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号文件
行动代号:寻物名启事
参与行动组织:SCP基金会、全球超自然联盟、破碎之神教会、第二海托世教会、混沌分裂者亚太分部、阿特雷耀寻名局
行动目标:面刺祂并寻回我们真正的名字。
行动概况:由第二海托世教会和破碎之神教会人员为对象,SCP基金会提供场地。借助混沌分裂者亚太分部所生产的药物以及全球超自然联盟的设备,构建绝体绝命装置以保证行动进行下去。而最后的具体行动步骤则由阿特雷耀寻名局特派人员查理夫负责。
附录1——当前行动报告
查理夫特工:寻物启事行动正如最初设想一般进行着,在我局的Sven程序和绝体绝命装置帮助下,捕梦网成功建成。且当前已进行的十次行动都以获得一定的成果。但可惜的是,我们所要捕获的目标并没有出现,虽然根据文书上记载,目标将在第十二次行动后出现,但我还是提议使用普通人员替换掉可操控EVE粒子能力的实验对象。
项目负责人K:经高层会议批审后,于2020/7/7同意你的提议,并且上层希望你和阿特雷耀寻名局能尽快完成行动,我们迫切需要武器反制祂。2020/7/1
对象生命体征和各项数据均正常,Sven程序将在2020/7/7下午7点进行实验。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Claire,你这个诗好有情调。是你自创的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这种才华写出如此有水准的诗。”
坐在梳妆台前用粉底轻拍脸颊的Claire,正随心所欲地唱着少时学过的诗。随着那最后一个词的结束,清脆的声音从Claire响起,又以Claire这里为结尾响起第二道声音。
“你要走了吗?”
“是,今天我有事,不好意思。”
“好好休息吧,你已经连续演了将近一个礼拜了,如果再不好好休息的话,你的那些观众们会心疼你的。”
“谢谢。”
Claire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小包,踩着高跟鞋往上面的小门走去。
“但是,Claire我友情提示你一下,H哥今天晚上可是点了你名的。”
刚刚坐在他后面一直跟Claire说话的人,此时却突然转变态度冷漠地说道。
“H哥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自己会处理。”
今夜,Claire用这句话结束了他的工作。身后那厚重的铁门伴随着寒风关上了内屋的光亮,Claire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吐了出去,厚重的白气顺着风,飘向黑夜。他用双手顶住自己的身体,慢慢从天空溜向地面。他摇了摇头,再一次奋力冲向天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不能在这里倒下,至少,目前不能。
Claire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他的着装的确称不上内敛端庄,大抵只不过是有一些男人拿着钞票往他口袋里面塞罢了。Claire没有像以往理会他们,他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顺着58号大街最后一盏路灯,踏入到黑暗之中。
“那个谁来了,你看看他那个样,不男不女的,活像一个怪物!”
“是啊,自从他来了这里,就不晓得为什么变成了这个鬼样,真是老天不开眼,出了一个这样的妖怪。”
Claire没有理会阴影之中那些闲言碎语。他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就在前面。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翻过前面的垃圾堆。他皱了皱眉头,像是看上世纪的黑白电影里面的尸体一样。他踩着离他最近的垃圾继续往下走去,突然,鞋跟的断裂令Claire猝不及防,他的身体顺着垃圾流向地面。
“哎呦。”
Claire倒在垃圾堆里面仰视天空,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可以说,他早就习惯这种被垃圾们包围的感觉,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哪里。
“哈哈,你回来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如果不是就过来帮我一下吧,我穿着高跟鞋不好站起来。”
黑夜之中,一个幼小的身体从里面钻了出来。那个孩子只穿着一件可以盖过膝盖的大背心,他的手臂也显得过于干瘪和肮脏,但就算是如此弱小的他,也能用一只手拉起看似庞大的Claire。
“妈妈呢。”
“在里面睡觉,她最近病情好像加重了。”
Claire顺着那个孩子的手,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那些脏污试图抹去它们的存在,但这些脏污就像印记一般用于刻印在衣服上面。Claire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凭一己之力把这些脏污处理掉,他可能又要花上十几块钱,去洗衣店洗衣服了。随着那个孩子拉开大门,Claire还妄想前方出现什么奇迹,但奇迹只会留给真正的人,而他,只配拥有无尽的绝望。漆黑的房屋、掉漆的墙壁、甚至在角落还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里每一处都好像在告诉Claire一个事实——他回家了。
“你回来了?”
“是,妈妈。”
Claire把挂在肩上的包放在旁边破旧不堪的桌子上,然后慢慢往更深处靠近。他靠的越近,地面吱呀的声音就越来越重,随着吱呀声带到顶峰,他抵达了母亲所在的位置。他刚想对母亲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他的母亲伸出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嘴里恶狠狠地说道:
“你怎么多天不回家是为什么?!你是想学你的父亲一样把我抛弃吗!”
“没….有….妈….妈。”
母亲的干瘪得如木棍的手狠狠地掐住了Claire的脖子,似乎准备把Claire当场掐死在这里。但出乎意料的是Claire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他双膝跪倒地面上,险些给地面砸出两个洞来。随着母亲那双手逐渐显形出颜色,Claire知道这一次,母亲真的很生气。到了这里,Claire终于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抚摸着母亲的手臂用力地说道:
“妈…..妈。”
Claire那喘不过气来的声音瞬间让在黑暗之中被撒旦冲昏了头脑的母亲清醒过来。她赶忙松开双手,退缩到黑暗之中,而全身无力的Claire却顺势摔倒在地上。他大口地呼吸着这浑浊的空气,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床底下那一片完全漆黑的环境。随着母亲啜泣的声音从角落里面响起,Claire清醒过来,他赶忙用双手支撑站起来。
Claire划拉一根火柴点燃了从工作地方拿回来的蜡烛,这片被黑暗吞噬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抹残阳。而一直躲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幕的孩子却一言不发,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了。Claire从包里面拿出食物递给了他,然后继续从包里面翻找药物。残缺的光芒中,Claire脖子上的红晕隐隐约约浮现,手里拿着食物的孩子低头注视地板,淡淡地问道:
“Claire,你要不还是别回来了吧,妈妈我会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的。”
“闭嘴。”
Claire冷冷地回答着,孩子见状用手攥着衣服的一角,从那微弱的光芒之下,是三個箭头的身影。
Claire走到床边单膝跪在上面,把蜷缩在角落的母亲拉了出来。正准备把手里的药丸送服到他母亲嘴里的时候。那个孩子从背后抱住了Claire说着:
“千篇一律的事情你却不厌烦。”
“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像拍电视剧一样,肮脏的地方、支离破碎的家庭和癫狂的母亲。真的,我已经要呕了。”
“卡!”
突然,昏暗的房间被各处的摄影灯照亮,正对着Claire的导演从摄影机里面钻出来询问道。
“Claire,你这个台词读错了。”
“我知道,不好意思导演。”
“算了算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而且刚好还拍了这么多,那就到这里吧。”
导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面的休息室走去,站在原地的Claire轻叹一口气,然后拍了拍后面的孩子示意演戏已经结束了。待在他背后的孩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Claire感到不解,刚准备回头看什么情况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已经从旁边把Claire背后的孩子抱了下来。
“Claire,你最近有点神经质诶。你不知道放在你背后的孩子是一个玩偶吗?”
“是吗?”
Claire有点吃惊,直到待在他背后的经纪人伸手把玩偶递给他,他才恍恍惚惚确定这个东西的确是一个玩偶。Claire把放在床上的腿放回到地面上,拿着经纪人递给他的毛巾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那刚刚一直跟我对戏的孩子是谁?”
