
“好吧,”她说,“Adam。请过来坐下。你是对的,橱柜里什么都没有。”
他关上橱柜坐在对面的厨桌上。“摊鸡蛋配谷物面包,”他建议道。“鸡蛋里多放大蒜。我们俩现在就需要这个。特别是你,因为如果我不给你做点真东西你就只会一周七天喝恶心的浆糊奶昔。或者你干脆会直接跳过不吃。”
“Adam。我们结婚了十七年,是这样吗?”
“是的。”
“我不认识你。”
“那没事,”Adam说。“我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严肃的问题。你告诉过我,很多很多次,关于你的部下如何在工作中迷失自我,必须再次引导自己的人格。你喜欢看这种事。就像看蝴蝶破茧而出。你们中最好的人能在十周里恢复过来。想象一下你能用多久。”
“不,”Wheeler回应道。她的语调非常超然,就事论事。“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我现在没法展开一段新关系。特别是婚姻这么严肃的事。你有普通权限;你知道我们都做什么。我有责任。我没那个……‘时间’。”
“这不是‘新’的,”Adam用死鱼脸说。“是既有的。”
“不。”Wheeler解释着。“那段关系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是另一回事。”
Adam看着她许久,薄唇而寡欢。他问她:
“你还记得什么?”
这个问题是如此的空泛,Wheeler没能立声作答。她稍稍张开手,礼貌地说,“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Adam说。“SCP-4987显然把你在忘掉我之后关心一下的部分也吃了。以及,此外,你关心早午餐的那部分。‘你还忘记了什么?’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所以我要换个问法,还剩什么?我要你告诉我你还记得的每件事。”
“我还记得的每件事?”
“是的。从1995年到现在。”
乍一看这又是个荒唐的问题,Wheeler的第一直觉是无视它,但她还是开始思考。她思考着,想着如何天才地回答问题。她找到了破口。没有细节。就像被人要求“说些什么”然后立即忘掉所有词。
她说,“我记得……工作。”
还有开车回家,然后睡觉,然后开车去工作。巨大,敌意的建筑。药物治疗。收容措施,无尽的含糊数字,个人体能训练。奔跑。核算。从来,从来没有停过的核算。她还记得,以反常的清明,无数可怕的噩梦。
而除此之外,没了。一片庞然、深邃、外延粗糙的黑洞。
Adam说,“你都不记得什么好事,对不对?一点好事都没有。
“当你回家,你在深夜回家,都是随时要垮掉的样子。这从来不是轻松的工作,但过去这几年是你经历过过最严重的,因为你要弄出某种特别重大的结果。你给我解释过,真的,为何你绝对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一告诉我就会害死我。而我——我一开始不支持,我现在还是讨厌你的工作,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可怕的笑话——但我信任你。我就不再问了。但我能感觉到,从……你手中的嘎吱声,还有那些你不说的东西,还有你睡觉的样子,有某种战争在发生。你在为此损失人手。以及你就快有结果了。你要赢得它。
“所以我就为你摊鸡蛋,为你拉琴,我们一起开辟了十分之三我觉着是常态的东西。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做不成,如果真的必须如此你会靠自己打下整个宇宙,而是:要宣布,你不是必须如此。
“这不是一见钟情。但过程确实太快了。一开始我们在音乐上有共鸣,巴赫和门德尔松。我们在烟草上有共鸣,还都对《X档案》超级讨厌。接下来是咖啡和酒。接着过了一段时间变成了远足,观鸟,还有Perseid流星。我们喜欢李小龙的功夫。我们共赏《法律与秩序》还有《Jeopardy! 》,我们一起看了一堆一堆又一堆的书。不,老实说,主要是我在看书。你没有什么长空余时间。”
他握了握鼻梁。任何两个人都能发现如此多的共同点。只是共处几年并不代表什么。他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们沟通起来,”他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要好。我们可以分开两月,我去旅行你到海外去,然后突然折返捡起我们上次落下的交谈。我们心有灵犀。我们身处同一片顶空。你会全部看到的。这些会能够重来,很快就会。你只需要给它个机会。”
Wheeler差不多领会了。她看到了Adam所说的东西。遥远而模糊,但要是集中精神还是能聚焦得到。这让她担忧,出于某种模糊的理由她无法完全表达出来,但她几乎理解了为什么会有空间为此留下,为何它能如现在这般锁进她的生命里,还如此有意义。
但Adam刚刚说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他说了一个关键词,这意味着婚姻咨询结束了,现在有了新状况。Wheeler无法无视。她强迫自己丢下其他主题抓住它。
“什么战争?”
现在Adam真是搞不清状况了。“上帝啊。那个战争,Marion。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描述。”
“什么战争?几个人的?”
