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日
紧张的几天,至少可以说。过去几天我不得不睡在车里。显然我因一场纵火案被通缉了。去他妈的图像。几天前不过在我上路后不久,就看到我的脸出现在新闻里,之后我一直试着低调行动。限制行驶速度、远离主要公路、尽可能在夜间和/或者偏僻的加油站加油。我的偏执程度加重,而此刻这比起烦恼更像是一种生存冲动。每每有车跟着我开了超过几英里,我就会开始紧张。
不久后我应该就能到达……我朋友的地方。上天保佑我,我甚至都没法相信这个本子了。如果……有事……发生,我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可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真的像看起来那么神通广大,这大概都无关紧要了……但我仍会尽力把那些影响扼杀在源头。主啊,请听我倾诉。工作,是吧?但我想这开始从工作变成生存了……
所以在路上我尽我所能的调查。显然那些消失的研究员全部都至少从事一个理论领域的工作,有人甚至还发表过关于理论外星生物学、非欧几里得几何公式之类的论文……这样眼花缭乱的玩意儿。我试图拓展搜索范围,找到了其他更奇怪的事。在这些研究员消失的时间,同时也是一个失踪与死亡人数的高峰。暴力执法机关、私人保安、甚至还有军队……出现了一波擅离职守、战斗中死亡、战斗中失踪者还有突然“退休”的浪潮。我浑身发抖,但是……可能我读得太多了,在云里看到了好几张脸。
我一直都没好好睡觉或吃东西,真的。都不过堪堪够支持行动的程度。我累坏了,但那感觉……很遥远,像被移除了一样,就像你药磕太多了再感觉疼痛那样。这有点……让人烦躁,但对目前来说还是有帮助的。我的确需要试着睡觉了。我确定不久前一架直升机正跟踪我。一段时间前它不见了,但它跟着我走的这条路飞了近半个小时。它飞得很低……我没觉得他们能做到。我没看到任何标志……就连玻璃也是有色的……
不管了。睡觉。
第五十七日
我很恐慌。我的心跳不肯慢下来,感觉绞痛无比。同时,我的内部却又有一冷酷的部分使我保持思考……
好吧,所以我到了我朋友那儿。他为各种各样的公司,甚至还有政府合同做音频-视频分析工作。我认识他是……那不重要。总之,我找到他让他仔细检查一下照片。他有点困惑,但在他完工后,他说,虽然这很奇怪,但那照片本身没有被篡改过。这照片是对真实物体的直接拍摄,但他很快说可能布景本身是假的。我向他询问更多里面的信息,他说胶片本身很老旧了,但形状清晰,是某种剩余军用物资,没有颜色但以超高的对比度闻名;一些部门还在使用它,但军方早在二十年前就停止使用了。
他没法确定照片是具体哪款相机拍摄的,但他说很可能是一种二战期间被改进的军用相机。我问他是怎么个改进法,他说标记和分辨率虽然和老式相机相差无几,但某些方面不规则而且更先进。我问他为什么都这个年头了还有人会拍黑白照片,他对我笑了笑。他说黑白的更不真实,但细节更多;和现实生活更不相像,但更像是蓝图或者绘画。有的人喜欢用它来记录事物,同时仍保持一定程度的分离。如果它是真的,基于照片的内容……可以理解。
他说他得先回实验室一趟,但他说他会做更多的测试,有什么发现会告诉我。我离开了,然后弄了杯咖啡。至少我的脸还没在当地新闻上出现。我一直等着它在电视里出现,接着人们会突然开始盯着我看。我不停地在想每一道视线、每一个眼神都是“他们”的一份子。我现在开始用它了,那伟大的、偏执的“他们”来指代……那个不管它是什么但显然对我不利的东西。
几个小时经过,我开始有点坐立不安。我回到我朋友的办公室那儿,觉得很……寒冷。他的门口停着一辆灰色的货车,没有标志,没有标记……没有车牌,有色玻璃。我甚至没有把车停到停车位,只是猛踩刹车然后跑过去。附近空无一人,前台是空的,没有声音……但满是气味。瓦斯的气味。
我上楼重重打开实验室的门……天哪,他在那儿,一部分脑袋被打飞了。他倒在一张桌子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纸张和瓶子。有人在他那边,黑西装,戴手套,嘴上罩着什么东西……像是防护面罩,但没遮住全脸。他到处喷洒瓦斯,在门打开时看了过来,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几秒。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好像我闯进了后台撞见一个没穿衣服的演员。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怎么回事,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从门旁的架子上抓起一个瓶子,扔向了他。我想瓶子里可能是显影剂之类的东西……它砸中了他的头,接着他开始不停地尖叫又尖叫。
我……
我被吓到了。我不是……我没仔细思考,我……
我用一个管子杀了他。
那东西被放在一张桌子旁……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我只是看着我的手把它拿起,然后走到地上的那个男人那儿。他的脸看起来那么红,还流着血……我想他瞎了。我只是……我知道,我不能把他扔在这儿。即使失明,他还在试着……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打了他。三次。他的头看起来凹进去了,接着他不动了……
天啊。
到处都是瓦斯,但我附下身并检查他的东西。一个钱包,几张卡,一部手机,还有两件奇怪的东西。有一只是他戴着的小耳机,掉了下来,在我……总之,它很小,药片的形状……看起来真的很古怪;还有一张薄薄的玻璃卡片,装在一个带里衬、镀着金属的壳套里。瓦斯开始让我变得真的、真的很昏沉,所以我赶紧出来。在我驱车离开时,我听到一种沉闷的撞击声,一定是某种点火计时器之类的东西。我开了两小时车,直到我看到我手上的血迹和头发,接着我把车停在路旁,吐了出来。
一部分的我感到十分害怕,但我也感觉……更锐利了。我没有疯……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上帝保佑,有人想要我死。那个钱包里有不少东西:差不多一千美元,现金,四个不同的驾驶证,两个政府证件……没有私人物品。那个耳机被我扔掉了,即使说它是和……正在追杀我的不论是谁或是什么的联系,也太过可疑了。我差点也把玻璃卡片也扔了,但它对我似乎蛮重要的。激光蚀刻,十分漂亮……比起玻璃更像切割水晶。一面是某种纹章,上面有一只风格化的蝙蝠;另一面写着一个听起来像是法律事务所之类的名字。我会从明天起开始调查……假如没人炸了我的车之类的。哈哈。我半想我以前听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在资助申请的时候……
Marshall, Carter和Dark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