“是有一个活人,但是因为后续剧情不需要,所以才让这孩子在你喂药那个阶段撤了下来。”
“喔。”
Claire率先推开自己休息室的门,单一色的房间环境令人有点不适应,但Claire却非常热爱。Claire把毛巾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刚准备躺床上好好休息的时候,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经纪人这个时候却坐在他的床边,伸出手玩弄着Claire的秀发,说道:
“你这一次的演戏机会,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帮你要到的。你要好好珍惜,如果让我或者他感到不开心的话,你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Claire听着这一番话,内心丝毫没有波动。他转过身去,用半截身躯把大臂下侧的伤给隐藏起来,顺便摆脱经纪人的控制。Claire的经纪人并没有因为Claire的这一行为感到不爽,他只是架起二郎腿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一个文件,随后俯下身子往Claire耳边凑去。霎时,Claire颤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经纪人。
墙面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挂在天空的月亮也逐渐被周边乌云所遮盖,这或许又是一个漫长的夜。随着房间门的关闭,慵懒躺在床上的Claire紧紧抱着枕头,盯着隐隐约约从纱窗里面出现的月亮,轻声细语地说道:
“或许,我应该去洗个澡。”
Claire站起来,正准备往浴室走去的时候,电话铃声便从他衣服口袋里面响起。Claire感到有点不耐烦,但是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靠向耳边问道:
“喂。”
“Claire哥哥,妈妈病情突然严重起来了!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
“什么?你们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我们在…..”
容不得Claire思考,他从旁边随便拿了几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面冲去。冬季的城市除去矗立在街道旁的路灯和刮不停的寒风外,独留下的就是那些刚刚经历灯红酒绿的放荡子弟和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苦命人们了。现代的城市,固化的人群,按照以往,Claire还会站在一两个路灯下欣赏着这一切。但是这一次,Claire没有时间。他奔跑在人行道之上,他的口中不断呼出白气,他的肺部尽情吸收着这片冰冷的口气,然后又无私吐出热气反哺空气。
穿过前面的路口,就到那家医院了。Claire心里想着,但前面的红绿灯像是挡住他陪伴母亲的最后一道枷锁。Claire很想闯过去,但是他不能,不断从道路两旁穿梭过去的车流便是阻碍他的桎梏。Claire无奈站在人行道前倒数着红绿灯时间。与此同时,一辆豪车从旁边过去,车上是一对陷入爱恋的情侣,他们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尽情舔舐着对方。按照以往,Claire是毫不在乎的,但是他看着这辆豪车和这两个人的服装,再联想着躺在医院里面的母亲,他陷入了毫无尽头的羡慕中。正当Claire不断艳幕着的时候,那挂着红灯的信号灯终于在这一刻,为他变色。
“哥哥!”
空荡无人的医院大厅内只剩下站在中央的妹妹,她拿着手机焦急地望着向她跑来的Claire,头上的蝴蝶发卡也随着她的上下跳动而跃动起来。
“妹妹,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妈妈情况非常不好,需要立即动手术。”
“那就赶紧动啊。”
“可是医生叫我们先下来交钱,交完钱他们才好开刀。”
“不可能啊,这是急诊,不可能要我们先交钱再动刀子的。”
“可是…..”
Claire的妹妹从口袋掏出缴费清单递给Claire,Claire颤颤悠悠地拿了过来,他已经不知道这个颤抖是冷还是害怕面对了。在接到缴费清单的一瞬间,他立刻就把这个东西塞进口袋里面。他不敢一个人独自去欣赏这份清单,纵使这是救他母亲的。他赶忙招呼妹妹先去病房等他,他随后过来。Claire看着妹妹急匆匆地往上面跑去,Claire嘴角勉强剌起微笑示意她——没事的,有我在。随后把披着大衣用力扯在一起,独自往缴费窗口走去。
“先生,一共是3000元,请问你怎么支付。”
随着窗口背后冷漠的回答贯进他的耳朵,他不得不从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皮包,为母亲续上生命。他把里面所有的银行卡掏出来递给那个人,直到最后一张。Claire有点陷入绝望,这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照以往他看的电影来说,这个时候就会突然来一个跟霸道总裁一样的人过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然后Claire将死心塌地地爱上他,最后二人善终。但是,Claire从来没有拍过这种电影,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在善终之前还有什么剧情。随着里面人开始咳嗽几声,Claire只得从幻想中逃出,开始为当前的情况想出解决办法。
他咽了咽口水,从旁边另一个口袋里面拿出电话,熟练地拨打起一个电话。随着,嘟的一声响起,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Claire,找我什么事啊。”
“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哈哈鼎鼎有名的Claire小姐居然找我借钱,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喔。”
“一句话,借不借。”
“当然,钱打在我送给你的那张卡上了。”
“谢谢。”
Claire刚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的人淡淡地说道:
“明天过来找我还钱。”
听完这句话,Claire不自觉的啧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掉从桌上卡堆里面寻找那张卡。
“好了先生。”
说罢,里面的人就把小票和单子递给了Claire,还不等那个人反应,Claire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往楼上跑去。奔跑在楼梯之上,Claire不经意瞟了一眼小票上的数字。什么?为什么是999。Claire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3000。Claire刚跑到这里,就看到妹妹站在护士站前面愁得打转转,Claire赶忙跑过去,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了护士。从Claire手上接过单子的护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说了几句话,便往里面跑去。看着开始行动的护士,Claire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点。他转头看向妹妹,殊不知妹妹早已冲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Claire看着妹妹,伸出冻红的双手抚摸着妹妹的头,他把脸靠在妹妹的蝴蝶头饰上,吸食着这股味道。
“哥哥。”
“嗯?”
“妈妈不会有事吧。”
“当然。”
Claire把妹妹抱到旁边的长椅上,而自己却前往手术室前盯着那盏发着红光的灯。他踱步在手术室前,心里不断琢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把母亲接来这边,母亲本来年事已高还有一病,而且加之自己这边还忙的要死,出了事情自己第一时间还不走。但幸好自己家的妹妹成绩优秀还听话懂事,要不然他不知要愁成什么样。想到这里,Claire突然想到来医院之前注视到的那辆豪车,和车上的两个人。Claire靠着墙边慢慢滑下去,用双手紧紧抱着头低声啜泣起来。
“如果,我也有那么多钱就好了。”
他紧紧缩在一起,好似那饭团一样。随着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带有节奏感的声音从地面蔓延到Claire的耳中,直到他把头从身体里面掏出来,他才看到躺在病床上安详睡着的母亲。Claire站起来,跟着母亲一起往病房走去。
“医生,我的母亲怎么样了?”
“你的母亲现阶段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身体里面的问题一时半会无法解决,我的建议是让她住院。”
“好。”
“那么就先这样吧,护士,带这个先生去交一下住院的钱。”
医生把一个文件版挂在Claire母亲的床头,就往外面走去。而接替医生站在Claire跟前的,是一名值班护士。护士伸出手示意Claire跟她到外面去,Claire看着护士,再扭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跟着护士往外走去。
“先生,这是账单,你直接在这里付款就行了。”
护士把账单和pos机递了上来,看着账单上琳琅满目的项目和那点睛之笔的数字,Claire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他颤颤悠悠地递上那张银行卡,然后拿起笔准备写上自己名字时。他其实很害怕,他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打了多少钱,甚至猜不到现在这张银行卡里面是否还有钱。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张卡里面没有钱的话,那他和他的母亲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他们不会要在这个寒冬之中回家吧。想到这里,Claire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先生?先生?你已经付款成功了,这是你的小票和卡。然后请你把名字写上去吧。”
“啊?好。”
Claire看着护士递上来的银行卡和小票,他大抵知道明天又将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Claire快速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便往病房走去。来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Claire感到安心,至少现在,母亲不会再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了。Claire伸出手握住母亲的手,把这饱经风霜的手往额头靠去,嘴里喃喃道:
“不会有事的,不会。”
凛冬已至,第二日的朝阳从东方落下,空中飘起细雪,Claire站在十字路口,抬头伸出舌轻抿着这些微凉。突然,口袋响起了那熟悉的铃声,Claire叹出一口热气,顺着细雪飘向远方,飘向希望。
“Claire,你到了吗?”
