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中含有少量隐晦的虐待相关描写,和个人认为并不过激的微量血腥暴力内容。请酌情阅读。
我叫Hazel Finn,我难以摆脱自己的恐惧。
今夜如往常一样,我和家人在避难所里等待着天明。
我凝视着墙壁上的安全指示灯,这微弱的绿光无法带来任何安全感。我转过头,看着门背后浓重的黑暗。
这是无法避免的,只有躲进避难所才有可能避免木先生的追猎,那是每个夜晚都会出现的生物。人类无法抵抗它,一切战争机器在它面前都会如同风暴中的花朵一般瞬间凋零。
我的思绪被困意浸湿,我感到头颅沉重。我环顾四周,母亲和妹妹已经熟睡,父亲也靠在椅子的打盹。我逐渐堕入深眠,在我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包裹前,我听见了沉重的呼吸。
一声询问从门后的黑暗中传来,我猛然惊醒。那是军官叔父的声音:
“感谢上帝,太阳升起了。你们情况怎么样?”
“我们很好。”父亲回答,母亲和妹妹也纷纷回应。
“我也很好……”叔父的声音笑着回答。
大家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我握住妹妹的手,她皮肤温热且光滑。
电话铃声响起,父亲接通电话,叔父的吼声从电话中传来。
“木先生已经到你们那边去了,他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切记,不要回答任何人的话。如果它还没有开始数数的话,赶紧装死。”
话音未落,门背后的黑暗中再次传来声音。这声音不是我们所认识的叔父,它低沉,嘶哑,却带着奇特的欢乐语调。
“十。”那个声音说。大家瑟缩成一团,妹妹开始哭叫。
“九。”
妈妈把妹妹抱在怀里,可是自己也忍不住抽泣。
“八。”
“七。”
“如果它已经开始数数了怎么办?”父亲带着哭腔对电话吼道。
“六。”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过后。叔父疲惫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赶紧自杀吧。”电话随之挂断。父亲对着没有声音的电话大吼。
“五。”
“四。”
“三。”
“二。”
恐惧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大家噤若寒蝉。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
“开始了……”门后的声音发出一阵压抑的怪笑。
一个佝偻的巨大身影从黑暗中钻出,身体随着前进不断变大。它有着十支病态且细长的手指。这手指如虫般扭动,闪烁苍白色泽。腥臭渴求地钻进鼻腔,侵犯大脑。
“小心……可怜的木先生。”那个身影低声哼唱。
“它的手指总是发疼。”
“可怜可怕的木先生。”
“给你带来他的憎恨!”
我不敢动弹,只见那十根手指不断伸长,如同十条粘腻的蛇般将我们卷起。
“那可爱……的Finn一家人。”
“不知木先生手指如针。”
“他们将拥有万道伤痕。”
“那第一道伤痕是刻痕。”
“刻的是……木先生的歌声。”
我听见妹妹的哭叫,伴随父母撕心裂肺的吼声。我感到腋下传来剧痛,木先生的一根手指用锋锐的指甲凌虐着我身体。家人们的遭遇亦是如此。我感受到了身上被刻下的字句——那可爱的Finn一家人。
木先生那无鼻无眼的空白面颊转向我。它的嘴是一道裂开的弧形伤口,随着开合流出脓血。
“小小小小小小小女孩……”它的声音有着剧毒,伴随着病态亢奋。
它身上的伤口逐渐撕裂,它那细长的手指疯狂抽搐,在身后化作翼展的形状。裂口继续变大,木先生整个上半身都裂成巨口,那口中满是如蛆般扭动的软管。我厌恶地转头,发现蠓虫铺天盖地,布满整个避难所的墙壁,并且在空中癫狂盘旋。木先生的手指扭动,我的头被强行扭转向它。我衣服破碎,被倒挂起来强行灌入它的裂口。我感到幸运,木先生把我作为这场酷刑的主角,家人们也在忍受被刻字的痛苦,但不用被吞入这怪物体内。
我忽然想笑。
我惊恐地睁大双眼,可我的眼睛却随着剧痛化为一片漆黑。我感到万虫入脑。有词句在我脸上笨拙地刻下——不知木先生手指如针。他们将拥有万道伤痕,那第一道伤痕是刻痕。手指和脚上又被刻下新的词句,剧痛和瘙痒侵入体内,内脏好似在逐渐发霉。
世界是由刺痒构成的。
忽然间,我感到久违的空旷,有什么物体和我一样被塞入木先生体内。他们的哭喊深入我的耳,折磨着我的肉,我的灵,我的喉舌。我的家人也被和我一样被吞下。我想说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可我感到自己的喉舌在悲哀地腐烂。身上的一切孔洞都在被什么东西所挤入,词句被刻在撕裂的血肉上——刻的是……木先生的歌声。这可怖童谣终于被完整刻下。
我松了口气。
“那第二道伤痕是灼痕。”我听见木先生欢愉的歌声,我汗毛直立。
我从长椅上惊醒,看到天边一轮血色的太阳缓缓沉没。
“你还好吗?”又是噩梦?母亲关切地问道。父亲站在她身边。
我叹了口气,秋风袭来,身体感到一阵湿冷。我发现自己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看见远处的枯树上落满小鸟。鸟鸣阵阵,树木投下细长的阴影。
头颅晕眩依旧。
“去和妹妹玩玩吧。”我听见父母的喊声。
我环顾四周,看见一群孩子围着妹妹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我笑了,缓缓起身。打算加入妹妹的游戏。
“小心可怜的木先生。”我听见孩子们唱道。
我惊恐地望向天边,只见太阳逐渐被燃烧的地平线吞噬。