“不知道,”Adam说、“有些名字。你不再提起的名字,然后我一提起来你就无视我了。我猜这有什么理由。我不知道细节。我怎么能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Wheeler快速推演着。算入一场战争的存在。长期存在的怀疑得到确认。这可能在她没有察觉到的状况下打了很多年。她完全有可能参战,甚至胜利,而自己却不知道;记忆可能是被她自己处置了或者在小冲突里丢失了。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发觉。天生心智厚如鲸脂的Adam也完全有可能站到了冲突的边缘,模糊地感受到它。而部门——如此缺人手。
她身边的人在消失。
“而要是——”她开口,却在想到一半时死死停下,如同思想本身被窃走。
“而要是我们重新回到一起,然后——”她又一次开始,这次硬朗的直觉抓住了她的上身,在生理上把她从想一个想法的边缘来回——它知道,这会害死她。她现在就是歪心狼1,她已经跑过了崖边正悬在半空中,去想这种想法就等于向下看。
她感觉SCP-4987在身边,抽象地与她绑在一起,她眼中闪烁的小斑点。“有什么不对。”
Adam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你看到了?”
“你怎么能看得到?”
“我对逆模因效应有轻微免疫力。”Adam说。他知道档案里有写。他也知道Wheeler读过档案,但显然他要再强调。“我能知道我的记忆里有故障,我能抵抗。到一定程度。所以,Marion,我本来希望能在咖啡里轻松对话,慢慢过渡上来的,但我必须得直接跳到主题了:我有印象SCP-4987试图杀死我。”
“……不,”Wheeler说。“那不是它的行为模式。它不是如此维持自己的,不是靠吃人。它吃的是记忆。它从来没这么做过。没有对你,对我,对任何人这样。从最早的时候就不是。它被驯服了。它对我言听计从。即便我等待,即便我无聊,我让它吃我的短期,它只会坐着等着我告诉它开吃。”
“那它现在是对我们做什么?”Adam开始紧张起来,目不转睛。他起身后退。“我希望我们能快点弄清楚。我们可没办法搞定SCP-4987。”
Wheeler的心里传来一个声音,但不是在她的耳边,就如吠犬在远方的合唱。她也站起了身,跟着Adam走到了收容间中央。
她说,“它在试图保护你。”
“我——抹掉你的记忆怎么保护我?”
“我没法解释,”Wheeler说。“我也没法解释为何我没法解释。我都不了解我自己。有个███████████ ███████。”
“有个什么?”
"你不能在这里。"她说。“你不能在我的生命里。你得离开,不然就会死。”
“我不会离开你,”Adam说。“天,我们最后就是为此才这样的。我是说结婚。对我们两个这明显到晃眼睛,很早就定了,我们要到永远。但我希望这能记在公共记录上。我站在我尊敬的每个人面前,对他们发誓我会保护你。永远。”
SCP-4987变得急躁。Wheeler感觉到她在房间里掠过,不连贯,试图告诉她自己需要什么。
她开口,带着突然的光化清明,“我一定也发了同样的誓言。”
Adam猛地弯下腰,双眼突然失明。闭上眼睛无济于事,盖住眼睛无济于事。金白的亮光为他闪动,越发暴烈。他恐慌了。“救。救我。我看不到了。”他伸出手,颤颤巍巍,想去拉住Wheeler的手。她任由他拉住,把她拉近过去。光线没有消退。他抓着Wheeler过了几秒,她却就这么对他绷着,这时他才意识到SCP-4987完全处于她的掌控下,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你要这么做吗?”Adam说。“这是基金会的指示吗,这就是你对‘保护’的定义吗?你不知道你要对自己做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我。”
“我想我知道,”她答道。
“你会在余生里一直有感。每一天,你醒来时胃里都会恶心冰冷,那里曾经是真正的生命。你会好奇为什么。”
“我要赢得战争。”Wheeler对他说。“我要打败宇宙。然后我会去弄明白为什么。”
Adam抓着她许久许久。现在他能听到那吠叫了,他甚至都快能察觉到那是什么,远在山丘之后,SCP-4987为之发狂的那个东西。那条遥远的点,只是对形体即逝的间接一瞥,很遥远,已足够让他恐惧。
他有信念。他知道Marion能在多快的时间里把锯片拼合,对抗这对她来说全无道理的宇宙,将真相分离出来。他知道她能打败宇宙。但尖锐的疑虑击中了他的心头,他不禁说了出来:“要是你输了呢?”
她吻了他。这是陌生人的吻,Adam对此没有任何熟识。他心烦意乱地挣脱开,换成了低语再说了一次:“要是你输了呢?”
*
Wheeler离开了收容间;她用一个动作关上门再死锁上。沉重的金属嘎吱声让整座楼都震了一震。
门外有些人等着。Gauss、Julie Still还有别的人,在比对记录。他们看起来很惊骇。
“记到他的背景故事里,”她指示着。“他从未结婚。把他转移到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烧掉所有证据,然后向我报告接受手术记忆删除。我等到最后亲自做。”
Gauss看起来似乎有不同意见,她用眼神压了回去。
“我丈夫死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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