“当然。”
“好,我叫人下去接…”
不等那个人说完,Claire挂断了电话,然后在手机点着妹妹的号码。不到一会,一个温柔的女声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
“怎么了,哥哥?”
“妹妹,哥哥今天晚上去不了医院,你能代替哥哥看护妈妈一晚上吗?”
“好,哥哥注意安全。”
“嗯,谢谢。”
Claire刚刚说完,身后就出现了两个身着西装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他的背后。其中一个大汉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而Claire却直接往后倒去扑向他们的怀里,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Claire接住。刚想对Claire问话,Claire却回道:
“把我背上去吧,我很累。”
两位大汉相互看了对方,无奈地点了点头,就由其中一个人把Claire抱起来往楼上抬去。待在怀中的Claire闭上了双眸,思索着今天晚上又会是什么糟糕的活动呢。但时间容不得他继续思考,两名大汉很快就到了一个铁门前,他们把Claire放在地上,然后便退到旁边去。Claire伸出手,他感到有点害怕,他用力吞咽了一口水,喉咙道的上下波动令他回忆起以往糟糕的事情。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缓缓推开大门。粉色的氛围灯从墙顶蔓延至地面,点缀着绒毛的各式家具和正中央的“蛋糕”床给Claire看傻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颤抖起来,刚想回头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背后蹦出来把双手架在Claire的背上说道:
“Claire小姐,你终于来了。怎么样,喜欢这个房间吗?”
“我可以说非常恶趣味吗?”
“好过分,我特意为你装扮的。你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我有planB。”
说罢,那个人从口袋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中间的按钮,突然右边的墙壁开始向旁边移去,不到一会一个稍显正常的房间出现在Claire的视野内。Claire叹了一口气,把披在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抛在这边的床上,便往那个房间走去。
“Claire。”
“等一下,我洗个澡吧。”
“可是,大家等不及了。”
那个人伸出手指向那个房间,Claire睁大眼睛发现这个房间各种隐蔽的角落里面都有人。Claire感到有点呼吸急促,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而那个人却从后面用双手夹住Claire缓慢低下头在Claire耳边说道:
“晚安,Claire。”
挂上枝头的月亮照耀这座城市,却唯独漏了一个可怜人。Claire瘫倒在床上,双手无力伸到地面。突然他的大衣开始震动和响起声音来,Claire知道,这个时候会跟他打电话的只有自己的妹妹。他试图脱离床搙的控制,但是床搙那极度柔软的表面限制住Claire的前进。按照以往Claire可能会选择放弃,但是这一次,他必须抬起头勇敢起来。Claire拼尽全力拔出了床搙的控制,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大衣那里抽出电话问道:
“怎么了?”
“先生,你的母亲现在状况非常不好,我们现在准备对她进行抢救手术。”
“什么?!”
“先通知你到这里,我们医院会尽力抢救的,在这里XX医院祝你身体安康。”
冰冷的声音说完安康之后便挂断了,Claire瘫软在地面上,但时间容不得Claire思考,他急忙站起来准备穿衣服,而那个人却不知何时溜到Claire后背轻声细语道:
“怎么了?”
“接下来的我们下次再说好吗,我现在有急事,求求你了。”
“好啊。”
Claire听到好的声音后,忙不得开心,火速拿起衣服往外面跑去。可是等他到门口的时候,一双大手却阻止了他拉动门把手。
“什么?”
Claire转头看向卡着他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弯下腰靠着Claire的头说道:
“我同意,不代表里面的人同意了。”
说罢,从那个人身后蹦出了一堆人把Claire压住。Claire就这样被一群人压在地上,窒息、黑暗、和对母亲的担忧化作了愤怒。Claire试图凭借自己力量挣脱,但是却发现这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Claire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双双手再次拉进黑暗之中,再次,离开了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摆脱魔爪的Claire穿着大衣奔跑在街道上,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往医院跑去。在奔跑的期间他不断地祈求上帝,祈求神,祈求一切可以祈求的对象保护他的妈妈。他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母亲今天就陷入了如此的情况,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神在作弄他们还是恶魔已经寄生于他们了。在这个时刻,Claire被浓浓的绝望裹挟着走进无穷无尽的未来。
“护士!”
Claire终于跑到了母亲所在的楼层,他看着站在走廊上的护士,焦急忙慌地喊着。而站在那里的护士却冷冷地把夹在腋下的免责书拿出来递给了Claire。
“Claire先生,请你在上面签字。”
看着递过来的免责书时,Claire睁大了瞳目,他颤颤悠悠地拿起了免责书和笔,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落笔的最后一刻,Claire再次瘫倒在地上,他仰着头看向离开他的护士,和那亮着红灯的手术中,思绪再一次飞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Claire祈求着,他渴望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而他只是因为多日连续的工作太疲惫以致于现在没有醒来。想到这里,Claire冷不丁笑了起来,他抱怨自己是多么懒惰,多么傲慢,多么无趣的人啊。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Claire赶忙站起来,冲向离他最近的医生急躁地问道: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拍下Claire的肩冷冷地说道:
“我们尽力了。”
刹那之间,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的力量贯穿Claire大脑,不等医生继续说下去,他就像疯子一样冲进手术室里面。在那里面,他看见倒在床上早已没有生机的母亲。冷酷无情的机器声、收拾东西的医护人员、和母亲那无力的手臂,告诉Claire,母亲死了。Claire试图扑倒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但是却被旁边的医生和护士拦住,Claire想哭,却没有哭出来一滴眼泪,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人拉出手术室的Claire像块融化得橡胶一样被人扔到地上,他的母亲,生育他,养育他的母亲,在这一刻彻底离开了他。而且在最后一刻他还不在母亲的身边,他是多么的卑微啊,连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Claire试图哭泣,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了。他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抬头凝望着那闪烁着光芒的白炽灯笑着说道: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朝阳像雨水般洒落在这座城市,为每一个前往焚炉的人带来一丝慰藉。Claire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路上,他的眼中失去了光芒,在这个已经没有亲人的世界里面,他应该怎么办,他应该做点什么?他习惯性地往口袋里面掏香烟,最后却发现自己是一个不抽烟的人。Claire笑了笑,继续拖着身躯往前方走去。不知过了多久,Claire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区,从外围来看,这是一个环形的小区,而在这个环形小区的中央,便是一个教堂。Claire站在教堂大门前,抬头看着那个不知代表什么宗教的柱子。Claire从来不相信神的存在,而在这一刻,他却久违地希望神明存在于这个世界。多么无趣啊,Claire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大门,这是一个外面看着很大里面却格外小的教堂。在三座神像之前,是一个身着黑白色长袍的男人,他似乎在摆弄着桌子上的供品,以致于Claire出现在他的背后他都不清楚。
“啊?你好,请问你来这里干嘛?”
“你是这里的神父吗?可以帮我告解吗。”
“当然可以。”
说罢,神父往旁边的修和室走去,Claire跟了上去,随着帘子的落下,第一次进行告解活动的Claire变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拘谨地坐在那里。
“你想为什么而忏悔呢?”
“不,神父,我并不是来忏悔自己的。我是想为我接下来的人生而寻找出路的,请问你可以拯救我吗?”
