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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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ean2

"万籁俱寂,唯有微光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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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舷靠近,躲避的海水泛起涟漪,揭露海洋与天空的界限。

泥土堆积出的、丝绸编织成的、石块雕刻出的、钢铁焊接成的,形态各异的岛屿在海天间飘荡。岛屿在浮沉中不断地崩解、重塑,再崩解,再重塑,时不时分离,又屡屡结合。

从娟娟细流到江水奔腾,从滩涂洼地到湖泊深海,这片天地已经历许多,久远到没人能记得这里原本的样貌。亿万年前,这里本没有星空和大海,上行的岛屿冲破天空,发光发热,照亮航行的方向;下行的岛屿支离破碎,化作泥土尘沙,托举浩瀚的海洋。

大多数岛屿是安静的,也有一些时不时会传出声音,它们或欢笑、或尖叫、或哭泣,然而水中的鱼儿不在乎这些声音,岛屿粉碎后留下的养料才是它们的目标。岛屿同样不在乎我的倾听,它们只是一如既往,等待着难以规避的命运。也许我与鱼儿并无不同,我只是过客,除了涟漪,什么也没法留下。

船只穿透了水中的我,金属桅杆在陶瓷甲板上闪烁,紫色风帆赫然矗立,却只能沦为桨叶的陪衬。我在水中溶解,天幕笼罩着烟雾,船只盲目前进,避开岛屿和强光。过去与未来一齐向我呼唤,我却无法分辨方向,水中没有倒影,只有天边余下一抹白色。

我举起玻璃罐,让繁星流入其中,光线交错荡漾,只有冰冷的海水涌入眼眶。在海洋让日月失望离去之前,炙热的岩浆并不难以寻找,平衡陆海的职责由凌厉的风暴承担,宁静绝不是那个时代的代名词,我们曾经也期待和平安宁,却从未想到代价是生命的活力。

取下一颗星,它的光彩灼烧着眼眸,抓起一把沙,它的沉寂冻伤了手掌。我将它们塞入瓶中,让热量和对流将其重塑,一颗种子浮出水面,生命呼之欲出,可在这静谧的水世界,已许久未有新鲜事物,太阳也许不如星空般璀璨,可远方的星星无法给予温暖,闪耀的光芒又让它们难以被接近,种子被水与光所包围,却永远等不来泥土和甘霖。这里确实很美,如果这美景没有试图撕裂我的喉管。我不属于这里,就像这颗种子一样,可它诞生于此,也只知此地,注定要在流浪中找寻归宿。

船桨搅动夜空,瓶中星辰与发光微生物流入肌肤,穿过透明的血管,在碰撞中融和、激发,最后在脑海中四下飞溅。冻伤与烧伤的感觉相同,小船在恒星间也不由得颤抖,海中最多的是水,天空中最多的又是什么?群星构建的长城向目光的尽头外延伸,似乎在向我强调它们的伟大,它们问我为何不爱梦想,为何不沉浸在宁静夜空中,我说我比它们更爱梦想,所以不愿在梦中再次沉睡。

海上漂浮着一座岛屿,一座泥塑的摇篮,它如此不起眼,在星光的阴影下,没有梦神会注意到它,就算与其他光鲜亮丽的岛屿相比,它也显得相当丑陋,但美丽的丝绸和雄伟的钢铁永远也不能承载生命,绿色与棕色则代表了千变万化。升上天空成为星星,那又怎样?琳琅岛屿与万千星河又有什么不同?

我将种子留在这里,让泥土包裹它,留下我最诚挚的祝福,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我祈祷这座岛屿会接受它,爱护它,别像从前的我那样……若它也能成为一颗星,将种子带上天堂,让缺失之物重返人间,找回我们原本的样貌。

这里并不叫人那么流连忘返,我该走了,在这梦幻和清醒的边界,至少还有暗流涌动,孤寂与喧嚣依然不断地斗争。我想触摸远方的云朵,可云朵从未走近,它背后的光更是遥不可及;未曾谋面的烈火让我渴望,渴望在身体之外找寻到鲜红的希望。从一片海旅行到另一片海,寻找有闪电和狂风的地方,无论等待着的是雨水还是剃刀,只为到那离天空更近之处。


我从梦中醒来?

水还是水,天还是天。

我总要前往那海天相接之处。

去寻找那永难抵达的光,

亦或仅仅是远方的另一道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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