“喔,我的孩子,我不能代替任何人去拯救你。你需要自己拯救你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那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我,真的被神所抛弃了吗?”
Claire双手抱头蜷缩了起来,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最后以神父的声音收尾。
“你需要解决你前进道路上所有的目标。”
“什?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你被看不见的恶语所蛊惑、被摸不到的大手所裹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巴不得你死去。你要像一个战士一样,拿起武器去解决掉这些恶魔,不是为了神,是为了你。”
神父的话如箭一般穿进了Claire那脆弱的心,用语言的力量撕碎了他内心最后一块遮羞布。Claire缓缓地拉开帘子,像着神父所在的位置,郑重鞠了一躬便往外走去。坐在里面的神父看着逐渐远离的Claire,淡淡地说道:
“简单几句话就把他点破,这个人,可真是罪恶且无趣。”
神父从修和室里面走出来,站在不知名的三个神像前把口袋里面准备好的稿子拿了出来,往摆在桌子上的香烛靠去。
“一个可怜,软弱,傲慢的人,是得不到神的祝福的。”
神父紧紧盯着被烛火点燃的稿子,嘴角咧起了微笑。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X市广播。现临时决定在今晚六点播放的音乐电台里面插播一条新闻。在今天下午五点,有一不知名劫匪绑架了数人,逃着77号大街上一个服装店内。现警方已把那里拉起警戒线,希望各位市民不要往那边靠近。再重复一遍…..”
坐在办公椅上仰头看天的Claire把放在旁边的收音机踢下了桌子,他把玩着手上的手枪,低头注视着那些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人。他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用力往其中一个人头上砸去。在如此的重击之下,那个人用尽全力支吾了一声便往地上躺去。玻璃碎渣和鲜红血液相互倒映着Claire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脸庞,他抓起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用力狠狠扇了他几巴掌愤恨地说道:
“正如以往一样,我也会跟你一样爱上这种行为。”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Claire,连抖动身体这种行为他都没有做。Claire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往那个人头吐去。
“你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情吗?为什么现在不做了?是因为被我束缚了吗?哈哈,混蛋,这不是你最爱的事情吗,现在轮到你了,你却不喜欢了,你可真是自私呢。”
Claire把挂在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在玻璃里面射出的月光之中,他做出了第一步。血与污混合在一起,静悄悄地流向这座城市的暗处。Claire看着逐渐漂浮上来的热气,伸出舌头吸收着这股温暖,如果你现在问他这是什么感觉,他可能只会回答你,这就是幸福。Claire转头看向另一个跪在那里的人,正准备执行刚刚一样的动作时,他却觉得无趣了。他伸出腿狠狠地用膝盖往那个人的肚子踢去,然后摘下他的头套盯着他的脸说道:
“你会跟他一样喜欢吗?”
“……”
“回答我!”
Claire的吼叫响遍整个服装店内,甚至连放在最顶层的玩偶也被他的吼叫震下,掉落在一个人的头上。
“Claire,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它的回答出乎了Claire的想象,他完全猜不到它居然会说这个,它不应该像其他人一样,求饶,哭喊,最后归于虚无吗?为什么,为什么说出了这句话。
“Claire,不论是在夜晚还是白昼,你都是渴望的模样。你像一个恶魔一样蚕食着我们每个人,纵使我们劝阻过你,你也不愿意理会。”
“什么意思?不都是你们逼我的吗?!”
“看看你自己吧,再次看看镜子里面的你吧。”
Claire睁大眼睛盯着它,他用力地把手上的枪塞进它的嘴巴里面,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镜子里面出现的不再是Claire所想象的模样,那是一个扭曲的、抽象的、更形象的应该说,这不是他,是她。Claire惊慌地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她连爬带滚地冲到镜子面前,用尽全力试图跟镜子融为一体。但是,不论是Claire贴的多近,她都无法得到她应有的模样。
“Claire,是你主动寻找到我,说可以为我服务希望我给你一个试演的机会。我起初是拒绝的,但是你却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我,甚至有一天把我绑了起来,拿着摄像机威胁着我。我被逼无奈,只能把这个试演机会给了你,当你在拍摄场地的时候,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怕你出什么岔子。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你成功征服了导演,并且把你破格升为女一号。这是我没有想到过的,我还依稀记得那天,你在休息室里面趴到我身上,对我说着你的梦想。和你对原生家庭的厌恶。”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欺骗我!!你在用你低劣的手法欺骗我!!!”
Claire愤怒地冲向它,重新握起还在其嘴巴里的手枪恶狠狠地注视着。而在一旁,刚刚被Claire解决的另一个人躺在地上发出声音说道:
“Claire,我们是在地下歌厅见面的。当时你看着我有钱就在舞完后屁颠屁颠跑到我身边谄媚着捧我。我当时给你明确说过,我不是那种人,你似乎不相信,直到我把你绑到里面,拿着枪对准你的头时,你才勉强相信我的话。等你我二人平静下来的时候,你问我,我是干什么的。我如实告诉了你,你激动地从湿透的椅子上站起来,跑到我身边说道,“我刚好需要这个服务”。我无所谓,因为我喜欢客户多一点,所以我把你想要的钱借给了你,你开心的拿着钱从里面跑了出去消费。但是等我上门叫你还钱的时候,你却扑倒在我身上,说着那些污秽之言。说实话,我很生气,但是我不可能把你杀死,所以我就把你拉去做服务,你感到很开心,便接受了以此抵债。”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把我的小弟给诱惑住了,然后利用我小弟的手从我这里多次借到了钱。当我发现的时候,你从我手上拿走了1500块,去购买你心爱的手机,听到我的亲信说着,我感到格外的愤怒。我命令人把你绑回来,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叫我小弟和你做着你平时做的事情。突然,你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感到有点意思,便叫你接电话,然后开免提给我们听听。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你的母亲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希望你赶紧回来看看她。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你怒骂对面人一番,随后便把手机扔向旁边,继续着那低劣的行为。”
声音让Claire不敢相信,她崩溃地瘫倒在地上,转头看向镜子背后的自己。突然,被探照灯照射到的Claire就像被众人扒光衣服扔到街上的人一样,充满了羞耻。Claire再也忍不住了,她拿起枪对着四周乱开枪,玻璃破碎的声音,木架损坏的声音,不锈钢叮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为他/她奏响一曲。随着空壳的声音响了起来,Claire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她不断的按动扳机,回应她的却是那清脆的空壳声。
“Claire。”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Claire回头一看却只能看到镜子里面自己肮脏的模样。
“Claire。”
另一边,一个熟悉的男声也从背后响起,但等Claire转头却只能看到一片狼藉的服装店。
“Claire。”
这次的声音是从头上响起,Claire激动地抬起头看向上方,却只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弟弟妹妹漂浮在空中对着她微笑。Claire害怕地说不出话,但是那两个人却慢慢飘向Claire。Claire激动地拿起没子弹的手枪对着她的亲人射出虚无的火舌。
“姐姐,我来陪你了。”
两个人紧紧抱住Claire,在这一瞬间,Claire感受到了温暖。她的眼角开始慢慢涌出泪水,那是她从未历经过的温暖和爱。而待在Claire身边的它们却融化成血液慢慢往Claire身上靠拢,那不知多少数量的鲜血就像被什么物体吸收了一样,共同往Claire身上拥去。
“谢谢。”
随着Claire的一声谢谢,外面的探照灯逐个熄灭,大规模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起来。在被那大量血肉最后笼罩的时候,Claire的眼睛盯着天空,思索着这一次应该也会有人站出来喊卡,但这一次她猜错了。
Again。
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清澈如水般的眼眸盯向外面的明月,他松开嘴巴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在寒冷的夜晚形成薄雾,飞向深处。伴随着这一口热气的呼出,那早已凝固的血液为之动容,开始流动起来。他一边看着流动的鲜血,心里想着真不可思议,一边却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往前摸去。因为他的前方,是恋人的残体。
摸到恋人残体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股奇特的力量吗?亦或是他对她的爱恋?这个时候他已经猜不出来这是什么了。他使出全力以保证自己双手可以支撑住他遍体鳞伤的身体,他望向自己跟前,那满地的碎块和数不清的血液,早已让他猜不出这应该是谁。他放弃了自己费尽苦心站起来的身体,再一次躺了下去,嘴里不知说着什么。
“Shipley,你在看什么啊!”
某所高校内,坐在小花园里面看着电脑里面资料的Shipley被后面的重力压得一下子没坐稳,往前倒去。与其如此“夸张”动作相匹配的是旁边枯叶随风下落,那数以百计的枯叶像雨点一般打在他们两个身上。Shipley笑了笑,撑住了这次偷袭然后用力把身体伏低,让背后的人顺着他的身体向前翻去。
“诶诶诶!”
伴随着枯叶腾空,与那缝隙之中,偷袭Shipley的人也现出原形。
“Nan,下回就别偷袭我了,我怕你像今天一样出洋相。”
整理了一下着装的Shipley重新把电脑拿起继续阅读着资料,而倒在Shipley面前的Nan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
“Shipley,你可真没有绅士风度啊,居然这样对待你的女朋友。”
“好了,我把你拉起来。”
Shipley伸出手把Nan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碎叶继续说着:
“我下午还有课,可能陪不了你,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没什么事情,但是!我可是你的女朋友,你这口气也太奇怪了!而且你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陪我出去了。”
Shipley从包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了Nan,Nan从Shipley手上接过手帕开始擦拭脸上的脏污。中午的媚阳透过树叶静谧地打在Nan的脸上,那白皙的皮肤和美艳的外貌都令Shipley感到压力很大。并不是说他不爱Nan,而是自己压根就配不上Nan。Shipley想到这里,就不由得会把Nan和他的家境与之对比,他的家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贫困户,家里一年赚的总额还不到1w,更何况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拉扯他长大,所以他只能在享受童年的时候被迫长大。而Nan不一样,她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商人,Nan从小就是咬着金汤匙长大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大家千金。一想到他们两个的相识,Shipley就感到非常的奇妙。
“喂?喂?”
“啊?!”
“你在想什么呢,点吃的啊。”
校园的一家餐厅内,坐在靠窗位子的Shipley和Nan正准备点餐,Shipley从思绪远方中抽离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可能要在下一次。
“呃….让我看看。”
Shipley从Nan手上拿过菜单开始翻越起来,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搅了二人的午餐时光。Shipley赶忙从口袋里面把电话拿出来问道:“喂?”
“儿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群人闯进我们家,开始往外搬东西。”
“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坐在门口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只告诉我问你儿子就行了。”
听到这番话的Shipley急忙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Shipley安慰了一番电话对面的母亲,然后走到Nan跟前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Nan,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必须马上回去。所以这次午饭也陪不了了,但是,下回,下回我肯定陪你!”
Shipley说罢,边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便往外跑去。被Shipley独留在这里的Nan脸上却开始有了稍微的变化,她双手紧紧握住餐具,恶狠狠地盯着Shipley放下的几张钞票,正准备把它们扔出去的时候。Nan却转头一想,便把放在桌上的钞票收进口袋里面,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Shipley匆匆忙忙地跑回家,正巧看见一群人把他家的东西搬到卡车上,同时嘴里还喃喃道:
“这家也太穷了,老大有必要大费周章叫这么多人,来这种人家里面拿东西吗?”
“对啊,对啊。白给我这些东西都不要。”
Shipley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的嘲讽,他从两个人旁边晃过然后径直往楼上冲去。Shipley不知道要跑多久,他也不在乎自己要跑多久,他脑中只有自己的母亲。急急忙忙跑到楼上,看着自己母亲跪倒在一个人面前,苦心哀求着什么,Shipley的心便像被什么东西划去了一块肉一样的疼。
“告诉我Shipley在哪里,我就放过你。”
“哎呦!我刚刚给我家儿子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会赶回来,大爷先别搬了好吗,坐下来喝点水,静等我们家Shipley回来。”
“啊?!你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
被Shipley母亲拖住的那个人,伸出手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Shipley挡在他们两个中间大声喊道:
“我在这里!”
这一声吼叫,并没有吓到任何人。Shipley感到有点尴尬,他环视周围那些被他“震住”的人,淡淡地问道:
“所以….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呃….我们找你应该没什么事情,但是他找应该找你有事情。”
站在Shipley面前的一波人像潮水一般往旁边退去,把一直躲藏在后面的“真相”露了出来。
“大..大..大哥,你来这里干嘛啊。”
“哈?你问我来这里干嘛?我还得问你我的东西呢!”
戴着墨镜一脸横肉的人站在Shipley的眼前,他恶狠狠地盯着双膝下沉的Shipley,继续说着。
“前段时间上面的人催过你的吧!你说就这周。可是,现在已经周五了!你居然还没有准备好,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个人用手把Shipley拎了起来,正准备挥动左拳往他脸上打去的时候,一通电话却不恰时的响了起来。
“哼!等一下在收拾你。喂,啊!是,我已经在他家了,什么?喔,好好好!”
从喂开始,那个人的脸色也从之前的凶狠无比变成谄媚至极。Shipley看着这个转换,并没有感到什么出乎意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用眼睛盯着站在旁边打着电话的他。
“Shipley!明天,是你最后的机会,刚刚上面说要在这个地方开宴会,而且刚好要求你把那个东西带过去,在那里完成交易。”
那个人说完后随便从一个地方拿了一张纸和笔在上面写着什么,Shipley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就这里,周六晚上七点,我们不见不散!”
他把那张纸往Shipley的身上抛去,然后伸手示意周围的小弟撤退。Shipley看着那些人逐渐离去,他拿起那张纸条,认真阅读起来。而一直还没有从惊魂状态脱离的Shipley母亲,这个时候突然大叫起来,然后扑在Shipley的身上叫喊着:
“儿子!儿子你可一定不要去啊,那些人看着就不是好人啊!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该怎么办啊!”
Shipley把惊魂过度的母亲抱在怀里,嘴里一边安稳着,一边用空闲的手拿着纸条,心里暗想着什么。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坐在一辆轿车上的Nan,正和一个戴着金框眼镜大腹便便的大叔正往前方赶去。
“Nan,这里有一个高端宴会的邀请函,你要去吗?”
“什么?给我看看。”
Nan伸手去拿,而那个大叔却停了下来,然后把握住邀请函的手放在Nan的脸上缓缓地说道:
“这个邀请函,我可以给你,但是我希望你今晚表现好一点。”
“我哪个夜晚表现有问题呢?”
“哈哈,说的好。可惜你那个呆头呆脑的父亲了,做生意大失败现在需要女儿出来贴补家用,真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啊。而且,刚好这个邀请函可以让你认识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喔。”
大叔放在Nan脸上的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然后把那个邀请函塞进了Nan的胸中,继续开车。Nan低头看着夹在胸中的邀请函,心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第二天比二人想象中来的快,Shipley站在玄关,低头看着放在地上的小盒子,陷入沉思。随着钟声的响声像海水一般灌入她的耳朵,Nan站在镜子前,她的眼神相比于以往的温柔优雅,这一次带了点坚决。Nan拿起桌子上的请柬,格栅灯的光芒透过请柬如同黑夜一般遮住了她前进的道路。与此同时,Shipley把放在地上的小盒子放进背包里面,昏暗的房间里面看不出任何生息,亦或是,有人自己阻断了生路。Nan/Shipley比以往更加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抓紧时间,她/他将万劫不复。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宴会!”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站在高台上举起酒杯向各位致词的就是本市最厉害的商人,今天这次的宴会就是他准备的慈善晚会。而站在角落里面一直猫着的Shipley却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只不过是诱饵罢了,而今天来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Shipley把放在地上背包拎了起来,然后穿过这些人往里面走,突然一个他熟悉不过的声音从空气中涌入耳中。
今天的Nan选了一条她最爱的衣物来,酒红色的长裙和精致的珍珠项链搭配彰显了Nan的性感。但衣物只不过是点缀主菜的配菜罢了,Nan的姿色和身材才是她引以为傲的筹码。Nan与之前递给她邀请函的大叔一起走了进来,刚好,宴会主人在这个时候致词。Nan看着站在高台上致词的男人,她的双拳紧紧攥紧,就是他的集团恶意收购了父亲的公司,逼的父亲跳下高楼一命呜呼,一想到这里Nan的脑海便止不住泛起父亲生前的模样。她的眼角开始酸涩起来,但她及时的调整了一下,她慢慢吸了一口粗气,继续当做无事人一般跟着前进。
“哎呀,你也来了啊!真是好久没见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哈哈,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去您府上拜访导致您都不认识我了。我的生意说来说去还得靠您帮忙才能做大,只要您继续做下去,我就能蹭您的光继续做下去啊。”
带着Nan进来的大叔正与商人相互攀谈着最近的状况。而这些在Nan眼中,只不过是这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在着把自己吮人血的个数分享而已。Nan内心感到作呕,但是她必须保持矜持,如果在这个时候破功,她将失去一切。
“诶,这位小姐是?”
“哈哈,这位是我的爱人,Nan。”
它们二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Nan。
“Nan小姐长的非常好看哈,不愧是你的爱人,英雄配美人,绝配,绝配。”
商人一边表扬着Nan的美貌,一边却把自己的手往Nan的后背摸去。感受到肌肉摩挲感觉的Nan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然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大叔却不以为然,他只是用手肘顶了一下Nan的腰把她往商人身上靠去。见此情况的Nan一脸鄙夷地看向旁边的大叔,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眼下这个情况,她必须作为见面礼来为这个人增光。
“早就耳闻您的厉害,今日一见,才知您的豪迈呀。”
Nan一边昧着良心说着这些恭维话,一边把自己的手往背后伸去以便自己的手可以盖住商人的大手。商人两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向上冲去,笑着说道:
“等宴会结束后,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好好跟我叙叙旧哈。”
商人说罢便拿起放在桌上的酒前往别的桌子,而满脸微笑的Nan伸出另一只手和大叔一起对商人挥去,一边却赶紧把桌子上的湿布拿过来擦拭自己的手。
“Nan?”
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Nan的背后传了过来,Nan着急忙慌地回头望去,却只见脏污不见人。Nan伸头多望了几下,试图佐证自己并不是幻听这个事实,但是这一次,Nan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了。而另一边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抓走的Shipley现在非常不解,随着眼前黑暗的消失,Shipley知道了一切。他被人按在地上,然后被一双大手拉起头被迫望向幕后。
“Shipley,你的东西呢?”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电子声问向了Shipley,旁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然而Shipley知道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便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主人——K的声音。
“在包里面。”
Shipley的回答唤醒起来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他们把Shipley的包打开,粗暴地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掉落下来,那被Shipley隐藏在最深处的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K看着下属拿起来的盒子,淡淡地说道:
“东西到了就没你事了,那我就祝你好好享受这次宴会吧。”
随着电子声的落尾,Shipley便被像鸡仔一般扔出了这个房间,而与他一起飞离这个房间的除了他的背包,还有一个面具。Shipley用右手撑地,然后伸出左手把地上的面具捡了起来。那是一个淡金色的面具,上面刻有一串Shipley看不懂的话。
absorpta eris ab originali peccato
Shipley没有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不在乎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意思。他把面具戴好之后便往主厅走去。与此同时,主厅里面也开始分发面具,伴随着那个人再次走上主席台宣布现在的活动,Nan就明白了。
“这个夜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只要度过这最后的环节,我,将彻底成功。”
Nan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紧紧贴住了身体,眼里满是坚毅。Nan从服务生手上接过面具,熟练地把它佩戴起来,透过面具,Nan似乎对这个世界看的更加清楚了,她已经不想再次重复之前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题了。她拎起小包,往后花园走去。Nan心里想着,恐怕这个时候,只有花草树木可以理解她的感情了。然而还未等她走到观赏台的时候,她就远远看到一个男性正站在栏杆前眺望远方。她感到非常好奇,这个时候,会有谁跟她一样呢?她拉起裙子加速冲了过去。
站在栏杆前,Shipley眺望着远方,灯火阑珊,偏僻如孤岛般的别墅,毫无生气,亦或可以说,他们就像被关起来圈养的宠物一样,供人欣赏。Shipley低头看向下方的花园,虽然还未到季节,但下方盛开的花朵却很多。Shipley伸出手想抓一朵上来,突然,一股外力拍向了他的背后,令他这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径直往下倒去。
“啊!”
所幸Shipley在倒下去之前双手握住了栏杆,以保证自己没有摔下去。Shipley双手紧紧握住栏杆,然后慢慢向后退去以使自己可以解除到平地。在双腿解除滞空后,Shipley才放下自己那颗悬住的心,这一次Shipley看向这个花园带了点别样的味道了。
“你没事吧?”
一阵熟悉的女声从耳边传了过来,Shipley回头望去,他看到了比夜景更美的景色。
“呃….没事。”
“没事就好,刚刚是我吓到了你,才让你差点摔下去,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二人相互“客气”了一番,就一起站在栏杆后面欣赏夜景,似乎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这个男人旁边,Nan感到格外安心,那种安心是一种熟悉带来的后盾,她甚至可以卸下自己目前所有的伪装靠近这个男人。而另一边,Shipley感觉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认识这个人,但是,怎么可能呢,这可是这个城市最上流的宴会,不可能会有自己认识的人来这里的,除非….Shipley打住了自己的想象,他清楚地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来这里的,因为她以前亲口说过自己非常厌恶这种宴会的。
“你觉得这里好玩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单纯想问一下。毕竟你能来这里,就说明自己的地位已经不一般了。”
“哈哈,是啊。可能今晚能认识你,就是我最觉得这里好玩的点吧。”
“是吗….”
皎洁的月光之下,是两个青涩的孩子,他们的对话都是如此拘谨,以致于每次嘴巴里面说出一个词之前都要斟酌一下。两个人放在中间的酒杯就像一块巨墙一般阻碍着他们,直到二人忍受不住,放弃抵抗。Shipley把手往她那边靠去,而另一边,Nan也把手往他那边靠去。一束月光直射向他们,就像那丘比特射出命运之箭一般。
“你,叫什么啊?”
二人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说罢,二人的脸上就泛起红晕同时把脸向旁边扭去。那空气似乎就跟升温了一样,让两人燥热起来,而代替他们两个心行动的,是那极其不安分的小手。他们两个的双手都往对方背后拥去,两个人的脸蛋也逐渐向对方靠拢,那距离是如此的近,似乎二人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二人的额头靠在一起,紧接着是鼻子和眉毛,就当那最重要的一步马上要完成的时候,突然,一阵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快过来,马上要进行这次宴会最重要的环节了。”
大叔隔着玻璃门招呼着Nan过来,Nan见此情况,不得已失落地放开紧拥着对方后背的双手,随后拿起放在栏杆上的酒杯,不舍地往里面走去。Shipley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的“一夜情”离开了这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转头看向被自己放在栏杆上的酒杯,轻叹了一口气,准备伸手把系在脸上的面具摘下。但突然他却发现这个面具完全摘下来,不是说摘不下来,而是这个面具压根就好像粘在了他的脸上一般完全脱不下来。
“嘶….什么情况?等一下,不会是?”
Shipley反应了过来,他着急忙慌地向内厅跑去。而与此同时,内厅里面的所有灯早已关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紧紧盯住前方的大屏幕,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大屏幕里面要说话的对象,是这座城市里面真正的主人。跟着大叔站在角落里面的Nan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完全猜不到他们在干什么,正当Nan感到有点不安的时候,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个数字化的模型出现在众人眼前。
“各位贵安,我是K,你们眼中这座城市的掌控者。”
一股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声从四周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所有人都有点不相信,掌控这座城市的主人居然是一个“机器”?
“今天把各位召集在这里,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一件事情——献祭。众所周知,算了,不众所周知了,对我来说,在座各位是最适合饲养原罪的养料,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傲慢、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而这次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傲慢,你们的傲慢无处不在,那是渗透进你们骨子里面的。”
“说太多都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恭贺各位加入无上的事业。”
K的一番话是如此的震撼,以致于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反应过来。而Shipley却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准备利用那个东西构造仪式,然后利用这些人的生命来为仪式提供养分,目的是什么,Shipley却完全猜不到。还没等Shipley继续思考下去,四周的通道便被防爆门封死,防爆门降下的声音令众人清醒过来,他们开始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而就在这个时候,主席台中央缓缓升起一根柱子,而被放在柱子上方的,是之前Shipley送过去的盒子。Shipley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那个盒子被缓缓打开,开始向外溢出似血液般鲜红的液体。那鲜红的液体顺着柱子流向主席台,再由主席台流向地面,那血红的液体就像毒蛇一般,在黑夜中尾随着人类,然后在人类疲劳之时突然从黑暗之中扑出,绞杀人类。
Nan没有反应过来,她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奔跑、看着液体流出、看着大厦崩塌。而就当一个人撞到Nan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液体像水一般流过来,然后吞噬掉她前面那个同样木讷的人。Nan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人被吞噬,无尽的痛苦从那个人身上溢出,最后化作不断的尖叫收尾,不到片刻,那个人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Nan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急忙爬了起来,试图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中觅得出路。
“啊!”
就如常见的爱情故事一样,在危难时刻二人总能相遇,纵使这是多么危难的环境下,祂都会牵一根细绳把二人捆绑起来。她和他刚好也正是如此。
“喔?hey,你刚刚去哪里了?”
跟之前在平台上一样,二人见到对方依旧是如此的拘谨,但现在生命危急情况下,他们两个不能像刚刚一样谈情说爱了。Shipley率先反应过来,拉着Nan的手往后面跑去,看着前面的“Shipley”,Nan感到非常的安心。Shipley拉着Nan到了大门前,那个大门跟别的门没什么区别,都被牢牢的锁上,Shipley用双手拍打着大门,除了不断的回响声外,他什么都没有听到。Shipley感到有点懊恼,他转头看向那些被一一吞噬殆尽的人和不断向外涌出液体的盒子,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始四处张望意图寻到那个最重要的东西,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自己的背包。他赶忙趁液体没有流过来之前冲过去把背包拿了过来,而站在原地看着他行动的Nan却有点不理解,都这个关键时候了,他拿包干嘛?
眼见Shipley把自己的包拿过来,然后快速从里面把笔记本电脑和数据线掏了出来,他熟练地打开电脑里面的一个软件,然后快速在键盘上面敲打着字符。Nan并没有理解他当前在做什么,大家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Nan伸出手摇晃着Shipley,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而Shipley完全没有理会Nan,他的眼睛里全是电脑里面的符号,直到那些液体都已经碰到电脑的那一刻,Shipley才大声喊道:
“好了!”
Shipley拿起放在旁边的数据线赶紧连接上电脑,然后站起来把电脑拿到一旁,用另一头数据线放到已经跑到脚底下的液体中。Shipley在赌,在赌这个可以成功,但是Nan完全想不到这个行为是什么目的,直到她看到那些液体停在Shipley前面。Nan非常的震惊,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摸向那些已经停下来的液体,还不等Nan提问,Shipley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由那个盒子操控的,而那个盒子只不过是一个机器罢了,而这个机器的源代码正是我所编写的,只有我能阻止程序进行进行下去,那么一起都能结束。”
Shipley叹了一口气倚靠着旁边还存在的桌椅,淡定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完。而蹲在地上看液体的Nan却并不在乎这些,她转头看向Shipley想问一下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那些液体继续向前蠕动,看见自己的手指被液体吞噬的Nan惊声尖叫起来,Shipley急忙过去帮忙,他并没有发现中止程序停止,而液体却不可思议般地继续在向前蠕动,试图是想把Nan给吞噬殆尽。Shipley用尽全力想把Nan拉出来,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Nan被那些液体享用,而逐渐被吞噬掉地Nan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冷静地握住Shipley的手,没有人任何的恐慌和惊恐。在Nan被彻底吞噬之前,她缓缓张开嘴巴说道:
“你叫什么?”
“我?我叫Shipley。”
“啊。嗯。你好Shipley,我叫Nan,以后也请多指….”
还不等Nan说完,她的躯体便伴随着液体侵蚀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Shipley就这样干瞪眼看着Nan被享用,而他,任何办法都没有,以致于这里只剩下Shipley和那该死的液体。昏暗的大厅内,闪烁着蓝光的电脑和一堆早已“凝固”的液体为Shipley打造了舞台。Shipley这个时候并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他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摸向那些液体,不知为何这些液体像收敛了锋芒的战士般停下了征战般,不,Shipley坚信,现在它们的状态更加像一个酒足饭饱的野兽。Shipley伸手刨起了这些液体,但这些液体厚的就跟钢铁一样,纵使Shipley把指甲都搞出血,他都无法伤及液体半毫。
“够了!!!”
Shipley无法承受下去了,混乱的场景、恶心的液体、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他已经无法做到想以往一样正常思考下去了,他瘫倒在地上,拿起旁边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胸前,开始大喘气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受苦的是我,吃亏的是我,那为什么最后结局受伤的不是我啊!啊,我真的受不了了,难道现在的情况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Shipley无力地嘶吼着,直到他看向手中被他拿过来的数据线和甩出去的电脑,看着不远处亮着屏幕的电脑他顿时想到了什么。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往电脑那里赶去。只要按照之前做过的事情一样,给盒子设置一个停止程序,那么一起该死的都会停下来了。想到这里,Shipley火急火燎抱着电脑往主席台上赶去,希望这所设想的可以实现,但,但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想到这里,Shipley又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个时候他只能去赌,赌这所谓的最后一次的机会。踏着液体,Shipley感受着一切,走在这个由人体构成的荆棘大道之上,前方究竟是答案还是疑问呢,全凭“天命”。
“就这样吧,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该能做到的一切。”
Shipley瘫软地趴在那根柱子前,内心痛苦不已,他撇了一眼电脑上的代码,然后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盒子,再一次提起自己那颤颤巍巍的手放在ENTER上。Shipley再一次瞟了眼远方,这一次不再是什么狗屁交易也不是什么狗屁现实,而是他的挚爱。Shipley的脑海中全是Nan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喜怒哀乐以及他能想到的一切….Shipley不能再犹豫了,他大叫了一声然后用力地按下按键。
厅外似乎响起了蝉叫,那吱吱吱的声音透过厚重地墙壁传到了Shipley的耳朵之中。而厅内,除了那依旧如死一般的寂静外,剩下的就是一个死人了。Shipley不敢相信地看着这死寂,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他就像一块腐肉一般令人恶心和作呕,直到他一脚踏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与其说那是地面,更不如说这只不过是大块血肉罢了。Shipley亲抚着憎恶的血肉,他闭着双眼放弃了挣扎,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原本他憎恶的、厌恨的却选择离他而去。Shipley木讷地看着那些开始团聚在一起的血肉,心里五味杂陈,他缓缓地用双手撑起自己,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他的双腿与血肉擦缝而过,在这一刻Shipley知道自己脸上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了——笑,正如Nan每天都要求他做的一样,Shipley笑着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走去。
“啊,是这样的吧,应该就是这样的。程序正如之前所设想的一样运作,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了,呐,Nan不要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Shipley痴痴地望着那坨早已凝聚成球的血肉,他伸出手摸向那片空气,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真真真真真 的。
“Shipley,Shipley。”
“啊?怎么了,Nan。”
Shipley渴望着,期盼着,祈求着那属于他的神迹。与此同时,周围的防爆门也自己伸了回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和每一个角落里面打了进来。在洁白之下,那坨肉球像天使一般照耀着Shipley前进的道路,但肉球在月光下似乎并不是很安分,它的表皮开始溢出人脸,有笑的,有哭的,有愁的,而剩下更多的是愤怒。Shipley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女友不在他的旁边?他从地面上拿起一个玻璃杯用力地扔向湖面,但它并没有像神一般回答他的问题,肉球的正面开始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脸,Shipley伸出手笑着说道:
“Nan?喔不,母亲?不不不,这是?”
“Don't be afraid。”
那个脸庞逐渐具象化,甚至开始长出头部、躯干、肢体直到它彻底变成一个事实上的“人”。它矗立在大地之上,但Shipley却完全不害怕,他迈着步伐慢慢地挪向它。就当他的手快靠近到的时候,突然,那个生物抬起了头,扭曲清晰的五官注视着Shipley,直到它长出嘴巴的时候,Shipley才明白自己离它只有10cm。
“Look at me what do you see?”
当它说完这句话后,身体便自行爆开,血肉飞溅的四处都有,而其中大部分由Shipley承接。Shipley睁大双目盯着悬挂在空中的肉球,他不断地微张嘴又缩起来,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Shipley最后瘫倒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肉球往更高处飘去,四周破裂的血肉也跟随着神一起飞向空中,Shipley不敢相信亦或是他现在回复了一丝冷静。细小庞大的血肉又组回了之前的人体,这一次人体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说任何的话,它就像傀儡一般被拎了起来,而就在Shipley的背后声音响了起来。
“Shipley,look at me forever。”
Shipley刚转头看向背后的时候,却发现背后并没有人,他把头转回来看向前方,也如背后一般并没有任何身影,Shipley轻叹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颅。不出所料,他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灵魂,虚无缥缈的灵魂。而漂浮在空中的灵魂却对他微笑着,Shipley也与它一起微笑着并用手指向远方的身体,灵魂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并没有回答他。正当Shipley眨眼之时,那个灵魂又飘到了他的背后,Shipley转头看向旁边的灵魂,直到灵魂伸出手飞向那坨身体。在Shipley的见证之下,血肉开始长出颜色,然后慢慢的变成一个真正的人,那个人不是陌生人,是Shipley最熟悉的人——Nan。
“是你吗?Nan。”
Shipley好奇地问着前方,而前方并没有回答他,正当Shipley准备站起来伸手摸它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身体不知被什么包裹,那银白色躯壳让身体彻底消失,在目光下,他再一次失去了Nan。Shipley冷静地看向远方的肉球和身体,慢慢趴到地上缩成最初在母亲怀里的模样,直到月色消失。
一个昏暗的圆形试验厅内,吊在天花板的巨大射灯如太阳一般照耀着下方的七边形实验舱,而在实验舱周围的是穿着防护服手上拿着文件本记录着的研究员。离这里不远的高处,有着三块巨大落地窗,而在落地窗背后的则是总指挥室。总指挥室里面,一个站在窗前的博士正拿右手握住下巴思索着什么,而在其一旁的研究员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
“博士,第十二次实验已经完成了,但没有任何数值变化,甚至比上次实验的数值波动还小。这个情况,是不是要跟查理夫博士讲讲?”
“不用,把刚刚实验的画面重新播放一遍,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博士从窗前往背后走去,按照文书来说,这一次的实验应该是所有数值里面波动最大的一个,但是为什么,什么变化都没有?博士感到非常不解,而就在他弯下腰准备观赏记录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旁边响起。博士赶忙把这个直通实验区域的电话拿起来,还不等他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对面就着急忙慌地说道:
“博士,实验舱自己打开了!”
“什么?!”
博士把电话抛在桌子上赶忙按动电梯往下面赶去。不到一会,博士便抵达地面的安检措施前,正当下面的人要求博士穿防护服时,博士穿过这些人,拿起自己的ID卡打开了大门。正当大门被打开的瞬间,那实验舱的舱盖也随着一起打开,霎时,一股浓厚的铁锈味从空中扑向在场每一个人,纵使有防护服保护,也有人忍不住双膝跪下来呕吐。博士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实验舱里面坐起来的对象,他微张嘴巴,然后伸出手摸向前方的它说道:
“文书从来不会骗人。”
而坐起来的对象转头看向那个博士,如同提线人偶一般的它缓缓张开嘴巴喃喃道:
“基金会,基金会,人类名义上的守护者基金会,居然如此的罪孽。这些人类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来寻找我,而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却害怕我、恐惧我、甚至想拘禁我。啊,人类一直述说着异常的凶险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他们屠杀我的子民、他们操控我的子民、甚至到了现在把锋芒指向了我,人类——真是傲慢。”
看着祂的自语,愣在原地的博士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把放在背后的左手挪动了一下,而待在背后理智还尚在的研究员立马明白什么意思。研究员用脚轻轻勾起一块地砖,而在总指挥室里面,刚刚抵达的查理夫正站在上方注视着这一切,随着地砖的挪动,上方的警报灯也无声地响了起来。但,查理夫却示意上面的特遣队不要动,因为他深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虚伪的。
“可以掌控神性的基金会,可以收容危险的基金会,甚至可以在宇宙开疆拓土的基金会。却在这里,用一个自私、傲慢、虚伪的人去寻找祂。因为你们害怕是自己前往找祂,你们连走荆棘之路的勇气都不曾拥有,还何谈解放?何谈罪?在我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傲慢。”
说罢,对象便重重地倒了下去,独留下楞在原地的众人。站在上方注视着一切的查理夫淡淡地说道:
“这些记录全部呈给上面,然后把下面的所有人处理掉,他们不能拥有这段记忆。”
查理夫说完后便往背后的电梯走去,在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查理夫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依靠着电梯喃喃自语。
“文书上的前几步都已完成了,Sven程序和绝体绝命装置的使用对应着供奉生命、十二次的实验对应着可以走向荆棘之路的资格、甚至连祂的出现都已经成功了。110-蒙托克程序、罗伯特的献身、到现在的献祭,都无一不在透露着我们计划的成功。只要等我们走完这荆棘之路,祂,便会温柔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且像世纪之初一样,把我们拥入怀里。”
查理夫激动地全身不断打抖,他抬起头看向顶部,那泛着点点红光的监控正注视着他。查理夫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对着挂在上面的摄像头再一次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看我,所以我才拿了出来,这是我对寻名局的背叛,也是我对你们最后一次的信任。在这里我恳求你,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能作为第一个孩子见到祂,并再祂的温柔怀抱中获得我真正的名字,而不再是借助那个虚伪的组织之手!”
“我们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